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的衣冠庙

2009-04-10 03:50
百花洲 2009年2期
关键词:山人俳句大师

张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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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个体的经验出发,可以抵达无限的可能。此文正是从这里出发,以精神的碎片,最终抵达到了八大山人内在的精神质地。

对八大山人而言,“辰时”是他悲欣交集时亦僧亦俗的内心世界的谒语;“哑禅”是那墨中的默;一盏避风中的灯,是一种佛性;那条孤悬的鱼成了他精神暗地的浮世绘;简笔的运算成了他表现主义的天问;“荷之旅”其实就是梦笔生花之旅;而那情感的决堤就是他用纸浆为自己立的一轴画传。作者通过这等等细节,以枯瘦的文字(正好对应了八大山人的画风),迥异的抒怀与构想,清晰地标出了对八大山人的精神指向,因而获得了博大的人文精神内涵。

■辰时

一朵晨光里

如此——今日——似否是

我的生命史。

——日本俳句大师守武

入秋,八大山人清扫故园已经有一个甲子了。

从上一个乙酉年到今夜这个起霜的乙酉年,他的烟墨越来越淡,甚至淡过寤歌草堂的井水。几度营造的山体和云气被晚风一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山人不能怀疑自己的眼力,他从案头走开,开始装订一些零散的画卷。这时,白露已经湿透纸窗,朦朦瓦灰一片。这样恍恍惚惚的生活,只有柿子还像六十年前那样殷红、甜润,招人怜爱。

从崇祯十七年到康熙四十四年,山人日益挂念那些低价出手的小品,这些天它们时常回来,一页一页地揭开,在断炊的木梁下空落,又按照时令进行自由排列。山人信手在一幅水墨《双鸟》上,落下“八十老人”的题款。这幅十一年前的旧作,有一个非常特别的连体花押:三月十九日。为了纪念一六四四年的这一天,大明的国耻日——最后一个皇帝在煤山自缢而死。

看来时辰就要到了,大明的江山已经不需要人质,山人既将动身去一个焦墨世界。最后一个现身的画商方士琯,几天前已经将他放弃。因为,他最后要买的一沓画,其实是蘸着白水写的。也许这是方士琯犯了一生中最为追悔莫及的错误。今夜悲欣交加,山人要打开他的所有玄秘。谁来阐释这个亦僧亦俗的世界?谁来聆听即将解体的偈语?谁来送终?

一七○五年十月五日辰时,山人撇下朱明王朝的残山剩水。天将放亮,他走到了黑夜的尽头。

■哑禅

古老的池塘

一蛙跳在水中央

扑通一声响

——日本俳句大师芭焦

山人在病中,已经很久没有替人作画。他准备用寂字来完成一幅墨花鸟画。寂,并不是一种缺失,更多的是一种充盈。古典山水也许产生了一种事实,却不能替代一些无法言说的冥想——苦寂之外,没有欢悦。

山人在病中画意渐浓,看见枯蝉默然飞去,新叶簌簌落下。他有一种被分开的感受,生活就是坐禅,就是笔姿的开合。山人作为曹洞宗的第三十九代传人,以病态的身姿去冲洗着宿墨,对于笔墨的练习,像是对于禅的循序渐进。他反问自己,是不是病中还有病?如果是误服了哑药,他的偈语式的诗歌何以作答?

——这是怎样一个暗户尘席的山人?

