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庄子以知识换道德的社会政治观

2009-04-03 01:18张松辉罗凤华
湖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9年1期
关键词:进步知识庄子

张松辉 罗凤华

[摘要]学界一致认为庄子的社会观是倒退的,应受到批判。我们认为衡量社会是否进步主要有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两大标准。庄子反对以丧失美德为前提的物质文明生活,主张以知识挟道德。这一主张虽然不完全正确,但也有许多值得肯定之处。它提醒人类:要汲取历史教训,在尽量不破坏人类美德的前提下去发展物质生产。

[关键词]庄子;知识;道德;进步;倒退

[中图分类号]B223.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176312009)01-0011-05

现在的学者一致认为庄子的社会政治观是倒退的,应该受到批判。我们认为这样看问题是片面而简单的,因为衡量社会是否进步,有不同的标准,其中主要是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两个标准。庄子的社会观是,反对以丧失精神文明(也即高尚的道德)为前提的物质文明生活,主张以知识换道德。

一学界对庄子社会观的批判

被视为倒退的庄子社会观受到学界一致的批判,冯友兰先生在他的《中国哲学史新编》中单列一节“倒退的社会观”来阐述庄子的社会观:“庄周明确地主张社会应该向后退,历史的车轮应该倒转,对人类的社会、政治制度和文化生活采取了全盘否定的态度。”冯先生的表述是不确切的,如果说庄子对“现行的”“人类的社会、政治制度和文化生活采取了全盘否定的态度”似乎还可以,而不能说庄子“对人类的社会、政治制度和文化生活采取了全盘否定的态度”,因为庄子理想的社会依然是一种“人类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依然有“政治制度和文化生活”,只不过庄子理想的“人类的社会、政治制度和文化生活”迥异于他所处的战国时代的社会而已。如果说庄子对“人类的社会、政治制度和文化生活采取了全盘否定的态度”,那么庄子所提倡的就应该是毁灭整个人类,这不符合庄子思想。任继愈先生和白寿彝先生对庄子的社会观也提出批评:

庄子发现了矛盾,但是无力解决矛盾。他看不到前进的道路,只好向后看;他不懂辩证的否定,只会搞形而上学的否定,在抛弃污水的同时,抛弃了婴儿。这就是他社会历史观的悲剧。

庄子反对社会进步,否定文化知识,痛恨仁义礼乐,主张愚昧。

应该说,这些批判都是有道理的,但也都只说对了一半,因为这些批判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庄子在对人类知识批判的同时,反复强调了对美德的提升。我们这里所说的知识包括了知识本身及其副产品——各种现行的政治制度、伦理规范和过度的科学技术。

仔细研读《庄子》,我们不难发现,他所反对的是世俗人的知识,提倡的是人类的美德,这样的社会观,我们很难判定是倒退的,还是进步的。如果一定要求我们回答这一问题,如果知识和道德之间的矛盾真的无法调和,那么在反复衡量其轻重之后,我们会得出与上述学者相反的结论,认为庄子的社会观对人类社会发展的作用是利大于弊。换句话说,庄子的社会观是以牺牲物质文明来换取精神文明。

二庄子的社会观是以知识换道德

庄子提出“以知识换道德”这一社会观的前提是:知识的增多与道德的衰落是成正比的,二者不可调和。这与老子的“慧智出,有大伪”的思想是一致的。

夫赫胥氏之时,民居不知所为,行不知所之,含哺而熙,鼓腹而游。民能以此矣!及至圣人,屈折礼乐以匡天下之形,县跛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而民乃始跽肢好知,争归于利,不可止也。此亦圣人之过也。

肩吾日:“告我君人者,以己出经式义度,人孰敢不听而化诸!”狂接舆日:“是欺德也。……且鸟高飞以避(矢曾) 弋之害,鼷鼠深穴乎神丘之下以避熏凿之惠,而曾二虫之无知!”

在庄子看来,在相对“愚昧”的古代,人们像儿童一样,在填饱肚子之后,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因为他们的欲望低,所以也就不去争夺,生活简单而祥和。由于圣人的出现,教会了人们许多的知识,知识的增多,提高了人们的财富欲和名誉欲,于是大家“争归于利,不可止也”。尤其是统治者如果运用自己的智谋去统治、甚至残害百姓的话,那么百姓就会同样运用自己的智慧与他斗智斗勇,“虽有至知,万人谋之”,统治者在残害百姓的同时,反过来也会受到百姓的残害。智慧的运用,使全社会的人都不得安宁。正是基于这一思想,庄子排斥智慧:

为圃者忿然作色而笑日:“吾闻之吾师,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

灌园老人宁肯一罐罐地提水浇菜,也不肯使用效率高得多的机械,这与一般人的看法刚好相反。紧接着这段文字,庄子就介绍了世俗人的生活态度:

