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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11-01 03:14张延军曹建国何平平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88年11期
关键词:工期土建工地

张延军 曹建国 何平平

1988年6月13日中午,国家七五计划重点项目——石景山发电厂改建工程20万瓦机组。

并网发电成功了!

机器的轰鸣,人们的欢呼覆盖了昨日的一切——攻关的争吵,拚搏的呐喊,通宵达旦的鏖战……

“电气工地主任娄壮哪儿去了?”

娄壮,就是那个带着140人承包这个庞大工程电气设备安装的小伙子。此时,疲惫已将他推倒在病床上。他太累了,为了这一刻,他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娄壮躺着,蜷曲着身子,显得那样单薄。论个头,他不过1米70;论体重,刚刚50公斤。虽说他貌不压众,但领兵攻关却是极精明的一把好手。工人们说他“文打官司、武打仗,荤素全行”。有人叫他“拚命三郎”,也有人叫他“石电工地小巴顿”。

他的事业,他的成功,他多彩的性格,都和5年前的那一天密不可分。

“我在想,如果让我们干,能行吗?不行,练本事去!”

1983年3月14日。下花园火车站。大学刚毕业的娄壮背着行李,向电厂工地走去。

电力工程专业的八二届毕业生原计划分到北京电力建设公司10人,实际来报到的只有5人,5人中只有两人分到了工地。

在工人面前,在实践面前,娄壮感到了自己的苍白。他的心向工人们靠拢着。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1985年7月,身为技术员的娄壮出任电气队代队长。此时电气队已连续两个月因没活干开不出奖金了。

他上任后的3个月抢出了按常规需要干半年的工程;通过调整施工方案,节约下十几公里的电缆,价值几万元……

工人们哗哗作响地数着300元奖金,笑了。他们说:“跟着娄壮干,行!”

亟待发展的能源建设,沸腾的工地生活,为娄壮提供着一次又一次的机遇。

1986年,北京电力建设公司争得了华北电力局第一个实行公开招标的电力建设项目——石景山发电厂改建工程。

颇具威望的局总工程师,深知在整个工程中,各工地主任的举足轻重的作用。当他用审慎的目光在电气工地主任栏中见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娄壮时,坚决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老总工深知其难:电气安装是整个工程的命脉,主机、锅炉、监测、控制……各个系统都有大量复杂、先进的电气设备。稍一疏忽,国家几个亿的投资就会毁于一旦。这不是儿戏。

娄壮只有29岁,大学毕业才3年,几个月前才当上电气队队长,能行吗?连娄壮自己也说不清。但是要他退下来,他不甘心。听老工人说过,一个电气工人一辈子也就能赶上三四个大工程。如今大工程来了,现在不搏待何时?

“娄壮行!”整个电气队的干部工人保举他:

“娄壮大学毕业后背着铺盖卷来到工地,一干就是3年,他了解工人,有实践经验。”

“娄壮是清华大学的本科生,有头脑、懂技术、很精明。”

“娄壮有魄力、有才干。别人不敢接的急工程,他敢接;别人想不到招儿,他有。”

……

娄壮所在的第二工程处召开党委会,力荐娄壮出任电气工地主任。

就这样,娄壮成为石电改建工程中最年轻的工地主任。

“只要工程上去了,写个检讨算什么?谁知道我娄壮?娄壮的名字值几个钱!”

娄壮一上任,就面临着“危机”——由于土建工程拖期,主机、主炉的电气安装无法立即开工,全队百十号人没活干。

按照承包规定,没活干,就没有奖金,工资也只能拿75%。

然而他们找回了一件“大活”。

有个建筑公司揽了个瓷器活,却没有金刚钻——干电气活的技术力量不行,他们心里敲起了小鼓儿。

恰逢娄壮找米下锅,双方一拍即合。处里包出去的10个辅助工程的电气部分,娄壮反包回了8个半。

田村水厂小屯变电站工程,工作量是两个月的,工期却限死在一个月。如不按期竣工,首都市民将不得不限量供水。

餐风露宿,夜以继日,娄壮带着电气队,在异常艰苦的条件下施工。

电缆需要从某单位的一个设施下穿过,几经交涉都没谈妥。然而,工期迫在眉睫。怎么也不能让首都市民限量用水呀!娄壮一咬牙,豁出去了。

深夜,娄壮带着队伍悄悄出发了。一条电缆沟借着蒙蒙夜色,从这个单位某设施底下掏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娄壮前去负荆请罪。他郑重地交上了一份检讨,落款处只署着娄壮一个人的名字。

工人们知道了,替他揪着心:“队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将来没事则罢,要是有了事,你一个人怎么担当得了?”

