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前奏曲

王连弟

妻的预产期已经过了四天，没做过妈妈的她自然心情焦急。

对于生产的事我是外行。但就预产期来说提前或拖后两星期都属正常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因此，心情比赛要安稳些。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我经常带她回忆一些美好的或是不太美好的往事，以使她放松下来。下面就是那些往事的记录。

压力

作个孕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妻担心将来生个女孩，断了王家的后，使可敬的公婆不满。虽然她是那样的喜欢女孩儿；虽然我的父母多次申明生男生女一样，甚至母亲还说:“撤下什么种子，就结什么果，怨不得媳妇”；虽然我多次劝慰，却总也不能打消妻的顾虑——直到现在。我的想法则有些自私:一旦有了孩子，夹板就算套上了，工作、事业将被占去大半的时间和精力。虽然我明白这是人生必经之路；虽然眼前有无数俯拾皆是的有了孩子照样可以成为大手笔、写出好文章、干出大事业的例子；虽然妻一再表示生产后一定尽量自己料理孩子和家政，以为我腾出尽可能多的时间，可我仍感到责任的压力。

烦恼

妻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紧接着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烦恼。每天坐车上下班就是一个问题。坐汽车一要学会“等”，二要练就一手护卫肚子的本领。好不容易上了车，一路坐下来，二十多站地，也没有人让个坐，弄得腰酸腿疼，脚肿得象个面包。有限的几次让坐，大多是四五十岁的妇女。这也难怪，怀孕的苦处只有怀过孕的人才能知道。当然，以偏概全不是实事求是的态度，让座的同志也并不乏其人，我爱人怀孕九个多月来，就有四五回被让到座位上。就拿那次去中日友好医院来说吧:车倒是很空，姑着的人寥寥无几。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下车了，旁边一年近七旬的老者忙拍拍妻的肩膀，示意她过去坐下，妻感到过意不去，礼让老先生去坐，正在相让之间，另一位女士一马当先，五步并一步，重重地落在了位子上，老者无奈摇了摇头。当另一个位子空下来时，那位老者紧倒碎步坐在上边，然后招呼妻子，硬把她按到了座位上，说“车开得这么快，你站着太危险了!”妻回到家中，见了我张口就说:“还不如不怀孕呢，让人家那么大岁数的人给我让坐!”

发愁

常言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分娩是痛苦的，但怀胎也并非轻松之事。

吃的东西不用发愁，有钱多吃，没钱少吃。用的东西可就犯了愁了。比如婴儿线袜子，跑遍了北京城也没有买到。其他如婴儿用的搪瓷盆、婴儿松花粉、小口径奶瓶及奶嘴儿、两用吸奶器等等，诸如此类可以开出一张清单。协和医院妇产科为了方便产妇们吸奶，曾与上海橡胶某厂联系购买两用吸奶器，得到的答复是:这种吸奶器我们不愿意生产，因为利润太小，赚不了多少钱。

妻子有妻子的办法:线袜子买不到，自己织；搪瓷盆可以用小塑料盆代替；松花粉没有，备了些香油；两用吸奶器没有，只能用老式的单功能吸奶器了，无非是多费一道消毒的手续罢了。不过我纳闷:据说中国现在每分钟就出生好几个婴儿，那些年轻的父母是不是都要找些替代品以弥补市场之不足呢?《北京晚报》几天前载文，大意是:现在的年轻人生育年龄比较集中，形成了一个高潮。这些新组建的家庭不可能象老式家庭那样有足够的铺陈作为孩子的尿布，因此希望有关厂家大量生产，必定有利可图。妻子看后以抱怨的口吻说:不知道其他有关生产婴儿必需品的厂家考虑没考虑到这一发展趋势!

赞歌

当新的生命快要降生的时候，我作为丈夫和未来的父亲，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但也有我做不到的，那就是我无法消除近几天来妻的紧张情绪。我也许不能全部理解第一次将要做母亲的人的复杂心情。连日来，妻整宿睡不着觉，不时地为我掖掖被角。她的思绪在悠悠太空中邀游，到底起个什么名字?想了一个，否定掉；又想一个，也不行。不是寓意不深，就是太不上口。孩子长得象谁?是男孩将来怎么怎么样，是女孩将来怎么怎么样……孩子，你为什么还不降生啊……

没有孕育过生命的女人，体会不到母性的伟大；妻子渐渐体会到了做父母的不易，时常回忆起儿时自己父母的甘苦。我也时常做梦，做一些“蓝色的梦”，梦中我曾唱歌，是唱给尚未降生的孩子的歌。醒来后我却想:我唱的，还应该有一首献给母亲和未来母亲们的歌，那就是:母性的伟大!人们，让我们热爱母亲1

(伍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