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作贼

2009-04-14 04:38黄百竹
文学港 2009年2期
关键词:张中行梅兰芳

黄百竹

一、佳人作贼

上周的《南方周末》副刊载文揭发政治学青年学者林国荣《解读柏克》一文抄袭、剽窃外文文献,作者武仁也是学院中人,自是行家,故能比勘原文,追本溯源,把事实证据搞得铁板钉钉。

报上同时刊出《林国荣的回应》一文,林氏坦承武仁“所指出的情况全部属实,并无半字虚言”,并表示诚恳的道歉。只是在道歉之后,就私人情况作了一番具体说明,大意是为生计所迫,故率尔操觚、出此下策。这倒是比较罕见的。以前有差不多相似的事情,“被告”一般都是不惜硬拗鬼扯,来个死不认账,甚至滚倒撒泼,对批评者破口大骂。相比之下,做过“小人”的林国荣最终不失君子风度,虽然他所说的个人生存状态不是学术作假的理由,但认错的彻底、干脆还是令我等读者产生相当的谅解,要说一句“知错改了就好”。

武仁肯定林国荣阅读外文原著的能力,叹其“卿本佳人,奈何作贼”。其实更值得注意的是,武仁文中捎带的对林氏一贯文风的批评:“他的文章大多立意恢弘,引人注目。虽然平庸如我辈读后往往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敬仰还是该请教”,还提到,“不错,他那种时常凌空蹈虚、莫测高深的言论,确实迷倒了一大批人。甚至被他指为抄袭的何兆武老先生(前文有“更为匪夷所思的是,林国荣君在自己大肆抄袭之时,居然还在文中放胆指责一位学界前辈译作的注释系‘抄袭”一句),看过这篇抄袭之作后,也让他唬得直发愣,在答辩文中谦卑地——真可怜他老人家——自称‘报废了的一代,而把晚他两辈不止的林国荣尊为‘柏克专家”。据说李慎之先生读汪晖中文论著,“慨其文字艰涩,以为必有独知之虑者,及见其英文论文,则骇其浅薄也。”看来,何兆武先生是过于老实了,止步于对林氏“独知之虑”的想象,不如李慎之的精明厉害,终于看透。

林国荣所治之西学,一般读者感兴趣者虽众,但哪有能力辨识真伪?所以他敢英雄欺世——这次连同行识者也一并欺骗在内了,而他中文著述的“凌空蹈虚、莫测高深”恐怕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对我们读者来说,经此“舆论监督”的个案,该知学贵有疑,读书实在不能一味相信,尤其是遇见满纸滔滔却又不知所云的“洋八股”,不必急于恨自己浅陋寡学,倒不妨先疑它一下——讲不清、说不明的会是真学问吗?

二、薛知微的书

得知本市席殊书屋正在对会员全场打五折,赶紧去捡便宜。意外地看到一本《伦理学史纲》,今年1月由凤凰出版传媒集团和江苏人民出版社联名出版,封面上有“汉译精品 思想人文”的字样,大概属于一套丛刊吧。因为此书作者署“「英」亨利·西克威克”,我想到了张中行在回想录《流年碎影》中讲到的英国哲学家薛知微和他的《伦理学史纲要》,从名字译音和书名的相似推断,亨利·西克威克可能就是薛知微,于是买了一本。

回家翻《流年碎影》,在“尊师重道”一节,张中行谈了四位对他来说“惠赐最重,没齿不忘的”西学大师——罗素、薛知微、穆勒、弗洛伊德。关于薛知微,张中行说“他治学不像罗素那样方面广,名气没有罗素那样大。著作也少得多,我知道的不超过十种。我买到的有五六种,都没有中文译本”。多年前读《流年碎影》后,我曾在商务印书馆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中寻找薛知微的书,总以为几十年后可能已有了中文译本,但没有找到。现在一对照,新译亨利·西克威克确是薛知微,因为张说《伦理学史纲要》原是《大英百科全书》第九版的一个条目,扩充后单行,新译亨利·西克威克《伦理学史纲》的作者序也说明:“这本小书的核心形成于我在一些年前为《大不列颠百科全书》所写的论‘伦理学的文章。”

