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与历史文化的精彩对话

摘 要：历史文化元素的加入，是洋中鱼散文的一大看点。他旁征博引，真实史料、稗官野史、典故与民间传说，信手拈来，使得他的作品具有极强的可读性。他的散文还注重意境的营造，善于在文本中融入自己独特的思考，善于以古观今，从史料、传说中挖掘出大量可供今天参考的教训。

关键词：文学 散文 历史 文化 对话

蛰居永州十余年，笔者已经厌倦了描绘永州的本土散文，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永州的报刊杂志上此类作品高密度地出现，而且大多千篇一律，面目相似，已经让人产生了审美疲劳，以致于让笔者产生了拒斥心理。中鱼先生的散文则不然，全然没有以往散文的滥情与华丽，他另辟蹊径，从历史文化入手，开篇简单而朴素，不招摇、不浮夸、不虚饰，勾起了我阅读的欲望。

中鱼先生的散文应该可以归入文化散文、学者散文之列。历史文化元素的加入，是他作品的一大看点。他旁征博引，真实史料、稗官野史、历史典故与民间传说，信手拈来，使得他的作品具有极强的可读性。读《零陵武庙》我们又感受了三国的风云变幻、拜会了异乎传统评价的赵云与关羽。读《永州的井》我们跟随作者考证了“井”的来源，又采撷到了九个美丽的传说。而《永州的城门与码头》则以“城门”与“码头”为突破口，追溯了零陵古城数千年的历史，描画了一副历史名城发展变迁图。《窒息道岩》跳出写景抒情的窠臼，不去写它风光如何旖旎，景致如何美妙，而是抓住道岩作为见证日军侵华历史的存在物这一个特点，对日军的残酷行径进行了血泪控诉等等。这些内容既具有极强的可读性，激起读者的阅读兴趣，又使得他的作品摆脱了肤浅的嫌疑，增加了作品的深度与厚度，升华了作品的主题，使读者的阅读期待得到了满足。从这些内容也可以看出作者扎实的文史功底和广泛的知识涉猎。

中鱼先生散文中的史料、故事众多但不给人堆砌、乏味的感觉，其中的历史文化都与作品的主题息息相关并能为之增光添彩。他写法灵活，对于真实严肃的历史他态度严谨，依之有据，经得起推敲，带有较强的学术气质。其它的他则以文学的手法入之，或调侃戏谑，或放大变形，亦实亦虚，亦笑亦哭，理性与非理性融合，使得其作品内涵丰富、色彩斑斓。他叙述历史文化的态度从容，如灯下漫笔、林中漫步，娓娓道来，语句流畅，极具有亲和力，无形的拉近了文本与读者的距离。他叙述庞杂的与永州相关的不为人知的历史与文化，形散而神聚，让永州焕发夺目的异彩。如《永州的城门与码头》再现了永州已经消失的七条城门，每条城门都记录了作者或亲历或传说的事情。读他的散文，既是本土历史知识的恶补，又是一场文学盛宴的品尝。

像诗歌一样，他很注重意境的营造，与余秋雨的《白发苏州》颇有相通之处。作者笔下的永州是湖南省四大历史文化名城之一，因此他刻意营造古朴、凝重、肃穆、厚实、沧桑的氛围。大量史料的运用，对苍凉、衰败、悠远精致的描写奠定了这一基调。加之他的诸多语句很有质感、富有诗意，画面感强，通过把系列色彩繁富的语句精心地排列组合，更加强了这一效果。如《永州的城门和码头》中写道：“今年春节前，当我特意去小西门一带寻觅拍照时，发现那里现在成了永州最沉寂的地方。尽管原县木材公司的房子还在，门口的竹子和潇水还是那么绿，但是小西门狭窄的街上，几乎看不见几个年轻人和小孩，只有三两个老人搬出小凳坐在门前的街道上晒太阳，他们好象坐在一副静止的油画里。”与余秋雨先生《白发苏州》中的“未几，老人们起身了，他们在门口拱手作揖，转过身去，消失在狭狭的小巷里。我也沿着小巷回去。依然是光光的鹅卵石，依然是座座关闭的门庭。我突然有些害怕，怕哪个门庭突然打开，涌出来几个人：若是长髯老者，我会既满意又悲凉；若是时髦青年，我会既高兴又不无遗憾”的描述如出一辙，这样的描述把不可言传的历史文化极其形象地、生活灵动地凸显在读者面前，抽象的文字符号组合成了可视的底蕴深厚的水墨风景图。这样的叙述很容易打动人心，让人一下坠入一种梦境般的意境里无法自拔，心里的感触像细柔的水草一样漫无边际地生发。

