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博物馆展示设计的研究热点、演进路径与前沿分析 ①

2023-08-31 08:43潘沪生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北京100084
关键词:陈列发文研究者

潘沪生 张 烈(清华大学 美术学院,北京 100084)

博物馆展示设计,亦称为展览设计、陈列设计。该词最早起源欧洲,并在发达国家中兴起,当时从事该职业的设计师被称“金领”一族。[1]展示设计作为博物馆陈列展览创作中的关键环节和展示效果的主要影响因素,直接决定了博物馆陈列展览的效果水平,对其梳理研究具有现实意义。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已四十余年,期间有学者试图对这些文献进行概括性综述研究,取得一定成果的同时,也遇到以下问题:第一,整体来看,尽管有学者进行梳理与总结,但发现相关研究主要聚焦某类博物馆,如科技馆、[2]文字博物馆,[3]或某博物馆如国博[4]等,这样的综述形式多见,全面系统性综述少见。第二,从研究方法看,目前该领域大多数的综述研究采用按时间顺序,或作者主观经验判断的应然研究[5]为主,这种依靠作者主观分析的综述研究,难免会渗入作者自己的见解,难以做到无偏的实然分析。第三,从研究内容看,博物馆陈列展陈类的综述论文较为多见,其论述中一般会涉及展示设计内容,[6]121-123但以展示设计为主题的综述研究鲜见。而若干聚焦博物馆展示设计的综述研究,要么涉猎时间距今较为久远,要么为某一个小段时间的研究。[7]51-57

如此背景下,我国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历经四十余年发展,目前呈现了怎样的面貌,它的力量分布、热点与前沿如何等,都值得我们研究。这些问题对于推动该领域后续发展具有重要价值。因此,本文尝试廓清上述问题,旨在填补现有研究空缺,更好促进该领域研究发展。

一、研究设计

科学知识图谱等文献计量方法可很大程度解决以往文献研究中过于主观的问题,同时让研究者有能力通过引文节点或聚类等标识形式,系统化处理海量文献,是一种多学科融合方法。[8]

为保证数据来源的科学性及研究主题的全面性,选择1980—2022 年知网期刊数据为来源。经过多次测试确定检索式:SU =(SU =‘博物馆’)and(SU=‘展示设计/艺术’+‘展陈设计/艺术’+‘展览设计/艺术’+‘陈列设计/艺术’+‘叙事设计’)。对检索数据人工清洗,去除征稿启事、访谈等不相关文献,并经CiteSpace 软件去重,得有效样本1841 篇。

二、我国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现状分析

1.研究趋势分析

发文量是某专业或领域发展态势的直观体现,通过对其统计可直接呈现相关发展状况。经统计,我国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领域的年发文量和累积发文量,随时间发展呈明显增长趋势(图1)。该领域论文数量从1980 至1984 年较少见,到1985 年突增至12 篇,增了约6 倍,后至2019 年期间皆保持高速增长,中间年发文量最高达169 篇。其中2019 至2022 年之间的发文量增速放缓,但每年仍保持较高增长量,该现象表明该领域研究受疫情影响较为明显,但即使如此,显著增长的发文量直接佐证了该领域仍受广大研究者关注,具有较高研究热度。

图1 的年发文量数值出现明显波动,主要受到外界多重因素干扰,未形成稳定规律,其仅具有算术性,无法用某类函数表示。[9]基于“一般科学领域的文献是按指数增加的规律”[10]这一观点,同时为排除早期数据干扰,本文以该领域近12 年发文数据为基础,采用SPSS 回归分析中指数曲线拟合,建立预测模型。

经SPSS 多次回归拟合发现,二次曲线模型的拟合效果较为理想:R2= 0.971,参数如表1 所示,从而得到我国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累积发文量与发表年份之间的预测模型:F(t)= 0.03 t2+ 0 t -120629,其中F(t)为累积发文量,t 为发表年份,拟合曲线图2 所示。

表1 累积发文量与发表年份曲线拟合结果

图2 累积发文量与发表年份曲线拟合图

从图2的SPSS生成趋势虚线可看出,未来几年内,我国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的累积发文量将继续处于上升趋势,大概率不会发生拐点现象,预示该领域研究将延续以往蓬勃发展的态势,具有广阔前景。