张中行谈薛知微,主要介绍他的另一本更为重要的著作《伦理学之方法》,张中行1941年6月读完此书,说“我慢慢读,并没有感到不耐烦。甚至相反,而是感到作者态度的清明和平和,因而越深入越有滋味”,“他的方法是分析、分析、再分析,面面俱到之后,像是他自己并没有主见,而所有的看法相加,就恰好是人类理性所能想的事物的总和”,“仔细读完这本大著之后,我的感觉,所得就不只是广博的伦理学方面的知识,而且是求真知的智慧,以及求真知的正确态度”。

我还没有开始看新译《伦理学史纲》,希望以后也能读出一点滋味来——我是畏见现在的译文,特别是理论书,但愿这本《伦理学史纲》译得清明可读。不过随手翻了一下,发现此一译本于作者及原著的背景付诸阙如,没有亨利·西克威克的生平,连生卒年都未注明,只说是“19世纪英国著名伦理学家”——张中行介绍,“薛知微(1838--1900),英国哲学家,出身于剑桥大学,后来在剑桥大学任教,主要讲伦理学”;原著出版于何时也无说明,译者熊敏、校者陈虎平为何许人,更无介绍,这么重要的信息缺失,不知是什么原因?

在很多读者的印象中,张中行似乎是钻故纸堆的守旧的文人和传统学者,其实他更是有现代思想的知识分子,而他的思想包括为学方法主要受西学影响,对此他自己说得再明白没有了,可惜别人就是视而不见。张中行去世后,媒体称他“国学大师”,既不符合实际,按现时的标准,其实是低估了他。

三、内部书

北大的李零教授在回忆文《七十年代,我心中的碎片》中说:“现在,大家都说,改革开放之前,我们对外面毫无了解,这不完全对。七十年代,我们对外面还是有一点了解,不是所有人都有,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当时的大事,几乎所有,我们这边都有反映。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我早就读过。波匈事件,不仅有图片,还有电影。越战,天天都有报道。‘一九六八年风暴,大家也知道。还有,《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文革前就译出;异化讨论,也是‘文革前就介绍。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中国有大量的内部翻译,很多与外国同步,慢也顶多慢几拍,覆盖面极广。最近有人讲这事(沈展云《灰皮书,黄皮书》),远没说全说透。”

这段往事很有意思,也是重要的史实。不过李零的经验恐怕并无普遍性,他那时身在北京,更有许多干部子弟的同学,所以能看到内部出版物,就是那些灰皮书、黄皮书之类,国内其他各地,特别是小地方的人,可能未必有这个条件。六七十年代这些书仅供相当一级的干部“参考”,读书也如看文件一样,首先是一种政治待遇,换言之,是一种特权——全本《金瓶梅》据说规定卖到省军级高干。只要官够大,“参考”倒真是无禁区的。

去年,我在特价书店买了两种黑封皮的书:陈公博的《苦笑录》,王明的《中共五十年》,属于东方出版社(人民出版社的副牌)2004年出版的“现代稀见史料书系”,见封面上赫然印有“内部发行”的字样,不免惊诧:如今出书竟然还有内外之分,难道读书还要控制?既为“内部发行”,却又公然上市,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出版社也许只是玩了个小小的营销把戏,像电影故意提示“少儿不宜”以吸引票房,或者是为了规避某种禁令,公开打了个擦边球,但我看到这四个字,总感到有点不是滋味。

记得八十年代初,看到过萧乾先生的一份讲稿,内容是传授西方书籍的鉴别经验,哪些书可以翻译出版,哪些书不能,翻译出版中又要如何注意“消毒”,等等。萧先生六七十年代被“废物利用”,凭外文特长做了准御用的译者,由此竟悟成了把关专家。大约差不多时候,《读书》杂志创刊,提出“读书无禁区”的口号,当时真是振聋发聩,两相对照之下,就觉得萧先生不免无聊。后来我特意去找他的那篇文字,遍寻不着,想是他老人家已经自悔而悄然收回覆水了吧?

