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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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行看门道

过去的10年，艺术到底在中国有着怎样的发展，发生了何种变化，什么艺术是业内人士最关心的？我们与博览会创始人、策展人以及画廊主理人聊了聊。

《智族GQ》：ART021举办10年来，中国当代艺术的创作与展览环境有怎样的发展趋势？如果用3个关键词来形容，你会用哪3个词？

Kylie：年轻力、内卷、再生力，这三个关键词与中国当代艺术创作和展览环境息息相关。在ART021举办的10年间，除了架上绘画、雕塑、摄影、多媒体艺术等相对传统的艺术形式，新兴的数字艺术也在不断拓宽艺术的边界，新生力量参与并共同构建了向上且富有创造力的当代艺术趋势。

《智族GQ》：从展览作品来看，过去10年中的作品反映了怎样的创作与审美方向？

Kylie：纵观过去10年，艺术作品在前5年的发展步伐缓慢且稳定，直到第5年发生了质与量的变化。显而易见的是，越来越多的多元艺术作品出现，融合中西方特色，体现出跨文化交流的成果。在这个多元审美的时代，每个人对美都有属于自己的诠释，没有一种美可以独占鳌头。

《智族GQ》：这10年中，你觉得大众对当代艺术的接受、欣赏与参与程度发生了哪些变化？

Kylie：刚开始的几年，很多人对艺术品望而却步，艺术作品的稀有性让大家误以为艺术等同奢侈。而近几年看来，随着当代艺术的不断发展以及在社会层面上的影响扩大，艺术被越来越多人热爱并成为生活的一部分，美术馆和艺术机构也在不遗余力鼓励公众更大程度地参与其中。

《智族GQ》：ART021在过去10年里如何保持自身的特点，关注方向和呈现方式有过哪些调整？

Kylie ：从ART021创始至今，我们一直秉持着“立足本土，放眼全球”这一理念，我们坚守在这片文化土壤中，顺应不可逆的全球化大潮，向全球画廊张开怀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海外顶尖画廊和艺术家来到上海这个充满艺术氛围的城市。同时，我们从始至终都关注支持年轻力量，许多年轻艺术家在我们平台成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舞台，现在看来我们的判断并未出错，年轻人正在为这个时代创造他们的价值。

《智族GQ》：你觉得目前当代艺术领域中，博览会、画廊、策展人、艺术家这些参与主体是怎样的关系，和十年前比起来有哪些不同？

Kylie ：与十年前比起来，每个角色在艺术行业中的工作内容可能有交叉合并，但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博览会是一个面向所有对象的大平台，画廊、策展人、艺术家都是博览会的重要参与者。艺术家是艺术生态中的第一环，策展人在展览规划和主题内容诠释上有更强的把握，画廊则是艺术家的经纪人，为作品找到对的人，同时画廊作为博览会的直接参展商，在博览会这个包罗万象的大平台上完成销售增量和客户拓展。

《智族GQ》：对于下一个10年，你认为有关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哪些潜力和可能性是值得关注的？

Kylie：下一个10年，数字艺术以及一些新的媒介手段是不容忽视的，元宇宙的火爆也带给我们一些对数字化的展望，如何把握全球数字化发展机遇，拓宽艺术边界是我们在思考的问题。艺术不会原地踏步，未来有无限发展的可能，我们能做的是为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贡献出一份力量。

沈奇岚

策展人沈奇岚常年生活在上海，对过去10年来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以及艺术领域多种角色间的关系，她有着深入的观察与思考。

《智族GQ》：在你的观察中，过去10年中国当代艺术的创作与展览环境有怎样的发展趋势？

沈奇岚：在大趋势上，过去10年中国当代藝术曾经经历了一个极为蓬勃的国际化和市场化的过程，是非常精彩的10年。就创作而言，艺术家们所面临的语境发生了剧烈变化，展览所要面对的观众也发生了变化，艺术家们各自选择自己要面对的课题，以及要解决的问题，最后输出自己的作品和价值观，时代能量的波动，必然会影响艺术家的感受和创作。

《智族GQ》：艺术博览会相较于美术馆等机构，往往空间会更局促，从策展的角度，你认为博览会如何能更好地呈现艺术作品？

沈奇岚：无论是艺术博览会还是美术馆展览，展览呈现的价值和意义是帮助观众理解作品，并与作品建立连接，这由画廊主的价值判断来决定，有的画廊认为单位面积中被展示的画作数量更重要，毕竟销售是主要任务；有的画廊舍得用整体空间换取一个令人震撼的效果，这也值得敬佩。我的建议是用好博览会带来的观众和能量，比如艺术家卡特兰把代理自己的画廊主贴在展墙上一天，这个需要被围观的作品在博览会上无疑达到了最佳效果，博览会成为艺术家的创作材料，博览会不仅仅是带来买家的场所，也可能是创作的时机和场域。