事求可,功求成。用力少,见功多者,圣人之道。

这里所说的圣人自然是指世俗社会的圣人。这种“用力少,见功多”的圣人原则依然是现代人的原则,根据这一原则,人们在使用工具时,只考虑这种工具给人们带来的财富多少,而不去考虑这种工具的使用所带来的物质上的副作用(如环境的破坏)以及道德上的副作用。上海《社会科学报》先后两次发表纪念经济学家孙冶方的文章,都谈到孙冶方的“最小最大公式”,其中冒天启在《不改行、不改志、不改观点——纪念孙冶方诞辰100周年》一文介绍说:

从1978年底开始,我一直在孙冶方身边学习和工作,……他在多篇文章中都讲:用最小的劳动消耗去取得最大的有用效果,是搞经济工作的秘密。人类靠劳动生存,生活的好坏,从根本上说取决于劳动效率的高低。经济学就是要以“最小最大”为红线,研究如何以更少的劳动投入获得更多的有用产品,或者如何减少生产每一单位产品所需要的劳动量,达到提高劳动生产率的目的。……经济学界公认:“最小最大”是孙冶方公式。

这一“最小最大公式”实际上就是两千多年前庄子说的“用力少,见功多”。从抽象的理论看,这一“最小最大公式”自然应该成为人类行为的圭臬,人们办事无不追求“事半功倍”,哪个愿意“事倍功半”呢?但一旦把这一原则运用到实际生活中,情况就复杂得多了,因为人类的生活不是以整个人类为单位,至少到目前还不是,而是以民族、国家、阶层、集团、家庭、个人为单位的,如果失去道德的约束,每一个生存单位都去追求“最小最大”,矛盾和斗争将会愈演愈烈,各单位将会彼此排斥、相互挤压。中国古代就有“以邻为壑”的做法:

白圭曰:“丹之治水也愈于禹。”孟子曰:“子过矣。禹之治水,水之道也。是故禹以四海为壑,今吾子以邻国为壑。水逆行,谓之洚水。洚水者,洪水也,仁人之所恶也。吾子过矣。”

白圭为了追求本国的“最小最大”,就向邻国排水,受到了孟子的批评。孟子表扬禹“以四海为壑”的做法,其实,“以四海为壑”的行为依然是以牺牲他人利益为前提的——海水的增长或多或少要淹没他国领土。

总之,抽象地讲“最小最大”是正确的,一旦落实到现实,这一原则就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问题,一个国家会以邻为壑,一个单位也会:制造商为了追求

“最小最大”,就会尽最大可能地挤压原料商、销售商和工人的利益;销售商为了追求“最小最大”,就会尽最大可能地挤压制造商、运输业和消费者的利益。为了能够用最小的付出在一块蛋糕中占有最大的份额,各生活单位之间勾心斗角就势所难免。

除了上述较为明显的弊病之外,追求先进工具的使用,还对人类起到潜移默化的不利影响,它将最终导致人性的异化:一是不断提高人们的智慧,而这种智慧会异变为狡诈奸滑;二是增加了社会财富,而社会财富的增加,会导致对剩余财富的争夺,因此就出现了“惠子从车百乘以过孟诸,庄子见之,弃其余鱼”的戏剧性场面。

我们知道了庄子对整体社会发展的看法,自然就容易理解他的政治态度,他宁可要一个知识贫乏的和谐社会,也不肯接受一个知识丰富但极为不安的社会。庄子一方面打压物质文明,一方面提倡提升人类的道德水准。这样的社会观,从总体来讲,我们很难界定它是进步的,还是倒退的。

三衡量社会进步的两大标准:物质文明与道德文明

“知识就是力量”是一句人人皆知的名言,现在没有任何人会否认知识的力量。但问题是,这种知识所产生的力量必须被控制在道德的统领之下,失去道德控制的力量,其能量越大,所造成的危害也就越大,将会演变为一种可怕的力量,甚至是毁灭整个人类的力量。

对于一个人的要求,自然是德才兼备,如果熊掌与鱼不能兼得的话,我们宁可要一个有德无才之人,也不愿要一个有才无德之人。有德无才,即使对社会没有多大贡献,至少不会祸害社会;而一个有才无德的人就不同了,这样的人比无德无才的人更可怕。无德无才,想祸害社会,也没有太大的祸害能力;有才无德的人,既有祸害社会之心,又有祸害社会之力。我们看历史上的商纣王:

帝纣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知足以距谏,言足以饰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声,以为皆出己之下。

商纣王不仅“资辨捷疾,闻见甚敏”,而且“材力过人,手格猛兽”,既有智,又有力,而恰恰缺少德。没有德控制的智、力使得商纣王想出了酒池、肉林、炮烙、剖心等各种方法来残害臣民,祸乱国家。