2.核心作者分析

发文作者是论文研究的主体,通过对发文作者合作网络分析,可明确该领域核心作者的分布。将1841 篇论文导入Citespace 软件,并设置相关阈值参数。发现:从发文数量看,发文7 篇作者3 位,发文6 篇作者5 位,发文5 篇作者8 位,发文4 篇作者13位,其余为3 篇及以下,其中发文4 篇及以上作者共29 位,约占总作者数的1.55%,数值表明该领域的贡献来源较为分散,未出现显著高产的核心作者。同时,发现该领域有1870 位研究者(N=1870,E=814,Density=0.0005),较低合作强度数值说明我国该领域研究者的科研合作并不密切,还未形成较为广泛的学术交流现象。

根据美国著名文献学家普赖斯(Price)提出的衡量核心作者群是否形成标准公式:公式,[11]Nmax为作者最高发文数量。可知目前我国博物馆展示设计领域M ≈1.98,即说明发文量≥2 篇的作者可称该领域核心作者。经统计,这些核心作者共279 位,共发文687 篇,占总发文量37.3%,未超过该领域总发文量一半,直观说明该领域核心作者群还未成形,但已构成初步基础。

3.核心机构分析

研究机构是论文研究的保障单位,对其统计分析有利于研究者快速明晰该领域核心机构分布。按机构累积发文量维度制图(图3),发现中国国家博物馆总发文量为53 篇,清华大学27 篇,南京博物馆23 篇,南京艺术学院22 篇等,初步说明上述机构是该领域研究的主要贡献来源。

图3 主要研究机构累计发文量标签云图

核心研究机构的评价指标既要考虑研究成果的数量,又要考虑其质量,才能真实反映研究机构贡献水平。核心研究机构的确定可利用综合指数完成。[12]综合指数由各项指标加权汇总,可衡量并反映多个指标的一种评价方式。通过专家调查法,对影响该领域贡献评价的各项指标和权重调查,确定4 项评价指标:总发文量(A)、核心期刊发文量(B)、总下载量(C)、总被引次数(D),核心期刊来源为AMI、北核和南核数据库。同时,根据皮尔逊系数可知,A和D 具有正相关关系。[13]最终确定4 个指标权重:A=30%,B=20%,C=20%,D=30%。按照普赖斯定律,符合条件核心研究机构36 个,对其计算平均指数可知:A均=12.91,B均=6.86,C均=5060.39,D均=77.22。综合指数计算公式:F(i)=(Ai/ A均x 30% + Bi/B均x 20% + Ci/C均x 20% + Di/ D均x 30%)x 100,(i= 1,2,……36)。

利用上面公式对36 个核心研究机构综合指数计算并排序,发现符合条件核心研究机构有13 个(表2)。综合指数越高机构表明对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领域贡献越大。我们发现:中国国家博物馆和清华大学的综合指数领先,分别是唯一超过300 和200 的机构,表明这2 个机构在该领域的影响力较大,值得研究者重点研读。同时,北京大学和浙江大学的总发文量、核心发文量并不突出,但论文总下载量和被引量较高,表明其成果质量较高,值研究者关注。而其他核心机构在相关研究方向上皆有建树,研究者可根据自己研究方向对这些机构的研究成果认真研读,可精准地把握相关热点方向和前沿动态。此外,跟其他研究领域贡献来源一般为大学或研究院稍不同的是,该领域核心研究机构中有5 个为各类博物馆,表明博物馆机构在该领域研究当中充当了重要贡献力量。

表2 核心研究机构统计表

4.高被引论文分析

高被引论文具有较高的学术参考及引领作用,[14]对其梳理可让后续研究者快速掌握知识基础。经表3统计可知,该领域论文整体被引次数并不高,也许跟该领域已往研究者更关注博物馆展示设计应用性,而较忽视理论研究的现象有关。

表3 高被引论文统计表(前10)

从入选论文的篇名及研究内容可看出,该领域的高被引论文与其他领域的高被引论文具有相似思辨探讨之研究思路,而本领域不仅如此,还比较注重某类展览实际问题的解决,其路径常基于系统经验、理性认识及逻辑归纳的案例分析方法。此外,入选论文涉及交互设计研究有2 篇,分别发表在《南京艺术学院学报(美术与设计版)》和《装饰》,说明交互设计是博物馆展示设计的研究重点,值得研究者留意。

从入选作者看,单霁翔有两篇论文入选,奠定其在核心作者中的地位。从入选论文的发表年份看,高被引论文主要集中在2009 至2017 年,表明该时间段研究在该领域中更具影响力,值得研究者研读,便于获取重要内容。此外,朱幼文论文发表于2017 年,距今仅6 年,即入选高被引论文,表明其研究的内容价值颇高,大概率是近期前沿热点,值得关注。