《智族GQ》：你觉得目前当代艺术领域中，博览会、画廊、策展人、艺术家这些参与主体是怎样的关系，和十年前比起来有哪些不同？

沈奇岚：艺术生态是一片巨大的森林，需要许多大树和各种各样的生物，才能构成良性循环。目前担当大树职能的，是大型画廊、富有实力的美术馆和能力出众的艺术家。10年前，策展人的重要性比现在更为突出，那时策展人是闯荡江湖式的全能个人英雄，可以树立许多行业范式，现在则涌现了不少更为职业化，也更为细分领域的策展人，他们连接着这些大树以及其他花花草草。

《智族GQ》：由于参与画廊众多，对于普通观众而言，很容易失去重点，在逛艺博会的时候，你一般会关注哪些地方？

沈奇岚：我会先关注大画廊带来的杰作，往往是难得一见的大师作品，然后看看他们另外带来的新名字。给我惊喜的往往是中型画廊带来的主打艺术家，这些正在冉冉上升的青壮年艺术家，往往给人巨大的惊喜。另外值得关注的是博览会设置的特别单元，那些有策展人参与的、经过博览会筛选的、具有学术性的作品，里面可以发现不少未来之星。

《智族GQ》：你认为在互联网新媒体发达的当下，实体艺术展览有哪些不可取代的优势特质？

沈奇岚：感受艺术展览，除了眼睛之外，其他感官包括听觉、嗅觉、触觉都深度参与其中。好的展览是连皮肤也可以感知的，比如在布尔乔亚的蜘蛛雕塑里，感受亲密和爱，在盐田千春密集的线里，感受包裹与缠绕。太多无法被视觉取代的感受，那是和心灵相关的一部分，无法替代。

许宇

卓纳画廊香港空间总监

《智族GQ》：這十年中，你觉得大众对当代艺术的接受、欣赏与参与程度发生了哪些变化？

许宇：从早期的好奇和距离美，到参与收藏，大众在一个树立信息和建立自己趣味的过程中。

《智族GQ》：从画廊的角度，你认为目前国内艺术博览会还有哪些有待提高的地方，以及在选择作品时，参与国内外的博览会，你们分别会有怎样的侧重点？

许宇：国内的博览会需要给西方画廊更多的建设性意见，帮助画廊了解作品的选择和人员安排；此外，博览会和参展画廊都需要更多对话，了解展位的设计。我们在不同国家和城市参加博览会，都会根据当地的审美、文化偏好和传统，以及对当代艺术的了解程度，循序渐进地安排作品。

《智族GQ》：你如何看待目前越来越多依托新技术与媒介手段作为创作方式的非科班艺术家和作品的出现？

许宇：在以画廊和美术馆展览为主的艺术世界，这股力量还没有成型。在市场营销和跨界合作里，比较普遍。

《智族GQ》：你认为在互联网新媒体发达的当下，实体艺术展览有哪些不可取代的优势特质？

许宇：绝大多数的新媒体仍旧需要通过包括屏幕、眼镜在内的媒介在实体展览中呈现。以“元宇宙”为代表的所谓新媒体，目前就其表现形式仍旧只是类似20年前的second life等虚拟游戏，以虚拟动画形式再现实体空间、提供人物扮演或者代入。投射在其中的作品，尤其是真实实体作品的虚拟形态，缺少艺术的绝大多数表现力——细节、质感、材料等等。如果这种视觉读取的虚拟世界真的能像《Matrix黑客帝国》中的虚拟世界一样逼真，那观看和感知体验就截然不同，那一切也就另当别论。

《智族GQ》：对于目前的中国当代艺术发展，你个人的兴趣点集中在哪些议题上？

许宇：寻找属于中国的叙事和艺术语言。

《智族GQ》：今年的ART021，你最喜欢哪些部分，有没有特别打动你的作品？

许宇：Mamma Andersson的绘画。她拥有北欧电影、音乐甚至食物一般质朴的风格，提供了一种全然不同的绘画方法。打破了目前市场上对黑人绘画、性少数群体、女性题材的简单迷恋。

《智族GQ》：对于下一个10年，你认为有关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哪些潜力和可能性是值得关注的？

许宇：目前四五十岁的艺术家，在下一个10年的回顾，将是至关重要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