慢综艺中经济现象分析与反思
——以《朋友请听好》为例

洑阳靓

（南京林业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南京 210037）

一、《朋友请听好》节目概述

从节目内容上，《朋友请听好》整个节目可以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电台直播、“真人秀”以及“真人秀”的衍生节目，电台直播部分主要是接听观众热线，以及分享听众来信，还有进行符合当期主题的才艺表演；“真人秀”部分是展示三位常驻嘉宾的群居生活，这部分内容与其他慢综艺总体上是相似的；“真人秀”的衍生节目是三位常驻嘉宾单人剪辑，嘉宾与广播站内宠物的互动，还有未出现在正片中的内容等。

从节目形式上，《朋友请听好》同时在电台直播和视频网站播出，是传统媒体和新媒体的融合，强化了视听效果。在此之前，“广播+新媒体”的表现形式是通过一些手机APP 以及互联网平台收听到广播，以及广播栏目开设线上的公众号与听众进行互动交流和花絮的推送。《朋友请听好》在形式上的创新使得其在同类节目中拥有了强有力的竞争优势。

从节目定位上，《朋友请听好》是原创声音互动陪伴真人秀，“声音互动”所对应的环节就是广播小站的观众来电，还有为来信的观众或者听众送出声音明信片，满足了受众在情感上的需求，其情感营销的策略也可见一斑。

二、节目反映出的经济现象及效果

一档综艺节目，归根结底还是一场以盈利为目的的商业活动，《朋友请听好》从嘉宾的选择、节目内容到播出形式都是为了吸引受众的注意，满足受众的需求从而转换为节目的播放量，整个节目的运作以及播出都能反映出当下社会较为普遍的经济现象。

（一）在粉丝经济下保障收视率

粉丝经济泛指粉丝为了偶像所做的一系列消费行为所带来的经济效益，是近几年来新兴的一种商业运作模式。在粉丝经济中，偶像是具有引导作用的，该商业运作模式能够有效利用明星或者网红身上的“晕轮效应”，来提高产品或者服务的用户黏度，从而实现品牌价值。

从节目选取的三位常驻嘉宾即何炅、谢娜、易烊千玺来看，他们本身就拥有极大的粉丝量，截至2021 年5 月，何炅的微博粉丝的数量为1.21 亿，谢娜的微博粉丝数量为1.31 亿，易烊千玺的微博粉丝数量为8 789万，因此也被网友称为“三位真火”。此外，三位常驻嘉宾本身在节目中的定位也是不同的，何炅代表了经验丰富的“70 后”，他高情商的形象以及电台的从业经历使得他的观点输出能够得到多数人的认同；谢娜则代表了“80 后”，幸福的婚姻生活让她在一些特定话题上有发言权，诸如亲子关系、伴侣关系，她都可以从妻子或者母亲的角度给出建议；而易烊千玺则代表新生代“00后”，他能从不同的角度去剖析问题。何炅的人情练达、谢娜的温暖感性以及易烊千玺的冷静理性，三个不同年龄不同经历的人是互补的，在三人本身稳固的粉丝量的基础上还能赢得更多不同年龄阶段的受众对其进行关注。

《朋友请听好》最核心的部分还是真人秀的部分，粉丝经济盛行的当下，粉丝群体对偶像群体的关注是全方位的，除了对偶像群体工作内容即荧幕和舞台呈现，还有他们的日常生活的好奇。同其他慢综艺一样，《朋友请听好》满足了粉丝群体的窥私欲，基于粉丝群体的窥私欲，视频运营商以及节目制作组都会额外增加节目内容来获得更多盈利。例如《朋友请听好》Plus版就是未剪辑在正片中的节目内容，但是会被打上“会员尊享”的标签，也就是需要受众付费在获得会员身份后才能够观看，而粉丝群体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以情绪作为引导的非理性消费者，他们会为了满足自己对偶像的好奇心而对这部分付费内容发生购买行为。当然，制作方和运营商不会满足于三位常驻嘉宾的固定粉丝群体，他们也会定期邀请飞行嘉宾，来扩大自己的受众范围，增加节目的播放量。

上述两点都是一般慢综艺获得关注度、播放量常用的手段，正如前文所述，《朋友请听好》的创新之处是“广播+新媒体”的节目内容及播出形式，三位常驻嘉宾并非专业的电台主持人，他们进行广播的场所也并非专业的广播站或者电台。对于电台直播的这部分听众来说，他们对于广播中的突发状况是充满未知的，这些未知就促使听众打开视频网站观看节目的“真人秀”，将依赖受众听觉的广播变得可视化，这个创新之处也使得节目本身能够吸引追求新鲜事物的受众的关注。截至2021 年5 月，《朋友请听好》官方微博的粉丝数量为148 万，从微博评论来看，大部分受众都希望《朋友请听好》第二季能够赶快到来，这些反馈无疑为《朋友请听好》第二季的高播放量做了铺垫。

