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杜诗篇的人文意蕴与英译策略

2009-06-04 08:12
外语学刊 2009年3期

魏 瑾

提 要:李白、杜甫的诗是我国诗歌艺术史上的璀璨明珠,其深厚的人文内涵与中华人文精神传统一脉相承。文章从句式章法、诗眼艺术、意象经营三个方面揭示其诗歌表现艺术,并提出在英语译介中传递其人文精神的相应策略,以期为中国古典诗歌对外译介中最大限度地诠释和传承文化精神探寻行之有效的途径。

关键词:李杜诗篇;人文意蕴;表现艺术;英译策略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0100(2009)03-0105-4

Humanistic Significance in Li Bais and Du Fus Poetry and Its English Reproduction

Wei Jin

(Hunan Financial and Economic College, Changsha 410205, China)

Being a dazzling pearl in the treasure-house of Chinese culture as well as Chinese poetry, Li Bais and Du Fus poems are imbued with Chinese traditional humanity. On the basis of interpreting the humanistic features and appreciating their means of artistic expression,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strategies of reproducing this humanistic spirit without distortion in English translation.

Key words: Li Bais and Du Fus poems;humanistic significance; means of artistic expression;strategies of reproduction in English

1 引言

唐代是中国古典诗歌创作的巅峰时期,李白、杜甫的诗歌不仅是盛唐时代诗歌发展到繁荣顶点的标志,也是我国古典诗歌发展的最高峰,其深厚的人文内涵与中华人文精神传统一脉相承。尽管李杜诗的风格各具特色,但两人的诗篇都表现一种傲骨、壮志、忧思、报国的情怀和对人文精神的张扬。本文通过对李杜诗的文本内部的文化因素的解读与阐释,揭示其中的人文意蕴及表现艺术,探索在英语译介中传递这些人文精神的策略,以期为中国古典诗歌对外译介中如何最大限度地诠释和传承文化精神探寻行之有效的途径。

2 李杜诗篇的人文意蕴

李白的诗处处闪烁着人性的光芒,鲜明地表现出他对人格独立的热切追求以及傲视权贵的人格尊严。李白往往以审美的态度观照自然美,将人性的光彩投射于自然,表现出对“物”与“人”的一种深切的人文关怀。李白的许多山水诗常常描写物我相融的精神自由,外物因人化而具有人性的魅力,成为诗人内心情志个性的映照, 体现出诗人自己的人格精神。对人生的感悟、生命的眷恋、命运的困惑、宇宙的思索等等,无一不在其诗中毕现。

李白关心国家时局、民族前途和民众生计, 表现出强烈的忧患意识和社会责任感。在他的诗中,浸透了伟大的政治理想和报国热情,充满了浓郁的时代气息,也代表了广大人民的思想感情。因此,他的诗往往体现出诗人气吞山河般的豁达胸怀,昂扬向上、与时共进、奋发有为的精神气质和人格魅力。

杜甫是一位系念国家安危和生民疾苦,密切关注国事并诉诸笔端的诗人。杜诗忧国伤时,沉郁顿挫, 就连他的许多写景抒情诗也是心系国事,从个人的生死穷达扩展到对民生疾苦的人文关怀和对国家、民族命运的深切关注,在悲天悯人的基础上谋求主体道德生命的提升和江山社稷的长治久安。杜甫虽然一生坎坷, 但却始终对人生充满理想, 对大自然的山川风物, 对自己的亲人朋友怀着真挚热烈的感情。从他的诗歌中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一种可贵的人文精神,一种以人道、人性、人生、人格为本位的价值取向。

3 李杜诗篇的表现艺术与英文呈现策略

3.1 灵活多样的句式章法

李白和杜甫都是自如驾驭各种诗体的高手,也都不为诗歌体制和章法所缚,往往依据内容表达的特殊需要,交替使用各类语气的句子以及形体不同、功能各异的句式,以抒写自由奔放的豪情和深广复杂的内容。他们的许多诗都是通过句式的选择、变异、配置等方面的成功运作而成为情感内容与艺术形式完美统一的诗歌精品。这些诗作的一个显著特征是把情感的起伏、气势的挥洒有机地融入句式的变化中,句式的选择全凭诗意抒发、拓展、转折、跌宕的需要。因此,翻译时要重视这种句法修辞现象,灵活选择、运用句法结构和句法手段,以再现原诗的文化精髓。

