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萍:生活“原生态”

2004-06-21 04:44庞椿盈
东西南北 2004年6期
关键词:杨丽萍原生态云南

庞椿盈

她曾经那么美丽且骄傲熑缫桓鑫璧傅木灵,用形体代替语言,在舞台恣意表达来自自然最美妙的情感。从舞33年,今天她依然美丽如昔。她和那只骄傲的孔雀一起霸占了人们对美丽和柔美的想象。

拍完《射雕英雄传》之后,“孔雀公主”杨丽萍曾经说她将退出舞台,回到出生的村寨过随心起舞的日子。然而,两年后,她不但没有退隐,反而率领着浓缩云南少数民族传统歌舞艺术精华的大型民族歌舞集《云南映像》在中国舞台上所向披靡。更得到了舞蹈的最高奖项——第四届中国舞蹈“荷花奖”金奖。这次“孔雀公主”的想法是,要通过舞蹈“给后人留下一个活的民俗文化博物馆”。可以说,以“原生态”为精髓的《云南映像》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现象。与此同时,关于《云南映象》已更名为《寻找香格里拉》,演出跳出海外的市场计划也已经在运作中。目前,已有美国、澳大利亚、法国等7个国家有意邀请演出。2005年在美国肯尼迪艺术中心举办的“中国文化月”对这台舞台剧也非常感兴趣。《云南映象》可能将是以成功的商业姿态第一个走向海外市场,并能形成固定品牌的歌舞集。

状态

苗族土布刺绣红褂、乞丐石磨兰仔裤、白族手工绣花鞋、藏珠项链及耳坠———极端的民族与极端的现代,集中在舞蹈精灵杨丽萍身上却变得如此妥帖、近乎完美。

褪去绚烂舞台上“孔雀公主”的璀璨光环,台下的杨丽萍拥有所有同龄女子都会艳羡的身材和美貌,虽然摘去浅色墨镜后那张小小脸庞上眼角眉梢间隐约可见岁月的痕迹,但这丝毫没有妨碍她的美丽———是一种惟有时光才能锻造出的精致与优雅。

杨丽萍说自己不是明星,其实是个内向的人,不习惯抛头露面。看起来也的确如此。人家叫她指点一下歌舞,她害怕得直摇头。“最怕人家叫我去做评委这些事,跳舞就是很高兴的一件事。对我们少数民族来说,跳舞是一种仪式,是与神灵与天地交流的一种形式。所以我并不喜欢人家叫我舞神,我认为自己是‘辟嫫,是巫的意思。不跳舞的时候,就喝喝茶,聊聊天。”说这些话时,杨丽萍正悠闲地用那曾令全国人民倾倒的神奇十指,娴熟地嗑瓜子。

成名15年,杨丽萍一直是低调的,除了在舞台上,人们很少在其他媒体上见到她的倩影。很想知道舞蹈之外的杨丽萍什么样,但当话题转到生活时,可以明显感觉到她热情的减退,当然她依旧配合,不过没有一句多余的发挥。

“不跳舞的时候,我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喜欢听音乐,看电影”;“除了舞蹈,我并不希望别人更多认识我,也没有非要让大家接受我的舞蹈”;“在很多方面我比较糊涂,惟独在跳舞上有点意思”。可能觉得自己说的不够清楚,最后她又补充说:“我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为什么人们认为艺术家都是扭曲的、痛苦的呢?生活不是这样的。”

岁月

很多事情的意义,都是在多年之后才能显现出来。舞蹈是这样,生活也是如此。

15年前,杨丽萍在中央民族歌舞团,住在地下室里创作出了成名之作《雀之灵》。“当年拍摄照片的郑鸣是张艺谋的同班同学,那时候天天来我宿舍,来了三天,拍了三天。后来她又拍过电影,干过好多事,现在去做生意了。”可是杨丽萍依然在跳舞。

杨丽萍生在藏满神话的西双版纳,“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因为我在家里排行老大,下面还有3个弟弟妹妹,照顾他们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我的肩上。”说到此,杨丽萍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我们那时除了买一些日用品外,其他的都靠自己丰衣足食,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千万不要以为她的眼泪是为了那不堪回首的童年,正相反,童年对于她是一个美丽而又绚丽的回忆。

