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政策逻辑、现实基础与实现路径

张 卫

一、引言

数字经济具有规模经济、范围经济、长尾效应、平台经济、网络经济等方面的新特征〔1-2〕，能有效降低搜索成本、复制成本、运输成本、跟踪成本和验证成本，不仅有利于重塑经济中的竞争优势，还创造了新市场并改造了现有市场，正在对全球经济社会产生深刻影响。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促进数字技术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赋能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催生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不断做强做优做大我国数字经济。”〔3〕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加快发展数字经济，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数字经济本身也面临高质量发展问题〔4〕，实现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将成为实现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有力抓手〔5-6〕。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要坚持以推动高质量发展为主题，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促进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助力数字中国建设〔7〕。

成都作为国家中心城市之一，坚持以全面建设践行新发展理念的公园城市示范区为统领，正在加快建设全国重要经济中心、全国重要科技创新中心、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和西部金融中心，而数字经济在推动产业转型升级、服务实体经济发展、助力民生改善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为提升国家中心城市国际竞争力和区域辐射力提供了重要支撑。为了推进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成都提出未来五年(2023-2027年)要突出建圈强链、数实融合，深入推进智造引领建设制造强市，深化国家“两业”融合发展试点，创建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示范区，适度超前布局一批数字经济基础设施，并提出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超过15%的发展目标(1)参见《2023年成都市政府工作报告》。。由此，成都市如何培育壮大数字经济，促进数字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是应对新一轮技术和产业变革，也是成都市高质量发展阶段亟须回答的重大问题。

二、成都市推进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政策逻辑

数字经济在提升技术创新能力、产业融合能力、市场拓展能力等方面具有优势，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为加快推进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围绕夯实基础设施、强化平台赋能、提升融合创新、完善产业生态等方面，成都市在政府层面出台了一系列规划和政策指引。

1.数字经济政策演变分析

为进一步深化国家数字经济创新发展试验区建设，2021年6月，成都印发《成都市促进大数据产业发展专项政策》，提出深化数字化赋能行动，支持大数据企业发展壮大，加快大数据产业发展，涵养产业生态〔8〕。为了持续巩固新经济先发优势，2022年1月，编制实施《成都市“十四五”新经济发展规划》，强调坚持以新经济赋能传统产业发展，推进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创新生产方式、服务方式和商业模式，加快推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提质增效。为了推进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2022年4月，还编制实施《成都市“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提出“十四五”期间，高水平建成国家数字经济创新发展试验区、新一代人工智能创新发展试验区、国家人工智能创新应用先导区的目标〔9〕。2022年5月，印发的《成都市“十四五”信息化规划》，提出以建设网络强市、数字成都、智慧社会为主线，以城市数字化发展为推动力，以产业建圈强链为抓手提升数字生产力和数字经济能级，以智慧蓉城建设为牵引推动超大城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为建设践行新发展理念的公园城市示范区提供强大动力和重要支撑。与此同时，为了大力推动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成都还编制实施《成都市“十四五”新型基础设施建设规划》，推动构建更高层次更高水平的新型基础设施体系。为了推动城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2022年6月，编制实施的《成都市“十四五”新型智慧城市建设规划》，强调不断提升公共管理、公共服务、公共安全领域智慧化水平，促进数字经济与智慧蓉城建设深度融合发展。为了推动算力产业高质量发展，2023年1月，出台《全国一体化算力网络成渝国家枢纽节点(成都)推进方案》，指出要全面提升算力供给质量，建成服务全国的西部算力调度中心。随后，还制定实施了《成都市围绕超算智算加快算力产业发展的政策措施》，以期加快算力产业发展，提高超算能力。同时出台的《成都市建设国家区块链创新应用综合性试点专项政策》，也强调推进区块链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2023年2月，为了深入实施产业建圈强链行动，专门印发《关于聚焦产业建圈强链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十条政策措施》，强调支持建设工业互联网平台，推进数字经济赋能(详见表1)。

表1 成都市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政策梳理

成都市出台的促进数字经济发展相关政策，任务具体、目标明确，有效地回应了市场需求，特别是在围绕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大数据产业高质量发展、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发展、智慧蓉城建设、算力产业高质量发展、区块链基础设施建设、工业互联网平台建设和企业数字化转型升级等方面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支持措施，对于推动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激励、引导与规范作用。