灰皮书、黄皮书本是社会特权和文化不平等的象征,不意流布到社会,却让当年的一部分人,主要是敏感的青年,提前多年受到了思想文化启蒙,成为先知先觉者——今日李零先生讲文史有如此卓越不群的见地,恐怕与他青春之年读的那些书大有关系吧——这大概是彼时的主事者始料不及的。这里,多少也能看出历史的吊诡之处。

四、章诒和说梅

读章诒和《伶人往事》时,对她写了程砚秋、尚小云,却没有写梅兰芳感到有点奇怪。以章诒和及其父辈与梨园的交往之深,她不会不了解梅兰芳,而鉴于梅兰芳在京剧界的领衔地位,又似乎不能不写梅兰芳。那么,她到底为什么不写呢?最近,章诒和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回答了这个问题,她说,“梅是个有故事、无往事的人。怎么讲呢,由于梅的个性和位置,1949年以后,事实上他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所以他那之后的那些事,都是例行的故事,都是大家知道的,而不具备个人回忆的往事意味了。”

章诒和谈往事都是通过新旧社会著名人物身世命运的流变,寄寓自己的愤激之情。解放后,梅兰芳在非同寻常的礼遇中平淡因而平安地度过了十二年,而且因为早逝几年,逃过“文革”一劫,所以章诒和没兴趣写他。程砚秋虽然死得比梅兰芳还早,但他个性卓异,建国后一方面对艺人地位的提高感恩戴德,一方面又对政治改造和京剧“改革”很抵触,与新社会还是格格不入,为此还受到周恩来的批评忠告。我从别的地方看到,程砚秋在1957年写的《自传》中,甚至说:“我演了好几十年的戏,太疲倦太厌倦了,所见所闻感到太没有什么意味了,常想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在台上装模作样、扭扭捏捏是干什么呢?”这一自白简直令人震惊,由此可见,他与梅兰芳是多么不一样的人。章诒和说,“到后来程完全放开了,大碗酒大碗肉,那酒都是白酒……。”

对于电影《梅兰芳》,章诒和说,“我和陈凯歌是两个方向的,他写虚,我写实,他追求美,我追求真”,“陈凯歌说梅,他不是要抬高梅,而是用梅来拯救他自己,他想打梅这张牌……”严格说来,《梅兰芳》不算一部传记片,因为只拍到解放前,不完整。这与章诒和的说法倒是对得上,进入新社会的梅兰芳都为例行故事,就没戏了。我看过央视的陈凯歌专访,确实,他是想借梅兰芳这个酒杯来浇自己块垒的,什么“孤单”、“纸手铐”之类,分明是陈凯歌自己的艺术人生感慨。《梅兰芳》主打梅孟爱情和梅兰芳与“梅党”的关系,我以为也都是未必合乎真实的想像与加工,我愿意相信章诒和更有根据的判断,“梅喜欢孟,孟也仰慕梅,但梅对孟,也仅仅是喜欢而已,梅从没主动追求过谁”,“这些梅党就是爱他,爱艺术,所以别再过多地投入到同性恋的狭隘想法中”——齐如山(片中孙如白的原型)算是最大的一个“梅党”,他的著述现在成批出版,读过一些就知道,齐如山实是一位有新思想的旧文人,爱京剧、帮梅兰芳只是齐如山生活中的一部分。时下关于《梅兰芳》的评论铺天盖地,章诒和才是真正的内行人言,但这与陈凯歌的电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

访谈中,章诒和提到对戏曲的概括性看法:“戏曲就是高度形式美,远远脱离生活。(艺术)不是作用于生活,而是纯审美的东西,思想性基本没有,带有一点点故事,在知人论事上起点作用,大不了生出一些感悟来,所承载的内容很少。(思想)让位于表演。”这种看法出于一个深研戏曲的专家之口,就真是通透,它让我想到,鲁迅对京剧的“偏见”大概正源于此,这既是审美观的不同,更是对文艺功能作用认识的差异,在鲁迅看来,京剧是没有什么意思的吧?