每当病气肆虐的时候,他在门上题写一个“哑”字,把一些想象中的索画人挡在门外。他感到还有另一个山人,兴致勃勃地走过自己的肉身,一边寻找冬夜,一边来渡他的法海。绘画之道离开了生存之道,有一天它们可能的合一,却是以箴言为代价的。依靠抽动的枯枝和鸟儿翻飞的白眼来平衡着桥面。山人无病,病在他的渡水之念。

哦——墨中的默。

■灯社之舞

真是好看啊:

透过纸门的孔孔

看天上的银河。

——日本俳句大师一茶

南昌城往东一百四十里,山人在一盏灯中避风。

对于一个流离失所的人来说,黑夜有了一层庇护的含义。如此急迫中的藏身,致使他的方位相继朝东,一直抵达介冈灯社。山人嘤嘤地对着山门,他的来路跳跃着一千个小沙弥,他的行装非僧非俗,裹着几分偷生的惬意。介冈灯社是当地一座十分著名的佛寺,把佛寺称作“灯社”,听起来古怪,其实反倒是佛家的本身。灯是一种佛性。而灯火消解为尽的地方,游弋着顺治皇帝的马队。

这是一场僧寮之间的灯浴,佛陀以光的方式,对一个莫名的来访者进行通体透明的穿刺。但山人并没有把温情世界隔绝开来,他在秉烛之余,不假思索,信手换成了一种清寂。而清寂之下,一千个山人的烟霞在旋舞。当这盏灯的主人弘敏法师要传灯于他,山人有了一个新的符号——传綮,做一个深得骨髓的人,生死含混其间。

透过纸灯,山人从隐语、枯墨和藏头诗中,启动了磅礴的视觉识别系统。他到灯社来借光,一借就是七年。

对于一个幸福的人来说——灯便是归乡。

■水浮雕

那些小小的渔舟

将萤灯系在岸上。

——日本俳句大师一英

这是一个有天井的渔台。渔翁卷着鳙鱼走了,手心沾满鱼鳞,散着浓腥。他的这条鱼是用另一条鱼换来的,虽然在他看来,那些鱼都是死的。但渔翁拿走的那条孤鱼,不用喂水,不要容器,却可以呆呆地注视你,时而用白眼翻你——“咦”的一声水响,离去的渔翁在寻一个财主。而财主回绝了这门交易。

山人画走一条鳙鱼,盘中清蒸的也是一条鳙鱼,写生大师画什么就吃什么。孤悬的鱼,没有水草和产子的石壁——空空荡荡,仿佛鱼儿成为水的结晶体,成为负载与依托之外的水浮雕。

鱼嘴开合不定,欲言又止。

午间捕捉的鱼,本来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的。山人望着怏怏而去的渔夫,想起刚才他一边提着乖张的鳙鱼溜进厨房,一边趁人不备,偷偷在画上压了一印“白画”,一鱼换一鱼。三百年后,渔人和他吝啬的财主不知道,有一幅孤鱼拍卖成一百八十万人民币——山人自有妙计。

而鱼——昨夜她们从窗前飞过,孤兀,单一,无依无靠。而你——是不是其中的一只,还在火中清蒸?这时,一首小诗趁着酒性——翻涌而出:

夜窗宾主话,秋浦鳙鱼肥。

配饮无钱买,思将画换回。

■天问

漫漫长夜,

流水之声,

说我所思。

——日本俳句大师午竹

山人,山人,我是怎样的一个八大山人?在朱家,我是王朝中最高辈分的未亡人,甚至比崇祯皇帝还大三辈——而今,戈阳王孙已经无后,故国已经不需要看守。天地之间,四方四隅,六合八荒,唯我为大。山人——有了笔墨还需要自语吗?

对于时间的迟钝,对于皇历的麻木,对于画商的依赖,山人终日伺候着笔墨。想起昔日蒲元铸剑,淬火的时候,能够分辨出蜀江水里掺了几升涪江水,力道的微差是多么的有趣。在寤歌草堂的十余年里,山人打破儒释道的割据,雨打风吹,如饮三溪。而在黄竹园、芙书房、驴屋、锲堂里,他克制着的画面,有如箭弦一样绷紧,一杯春醪刚刚下肚,墨气就在纸上喧腾而起。惦念的山峦,以窗相知,他像一个还没有临完启蒙画谱的生手,对景写生,产生了一些古意和偶然性。绘画对于他来说,每一次下笔之前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几乎找不到出路。他如盲人一样揣测着行脚僧的夜路——几度才是可能的熟知?难道那些舍我而去的云霞会是两样——他可以是朱耷,可以是传綮,可以是道郎,可以是王孙,可以是洞主,可以是画丐,但也可以什么都不是。