综上所述，在粉丝经济的视角下，受众之所以能够为一档慢综艺买单，还是在于其嘉宾的设置、受众本身的窥私欲以及节目本身的创新性。

（二）在宠物经济下扩大受众群体

随着我国经济发展，国内的主要矛盾发生变化，国民的消费水平也有了显著的提升，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使得宠物市场规模逐渐扩大。相关数据显示，中国宠物市场规模在2019 年达到2 212 亿元，2020年达到2 953 亿元。2015—2019 年间，宠物市场规模翻了两倍，年复合增长率20%。从疫情时期到后疫情时代，“云养宠”的方式逐渐流行开来，通俗来说，“云养宠”就是受众通过观看与萌宠有关的图片、视频等来满足自己内心的需求，“云养宠”会随着技术手段的发展而迸发出巨大的市场潜力。

《朋友请听好》中就设置了两只萌宠猫：德文猫“点点”以及银渐层“阿苔”，随着节目的热播，这两只猫也成为讨论度较高的IP 形象，它们本身也有了自己的定位，点点的形象就是黏人活泼，而阿苔的形象则是高冷优雅，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的猫咪能够满足受众不同的需求。此外除了宠物本身的吸引力，嘉宾和宠物的互动也是节目的一大卖点，点点的每日穿搭、嘉宾投喂猫咪等互动也让部分爱宠人士得到了满足。《喵喵请听好》是《朋友请听好》的衍生节目，同《朋友请听好》plus版一样，也是会员尊享的内容，“它经济”的升温，以及疫情对“云养宠”需求的催化使得《喵喵请听好》能够获得经济效益。

其次，在宠物经济产业链中，消费者对宠物食品以及宠物用品的消费也不容小觑，而节目组设置的萌宠，能够吸引宠物经济相关的赞助商的投资，例如麦富迪犬猫粮，这也为视频运营商和节目制作组带来一定的经济效益。

纵观芒果TV 的自制综艺，逐渐将萌宠打造成节目的卖点，例如《向往的生活》中的柴犬“小H”和“小O”、番鸭“彩灯”，还有《名侦探学院》中的萨摩耶“Timo”，即使在节目结束，依然有不少爱宠人士会去关注这些宠物的后续生活，节目的讨论度也会随着这些萌宠在节目之后发生的大事而不断延续，例如“小H”和“小O”的四个孩子的命名以及去向也曾引起网友的热烈讨论。此外，这些宠物的周边产品如抱枕、雨衣等也为节目组带来了收益，这些周边产品在节目中被嘉宾展现出来，节省了一部分产品的营销推广费用，同时还会吸引更多宠物经济产业的赞助商进行投资，在完成“爱宠”的正确价值导向承担社会责任的同时也拓宽了经济效益实现的方式和渠道。

（三）在孤独经济下塑造品牌形象

所谓“孤独经济”，即一个人的经济，简单来说就是由于孤独感所催生出来的一种经济体制。民政部相关数据显示，2019 年我国单身人口达到2.6 亿，其中8 000 万处于独居状态，随着社会发展，年轻一代的社会伦理观念发生了变化。婚恋观与父母一辈也产生了巨大差异，所以“孤独+消费”也成为现代的一大经济模式，既影响着消费者的消费行为，也影响供给端细分市场的划分，对于文化产业中的综艺影视来说，孤独经济下，生产的内容也会越来越迎合这个庞大的孤独群体。

目前，在孤独经济视角下，慢综艺的节目内容逐渐开始展示明星或者网红的独居生活来满足受众获得自我认同感的需求，譬如“我家那……”系列综艺。另外一些慢综艺则偏向于展示慢节奏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譬如《向往的生活》，一个是还原现实有代入感的直接展示，一个是梦想中的桃花源般的呈现，前者的价值导向比较依赖嘉宾自身的价值观和生活态度，稍有差池就会向受众传递负面能量，而后者会起到一种“陪伴”的作用。《朋友请听好》属于后者，前文提到这个节目的定位是“原创声音互动陪伴真人秀”，“声音互动”以及“陪伴”就能够满足广大单身或者独居人士的需求。

根据《朋友请听好》电台直播中听众来电环节，除去一些嘉宾粉丝的来电，我们可以概括出这个节目电台的听众画像，年龄在15~45 岁之间，在节目播出的当下拥有一些困扰，包括工作、学习、人际关系，并且身边缺少可以倾诉的人，并且能够在深夜打开类似情感电台的广播节目，除了嘉宾粉丝之外，大多是有一定孤独感的人，《朋友请听好》的“声音互动”通过听众自身经历的分享以及嘉宾的观点输出达到“陪伴”的效果。此外，《朋友请听好》的录制和播出的时间很特殊，经历了新冠肺炎疫情从严重到缓和时期，疫情期间，各大平台的综艺都采用“云录制”的形式，节目内容很有限制性，但是《朋友请听好》采用了倒带的形式，真正落实了“陪伴者”的身份。

