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IN的追随者

Jessica Testa　万志文

位于美国德州普兰诺市的一家SHEIN快闪店。

2022年9月在美国德州普兰诺市一家推出SHEIN快闪店的商场内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绝望的气息。商场门口的一名保安说，在这家快闪店开业的3天里，他每天都拒绝了大约20名想要插队的人的贿赂—他们通常出价20美元，有人甚至出价100美元。

周末，第一批购物者早上6点左右就来了。而SHEIN中午才开业。整个上午，队伍不断扩大，逐渐向内展开，穿过美食广场，绕过珍珠奶茶摊和地中海烤肉店。任何在下午12点30分之后到达的人都被建议回家——他们没有机会进店购买1美元的雏菊耳环、4美元的盆形帽、12美元的针织露脐上衣、13美元的人造革法棍包、29美元的霓虹PVC穆勒拖鞋等物品。

由于库存不足，这家SHEIN快闪店在当天下午4点便关门了。

这样火爆的销售局面确实罕见，许多购物中心过去10年都难以吸引到如此庞大的人群——大约有700人在SHEIN的白色店面外排队等候。一名男子在门口向女友求婚。

23岁的尼赫米亚·杰米-维加（Nehemiah Jaime-Vega）说：“我真的很紧张，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她喜欢SHEIN。”他22岁的未婚妻米歇尔·阿尔瓦拉（Michelle Alvarado）点头答应了他的求婚。“太实惠了。”她在周六下午第二次来这家SHEIN快闪店后说。她身穿SHEIN售价7美元的红色罗纹针织无肩背心。

“我甚至不再去H&M了。”杰米-維加说，因为H&M的东西比较贵。阿尔瓦拉指了指她的大手袋，里面放着鞋子、衣服、配饰、美容产品等，加起来也就100美元左右。

快闪店并不是人们与品牌互动的主流方式。2022年以来，SHEIN已经在美国开设了5家快闪店。美国是SHEIN最有价值的市场。但这些快闪店的作用，是让这家中国快时尚公司看起来不那么神秘。

根据市场研究公司Sensor Tower的分析，SHEIN最近超越亚马逊成为美国下载量最高的购物应用。SH EI N是一家私有公司，不愿对外透露财务数据。根据研究机构CoresightResearch估计，SHEIN在2020年的营收规模就达到了100亿美元。

然而，随着SHEIN的增长，人们对其商业行为的质疑也越来越多。SHEIN因为各种争议而登上头条，比如出售2.5美元的纳粹标志项链、抄袭设计师的作品等等。SHEIN还被指控与违反劳动法的供应商合作，且没有对工厂环境做必要的信息披露。对此，该品牌回应称，公司实行“定期内部审计”，并对供应商实施“严格”且符合法律规定的行为准则。

所有这些因素共同使得SHEIN成为一家典型的超廉价服装公司：它是Fashion Nova、Boohoo等受Z世代青睐的品牌中的佼佼者，批评者（包括Z世代中的批评者）指责这些品牌助长了过度消费和浪费的风气。然而，SHEIN称其服装生产模式是“变革性的”：它会先小批量订购（100到200件），根据市场反应再决定是否下大订单。

社交平台上许多关于SHEIN的视频——包括广泛流传的“晒单”视频，也就是人们一次性买入大量商品，然后一件一件地试穿展示——都引发了底下评论的质疑：如何才能保证一件4美元的上衣经久耐穿，不至于早早被丢弃到垃圾填埋场？缝制和运送衣服的工人如何才能得到公正的报酬？

然而，这并没有抑制SHEIN追随者的消费热情。他们中的许多人认为，还没有看到足够的证据让自己停止购买该品牌的产品。

25岁的安·泰勒（Ann Taylor）是多伦多的一名新锐时尚网红，她收到过SHEIN礼品卡。她说，她“经常”在视频中看到那种质疑评论。她注意到，他们往往会提及对该公司违反劳动法的担忧。但泰勒并没有因此改变她的立场。2022年8月，泰勒结婚时，根据婚礼预算，她放弃了从传统婚纱店购买一件1800美元的婚纱，而是花了39加元在SHEIN网站上购买了一款特价的白色紧身礼服裙。这个网站提供婚礼产品，此外它还出售宠物吊床、假发、牙刷、地毯、方向盘保护套、婴儿服装……

匹兹堡32岁的信息技术专业人士史蒂文·普拉格（Steven Prugar）表示，SHEIN的产品价格和各种大码选择，让他们能尝试个性化穿衣风格，从而了解什么最适合自己的体型。“你不用花费很多钱就能获得各种各样的衣服，这一点真的很好，尤其是对很多中低收入的人而言，他们买不起100美元的衣服。”普拉格说，他估计自己的衣柜里约1/3的衣服来自SHEIN。

SHEIN美国区总裁乔治·焦（George Chiao）表示，公司会通过发起一场社交媒体活动，让人们“深入了解”公司在劳工、可持续发展和产品安全方面所做的努力。他认为，和与政治相关的讨论一样，网上关于SHEIN的负面讨论，大多是人们受“同辈压力的影响”导致的。他知道，大多数顾客仍然不为所动，仍然会继续购买低价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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