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致典雅的“苕溪乐章”

摘 要：刘一止的词题材广泛，主要包括羁旅行役、纪行咏怀、酬唱离别等方面。他的词作艺术性很强，擅于融情于景，化用前人诗句及典故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情感，而且语言浅切明畅、工致典雅，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关键词：刘一止 苕溪词 题材内容 艺术特色

刘一止（1079-1160），字行简，号太简居士。湖州归安（今浙江湖州）人。他才华横溢，博及群书。他的词作不仅题材广泛，且词作的艺术性很强，给人一种工致典雅、赏心悦目之感。

一

刘一止的词前期多抒写羁旅行役之感；后期则多写景咏怀、酬唱赠别、歌咏太平之作。

前期多抒发羁旅行役的痛苦，大多写于作者踏入仕途之前，抒写了旅途中的种种复杂心境，为了功名前途，他不得不抛家别子，远离家乡，饱尝人生的苦味。如《清平乐》：

相望吴楚。远信无凭据。欲倩春风吹泪去。化作愁云恨雨。

春应已到三吴。楚江日夜东徂。惟有溯流鱼上，不知尺素来无。

作者在一个初春时节，站立在日夜奔流不息的楚江边上，痴痴地凝望着远方的家乡，幻想着能够收到妻子的来信。然而，这逆流而上的鱼儿真的能够带来书信吗？词人只好失望而归了。这首小令传神地摹写了一个久客在外，思念故乡，思念亲人，满怀愁绪的游子形象。

后期词多写于入仕之后，主要是记行怀古之作。这时，没有了入仕前飘泊异乡的那种离情别绪了，更多的是文人墨客的诗酒情怀、寻幽览胜、企羡归隐。如《念奴娇》“小舟漂兀，犯溪烟深入，无穷寒碧。”作者在一个夏日官府公事之余，乘着小舟，一路游来。饱览山川胜迹的同时，渴望与鸥鹭为盟。以前是“酒力冲寒犹弱”，现在却是“掀髯一笑”、“ 饮兴何妨剧”了。

刘一止还有具咏史怀古性质的词，如：《踏莎行·游凤凰台》“二水中分，三山半落。风云气象通寥廓。”此词除了咏叹历史兴衰、朝代更迭之外，更可见作者满怀抱负、一展雄才的雄心壮志。作者的青少年时期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没有太多的历史沧桑之感，更多的是自己的踌躇满志、豪情满怀。此外，他还写有几首歌咏盛世、粉饰太平的词作。如《望海潮》“东郊人报，春风消息，先归御柳宫梅”等，这些词主要是在粉饰太平，为大宋王朝歌功颂德，没有太真挚的情感。

除了记行怀古之作外，是人还有一些酬唱离别之作，此类词也多写入朝为官之后。这类词作多表达聚散无常的怅惘。如《念奴娇·中秋后一夕泊舟城外》“水烟收尽，望汀蘋千顷。银光如幂。霜镜无痕清夜久，惟有惊鱼跳出。”中秋之夜，自己和陈元载等朋友相聚共饮，一起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然而今天晚上却没有了昨日的欢娱。虽然大家仍在欢饮，可是一想到“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杜甫《赠卫八处士》），大家都高兴不起来了。“聚散难常空怅望，萍梗飘流踪迹。明月明年，此身此夜，知与谁同惜”，表达了聚散无常的怅惘。刘一止的这类酬唱送别的词作，很少以游戏的笔墨出之，更多的是对朋友真诚的鼓励、劝勉和安慰。

二

刘一止的词除了题材广泛之外，还有自己独特的写作特点，他善于写景融情，语言则善于融合前人诗句以及典故，显得雅洁典致，而且能将词作中的主人公的心里描摹得十分真切。

（一）善于写景，情景交融

刘一止善于用白描的手法将景物简练地勾勒出来，且做到情融于景，如他最著名的《喜迁莺·晓行》“晓光催角。听宿鸟未惊，邻鸡先觉。”上阙主要是用白描手法描摹乡间拂晓之际的风光。后半阙写词人已厌倦了宦游，自从和妻子分别后，有万重的心事，试想家中的妻子此时此刻一定也在想念终年飘泊在外的丈夫。作者本指望已习惯了离愁别恨能够消减几分，可是千万重的思绪一齐涌上心头，旅途的飘泊之感表现得真切感人。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二十一曰：“（刘一止）尝为晓行词盛传于京师，号‘刘晓行。”[1]因词而得名，可见写来非凡。

（二）语言特色

刘一止善于将前辈名家诗句熔铸在词作中，并且能很好地契合到自己的作品中。如“有心红烛，替人珠泪频滴”（《念奴娇·和陈元载中秋小集》），是化用了诗句“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杜牧《赠别》），表达了对朋友的依依惜别之情；“二水中分，三山半落”（《踏莎行·游凤凰台》）化用了“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李白《登金陵凤凰台》），表达了历史的思考和对六朝古都的感叹；“竹枝三唱，为君凄断，东日西边雨”（《青玉案》（小山遮断蓝桥路））化用了“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刘禹锡《竹枝词》）的诗句，表达了对歌女的追忆和思念等。

典故的巧妙运用能够更委婉曲折的表情达意。如“援笔洪都，如君英妙，满座方倾属”，用王勃的事来表达对“曾宏父”文采的赞叹之情。“三千牍就，看君归奏文石”（《念奴娇》），用东方朔的事来称赞曾宏父的文笔才华。“我辈情钟端未愧，昔日兰亭陈迹”（《念奴娇·和陈元载中秋小集》），用晋朝王羲之、谢安兄弟兰亭集会的典故，来称赞词人和朋友们的聚会。“常记岸帻，风流张绪。酒兴诗情，而今移向，那边佳处”（《柳梢青》柳汀烟暮），用南朝齐时张绪的典故来表达他的处世态度。词人虽然运用了不少典故，但用得比较恰当，浅切明畅，无滞涩难懂之病。

（三）擅于刻画人的内心世界

刘一止写有几首含思宛转、缠绵悱恻的闺情词。如《青玉案》：

马头双鹊飞来喜。惜凝望、音书至。一掬离怀千万事。绿窗深夜，短笺封就，应也寻人寄。

春风鬓畔疏梅蕊。映妆艳、清如洗。苦恨眼边常忆记。楚宫行路，倚桥攀驿，供尽梅花泪。

这首词设想女主人公偶然看见“马头双鹊飞来”而使她顿时心生喜悦之情，传说灵鹊飞来是有喜事的征兆，她长时间痴痴地凝望着远方，看有没有丈夫捎来的书信。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直到深夜，写好了一封情书想要托人寄给丈夫。春天到了，爱美的她自然也摘了几朵鲜艳的梅花来打扮一下。在河中照见了自己的花容月貌，然而没有心上人在身边，不免悲从中来，眼泪洒满了行路。此词善于摹写人的心理，从而将女主人公由喜到悲的心理变化活灵活现的展现了出来。

注释：

[1]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二十一）》，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参考文献：

[1][宋]刘一止.苕溪集[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2][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3][清]朱彝尊、汪森.词综[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

[4]唐圭璋，王仲闻，孔凡礼.全宋词[M].北京：中华书局，1999.

（涂序南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 2100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