三、我国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热点分析

关键词是论文内容高度浓缩与凝练,也是论文主旨的提示符。对论文关键词聚类共线分析,可得到多个聚类主题。利用Citespace 软件对关键词按LLR(对数似然比)算法聚类分析,绘制该领域关键词聚类图(图4)。该图模块值Q=0.8599,平均轮廓值S=0.9918,远大于0.3,表明该聚类结果是非常令人信服的。图4 显示:#0 陈列设计、#1 内容设计和#2 展览空间等11 个聚类类别,涵盖了该领域主要研究主题。并通过整合图4 聚类结果,得到表4,可知我国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热点可分为:基础理论、空间环境、方法理念及观众行为之4 大方面。

表4 关键词聚类分析

图4 关键词聚类图谱

第1 类为基础理论研究,主要包括#3 博物馆、#4 博物馆学2 个聚类,涉及关键词有“内涵”“理念”“策略”“审美”“教育职能”等。该层面的研究主题主要集中在内涵、对策、职能及政策等层面探讨,如刘爱河[15]对博物馆陈列展示设计内涵理念演变进行阐释;单霁翔提出博物馆陈列展览是学术性与趣味性[16]及思想性与观赏性[17]的统一。后来伴随着社会进步与发展,为博物馆面向公众提供更加多元的教育服务奠定了良好基础,如周婧景和严建强[18]从传播学视域和系统学视角建立了一种新的展示设计阐释系统。可以说,博物馆展示设计基础理论的研究是需要夯实筑牢的基础,也是该领域后续得以持续研究并多元发展的深厚土壤与重要基石。

第2 类为空间环境研究,主要包括#2 展览空间、#6 空间和#10 展示空间3 个聚类,涉及关键词有“文物安全”“空间设计”“艺术设计”“陈列柜”“照明设计”等,该层面研究是研究者较为关注的,其研究主要围绕“藏品”和“环境”。对于前者,多体现在以藏品为中心的陈列设计研究,如张乐[19]认为柜内设计的形态、构成、尺度、道具、色彩和光环境对于柜内设计视觉塑造的重要作用。对于后者,多集中于照明及环境的研究,如张浩[20]认为采光设计是博物馆展示设计中最基本的设计内容,也是其成败的关键要素。后来该层面的研究不断延展,衍化出了展柜、材料、空间、光电、结构等子方向。

第3 类为方法理念研究,主要包括4 个聚类名称:#0 陈列设计和#8 展陈设计2 个聚类研究内容相近,涉及“空间布局”“形式设计”“色彩设计”等关键词,#1 内容设计聚类涉及“基本陈列”“专题陈列”等关键词,#7 设计理念聚类涉及“以人为本”“叙事”等关键词。该聚类共129 个关键词,规模最大,表明我国研究者比较注重对展示设计应用方法研究,而进行有关可操作或可延展的设计方法的诸多探讨。如有研究者提出博物馆陈列艺术设计方法原则。[21]有研究者提出从动线设计、场景设计、体验设计、交互设计等4 个方面构建博物馆展示设计叙事空间。[22]伴随社会发展和技术进步,该层面研究也保持了与时俱进的生命力,如有研究者提出“更新理念、重建体系”论述。[23]此外,对于国外博物馆展示设计方法的总结与借鉴,[24]也是该领域研究不断取得发展的重要来源与路径。

第4 类为观众行为研究,主要包括#5 交互设计和#9 科技馆2 个聚类,涉及关键词有“互动设计/体验”“以人为本”“应用”“数字媒体”等。该层面的研究体现了新技术背景下当代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的新导向和新热点,该方向的研究者普遍认为博物馆展示设计应从观众角度出发,通过丰富的交互空间及展示设备,加强展览与观众间的交流与联系。[25]#5交互设计聚类主要关注的是用户行为,体现在从宏观的使用情境到微观的交互过程,并强化和实践了“以人为本”设计观念;#9 科技馆聚类主要关注的是科技馆内数字媒介的设计及开发等。前者的理论研究可以助推后者更好地应用落地,后者也为前者的研究及实践提供场景等保障,两者彼此协调,协同发展。此外,从关键词共线看,交互设计和科技馆类关键词的共线频率较高,也进一步佐证如此,再次也表明了我国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比较注重具体应用的传统和特色。

