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时代公共话语空间的构建与消解

2009-04-06 07:33陈江华
新闻爱好者 2009年22期
关键词:后现代娱乐大众

陈江华

摘要:公共话语空间的构建过程一直伴随着对其本身的消解,走众传媒时代的泛娱乐化倾向既是后现代公共话吾空间构建的过程,也同时在消解着公共话语的理性和意义,网络新媒体的出现,为新公共话语空间的构建提供了可能,但其本身也包含着自我消解的不利因素。关键词:公共话语空间娱乐至上哈贝马斯

“公共空间”是德国哲学家哈贝马斯提出的一个重要概念。他认为,公共领域“首先意指我们的社会生活的一个领域。在这个领域中。像公共意见这样的事物能够形成”,它是“介于私人领域和公共权威之间的一个领域,是一种非官方的公关领域。它是各种公众聚会的场所的总和,公众在这一领域对公共权威及其政策和其他共同关心的问题做出评判”。公共空间在西方社会经历了“代表型公共领域”和“市民公共领域”两个重要阶段。前者的典型特征是“朕即国家”,公私不分,独断型的话语占据着公共空间,后者是多元的、对话的、非独断论的私人化的话语空间,是一个由众多分离的私人话语组成的公共话语空间。它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特征就是私人空间和公共空间有着严格的界限。对私人空间的标榜,个人私隐话语权的建立,无疑为个性发展提供了前提,是人类的一大进步,但是随着公共空间和私人空间的严格划分,并被以法制的形式固定下来,个体之间逐渐疏离,集体信念和经验开始分散。渐变形成了后现代社会病态的人际关系,正如艾略特在《荒原》一诗中所描述的,“每个人的脚只盯着自己的脚尖”,“每个人守着自己的那间牢房,听着邻居的钥匙叮当作响”。

按照美国新历史主义提出的“社会能量”的观点,非理性的社会能量流动需要一个释放的空间,这也是公共话语空间构建的必要性前提,而“市民公共领域”内私人空间日渐牢固,这种社会能量流转的通道日渐被堵塞。社会能力便会积聚、膨胀甚至演变为暴力。于是后现代批评者开始消解话语主体,试图重建对话的、公私融合的公共话语空间,希望以对话代替独自,消解主体先验。强调读者的感受和众声喧哗,德里达用能指链的运动消解先验的主体,哈贝马斯用主体间性替代主体性等,无不都是企图在当代社会文化中重建公共空间的表现,并且这种思潮逐渐成了后现代文化批评的一个重要使命。但是自20世纪后半叶以来,情况又出现了变化。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纸质媒介日渐没落,广播、电视、网络等大众传媒兴起,文化扩散和交流的方式发生了很大变化。大众传媒利用前所未有的传播优势把分散的个体连接起来。日渐成为公共话语场。大众媒体成了现代人和外界联系的主要方式。公共性的话语如政治、军事、法律、宗教、教育等都必须通过大众传媒才能进入公共话语空间,而大众传媒的媚俗特质决定了它的一般表达方式是娱乐。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一切公共话语必须印上娱乐的标签才能吸引大众的眼球,话语主体的消解伴着逻各斯中心的解构,后现代如周星驰的电影无厘头式地消解着一切现代理性和意义,就连美国总统奥巴马拍死只苍蝇都成为大众津津乐道的噱头,恰如尼尔·波兹曼在其《娱乐至死》中所言“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如果人们到电视那里去寻求认真的公共话语,人们就会发现,与其说自己是主动的市民,不如说自己是被动的消费者:与其说是主动地发生了兴趣,不如说自己是被动地接受娱乐并且没有得到什么启示:与其说是激发了行动的主动性,不如说是被麻木了。

大众传媒在无形中为深藏在自己私密空间的个体提供了一个或虚拟或现实的公共空间,广播电视这些大众传媒由于传播的单向性造成了社会能量流动的滞塞,大众在很大程度上是被媒体牵着鼻子走。而现代媒体发展到今天,几乎都面临着生存的竞争压力,新闻同质化现象的日趋严重,新闻媒体的泛滥和对广告蛋糕的争夺,迫使媒体不得不在媒体良知和媚俗市场的天平上摇摆不定,且多数媒体最终选择了媚俗以赢得生存。同时消费社会和消费文化的形成更是泛娱乐化现象成长的土壤。现代社会由于技术、体制的飞跃和完善。物质极其富裕,过去意义上满足需要消费被转变为满足欲望的消费,消费文化所创造的影像以及直接的、独特的方式产生身体刺激与审美快感满足了大众追求快感和刺激的心理需求。泛娱乐化时代的媒体依赖不断制造大众感兴趣的“笑点”来赢取市场,而受众在享受大众媒体娱乐文化的过程中释放了多余的社会能量,各种各样的言论和现象通过大众传媒的传播和放大,一如巴赫金狂欢话语中对话的喧哗一般。芙蓉姐姐、天仙妹妹开始粉墨登场,肆意地享受话语狂欢带来的个体精神满足。而受众如福柯的《规训与惩罚》中所提到“超级全景监狱”所描绘的那样时刻受到监督的约束,并参与这一过程。