2.数字经济政策文本分析

词云是一种文本数据的可视化，清晰地展示了给定文本中频率最高的关键词。《成都市“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文本共计4万余字，为了更好识别关键词，设定单词长度≥3。为了更加清晰直观，使用关键词表进行分析，设定显示前20个关键词。通过关键词表可以发现，关键词出现频次按高低排列依次为“数字经济”“基础设施”“数字化”“人工智能”“互联网”“产业链”“数字技术”“工业互联网”“关键技术”“核心技术”“服务平台”“机器人”“区块链”“公共数据”“数据中心”“新模式”“光刻机”“智能网联”“信息技术”以及“数据安全”。其中，“数字经济”出现频次最多，高达148次，其次为“基础设施”58次、“数字化”44次、“人工智能”43次、“互联网”36次、“产业链”32次、“数字技术”28次、“工业互联网”26次，“关键技术”与“核心技术”分别为20次和18次(详见表2)。

表2 《成都市“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文本高频关键词

此外，高频关键词共线图谱清晰展示了关键词之间的共线网络关系。通过高频关键词共现图谱可以发现，高频关键词聚类网络共有5级节点，网络聚类关系紧密，节点联系众多，数字经济发展政策基本围绕“数字经济”“基础设施”“人工智能”“数字化”“互联网”“产业链”第一类网络中心节点进行展开，表明成都市对数字经济注意力高度聚焦(2)因篇幅有限，高频关键词共现图谱备索。。

进一步分析发现，成都市将重点围绕数字基础设施、产业数字化转型、人工智能、数字产业链、数字技术创新融合、数字平台建设、数据处理及数据安全建设等方面，推进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

三、成都市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现实基础

数字经济呈现全球化、数字化、虚拟化和去中介化等多重特征，极大影响了我国社会经济发展，并成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力量〔10-11〕。在此背景下，成都市深入实施数字经济发展战略取得积极成效，创新发展动能显著增强，但也面临一些现实困境。

1.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取得的成效

一是数字经济总量稳步提升。数字经济核心产业规模不断壮大，集成电路、大数据、人工智能、软件等产业规模已位居全国前列。据成都市统计局数据，成都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由2021年的2580.6亿元增加到2022年的2779.51亿元，占全市地区生产总值比重由13.0%增加到13.4%，占四川省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比重稳定在64%以上。2022年，成都市被国务院评为“国家建设信息基础设施和推进产业数字化成效明显城市”。

二是数字经济结构不断优化。成都大力推进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数字产业加速集聚。从数字经济内部结构来看，2022年，成都数字产品制造业、数字产品服务业、数字技术应用业、数字要素驱动业四大类业态增加值均实现同比增长。特别是数字技术应用业增加值同比增长8.1%，对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增长贡献率达73.8%(3)资料来源：成都市统计局公开发布的相关数据。，已成为驱动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增长的主要动力。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不仅催生了新业态新模式，还极大提升了市场的运行效率和创新效率，有力推进了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

三是数字关键技术不断突破。数字产业创新能力持续提升，数字产业培育成效明显，产业数字化转型加速发展，集成电路与新型显示产业被纳入国家重大生产力布局〔12〕。2022年2月，国家“东数西算”工程启动，成都市成功入选国家区块链创新应用综合性试点。此外，根据《中国50强城市数字化发展能力指数(2022)》，北京、深圳、上海、杭州、广州、成都6个城市组成第一梯队，成都数字化发展能力位居全国前列。

2.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现实困境

一是数字基础设施仍需完善。成都市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仍需加强，城市智能感知设施亟待提升，通信能力亟须扩容，高速网络服务供给仍需扩大，超前数字基础设施有效供给不足，统筹集约程度不高，城乡数字基础设施差距明显，数字鸿沟仍然存在，数字化教育仍需普及。

二是数字技术融合创新能力不强。成都市数字技术创新能力不强，重大科技设施和创新平台不完善，在关键技术领域的研发创新能力仍有较大进步空间，技术自主创新能力仍需进一步提升。

三是数实深度融合仍需持续深化。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发展是实现新型工业化的必由之路。成都市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仍有较大拓展空间，数字经济企业规模普遍偏小，缺乏具有标志性、代表性、引领性的龙头企业，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相对滞后，产业数字化融合水平不高。此外，数据要素活力尚未充分释放，数据要素交易平台缺乏，要素市场化配置机制亟须优化。

四、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实现路径

世界正在经历一场数字革命，这场革命正在对全球经济产生重大影响。数字革命的重要性不容任何国家或地区忽视。然而，这并不是随机发生的，政府必须进行战略规划，以最大限度地发挥数字经济的引擎作用，进而实现包容性增长，助力构建新发展格局〔13〕。