五、八卦文怀沙

不久前,在《随笔》上曾读到钟叔河纪念诗人彭燕郊的《愿他安息》一文,说到几年前他与彭燕郊、黄永玉在长沙聚首小酌,从一些文坛旧事,“慢慢便谈到了如今人称大师的某某某,说他五十年前为大人物供奉春药秘方,又将大人物同众人合影中众人抹去,只留下贴身站在大人物后面的他自己。于是引起一阵哄笑,这是讥嘲大人物的笑,鄙薄奸佞者的笑……”

当时一看,就猜想到钟叔河未点名的“如今人称大师的某某某”可能即是文怀沙,因文先生也是湘籍,又知其极好攀交大人物。近日看到舒芜一文,专谈建国之初文氏在出版社参与古典文学整理的真相,纠弹如今媒体吹嘘(实为文氏自吹)之不实,开头即引用了钟叔河讲的故事,舒芜虽曲为其辞,说“某某某”到底是谁“没有点名,不好妄揣”,实际等于指着和尚骂贼秃,再明白没有了。

刚到的《书城》连载李辉长文《拼贴风中碎片》之三,此篇最后一节专谈文怀沙,却是直指其名,毫不隐讳。文风一向温吞的李辉似乎还从来没有这样写过一个文坛老人,容我八卦一回,把这一节抄在下面:

据我多年与“二流堂”(吴祖光、唐瑜、冯亦代、黄苗子、郁风等文化人的小圈子)老人的接触,文怀沙与“二流堂”人有来往,但彼此似乎并无过深往来。他们的回忆文章,或者闲谈,从没有正面提到过文怀沙,更不用说叙述彼此之间往来故事。相反,如在闲聊中谈到此公,他们从来都是一种鄙视口气。他们说,文怀沙一九六四年的被捕入狱,并非政治原因,而是生活方面的原因,其行为好像颇令他们不齿。

对于近年来文怀沙忽然间声名雀起,并被各种媒体冠以大师或风流的称谓,“二流堂”健在的老人们颇感意外和惊讶。他们感叹时代变了,对人的评判标准也变了。但是,如果有什么媒体将他们与之相提并论,他们还是会认为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譬如,去年,北京某电视台录制一组文化老人节目,分别有文怀沙、黄苗子等,黄苗子获知后,颇感无奈,不住地说:“真要命,怎么把我和他摆在一起了?”

不限于黄苗子,与“二流堂”关系密切的黄永玉,也对文怀沙持鄙视态度。二○○六年春节,人民日报文化新闻版发表黄永玉的狗年生肖漫画,同时还发表了文怀沙的迎新文章,并将两者加框放在一起。黄先生的画是我约来的,遂将报纸送去,他一看,只对我说了一句:“李辉,我该夸你还是骂你?你们怎么把我和文怀沙放在一起了?”

几天后,文化新闻版的编辑告诉我,他们把报纸给文怀沙送去时,他也说了一句话:“哦,黄永玉呀?我们是老朋友了。”

我无语以对。

文老先生今年已九八高龄,罕见的健朗更兼健谈,在时下电视等媒体上颇有人缘。老人的旧年丑事被人如此道来真是要命。基本上这些事情还属个人细行不端,斥为“奸佞”不免过重。从为历史存真的角度说,这类不甚“厚道”的文章还是很有意思的。对如今动辄奉送各类桂冠的媒体和逢“大师”必拜的受众来说,则是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好让大家明白人性之复杂,所谓欺世盗名是实有其事的。当然,文怀沙是有才之士,他的高论有些是对的,也不必因人废言。