超级全景监狱是在后现代、后工业化的信息方式下对大众进行控制的手段。全民都参与了这一自我构建过程,把自己构建成超级全景监狱规范化监视的主体。而在这一过程中,协助权力进行监督的就是大众媒介。法国政治学家阿历克谢指出:当人们日渐依赖大众传媒与其生存环境建立关系的过程的同时,权力因素正活跃于人与媒介无法回避的联系之中。而广播电视这些媒体由于大多被某些经济集团和政治集团所控制,所以依赖大众传媒建立起来的公共话语空间无形中成了束缚多元话语碰撞交流的障碍。弱势群体的声音很难在娱乐时代的传媒公共话语空间里表达自己的声音。只能湮没在娱乐狂欢的声音背后,而且公众已经日渐习惯了这种娱乐时代的超级全景监狱式的生活状态,完成了娱乐时代公共话语空间内的集体异化。

导演罗德·拉里在2008年上映的电影《真相至上》里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娱乐传媒时代公共话语的尴尬故事。一个可以获得普利策新闻奖的新闻报道涉及了国家机密和总统的形象。所以记者被国家传讯拘禁,公众对国家的做法通过媒体极力地表达着不满和激愤,这个记者的律师也在公众的声援中看到了胜诉的可能,但随着案件的一拖再拖。赢得官司的最重要的筹码——公众,却失去了对这个案件的热情,因为媒体上每天能够引起公众关注的话题实在太多了,一个可以成为英雄的记者的壮举和一个三流明星吸毒的新闻可能在娱乐程度上不相上下。这部电影为我们揭示了一个可怕的现实:传媒娱乐时代,公众需要的只是不断花样翻新的话题,而非话题本身带来的理性和意义以及更深层面的思考。所有有意义的所指到最后总能从其中找到娱乐的能指取向,并借此在媒体上抢夺着受众的眼球,受众在眼花缭乱的媒体万象中完成了对公共话语的解读,流行文化和八卦新闻成了街头巷尾老百姓最热衷的话题。

网络自出现以来,就伴随着构建“公共话语空间”的理想追求。广播电视时代媒体掌握在少数专业机构手中,受到政权和经济团体的很大制约,普通民众要利用这样一种下情上达的渠道,要受到很多的限制和制约。而网络在技术层面上解决了这一问题。近来发生的诸多“网络群体性事件”表明,公众通过网络在公共话语空间内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网络集合传统大众媒体的诸多优势,并且有着传统媒体不具备的强大的交互性,因此网络不仅是个体表达意见的手段,它还是一种强大的舆论监督工具。公众不但可以自己发布新闻,而且可以通过跟帖的形式参与新闻,形成更为直接和有效的虚拟公共话语空间。但也有人认为这只是“民意乌托邦”,由于网络监管机制的不成熟和不完善以及网络潜在的非理性因素,网络这个“虚拟的广场议政”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公平地反映了民众理性的呼声还值得我们探讨。而且仅仅依赖互联网所实现的局部权利和权力的正常化能否改变一些垄断利益集团的立场还是未知数。同时我们还要考虑网络公共话语空间内的“广场生态”问题。因为现时“存在的‘大量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极易形成广场生态和集体无意识的景观,这也是很多人忧心忡忡于‘网络暴民、‘话语暴力、‘劣币驱逐良币的根本原因。这种忧虑最大的毛病在于忽视了互联网多元话语谱系对广场生态的极大弱化”。网络公共话语空间内的各种声音能否形成理性的话语合流、各种利益群体的声音能否形成作用于现实的舆论力量等问题都需要我们认真思考,这些都可能成为网络公共话语空间的消解因素。娱乐时代的受众能否摆脱广播电视时代形成的惯性思维,在网络媒体新环境下如何形成各种声音有机交流融合的公共话语空间,还需要继续思考。

编校:郑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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