“我是一个哑谜,或者是一个形式上的旁观者。”

南明的小朝廷,自相复制更替。福王先在南京建立了“弘光政权”,不到一年就内讧而散——明太祖的十世孙鲁王朱以海又在绍兴建立“监国”政权——接着明太祖的九世孙唐王朱聿键在福州称帝,建号“隆武”——桂林的靖江王朱亨嘉慌忙自称“监国”,不久被唐王的部将所杀,唐王又以王叔的身份对鲁王下诏,导致鲁王对唐王大动干戈,两败俱伤——随后,两广总督丁魁楚拥立桂王朱由榔称帝,建号“永历”——唐王的大学士苏观生拥立唐王的兄弟称帝,建元“绍武”,与之争锋。

但山人没有编年史,没有画谱和细致的生平,他的出位,表明了一种纯文人的立场。青山徒存,白水空潆,山人只好喟叹,收捡起心灵的碎瓷,顺着疑问自顾行走。

当时间充满深仇大恨,充满比喻和株连。不安的构图,总与单腿的水鸟、受风的枯荷、浓重的芭蕉、翻白眼的鱼有关。对于山人来说,生活中的全部细节就是线描,题材的内部愿望脱离了形体之后,绘画只能是简笔运算。

——表现主义就是天问。

■荷之旅

西山啊!

哪朵云霞乘了我?

——日本俳句大师一茶

从五月到八月,山人看落了荷花。

樵坪的旧友蕙岩已经来了七次,他托山人画的荷花,还没有画好。过几天,他就要回新昌。看见山人的墨案已经被打翻,水渍纵横,一地的废画,对零乱的杯盏说什么好呢。他只得悄悄地离开,看见山人的背影陷在河塘中央,越来越浅。

山人平视着荷田,看破了粉艳的花瓣。新藕已露,老绿才刚刚隐去。粉艳的花性脱落之后,墨色浑然不觉,沾染上了佛性。这一花一佛,对一个写生大师来说犹如露蝉:明朝的十七尊青帝,十八座王朝,二百七十六个清白寒暑已经过去。明朝,明朝——只是持殇的翠莲,颜色一勺一勺地减少,淡墨从焦墨的两边分别破开。他盘绕在佛国的清新之上,通过一条单眼石桥,佛给了山人一个本生。花之晰白,叶之浓重,山人的凝视成为一种写生事实。与此同时,花也在端详着花,夏天的最后几个联想——一朵也不剩。

但蕙岩并没有走远,樵坪此去二十里,趁着还没有消退的暑气,他睡在另一口荷塘上,他不想空手而归。去秋,他先后拜访了隐逸派的四僧。而今,苦瓜和尚石涛闲在扬州被画商追捧;弘仁削发于武夷的空山之中,不知所终;石溪在南京的牛首山里烧炭;八大山人迁出北兰寺,来到西阜门的寤歌草堂了此残生。蕙岩早已得到消息,他们之中有人参加了义军,把佛门当成了避祸之地。而董其昌的衣钵传人王烟客,王原祁,王鉴和王翚,醉心于前人的笔墨,大行摹古之风,已被清廷奉为新贵。康熙御命的《南巡图》就出自王翚之手。

八月的最后几日,夏眠的灵蛇还在后山。山人望着山峦的走向,荷塘相继枯萎。他逐步确立着自己的线条和骨法,口中念着一首长诗:“河上画,一千叶,六郎买醉无休歇……”冥想中的孟夏四丈有余,直到荷叶已经准备动身远走,山人依然是独步青莲,淹没了他的怀想和荒寒。

莲——静气的来源,水——色谱中最离乱的中介,而墨——香桌上种植着试验田。在一个沐浴之后的闷热午夜,山人沉沉睡去。一位荷花仙子撩开幕帘,领着山人去了另一间书房,他感到无比的轻快和新奇。

“先生,这是你的画。”

“我的?我的《河上花歌图》?”