四、从“物”到“人”:我国博物馆展示设计演进路径分析

除了关注关键词静态的研究热点,我们还可以关注其动态的演进变化,对此分析易帮助研究者快速明晰发展脉络,并在科研选择和辅助决策上亦有裨益。利用Citespace 的Timezone 功能绘制该领域时区图(图5),根据图谱显示的阶段性特征,本文将四十多年我国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的演进路径,大致分为4 个阶段。

图5 展示设计研究演进路径及时区图谱

1.以“物”为主(藏品):起步期(1980—1990年)

该阶段属于改革开放的起始阶段,发文量较少,但在实践层面发展显著,体现在各地博物馆建成数量突增,如从1982 年409 所,到1987 年827 所,仅5年时间就将已往需要几十年累积的博物馆数量翻了1倍。[7]51该阶段我国该领域的研究焦点主要集中在藏品领域,围绕以“物”为主的研究偏多,并因聚焦藏品而演化出对其内容性质及艺术设计等的诸多探讨,产生了:基本陈列、陈列工作、内容/形式设计、陈列设备/柜等高频关键词。

费钦生对该阶段展示设计的概念进行了新的阐释,[26]指出展示设计已成为现代博物馆学的一门分支,也是新兴学科,是展览学中主要研究内容。[27]这为该领域的后续研究奠定了基础。该阶段的研究主题侧重于对展示设计内容和形式的双重考量,认为展示设计是两者的结合体,是博物馆工作的重要方面。在展示设计方法上,该阶段更注重复原、绘图等陈列的艺术表达,突出通柜、台柜、油画、浮雕、模型等陈列形式。

2.以“景”为主(环境):探索期(1990—2000年)

伴随我国社会经济进一步发展,博物馆的展陈条件得到改善和拓展,该领域研究者和发文量逐渐增多。展示设计的研究焦点开始转变,即对藏品“物”的关注,转向如何更好烘托藏品的环境塑造,即“景”的路径演进,产生了光电设备/技术、照明/场景设计等高频关键词。

为更好对藏品知识进行烘托与表达,该阶段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方面:一方面开始思考光电元素对藏品主题烘托的价值及方式,也是该阶段的研究重点,图5 中突出显示的“照明设计”树轮亦佐证如此;另一方面也开始思考环境设计价值,故首次出现了场景设计和总体设计类关键词。对于前者,有研究者常将照明跟展柜、展板、展架、台座等陈列设施置于一起研究其对展览效果的作用和影响。[28]有研究者以某照明设计案例为例,认为照明光是烘托与塑造展陈空间环境第四维要素,可充分揭示藏品特性。[29]而对于后者,体现在博物馆展览场域设计上,基本废弃了沿用30 年的假墙、镜框加陈列柜的模式,多采用区域空间结构与集中信息看板、陈列组合等总体设计,突出整体的场景感与时代感。[30]

3.以“数”为主(媒体):发展期(2000—2012年)

21 世纪初,随着国际新博物馆学运动、终身学习观念等思潮影响,使我国博物馆公共教育理念从对藏品物质属性的关注,转向对藏品背后文化属性阐释的转变,即对陈列展览“景”的营造,转向数字媒体式的辅助表达,即“数”的路径演进,由此带动了博物馆展示设计之数字化研究的迅猛发展与大规模应用,产生了:数字化、数字博物馆、三维图形、体验、互动等高频关键词。

现代博物馆的理念变革也为这种设计思潮提供了更多可能性,该阶段研究的内涵和外延逐渐丰富与延展,出现了扩增空间[31]等新概念,和数字博物馆设计方案等探讨。[32]该阶段、该领域研究虽处于快速发展的良好势头,但还存在着某些不确定性认识:一方面体现在相关研究还是以主观判断或系统经验的阐释偏多,系统化研究偏少;另一方面体现在博物馆对观众需求的了解和认识还不够深入,体现在较为盲目地应用各类数字媒介,导致该阶段“以人为本”的展示设计路径并不清晰。

4.以“人”为主(观众):热潮期(2012至今)

随着传播学、教育学和以人为本理念地进一步渗透,促使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焦点逐步转变。该阶段的开端当以2012 年重新开放的美国克利夫兰博物馆为代表,馆内合理运用了当时多种先进的技术手段,为观众带来具身的互动体验,吸引大批参观者。[33]整体上,该阶段的研究内涵及外延进一步地拓展,研究重心逐渐倾向并围绕以观众为中心的体验研究,产生了新媒体、多媒体、数字展示、交互设计/体验等高频关键词。