在笔者看来，中鱼先生的散文之所以不同于别人，是因为他在文本中融入了自己独特的思考。中鱼先生经历坎坷，从小就为追逐文学的梦想漂泊在外，历经人生艰苦、遍阅世态炎凉之后，他把这些宝贵的经历化成独特见解融汇在自己的作品中。因此他叙述历史不人云亦云，如对赵云与关羽的评价就体现了他的独到之处。在他的《八愚千古》中又描画了另类的柳宗元。他的文化散文谈古是假，论今才是他的本意，“古”都是为“今”之抒情做铺垫。通过对过往的记录既勾起今人的怀旧心理，又引发今人的感慨。读他的作品，了解了永州厚重的历史、丰富的文化之后，对照今天人们仍听任它们荒芜没落的现象，不由与作者一样嘘唏不已，就如他在《永州的井》中所感慨的：“看见徐家井被扭曲后的浑浊之水，我如同看见一个刚被人蹂躏过的村姑。永州（零陵）是一座古城，也是湖南四大历史文化名城之一。在商业浪潮的侵蚀下，古城不懂得保护古迹，导致文物为商业让路，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事啊！”同时，中鱼先生虽写前人之所写，但是发前人所未发。作者以古观今，从史料、传说中挖掘出大量可供今天参考的教训。这是他散文中最值得大书特书的。如《零陵武庙》中作者认为，如果把刘、关、张桃园结义的行为带进我们今天的政治中，是有百害而无一益的。因为盲目的江湖义气，只能害了自己，害了别人，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法制，是权力的制约和监督，是全民的参与和奉献！作者的评述一针见血、发聋振聩。在《窒息道岩》中，作者引用了三个鬼子放火熏死了568个村民的史料，批评了国民畏缩与忍让的传统陋习，提出要牢记苦难，先耻而后勇，才能赶超西方列强。在中鱼先生的其他作品《阅读永州》、《“八愚”千古》等文中，也有许多不凡的见解。如在《阅读永州》中，长篇大论之后，作者文末激情迸发、直抒胸臆：“故乡永州是一部朴实而厚重的书。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永州人，渺小如我，终生都成不了这书中一段精彩的章节一条优美的句子，甚至成不了这书中一个鲜活的字眼和一个醒目的标点，那么，就让我成为这书中的一粒尘埃吧。我要尽毕生的力量蜷缩其中，以表达自己一生对她的钟爱！”在笔者看来，这些正是他散文的点睛之笔，精魂之所在，而这些正体现了他爱国爱民爱家的红心。如果要问他的永州系列散文是什么线索串联了他的林林总总的史料、典故、传说，那就是一个永州游子拳拳的爱恋故土之情。

读中鱼先生的散文，笔者欣赏到了文学与历史文化精彩的对话。从文学方面来说我得到了美的陶冶，学到了精巧的创作技法；从历史文化方面来说，笔者狭隘的历史观、文化观开阔起来，有醍醐灌顶之感，虽然他的散文中的某些观点笔者并不苟同，但觉得心智大大地被开启了。他的散文像正放映的先锋手法的黑白影片，蒙太奇般记录了永州历史文化的兴衰成败，透过它看到了永州应存敬畏的厚重历史以及永州文学与文化发展的广阔明天。

（王涘海 永州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编辑部 425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