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产业科技创新为着力点加速推进我国新型工业化进程

□ 文 | 任 亮 李博文 李秉蔚

0 引言

十八世纪以来，世界各国都在积极探索和调整符合自身实际的工业化道路。进入到二十一世纪，随着我国传统工业化道路逐渐不能完全满足实际发展需要时，党的十六大做出了走新型工业化道路的决定，提出“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以工业化促进信息化”的道路。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到2035年基本实现新型工业化，强调坚持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推进新型工业化，加快建设制造强国。新型工业化道路不仅包含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物联网等创新技术所赋能的新兴产业的孕育和发展，也包括行业技术相对稳定成熟的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是科技创新推动下的信息化与工业化、新兴产业与传统产业相互带动、融通发展的新道路。

1 总体形势

从外部来看，全球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全球产业链供应链面临重塑，不稳定性不确定性明显增加，逆全球化、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思潮暗流涌动。科技创新已成为全球主要经济体进行战略博弈的正面战场，围绕科技制高点的竞争空前激烈。作为科技创新的主战场，工业领域创新活动活跃、创新成果丰富、创新应用集中、创新溢出效应强，谁牵住了工业科技创新这个牛鼻子，就能占领发展先机，谁下好了工业科技创新这个先手棋，就能够赢得发展的主动权。

从内部来看，我国具有能力强大的工业基础和门类齐全、独立完整的工业体系，拥有41个工业大类、207个工业中类、666个工业小类，是全世界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6 5家制造业企业入围了2022年世界500强企业榜单。但总体上看，我国工业依旧处于全球价值链中低端，自主可控能力仍有待提升，工业大而不强的格局尚未根本改观，正处在由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转变的关键时期。

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同我国产业进步历史性交汇。信息技术革命使得全球科学发现和技术发明的速度明显加快，以人工智能、移动通信、物联网、区块链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持续突破应用，带动制造、材料、能源等领域加速创新发展，驱动劳动力密集、以制造加工为主的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推动科技含量高、市场潜力大、带动能力强、综合效益好的新兴产业蓬勃发展。技术创新突破为我国新兴工业化发展提供赶超机会，构建有利于传统和新兴协同发展的新型工业化生态成为竞争关键点。

2 主要问题与挑战

随着国际发展形势和国内发展任务的复杂变化，我国在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和新兴产业加速培育的新型工业化发展道路仍面临诸多问题和挑战。

传统产业大而不强，持续进步存在困难。一是产业基础能力短板明显，在技术水平先进性、性能可靠性方面与世界水平仍存在较大差距。以钢铁为例，钢材生产过程与产品性能的稳定性、均匀性和一致性不高，产品结构失衡，面临高端供给不足、低端同质化严重的发展困境。二是新模式新技术新业态推广应用难，以人工智能、区块链等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成熟度层次不齐，距离大规模商用仍存在工程技术短板，高昂的资金投入、漫长的回报周期和较大的失败风险，使得推广普及困难重重，尚未形成有效增长引擎。三是碳排放刚性约束，传统产业资源能源利用效率低，环境污染问题较为突出，产能的持续增长使得碳排放接近峰值。

新兴产业创新不足，未来发展仍不确定。一方面科技创新模式发生变化，存在长板变短板的风险。逆全球化、保护主义等严重阻碍国际合作，产线、人才、技术引进困难，部分长板领域可能难以维持当前优势。如我国人工智能应用长板突出，具有场景、数据、用户等先发优势，若在学术交流、工业标准等方面与国际对接受阻，有可能极大放缓我国人工智能产业发展进程，丧失应用先发优势。另一方面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治理不足，产业进步缺乏协调。新兴产业快速发展与监管政策滞后存在矛盾，业务跨领域、跨地域与协同监管不充分存在矛盾，产业发展存在的一哄而上、结构雷同、重复建设等突出问题难以有效解决。

网络安全边界不断拓展，网络安全威胁进一步衍生。随着新兴技术产业蓬勃发展及产业数字化进程步伐加快，网络空间与物理世界全面融合，垂直行业由隔离孤立走向深度网联，连接场景从人机相连走向万物互联，数据从单一信息载体向基础生产要素转变。网络安全边界模糊泛化，安全风险向网络覆盖的各个领域渗透，网络攻击作为以小博大的非常规手段，更易成为政治、军事意图下打压我产业发展、攫取战略优势的“催化剂”。

要素环境亟待优化，产业进步支撑不足。当前我国现代金融、人力资源协调发展的产业体系尚未完全建立。金融支持产业发展力度仍然不够，难以支持产业做大做强。中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尚未得到完全解决，金融有效供给难以满足产业进步需求。专业型和复合型人才仍然不足，兼具数字技术、产业知识和经营管理才能的复合型人才匮乏，跨学科、跨领域人才供给与需求之间的缺口正在加大。