山人惶惑地看着一地的画卷,犹如白龙盘绕。一席清新的荷风迎面袭来,他记不起是什么时候画过这些荷径和水岸,但上面分明又是他哭笑不得的连体合笔的署名,以及他梦寐以求的表现技巧。这一场败荷之舞的线条,由曲柔到瘦挺,自由转动,早已没有古人相随。但是,又有谁来讲述这个梦笔生花的过程?

丁未年入秋的一天,蕙岩跌跌撞撞——卷走了这幅四丈有余的惊世之作。

■兰竹

一扇柴门

以这只蜗牛当

锁。

——日本俳句大师一茶

一六九九年四月,浴佛节前的一天,山人在南昌滕王阁下的水码头,搭上一艘去鄱阳湖的帆船,赣水支流哦——青灰又悠长。他想起一生窘困,极少赶过这样长的水路,他的破灭的王朝可以危若垒卵,但一个书画僧的世界是不容易被颠覆的。他要去找一块同样材质的孑遗植物,渴望着对上一个朝代进行共同清算。王孙的另一皇裔石涛,正好向山人发出了邀请,一来访友,二来顺便受取一些润笔。当夜,他在鄱阳湖和长江的交汇处湖口歇脚。第二天改走长江,又经左岸的彭泽、香口、安庆、贵池,再入芜湖、南京、镇江,抵至瓜州古渡,用了三天的水程。

石涛估算着行期,在离扬州四十里开外的运河口,迎上了山人。一个锦衣玉食,五十八岁,统字辈;一个青衫布履,七十四岁,若字辈。按宗人府专门为各蕃定下的排行,石涛要晚山人四辈。当年的“国姓”已经成为一种可能惹来杀身大祸的危险符号。石涛原名朱若极,他的父亲就是在桂林起兵的靖江王朱亨嘉。少年石涛,被一个太监藏到全州清静寺,才躲过一场王室之间的自相残杀。不知他被康熙两度诏见有何感想,但他恨明朝。

而今——中国文人画的不可逾越的两座山峰,在瓜州古渡口对峙和重合。他们以遗民画家的身份相认,给予对方更多的却是前朝皇裔的伤怀。一个苦竹,一个幽兰,他们在烟花扬州——这个欲罢不能的城市,合写了《兰竹图》。

到了七月,一个慕名而来的画商名叫聚升,山人为他作《花鸟书临河叙册》,润笔颇低。他在愤慨之余,不禁顺手在题跋中叹道:“河水一担值三文。”借此隐晦地借用“安陵郝廉,饮马投钱”的典故,满腹酸楚地质问:“一匹饮马都知道河水的恩情,何况是我的画呢?”

照说山人与石涛的画名相去不远,为何石涛常会卖得大价钱——可能跟石涛长年混迹于扬州这座欲望城市有关。江南的文化中心,画中的繁复、甜美乃至太平盛世之风,是需要考虑卖相和取悦宫廷的。山人以他强烈的表现主义气质,在渴墨、简约和大杯春醪的灌溉之中,成为了中国文人山水的先锋——而夹脚的市场已不适合行走。

九月,他溯江而上,回到了寤歌草堂。

■夜雨所至

六月雨濛濛:

悄悄地一天晚上

明月透苍松。

——日本俳句大师蓼太

在这个被造访的雨夜,山人封了笔墨,立在蕉阴之下。先是几声杜鹃,再是一声鹧鸪,接着被草鸮粗略地打断。山人回望山屏之下的灯社,大殿里钟鼓齐鸣,晚课就要开始了。

纵然是破损、陈旧的山水,不要设色,不要草汁颜料和矿物质颜料,不要花青和不要石绿,夜雨会无度地阐释着一切——由浓转淡,由淡转焦。

而夜雨不会自流——让一个写生大师终身服着徭役。

山人避雨山中,在指尖做着减笔游戏。山峦通体透明,依靠飞白和糙笔,他表达了山体的肌理。意象作为一种笔姿——随风而起,犹如雨洗煤山,崇祯死而不僵,谁来纸上纵横,默写下朱家的阡陌。而雨水吸干了山人的水气,他在焦渴中疾走,已经分辨不出哪是山阴?哪是渴笔山水的新颖空间?一种朦胧、虚拟的非现实感,将平远的透视和怯笔剥离开来。直到雨水已将枯井倒灌,青漆世界业已形成。