1.优化升级数字基础设施

数字基础设施包括支持使用计算机网络和数字经济的硬件和实物材料。信息网络基础设施是实现数字信息传输的基础，改善信息网络基础设施对发展数字经济来说至关重要。此外，随着数字技术对生产生活的全面渗透，数据资源量已呈指数级增长，算力的重要性日益突出。在此背景下，需要根据各地资源禀赋和发展实际，夯实数字基础设施一体化建设，强化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基础支撑。一是深入开展新基建行动计划，统筹财政、企业、民间等各种资金，加大对信息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力度，推进信息网络基础设施高质量发展。二是创新数字基础设施供给模式，探索对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进行财政补贴，加快农村地区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提高城乡数字基础设施一体化发展水平。三是积极抓住“东数西算”契机，统筹建设一批算力中心和数据中心，依托成都算力优势开放应用场景和算力资源，打造数字经济时代核心生产力。

2.加强数字技术融合创新

数字技术发展正在引领新一轮产业变革，赋能实体经济转型发展〔14〕，而人才是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力量。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不仅需要专业人才来建造、维护和服务用于传输数据的网络设备和存储系统，还需要计算机科学家来创建算法、用户界面，以及数据科学专业人才来创建预测分析模型。在此背景下，应充分发挥政府的引导作用和企业的主体作用，积极培育和引进数字经济人才，加强研发投入，推动关键技术攻关，为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动力源泉。一是强化数字经济人才队伍建设，积极培养和引进国内外优秀数字经济人才，培养一批具备适当IT技能、可持续性和大量高技能的劳动力，优化数字经济人才资源配置。二是瞄准前沿数字技术创新，加强区域数字技术创新协作水平，主动服务国家科技自立自强和优化重大生产力布局战略，持续提升数字产业核心竞争力。三是加速数字技术融合创新，加强政产学研协同合作，培育壮大数字龙头骨干企业，推动产业链自主可控，打造特色鲜明的数字产业集群。

3.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

数实深度融合有利于实体经济延伸产业链条、重构组织模式，提升实体经济全要素生产率〔15-16〕。数字经济与产业创新深度融合主要表现为数字技术的产业化和产业的数字化，重点依靠数字经济实现产业基础的高级化和产业链的现代化〔17〕。此外，中小企业运用数字技术革新生产方式、管理理念，也是释放经济潜力的关键〔18〕。在此背景下，应推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为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关键载体〔19〕。一是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协同发展，聚焦量子通信、先进算力、卫星互联网等前沿技术以及智慧能源、智慧城市等重点领域开展多种形式的交流合作，促进数字化领域的新发展与经济社会的新需求深度融合，为构筑数字经济发展高地提供有力支撑。二是聚焦数实融合、数字化节能降碳、数字贸易等关键环节，在数字化转型中实现高质量发展，充分释放数字红利。三是积极推动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鼓励企业打造一体化数字平台，发挥平台经济效应。四是支持新技术、新模式和新业态的创新发展，推进创新链与产业链融合，打造一批数字经济应用场景，推动泛在感知、泛在计算等新技术融合应用，大力发展智慧园区、智能制造、智慧城市等领域的场景化融合应用。

4.构建新型数字治理体系

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要矛盾是生产关系不适应生产力发展，重构数字经济发展生态系统，打破制约数字化生产力发展和数字经济生态系统建设的政策藩篱，是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支撑〔20〕。为此，应不断完善数字经济治理体系，完善新型数字治理框架，为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根本保障。一是不断完善数字经济的法律法规和制度体系，创新监管治理体系。二是不断完善以市场为导向的数据要素分配体系，协调、规划和利用海量数据资源，释放数据要素生产力。三是加强政府信息化建设的统筹协调，推动现代信息技术在政府服务和社会管理中的应用，加强政府数字化管理和服务能力建设，提高政府数字化监管能力和水平。

五、结语

全球正在经历对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具有重大影响的数字革命，数字技术及其随之而来的应用正在重塑人类的整个领域活动。一个国家或地区为提升综合竞争力，需要增加对数字经济的投资并推进数字社会发展，以实现可持续和包容性发展目标。特别是，制定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战略需要认真审视一个地区目前的发展阶段以及推进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各种推动者之间的互动效应。由于积极和消极的相互作用，实施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政策并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是一个不断迭代和动态的过程，政府需要定期审视数字经济的进展，并对旨在发展数字经济的相应政策进行适时优化调整，不断根据新情况进行制度创新，为推进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政策指引。为了应对数字经济快速发展的不确定性，需基于系统思维从多维视角制定对策。优化升级数字基础设施为推进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基础支撑，加强数字技术融合创新为推进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动力源泉，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为推进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关键载体，构建新型数字治理体系为推进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根本保障，由此形成“四位一体”的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动力机制。从“四位一体”动力机制出发，数字经济才能成为赋能高质量发展的新动力，从而为同类地区推进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有益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