李辉在文章结尾吊读者的胃口,说,“关于文怀沙的真实故事,或许以后在另一场合,再为详加叙述。”——我愿闻其详。

六、谭其骧说儒学

《书城》12月号的头条是复旦大学章培恒教授访谈,题目为“述学兼忆师友”,章先生谈了不少学问上的见解和对复旦师辈的看法,内容丰富而有趣。

当被问到“现在回过头来讲国学,是不是跟五四传统有些不同?”章培恒说了一件事情:1989年以后,复旦历史系办过一个“儒学与现代化”的研讨会,谭其骧先生发言说,他觉得儒学与现代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现在有些人所以提倡儒学,无非是觉得有了儒学以后老百姓就比较听话。但是他说,要靠儒学来维护统治大概是很难的。下面就举了一大通例子,从汉武帝独尊儒学开始,历代的统治者都希望靠儒学来维护统治,但是全都没有成功。还有,说西方文化是侵略性的,要危害中国人民,所以我们要复兴我们传统的文化去对抗它,谭先生说,有很多事情也想不通,比如义和团、文化大革命,不是西方叫我们搞的,都是我们自己搞的。他讲完以后,全场热烈鼓掌......

我也要为谭先生的话鼓掌,因为他实在说到根子上了。谭其骧研究中国历史地理,也算是钻故纸堆的,能说出这样的话,而且是在那种气候下说的,的确是个明白人。原来的意识形态失效后,在上者可能有点病急乱投医,连一向肯定的五四新传统都不顾了,但事实已经证明,这完全无济于事。不过现在提倡国学的人有的很年轻,对此,章培恒给出的解释是,“1989年以后,恐怕是有意识地来提倡传统文化,也提倡儒学,那么这以后的年轻人,尤其是当时的中学生跟小学生啊,恐怕都是在这样一种气氛底下逐步成长的。到现在二十年了,已经都成为中坚力量,那么现在对传统文化有这样一种态度,我想也是很正常的。”

正常的存在未必一定合理,事实上,那种氛围中成长的一代人,对传统文化的识读并无进步,目前社会的所谓国学水平,在常识层面上,我敢说还不如六七十年代那时候,因为当时在国家的精心组织下,传统文化普及读物比较多,也比较可靠,有兴趣者倒还能通过自学打下一点基础,出版商业化后便每况愈下了,连可靠的常识也不甚易求。最近出了一套“文化纠错丛书”,其中有《中国人最易误解的文史常识》、《中国最易读错的字》、《中国人最易误读误用的成语》等等,编者的意思就是要用以纠正误称“令尊”为“家父”,把外文中的“孟子”回译成“孟休斯”之类的低级错误。我觉得,对于传统文化,这才是最该做的事情,提倡国学、儒学者,最应该补上的恐怕还是这类常识。于丹的《〈论语〉心得》固然讲得动听,但读者如果不拿杨伯峻《论语译注》之类打打底,也是难免要被误导的。

章培恒尊崇鲁迅,对曾与鲁迅交恶的顾颉刚很不以为然,他在访谈中提及一事:顾颉刚读到清人文章有说曹寅“会董织造驻吾吴”,先是报告胡适,说这位董织造是曹寅的后任。后来翻书查不到此人,直到看到叶燮集子里有“董治上方会服之事”一句,才恍然大悟“董织造”的“董”“莫非是个动词,不是姓”。顾颉刚在70年代初甚至主持校点过二十四史,现在来说,自然是“国学大师”了,他读近世文言文尚且要闹这样的笑话,我想现今的后学者,还有底气来妄谈国学吗?喜欢传统文化的,还是以平常心读点注解可靠的古诗文,以增加常识,提高自己的文化语言修养,如此而已,岂能另有奢求?

(责编:艾 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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