交互设计是该阶段研究热点,即充分调动观众的感官参与,激发他们的好奇心,使其在与信息传递的互动中实现对信息的体验、识别与理解。[34]该阶段研究的侧重之处在于两点:一是对目标观众系统分析的基础上,综合运用传统与新兴的艺术方式,通过合理编排的空间叙事,让观者在短时间内达到高效“意义理解”研究。[35]二是对传统空间的造型、形态、色彩、材料及机理的表达基础上,积极应用数字体验设备,为观众营造契合行为研究。此时的博物馆展陈空间已然演化为新媒介、新材料和新技术创新应用的乐园,正如国际博物馆协会(ICM)在2022 年国际博物馆日主题阐释中指出:“博物馆具有数字化与可及性创新力量,博物馆已经成为创新的乐园……数字化创新让博物馆更容易接近和参与,帮助观众理解复杂且精细概念。”[36]

五、“多元化”趋势:我国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前沿分析

1.数字化的展示设计

数字化手段所拥有的虚拟性、动态性、交互性和沉浸性特征,一方面可以多方位、深层次展示藏品知识,另一方面也为观众和藏品之间搭建了双向、动态和多元的交流路径,极大迎合观众需求。数字手段在博物馆空间中的融入及应用,已不仅仅作为附加在博物馆传统展示空间之上的一种新的方式,而成为博物馆展示空间中的积极构建者,让展示变得更加丰富、多元、生动和具有吸引力,重塑了博物馆传统的空间叙事和营造法式。相信随着数字技术的进步与发展,数字化人造物在博物馆空间中的应用将更加广泛且普及,而数字化展示设计无疑将是今后一段时间内持续的研究趋势。

2.情景化的展示设计

在数字及媒体手段的助力下,博物馆展览空间更倾向于“流动的戏剧舞台”,观众在集中信息组团和不同的主题场景中一幕幕穿行,在站立和行走的交替运动中,感受不同的空间机理表情,接受不同的媒介知识讯息。其中“组合化”“主题化”“剧场化”等情景化设计方式,已成为业内频繁应用手段。情景化展示设计主要借用舞台语言中“幕”的概念,串联起整个叙事结构及场景空间,在主动和有意的情景化之中引导观众行为,塑造观众的情感体验,这也是今后较为持续的研究趋势之一。

3.融合化的展示设计

我国博物馆界正经历着轰轰烈烈的数字化热潮,但由于数字化发展过于迅速,很多博物馆瞬间被卷入了数字化的技术洪流中,导致实际操作中出现如新兴媒体和传统空间叙事内容与形式不兼容、结构与逻辑混乱等诸多问题,[37]亟需实现融合场域的建构目标。[38]而融合叙事设计是将理性叙事和情感线索相呼应、空间叙事和媒体体验相融汇的有效重构,并将带来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的一种新的范式(Design Paradigm),值得研究者重点关注。

4.老龄化的展示设计

伴随我国逐渐老龄化的社会趋势,近些年老龄化人口在博物馆观众中的比重逐年递增。这一实际现象需要得到预判的重视,老龄观众的社会经验和知识储备更加丰富,参观博物馆给予他们的更多是回忆与追溯,往昔经历的体验及事件的回顾。如何针对这一现象及趋势,在展示设计中充分体现老龄化和无碍障化的关怀,就成为当下前沿的热点课题,并可能成为突破的新方向。

5.可持续的展示设计

在电子产品领域,目前很多选材尽量是可被循环使用,可降解或可回收或两者结合。可持续性设计不仅是其他领域的发展方向,在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领域亦是如此。博物馆展示设计也将更加注重可持续性的社会责任,这将为博物馆的可持续发展打下基础之策,体现在展示策划与设计过程中充分遵循资源可持续利用。这也是目前该领域研究者较为忽视,但未来必然重视的前沿趋势。

六、结语

综上,本文基于知网1841 篇文献为数据基础,通过文献计量及知识图谱等方法,解读了近40 年来我国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现状、热点、演进及趋势。总体而言,目前我国博物馆展示设计研究领域成果较为显著,在宏观与微观、理论与实践层面皆有涉猎,研究视角多元而丰富,产生了一批核心的研究者和研究机构,也衍生了基础理论、空间环境、观众行为、方法思路的研究热点,以及起步、探索、发展、热潮的4 个发展阶段,对应的研究焦点发生了从“物”到“景”到“数”再到“人”的转变,这些转变跟我国这些年的社会发展、时代特征及技术水平保持了高度的相关性。最终,希望本文的综述研究可推动该领域后续更好发展,并为探寻我国博物馆特色展示设计之路提供现状参考及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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