禅意和机锋——是否是夜雨所赐?

山人在心中默写,眼看画到第六桢,轰然听见了关山门的声音,只好三步并着两步往回走。他在急情之下——终身其实都在为一个被捐弃的皇帝补白。在他看来,古人的皴法不过是桎梏;在他看来,山雨有知——隔着一层水晶在打磨毛边世界——灵动的手有时会比心走得更远。七十八岁了,山人还在雨中悬腕。董其昌、黄公望和王烟客纷纷被雨水洗淡的时候,他的《渴笔山水册》在夜空中画毕,被欺骗的眼睛成为了视觉的最后砝码。他要赶在关山门之前奔赴南昌,去组织“东湖书画会”,也就是“江西画派”的前身,他的旧友喔——都是熬干的眼泪。几天前,一位前朝诗人苦劝山人不要与满清的文官往来而坠楼身亡——一个人的老境只在阿睹之间。

而夜雨自流,季节性地冲刷着山人留给空山的小诗:

郭家皴法云头小,董老麻皮树上多。

想见时人解图画,一峰还写宋山河。

■虫负蝂的存念

雁别叫了

从今天起

我也是漂泊者啊!

——日本俳句大师一茶

这个端午节的雄黄酒下得有些重。农历五月民间也称“恶月”,天气渐渐转得湿热,人们戴香囊、插昌蒲,一番驱邪。山人几天来也许是动了俗念,便从耕香园来到奉新寺。寺里隐居着一位黄安平居士,擅长人物造像,山人思想——四大皆空之中也该为自己留一小影。

这一年,山人四十九岁,这是一个知天命的年龄。十九岁国破,二十三岁削发,三十一岁主持灯社,他一直蛰伏在一些隐蔽的符号里,背脊上铭刻着一个王朝的最后版图。山人呆呆地立在禅房外,面容十分消瘦,身穿一件宽大净洁的叉襟薄袍,脚上扎着一双细麻芒鞋,头顶一轮青纱凉笠,山人双掌微微地扣合。对于一个颠沛流离的人,瘦削的肩头只是一个象征。黄平安把过去当成一张底片,他的造像只想凝固一些时间。并且,期望将来有一天——山道上一个和他相认的人,会去拼接山人的生平碎片。

南方文人的天然病态——用纸浆立了一轴自己的画传。

两百二十六年以后的一天,时逢天下大荒之年,在江西奉新县的奉先寺,一些僧侣正准备还俗。《个山小像》被慌乱中发现,题跋已达二十六处。可以设想,他在最后三十年里背负着这桢小影——哪里是故乡,哪里就是淤塞的墨团。而今,我们在青云谱找到的只是山人一个并不存在的衣冠冢。一个忍者,一个逃遁大师,一个藏身北斗的破壁者,一个持灯游遍佛国的书画僧,最终让中国文人的感情运河出现了决堤。

而哑脊背是需要图说的。

张于,男,45岁,重庆市作协会员、画家,重庆笛女阿瑞斯影视传媒有限公司总经理。出版的书籍有传记文学《38军传奇》(敦煌文艺出版社),诗集《浮世绘》(广西师大出版社),艺术随笔集:《画布上的情书》(安徽文艺出版社),散文集:《手写体》(重庆出版社)。张于还获得过重庆散文奖、重庆文学奖散文奖、中国第三届老舍散文奖。

责任编辑刘伟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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