娄壮淡然一笑:“只要工程上去了,写个检讨算什么?谁知道我娄壮?娄壮的名字值几个钱!”

“说我用人狠,不狠行吗?干工程就跟打仗一样,中国实在拖不起了!”

那是在田村水厂小屯变电站放电缆的一天,处里的科室干部和兄弟队的管理干部都被动员来了。

近二百人的队伍,抱着、拖着、扛着几公里长的电缆,一起用力,一起前进。那场面原始而壮观。

该下班了,活儿还没干完。肩上扛着百十斤重的电缆,脚下踩着沟底的暄土和泥泞,疲惫已极的人们只觉得两腿打颤。长蛇般的电缆象抛锚一样,停止不前。这样下去,只要有几个人坚持不住一松劲,整个队伍就会垮下来。

娄壮急了,哑着嗓子喊:“大伙儿再使最后一把劲儿,我求求你们了!”

“长蛇”依然纹丝不动。娄壮恼了:“谁再不使劲儿,谁是王八蛋!”

疲惫的人群被激怒了,“长蛇”终于蠕动着前进了。

科室干部们谁受过这样的“强刺激”?放下电缆,有人就去找领导。

没等处理批评,第二天,娄壮和党支部书记抬着一筐冰淇淋到各科室和兄弟队挨门赔礼道歉。

原来盛怒的科室干部们反倒不好意思了:“得了,得了,你们不也是急着赶工程嘛!”

为了赶工程,娄壮严格得近于苛刻。上工地前,他在队里下了两条“死命令”:一、上班有点、下班没点。二、奖一罚十,即无故缺勤一天,扣罚十天工资奖金。

为了抢工期,热恋中的约会中断了;操办喜事的改期了;孩子病了想回去看看,娄壮也不准。他说:“打起仗来,还能顾老婆孩子!”

他并非不心疼工人,只是当想到如不按期竣工,将威胁到首都市民的供水时,他别无选择了。

田村水厂小屯变电站工程仅用了28天全部抢完。市建委奖励了电气队8000元提前竣工奖。全队干部工人全分到了奖金,唯独一人例外。此人三天无故缺勤,娄壮说一不二,按规定扣除了他全月的工资和奖金。

就这样,娄壮带出了一支能打硬仗的铁军。他说:“有人说我用人狠,不狠行吗?干工程就跟打仗一样,中国实在拖不起了!”

这支铁军,在石电扩建工地抢出了一个又一个急难工程。

按计算机排列的工程进度表,220KV升压站的土建工程应在去年5月8日完成,然后交电气队施工。但由于种种原因,土建8月份才开工,照这个进度,年底实现带电的计划就要付之东流。娄壮和他的伙伴们发誓要把延误的工期抢回来。他们提出了“与土建保持一步距离”交叉施工的方案。白天,土建队施工,他们在平台下备料;夜里土建队下班了,电气队上去挑灯夜战,每天工作长达16至18个小时。

青年们幽默而充满诗意地说:“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这是一种怎样的静悄悄啊!当一夜紧张劳动下来,在30米高的平台上,疲惫不堪的突击队员们为了防蚊子叮咬,用沙子把自己埋起来,睡着了。娄壮说:“我看着他们直想哭。”

整整干了二个月,土建竣工了,电气安装也竣工了。本已无望的工期硬是让他们抢回来了。

望着被劲风撕成碎条的“娄壮突击队”的大旗,人们叹服了。

娄壮以突出的战绩荣获了“五四奖章”。

“我的价值在石电工地得到了实现,得到了增值。”

经过多少次背水一战的拚搏,多少个充满急骤旋律的不眠之夜,终于迎来了并网发电的成功。

骄阳照耀着如火如荼的石电改建工地。鳞次栉比的厂房,拔地而起的平台,一切都给人以力量感。

娄壮和他的“铁军”站在烈日下,一身油污,满脸倦容。望着这充满效率和激情的工地,这融入他们的血汗、青春、生命的电站,娄壮感到从没有过的满足。

他说:“社会上年轻人爱说价值。我觉得我们生活得非常有价值。我的价值在石电工地得到了实现,得到了增值。我感到自豪,国家投资几个亿的大电站是通过我们的双手建造起来的!”

娄壮环视着工地,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动着无限的柔情,“……这也许是我们在北京干的最后一个大工程了。三期工程之后,我们又要开拔了,走向新的荒原,去建设新的电站。当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只希望自己能讲这样一句道别的话——我们在这里创造的一切是无与伦比的!”

(摘自《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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