3 推进我国新型工业化发展路径建议

面对复杂多变的国内外形势和挑战，应把握“两个大局”，心怀“国之大者”，推动高质量发展的要求，统筹做好以科技创新为牵引的传统产业“一提两化”和新兴产业“三化”发展，加快建立新型工业化体系，促进国民经济行稳致远。

3.1 做好“一提两化”，加快传统产业转型升级。

提升产业基础能力，通过增强国际竞争力。加强传统产业核心竞争力的关键在于提升基础能力。编制重点领域关键技术产品清单，挂图作战、动态销号，梯次推进产业基础能力提升。加速共性基础平台和重大短板装备系统研发，推动构建研发与应用互促共进、迭代提升的良性循环，推动产业基础高级化、产业链现代化。围绕我国优势领域，锻造一批产业链供应链自主可控、品牌质量过硬的“杀手锏”技术产品，梯度培育一批“小巨人”、单项冠军等专精特新企业，打造一批专注于产业链特定环节的“配套专家”。

深化数字化转型，推动传统产业可持续发展。利用新一代信息技术对传统制造业进行全链条改造，大力发展柔性生产、精益生产、大规模定制等现代化生产方式，形成敏捷的生产组织能力，如上汽大通C2B智能定制可支持10万亿种车型的制造，从下订单到产品交付只需28天。深入实施工业互联网创新发展工程，开展产业基地、试点项目示范，全面提高生产效率和管理效率，推进产品创新和服务价值延伸，发展高效的新型生产模式，如三一重工使用具备自主驾驶功能的工程机械，可提供设备预测性维护，形成新型盈利模式。统筹布局工业数据空间，选树一批数字化原生企业，基于海量数据探索新的产业服务、创新方式和资源配置模式，逐步构建基于数据资产的生产价值创造新体系。如特斯拉基于高度数字化的汽车产品，提供在线功能升级、动力性能调整、系统远程检测维护等各类服务，新技术的更新迭代速度达到普通车企3倍以上，2021年上半年特斯拉销量仅为丰田的5.4%，但市值达到丰田的3.5倍。

加强传统产业核心竞争力的关键在于提升基础能力。编制重点领域关键技术产品清单，挂图作战、动态销号，梯次推进产业基础能力提升。

推动绿色化发展，探索传统产业发展新路径。严控重化工业新增产能规模，全面推进钢铁、有色、化工、建材、造纸等领域的绿色化改造，结合传统产业结构优化扎实做好工业减排工作，也须注意应小步快走逐年提高标准，减少对经济发展的震荡。充分发挥我国太阳能光伏生产能力与装机容量全球领先的长板，加速构建以新能源为主的新型电力系统，结合有效提升工业、交通和建筑等领域电气化水平，实现“源头”减碳。围绕产业革命与能源革命重大需求，着力破解煤炭的清洁燃烧、石油天然气的有效利用、新能源的全面布局等重大问题。落实落细“双碳”目标要求，引导和倒逼企业绿色转型发展。

3.2 以网络通信为牵引，推动新兴产业融合化、集群化、生态化发展

纵观所有ICT技术领域，只有网络通信领域有基础、有实力、有信心能够形成我国ICT技术群体突破的“火车头”，能够承担起带领ICT各领域实现群体性突破的重任。应继续强化5G/6G及其后续演进技术研发，发挥通信设备、轨道交通、新能源、电力装备等产业规模优势、配套优势和部分领域先发优势，从符合未来产业变革方向的整机产品入手，进一步带动上游关键芯片和零部件、原材料突破发展，增强全产业链竞争优势。当前和未来一段时间内，ICT技术依然是全球创新最活跃、带动性最强的通用技术领域，要面向“感知、传输、存储、计算、展示”等五大ICT环节，以及“集成电路、核心器件、信息材料”三大ICT基础底座，加强体系化布局，以传输环节的“未来网络”为重点，协同推进智能传感、云计算、人工智能、AR/VR等领域的发展，加大6G、新一代网络体系、量子信息、先进计算等领域的总体性布局。

加速融合化锻造产业技术创新能力。立足学科融合、科教融合、产教融合以应用研究促进基础研究，以基础研究推动应用研究，形成两者相互提升的良性循环。推动技术与产业融合发展，加快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可再生能源、特高压等新兴技术普及应用，启动实施应用场景示范工程建设，把技术创新的潜力转化为产业进步的动力。推动5G与工业互联网、人工智能与大数据、生物与新材料等的深度融合，激发产业发展新活力。加快技术进步、产业发展、城市建设之间耦合联动、互动相长、融合共生，推进新兴产业发展与城市群、都市圈建设有机融合。