这庞大的孤独群体除了每天面临着自身的孤独感，还面临着外界压力造成的焦虑。在这方面，《朋友请听好》很好地发挥了议程设置的功能，有一些直播内容会定一些主题，在疫情之前，节目的主题都偏向娱乐化，比如“第一次”和“青春”，都是以回忆作为嘉宾谈话的主要内容。在疫情期间，社会焦虑大部分来源于对疫情的发展情况的担忧，虽然大家隔离在家能够让生活节奏慢下来，但是内心的焦虑还是不可避免。《朋友请听好》的倒带特辑，节目的录制是集中在室内，这与隔离期间的受众所处的情况是一致的，通过对“慢生活”的回放，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受众的焦虑情绪。在疫情得到缓和之后，节目设置的主题才真正地像是“陪伴者”，比如“听见春天的声音”就是在复工后的第一期节目主题，“春天”在疫情期间已经成为一个疫情消散的象征，“听见春天的声音”也就是听见希望和生机的声音，将受众的思绪从绝望中抽离出来，这期节目的开始是嘉宾送出的声音礼物，是他们所怀念的春天的声音，主旋律是万物生机，一扫阴霾。“通过媒介的议程设置可以将受众注意力引向特定的方向，在一定程度上引导焦虑的社会转向积极、健康的发展轨道。”缓解受众对疫情产生的焦虑和担忧情绪，将现实意义赋予到这个都市桃花源节目内容之中，由此树立了节目的良好品牌形象。

从最后节目统计的数据来看，一共1 000 分钟的电台直播，点亮了2 955 万双孤独的小耳朵，“点亮小耳朵”其实是节目所设置的语态环境中的用语，换言之就是《朋友请听好》电台直播获得了2 955 万的收听次数，让诸多内心孤独焦虑的受众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三、对慢综艺背后经济现象的反思

粉丝经济、宠物经济以及孤独经济其本质都是情感经济，文化产业中内容的生产者与消费者都是以情感为纽带被联系在了一起，这些经济现象催生下的市场规模逐渐扩大，但是被情绪主导消费行为的消费者群体是不稳定的，并且企业过度迎合这些经济现象下的消费者，也会出现许多负面影响，不利于企业自身社会效益的实现，就慢综艺这个文化产品来说，如果过度地迎合粉丝群体，邀请过多当红的流量明星，那么节目的质量会在一定程度上大打折扣，在后期剪辑方面也会遇到重重麻烦，粉丝会因为偶像出现的时长而斤斤计较，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如果过度迎合爱宠人士的需求，过度增加嘉宾与宠物互动或者增加宠物的镜头，那么节目内容将会趋于平淡，叙事结构也会受到影响，对节目主题的展现也会有所限制；如果过度地迎合孤独者的需求，则会顾此失彼，影响生活积极美满的受众的观感，而且对嘉宾的要求也很高。互联网技术发展至今，一个观点的输出会经历数以亿计的讨论，嘉宾作为KOL 输出的观点很容易让与其观点不同的人保持沉默，或者遭受舆论的暴力攻击，不利于互联网秩序的稳定。

所以各大慢综艺制作方在争夺更多收视率时，在获得经济效益的同时还需要兼顾社会效益，制作方需要注意许多方面。

（一）前期构思要兼顾个性表达和价值传达

制作方在节目制作的第一个阶段，即构思创作环节需要考虑到这个节目的独特性，作为大众传播媒介，还需要兼顾该节目的社会责任，在产品同质化现象严重的情况下，节目的个性表达就体现在其创新性上，无论是节目的内容还是展现形式都有创新的可能性与必要性，这是能够吸引受众注意的方式，但是节目价值导向是该节目能否获得良好口碑的重要标准，不应当被忽略。

（二）后期剪辑要正确处理整体与部分的关系

目前有部分慢综艺已经开始背离于“慢节奏”生活的初衷，制作方在后期剪辑上突出矛盾争端，以此来增加节目的讨论度，但是这样的手段只是考虑到眼前短暂的热度，没有考虑到节目长远的品牌形象。因此，后期剪辑应该尊重节目整体的立意和叙事结构，而非某个“矛盾”。

（三）制作组要做好节目的售后工作

节目的售后工作也不该被忽视，这关乎节目的口碑甚至是社会价值的导向，当粉丝群体为了偶像而产生争端和质疑时，节目组应该尽快通过官方的渠道介入、解释和澄清，而非采取“让子弹再飞一会儿”的看客态度来处理问题；部分设置萌宠的节目，需要介绍节目结束后萌宠的去向，时常更新萌宠状态，而非不闻不问，这样不利于季播节目的后续制作宣传；对孤独群体的价值引导也不应该趋于片面化，也就是在嘉宾的选择上要多元化，能够从不同角度输出观点，把生活态度的选择权交给受众。

总之，慢综艺作为一种文化产品，其自身是存在两重属性的，是意识形态属性和商品属性的结合，基于当下盛行的经济现象而生产内容是能够在短期内实现其经济效益的，但是不该忽略它的意识形态属性，要能够起到良好的价值导向作用，承担社会责任才是一个节目建立良好品牌形象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