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上市公司的“创业证明”

俞继东

20世纪90年代，想要购买一家上市公司的股票，最关键的便是获得“认股权证”。它包含从申请认购到股权登记的整个过程，见证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股票发行方式从无到有的演进历程。本文介绍的这份“创业证明”，便展现了我国证券市场的发展之路。

资本市场中常见的股份公司发行股票募资的行为，在买、卖双方的不同视角下会产生不同的解读。

卖方将这一行为称之为股票发售，买方则将其称之为股票认购，虽然称谓不同，但本质相同。股票认购（发售）涉及到买卖双方的经济利益，因此，办理相关手续必须使用单据传递，并且记录下与涉及此事的人、财、时、事等关键业务信息，用以明确双方的经济责任。此类单据是股票认购（发售）业务的原始凭证，被称为“股票认购凭证”。凭借这一凭证，股份公司完成股票发售募资，而投资者则成为股东。

在国内资本市场早期，计算机网络尚未大规模普及，股票认购（发售）业务均通过线下认购渠道办理，办理认购手续时所使用的“股票认购凭证”就是这一时期的产物。这些凭证均为纸质单据，见证了新中国股票发行方式的演进历程，见证了国内证券市场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的发展过程，同时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证券市场的“创业证明”。

山西通宝、成都倍特、广东韶能等上市公司早期定向募集时所用的“股权证认购凭证”。

青岛啤酒股份有限公司于1993年7月发行社会公众股股票时所用的股票认购凭证，此证以无限量认购证的方式在青岛市发行。

定向募集与社会募集

根据19 9 2年5月15日原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发布的《股份有限公司规范意见》规定：“股份公司设立采取发起方式设立和募集方式设立，发起设立只能由发起人认购股份，不得向发起人之外募集资金；募集设立又分为社会募集和定向募集。社会募集可以向社会公众发行股份，其公司称为社会募集公司。定向募集只能由发起人、社会法人、职工认购股份，不得向社会公众发行股份，采取发起设立和定向募集设立的公司称为定向募集公司。”

定向募集公司出现在我国股份制试点早期，对其有诸多要求，比如意见同时规定：“定向募集公司应以股权证代替股票，不得发行股票，社会募集公司不得发行股权证……定向募集公司不得上市”。由此可知，只有社会募集公司才能拥有股票，而只有拥有股票才可以上市交易。

意见还指出：“定向募集公司成立一年后，增资扩股时可经批准转为社会募集公司”，因此，有不少定向募集公司通过申请公开增发股票，转身成为上市公司，例如：红光实业、城隍庙、辽房天等。此外，随着19 94年6月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下发《关于立即停止审批定向募集股份有限公司并重申停止审批和发行内部职工股的通知》，明确规定此后公司设立必须采取社会募集的方式，自此再未出现新的定向募集公司。

上市公司是已在证券交易所上市的股份公司，是国民经济的中坚力量。本文所提及的股票认购凭证即为现存上市公司公开发行股票时所使用的各种认股单据，但不包括其早期定向募集时所用的认购单据。

股票发行方式的演变

上市公司股票发行方式的演变大体分为三个阶段：萌芽期、变革期和成熟期。

萌芽期大致为2 0世纪8 0 年代初至19 9 0 年底，标志性事件是1983年7月8日，上市公司“深宝安”（时称“宝安县联合投资公司”）首家在媒体刊登招股公告公开发行股票。

在这一时期，试行股份制的企业公开募资多采用自办发行的方式，或自销，或请“券商”代销。那时，人们对股票比较陌生，投资意识相对薄弱，企业发行股票比较困难，而且股票发行周期较长，有时要拖一两年才能完成募资。想要完成筹资任务，有时不得不采取行政性强制摊派，或折价发行等方法。

资料记载，那时社会公众认购股票多采取两种方式，一是从股份公司领取或者由老股东转让取得认股权证，明确购股数量和限购日期，凭此证认购股票。二是在股票发售现场直接交纳股款领取收据后再换领股票。由于当时尚未出现专门的证券管理部门，因此股份制试点须报发改委批准，而公开发行股票则由央行审批。