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上山挖野菜。在那里,她忘掉了贫穷,忘掉了窘迫,尽情贴在大自然的怀抱……第一次表演《雀之灵》,杨丽萍就是觉得自己站在家乡的土坡上,四周还有蜘蛛和大象……1989年冬日的下午,一部蓝鸟车停在洱海村头的木桥边。车轮一触地,围观的人立刻欢呼起来。这是10岁以后,杨丽萍第一次回到家乡,家乡的父老由衷地为她自豪。杨丽萍的表情一如既往,平静而淡泊,可她的心灵已进入了梦游状态。循着童年的学校、小河、玩伴,她像个精灵,不分时空地穿梭着……她发现,曾奋力挣脱的一切,如今变得那么令人眷恋。故乡别来无恙,可走过的路再也回不去了……但“故乡”已深深刻进杨丽萍的舞蹈里了。

欲望

成名后,杨丽萍依然在中央民族歌舞团的地下室住了很久。对此很多人不理解,问她成名后生活有什么改变?“还是那样,跟从前没太大区别。”杨丽萍轻轻一笑,“地下室有什么不好?的确,墙上会滴水,白天也要点灯,但我还是快乐的,大部分独舞都是那时候琢磨出来的。我并不麻木,但是物质的、感官的东西,不能刺激到我。”

现在依然如此吗?15年成名岁月,真的可以被轻轻一笑忽略吗?“那时候就知道要做什么、不做什么,但那是潜意识的,现在是想得比较明白了。”

“任何东西都不会成为束缚,如果你的意念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杨丽萍肯定地说,“战争、文革都是我们无法选择的大环境大时代困难,但我没有经历过。就个人生活而言,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这样想了,就这样做了,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云南映象》,我们相信她说的全是出自内心,如果一切得失都计算好了,也就不会有什么《云南映象》了。

人都想更上一层楼,有没有想过要在艺术上更上一层楼?听到此话,杨丽萍笑得前仰后合:“我为什么要更上一层楼啊?我在这层楼挺自在的。干吗要跟自己过不去呢?人就是别跟自己拧着。”

这大概就是杨丽萍对于生活原生态的理解,“哪里舒服哪里呆着,什么好吃就吃什么。有个朋友出家,我就问他,如果已经明白了,何必又去走那个形式?”

敬意

《云南映象》的海外版权由派格太合环球传媒所有,老总孙健君在接受采访时,先讲了一个小故事。当年他们几个好朋友包括英达、杨丽萍,撺掇着想一起做出舞台剧,结果各忙各的一年多没动静,后来杨丽萍反而给孙健君打电话:你们没搞成,我倒是搞了一个剧。孙健君忙问:什么剧啊?杨说:我不知道,你来看看吧。孙说:你自己搞的怎么能不知道?杨答:你来看了就知道了。结果,孙健君真的飞去云南看演出了。他几乎在演出一开始就看出了这台歌舞剧的优秀质地,他对记者很由衷地说:“我非常佩服杨丽萍”。那时没人知道,在这台剧形成前,杨丽萍在云南少数民族采风了三年之久。

著名音乐人三宝也是最早接触《云南映象》的人之一,是本剧的音乐总监。初次看这台剧时,他哭了。他说自己免费为《云南映象》担纲制作,是出于敬意,也是对杨丽萍的信任。《云南映象》至今总投资700多万元,杨丽萍个人投资占了三分之一。一百多来自田间的农民舞者需要吃饭、养家,工资更是笔长期开销。为了筹集资金,杨丽萍将自己的房产卖了,更打破了自己不接拍广告的原则,第一次拍了一个洗洁净的广告。为了《云南映象》,她付出了很多很多。而且勿庸置疑的是,她的付出与钱无关。

面对人们给予她的所有荣誉,杨丽萍只是说:“希望这台剧能像百老汇的精典剧一样,十年、二十年、一百年的演下去。这样舞蹈养活了民间舞者,民间舞者就会将舞蹈继续传下去。对原生态舞蹈的灭亡我无力挽救,只能尽量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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