聚焦集群化切实解决做好产业协调。围绕信息通信、高端装备、生物医药等具有战略性、基础性、民生性的行业领域，培育发展一批创新要素高度集聚、主导产业特色鲜明、产业生态体系完整、区域根植性强的先进制造业集群。打造若干面向未来技术发展和全球竞争的世界级集群，培育一批专业化程度高、产品市场竞争力强的专业化集群，形成众多立足比较优势、相互协同发展的特色化集群，构建布局完整分工合理的集群梯次发展体系。

注重生态化保持产业长板全球优势。在5G、工业互联网、人工智能、生物医药等领域，建设和优化产业创新所需的公共服务平台，加快共性技术研发，推动产业链上中下游、大中小企业融通创新发展。率先在类脑智能、量子信息、基因技术、未来网络、深海空天开发、氢能与储能等前沿科技和产业变革领域，布局一批未来产业技术研究机构。加强与日韩、东盟等周边地区的产业合作，深化和加强对美欧发达国家的中高端产业链合作，构筑产业链供应链利益共同体。

引导各行业安全上云用云，提高产业数字化转型安全可靠水平。

3.3 更加重视网络安全，融入国家总体安全观

夯实网络基础设施保护。健全强化关键信息基础设施保护、网络安全防护、网络安全产品漏洞管理、网络安全风险评估、运行监测通报及执法监督等机制，推动提升攻击防御及追踪溯源能力，防范遏制特大网络安全事件。

强化网络安全防护能力。筑牢5G、工业互联网、车联网等新型信息基础设施网络安全保障防线，促进形成场景化按需安全保障能力，提升新技术新业态安全能力。强化产业数字化网络安全政策引导和公共服务水平，加快完善贯穿基础网络、数据中心、云平台、数据、应用等一体协同网络安全政策保障体系，引导各行业安全上云用云，提高产业数字化转型安全可靠水平。

补齐网络安全审查短板。在当前美国等将供应链作为打压我国产业发展抓手的大背景下，亟需强化网络安全审查及供应链安全管理，构建供应链监测、识别、分析、预警、治理等多层次风险管控能力。

加快网络安全能力推广。激发网络安全技术产业创新发展活力，加快先进网络安全防御理念和体系架构创新，推动内生安全技术突破与安全技术智能化创新，打造主动安全能力。持续扩大网络安全创新技术试点示范效应，聚力提升行业网络安全供给能力，构筑蓬勃网络安全技术产业环境。

3.4 强化政策措施保障，完善新型工业化发展的生态建设

加强金融支持的普惠性。创新金融产品和服务，围绕战略性新兴产业探索供应链金融、工业绿色金融等特色金融产品创新。构建广覆盖的金融服务体系，加大对绿色发展、科技创新、小微企业的金融支持。深化多层次资本市场改革，增强资本市场服务体系的专业化和差异性。构建“中央财政补贴+信用贷款+保险+地方配套政策保障”联动机制，依托“补贷保”联动试点工作开展，放大财政补贴的增信效应，支持企业获得更多的可用资金。

强化人才保障的科学性。面向世界科技前沿、面向经济主战场、面向国家重大需求，强化特色学科建设，加强产业需求向学科专业体系反馈，积极推动新兴交叉学科发展。聚焦集成电路、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等重点领域，不断深化产教融合培养模式，持续提升人才队伍数量和质量。加大兼具数字技术、产业知识和经营管理才能的复合型人才引进和培养，推动跨学科、跨领域人才的供需平衡。

提升治理体系的前瞻性。顺应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创新发展趋势，开展敏捷治理，强化监管干预的正确性、有效性和科学性，避免出现产业“一管就死、一放就乱”的情况。加快出台数据安全、个人信息保护相关配套立法，围绕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等重点问题填补时间差、空白区，为产业进步保驾护航。

4 结束语

过去几十年间，我国工业化发展取得了显著成效，但仍存在诸如解决传统产业大而不强、新兴产业创新不足、安全形势愈发严峻、环境要素支撑不足等问题亟待解决。特别是在当前阶段，面对复杂多变的国内外形势和挑战，应继续坚持走科技创新推动下的信息化与工业化、新兴产业与传统产业相互带动、融通发展的新型工业化道路，以传统产业的“一提两化”和新兴产业的“三化”为重点，强化网络安全和政策措施保障，着力破解阻碍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卡点、堵点，加速推进我国新型工业化建设更好更快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