梁元帝萧绎的经历也再次说明了德重于才的道理。《梁书》记载:“世祖(元帝庙号为世祖)聪悟俊朗,天才英发。年五岁,高祖问:‘汝读何书?对曰:‘能诵《曲礼》。高祖曰:‘汝试言之。即诵上篇,左右莫不惊叹。……既长好学,博总群书,下笔成章,出言为论,才辩敏速,冠绝一时。……所著《孝德传》三十卷,《忠臣传》三十卷,《丹阳尹传》十卷。《注汉书》一百一十五卷,《周易讲疏》十卷,《内典博要》一百卷,《连山》三十卷,《洞林》三卷,《玉韬》十卷,《补阙子》十卷,《老子讲疏》四卷,《全德志》、《怀旧志》、《荆南志》、《江州记》、《贡职图》、《古今同姓名录》一卷,《筮经》十二卷,《式赞》三卷,《文集》五十卷。”五岁就能背诵《曲礼》,一生著作等身。就是这样一个才华出众的人,却落了个国破家亡、身死人手的悲惨结局,并殃及全国百姓。为什么呢?唐代魏征对此有一个公允的评价:

其笃志艺文,采浮淫而弃忠信;戎昭果毅,先骨肉而后寇仇。虽口诵六经,心通百氏,有仲尼之学,有公旦之才,适足以益其骄矜,增其祸患,何补金陵之覆没,何救江陵之灭亡哉!

魏征认为具有“仲尼之学”、“公旦之才”的元帝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是因为他缺乏“忠信”之德,刚毅好杀,而且重点是杀害骨肉亲人。没有美德驾驭的“仲尼之学”、“公旦之才”,“适足以益其骄矜,增其祸患”。元代赵天麟把人分为以下几个等级:

臣以为选用之法,莫贵于德,莫急于才。才德兼全者,大丈夫也;德胜才者,君子也;才胜德者,豪英也;有德无才者,淳士也;有才无德者,小人也;才德兼无者,愚人也。

德才兼备固然最好,如果必须去其一,那么我们宁肯要“有德无才”的“淳士”,也不要“有才无德”的“小人”。

我们评价一个人的时候,知道首先要考虑德,其次是才,那么我们在评价一个社会时,为什么却往往忽略了这一点呢?一个“无德而只有才”的社会,肯定是一个混乱的社会,即使这个社会里黄金铺地,人们的生活也绝不会祥和美满。这样的社会,财富越多,争夺就越残酷。东汉文人赵壹在《刺世疾邪赋》中写道:

宁饥寒于尧舜之荒岁兮,不饱暖于当今之丰年。

我们不能把这些词句仅仅看作是激愤之语,它实际上反映了人们的普遍心理。在一个物质相对贫乏的社会里,只要财富分配公平,人际关系和谐,人们的生活照样祥和安宁,这也就是孔子说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反过来,即使有着较好的物质条件,如果整个社会的人们整天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甚至是兵戎相见,他的生活能够幸福吗?庄子的这一思想,实质上与儒家重义轻利、舍生取义的主张是一致的。孔子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孟子也说:“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当道德与富贵、生命发生矛盾时,儒家选择了前者。儒家在谈论这一原则时,往往是局限的个人,没有明确地把这一原则推广到整个社会,而庄子则把这一原则放置于整个社会、整个人类这一大范围里来审视。当整个社会在道德与知识(知识是谋取富贵、保全生命的前提)发生矛盾的时候,庄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道德,而抛弃了知识。

一个社会的物质财富和道德文明如果能够不断地同步提高,这当然是人们所向往的社会。如果一个社会物质财富不断增加而人们的道德不断衰落,这样的社会算是在不断地前进呢?还是在不断地倒退?相反,如果一个社会物质财富相对贫乏而人们的道德完美,这样的社会是值得我们赞美呢?还是值得我们批判呢?不同的人会给出不同的回答,但多数人大概会更赞成财富相对贫乏而人们的道德完美的社会。

因此,如果我们把道德看作社会是否进步的主要标准,而物质是否富足看作次要标准的话,我们就不会简单地指责庄子是一个主张社会倒退的历史反动者。

庄子对人类美德的具体解释可能有自己的局限性,但他的道德重于知识的总原则不能说是错误的。因此,我们应该重新评价庄子的社会观,肯定其正确的一面,指出其不足,而且在我看来,其正确的一面远远大于错误的一面。

四对庄子政治思想的评判

我们不同意学界对庄子政治思想的全盘否定,但也不意味着我们对庄子政治思想的完全肯定。

就如评价一个人一样,庄子在评价一个社会时,紧紧抓住最关键的问题——德。庄子宁肯要一个道德美好、物质相对贫乏的社会,也不肯要一个道德低下、物质相对富裕(更何况这些富裕的物质大多为少数人所占有)的社会。这一社会观不能仅仅冠以“倒退”,其中包含着许多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但庄子的这一思想也有不少值得批判的地方。