19 9 0年底，深滬交易所先后成立，标志着中国资本市场正式成立，我国上市公司股票发行方式的演变也正式进入变革期（19 9 0 年底至2000年）。

1991年时，有13家公司在深沪交易所上市。上市公司的股票交易也不再局限于一地门店柜台，而是可在与交易所联网的全国券商网点内进行交易，股民群体迅速扩大，因股票价格上涨而带来的财富效应也吸引了不少民众的目光，从而带动新股发行从供过于求转向供不应求，甚至岀现哄抢踩踏等恶性事件。为了解决新股发行的供求矛盾、提高发行效率并降低发行成本，这一阶段，股票发行方法频频创新，各式方法先后登台或并行应用，网上股票认购渠道也崭露头角。

1 9 9 2 年1 0月，国务院证券委和证监会成立，堪称我国证券市场的里程碑事件。19 9 8年4月，国务院证券委与证监会合并，证券市场自从迈入统一监管时代。

通过梳理从19 8 3年至今上市公司在公开募资所使用的不同股票发行方式可以发现，根据新股发行的市场组织（参与）主体不同，股票发行方式也可以分为线下认购渠道与线上认购渠道两类。

其中，“自办发行”“ 认购抽签证”“专项定期存单”“全额预交款凭证”等属于线下认购（交易所通讯网络）渠道。这类方法无需证券交易所参与，且发售地域多局限于发行公司所属省份，异地投资者须携款前往发售城市办理认购手续，发售工作主要由承销商网点或当地银行网点配合代销。其所用股票认购凭证多是专门印刷或打印的，每股一式，各式各样。“天山毛纺”（19 9 8年4月9日）是最后一家采用线下认购渠道的上市公司，此后的上市公司全部转向上网定价发行。

“上网竞价”“上网定价”“二级市值配售”等属于线上认购渠道，这些方式须经由交易所完成，全国所有与交易所联网的券商均参与代销，股民新股申购须经券商网点向交易所委托报单，实操跟二级市场买卖股票相似，为此新股发行所用股票认购凭证不再使用专用单据，而是转用标准格式的买入委托单以及成交交割单代替。1996年前后，随着c/s结构的证券交易系统升级进入券商，越来越多的客户开始使用自助系统、电话委托、网上交易自行下单查询，股票认购凭证也逐渐被“数字化”。

我国上市公司股票发行方式进入成熟期的标志性事件是——2 0 0 0 年1 2月2 3日，“宁沪高速”采用市值配售与上网定价相结合方式发行，市值配售方式暂停，新股发行也转为网上定价方式。此后公司根据新股发行的定价方法与侧重对象的不同，曾选择过“ 法人竞价”“询价”“法人配售”等做法，但公众参与新股发行的基本操作方法并未改变。2 0 1 5年6月19日，“金诚信”等4支A股发行后，上网定价方式被停止，之后A股发行全部转向市值配售。

依据以上推演可知，在我国证券市场早期，新股发行多采用线下认购渠道，后期逐渐统一转为线上认购渠道。

1983年至今，A股上市公司股票公開发行方法，从中可知当时股票发行方式分为线下与线上两类认购渠道。

1997年7月江淮动力股份有限公司发行社会公众股时所用的“股票认购凭证”，以“全额预缴款、比例配售、余额即退”的方式在江苏省盐城市发行。

1994年3月北京城乡贸易中心股份有限公司发行社会公众股股票时所用的“股票认购凭证”，以专项定额定期存单的方式在北京市发行。

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

无论采用哪种股票发行方式，认股手续的基本流程是相似的，普遍需要先申请认购并预交款、领取预交款收据，然后等待中签或配售消息，最后交纳款股并领取股款收据，并进行股权登记。自提交申请始，至交纳股款止，整个流程期间产生的单据都属于股票认购凭证。

实物类股票认购凭证多指在证券市场早期，股份公司采用线下认购渠道发行新股时所用的各种认股单据。这些单据名称各异，按照其业务属性可分为“认购申请类凭证”“收款类凭证”“抽签类凭证”及“其他”几类。其中，收款类凭证又可细分为“申购收款凭证”与“股金收款凭证”。

实物类股票认购凭证作为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证券市场的发展有着重要的历史意义与收藏价值。2 018年1月，经中央编办批准，中国证监会在上海设立中国证券博物馆，实物股票与股票认购凭证均被收入馆藏，也被中国革命博物馆定为国家级现代文物。它们是中国股藏文化的重要组成，从这些实物凭证所附带的信息中也可看出我国证券市场的发展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