第一,庄子提出的理想世界是无法实现的空想政治。

庄子思想的主旨就是反对多为政治,提倡清静

无为,最终目的就是把当时的社会拉回到“至德之世”。要想改变整个社会的政治制度,销毁已有的科技文化,庄子绝对没有这个力量。没有这个力量,而又不愿放弃自己的理想,从而使自己站在了整个社会的对立面上,这就是庄子的人生悲剧。庄子在《天地》篇中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悲剧,他说:

三人行而一人惑,所适者犹可致也,惑者少也;二人惑则劳而不至,惑者胜也。

而今也以天下惑,予虽有祈向,不可得也。不亦悲乎!大声不入于里耳,《折杨》、《皇夸》则嗑然而笑。是故高言不止于众人之心,至言不出,俗言胜也。以二缶钟惑,而所适不得矣。而今也以天下惑,予虽有祈向,其庸可得邪!知其不可得也而强之,又一惑也!

他知道自己的理论对世俗人来说,是“大声”,是“高言”,根本无人理睬。他说:“三人同行,如果有两个是糊涂人的话,他们就无法到达自己的目的地,更何况现在整个天下的人都糊涂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虽然有理想,但这种理想是无法实现的。”他两次发出这一感叹,字里行间渗透着无限的悲哀、无奈和孤独。连庄子本人也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政治理想只能是一种美好的空想。

第二,牺牲物质文明未必就一定能够换取精神文明。

庄子在自己的思维模式中,认定道德的滑坡是由世俗教育和物质发达造成的,于是就去物质文明而取精神文明。庄子的这一观点,应该说是有一定道理的,所谓的“文明”给人类带来的物质和精神的弊病已是有目共睹。但问题是,当我们忍痛去掉物质文明以后,是否就真的能够获得精神文明,从而出现一个美满祥和、其乐融融的社会,这的确是未知的。庄子为我们展现的美好生活,实际上是经过他美化了的原始社会生活,其中有许多他个人臆造的东西。当我们抛弃科技文明,重新回到茹毛饮血的时代,我们真的就能够获得我们所期盼的幸福吗?也就是说,在所谓的文明社会里,的确存在着大量不如人意的事情,但在洪荒未开的时代,人们的生活也未必就美满。在这种情况下,就盲目地要人们丢弃已有的物质文明,其结果很可能使人类两头落空——在丢弃物质文明之后,并没有获得精神文明。

第三,庄子对美德的定义未必正确。

退一步说,即使在丢弃物质文明之后,我们能够获得庄子所说的精神文明,那种精神文明也未必就是我们所向往的。因为庄子所说的精神文明是一种建立在愚昧基础之上的无“机心”,也就是他说的“民居不知所为,行不知所之,含哺而熙,鼓腹而游。民能以此矣”。这是一种无知的纯朴,愚昧的快乐。以无知为基础的纯朴固然比文明社会里的狡诈要可爱得多,但毕竟是一种“低级”的纯朴,我们理想的纯朴应该是以文明为前提的纯朴,套用哲学的否定之否定理论,人性的整个发展历程应该是:以蒙昧为基础的纯朴——以文明为基础的狡诈——以文明为基础的纯朴。

第四,庄子把人类社会的“德”和“才”对立起来,认为二者似乎不可调和,这一观点不太正确。

庄子社会观的不合适之处,甚至可以说是最主要之处,就在于他把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对立起来,认为二者不可调和。由于庄子所处时代的局限,也由于他没有从更长远的人类发展着眼,他只看到物质文明发展带来的精神文明滑坡。这当然不能责怪、庄子,我们比庄子迟生了两千多年,我们看到的依然是两种文明之间的矛盾——物质文明的不断进步与精神文明的不断滑坡。但我们不会得出庄子那种悲观的论调——只有毁灭物质文明才能恢复精神文明。我们的乐观看法是:物极必反,当两种文明的矛盾发展到极限时,这种矛盾就会走向调和。总有那么一天,人们在享受物质文明的同时,也享受着精神文明。因为在物质需求不再成为问题时,人们将回头追求精神生活。一旦物质财富不再成为衡量一个人社会地位高低的标准,而精神生活成为人们追求的主要内容时,各种美德自然会重新回到人类的怀抱。这就是我们前文说的“以文明为基础的纯朴”。

总之,我们认为庄子“以知识换道德”的社会发展观有错误的一面,也有正确的一面,不应被完全否定。庄子的这一思想至少会提醒人类:要汲取历史教训,在尽量不破坏人类美好道德的前提下去发展物质生产。我们相信,通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人类必将建立一个既有美好道德、又有富裕物质生活的理想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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