(1)局部顺译

顺译就是在英汉句子形式基本相顺的情况下,进行同步转换。由于原诗的精神实质与语言形式有直接的联系,在英译中要反映原诗的精神风貌就要尽量再现原诗的表达模式,即句法结构特征。成功的顺译可以通过传形而达意,使译文以同原文相似的句式来激起读者的审美情趣,从而捕捉、撷取诗中的文化内含。但由于语言文化差异的限制,有时需要在局部进行灵活变通,采取局部顺译法。

以李白的《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为例,该诗渗透着诗人对人的生存困境和生命忧患的带本体论意味的精神探索,蕴含强烈的思想感情,灌注了慷慨豪迈的情怀,如奔腾的江河波澜迭起,与艺术结构的腾挪跌宕、跳跃发展完美结合。诗的开头便是“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诗人采用不同寻常的句法组合,在“不可留”的前面同义重叠上“弃我去者”、在“多烦忧”的前面同义重叠上“乱我心者”,还在“日”后加“日”,以此组成了重叠复沓的长对句,在荡气回肠的旋律中令人感受到人生忧患之沉重,为全诗立势,是全诗诗情脉络发展的关键。英译时不妨采取以变异译变异的策略,尽量再现原句形式所产生的效果。试译如下:

The day flown by, yesterdays gone beyond recall;

The day vexing my mind, today brings worries even more.

译文用day的重复模拟原诗的重叠句式,重复出现的双元音/ei/与尾韵中的长元音/:/声音的缓慢悠长带来的夸张效果,产生忧郁沉重之感,有助于感情的体现。

(2)句式替代

虽然顺译能保持译文与原文形式上的对应,但是由于汉英语言文化差异,相同的句法形式未必总能达到同等的修辞效果,有时甚至使处于不同文化语境中的译文读者感到陌生,这时在翻译中为了自如地表意,就需要突破句法程式的约束,巧妙地将原文句式以功能相同或相近的译文句式替代,让原文的文化精神在译文中得到再现。替代能够跨越汉英语言文化障碍,以更为地道的语言结构使译文读者轻松领会原诗的精髓。

杜甫的《望岳》描绘了泰山雄伟磅礴的气势,抒发了诗人向往登上绝顶的壮志,表现了一种敢于进取、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开首两句“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写泰山的高峻伟大,实际上折射了诗人自我胸怀和品格之高大。诗以问句开头,起势突兀,为全诗增设了结构张力。译文如下:

O peak of peaks, how high it stands!

One boundless green overspreads two States.(许渊冲 2007)

译文以感叹句替代原文问句,直抒胸臆,增强抒情的力度,虽形式不同,但其意未减,可以说和原诗句起到同样的效果。

再看李白的《将进酒》。该诗通篇以七言为主,而以三言、五言、十言句“破”之,参差错综;诗句以散行为主,又以短小的对仗语点染,节奏疾徐尽变,奔放而不流溢。诗篇发端就是两组排比长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上句写大河之来,势不可挡;下句写大河之去,势不可回。一涨一消,形成舒卷往复的咏叹味。紧接着,“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恰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两句为空间范畴的夸张,这两句则是时间范畴的夸张。悲叹人生短促,把作为人的生命由盛变衰之见证的黑发变白,凝缩于一朝一暮之间。于是,开篇的这组排比长句既有比喻意——以河水一去不返喻人生易逝,又有反衬作用——以黄河的伟大永恒衬出生命的渺小脆弱。这个开端可谓悲感已极,具有惊心动魄的艺术力量。若按表面句式对译成陈述句,原诗的语气就会荡然无存,无法在译文读者头脑中产生感情共鸣,翻译时以反问句替代,再辅以适当的结构调整,则可起到异曲同工之妙。笔者试译如下:

Cant you see the Yellow River descend from the sky,

Rushing seaward and never come back?

Cant you hear the mirror in the main hall sigh,

For in one day your hair turns snow-white and no longer black?

反问句有突出情感、增强语势的功能,而以in one day译“朝”、“暮”之间,亦喻时间之短促,译文基本上再现了原诗汪洋恣肆的情感和一泄千里的气势。黄忠廉指出,“变译中的主体包括译者和读者两个。在这一系统中译者的恰当决策, 不仅取决于他本人如何对待原作, 而且取决于他是否切实地知道另一个主体——译语读者对原作信息的需求”(黄忠廉 2002)。句式替代实际上就是译者体察译文读者的需求心理,以最大限度传递原诗的精神为目的而采取的变通策略。

3.2 准确传神的诗眼艺术

诗而有眼的焦点结构的形成,在于诗人对句式和用字的准确选择以及对词性、语义的微妙变异和发掘,在以往未可能之处发现了或实现了新的可能。也许它只不过是在特殊句式构成中、或特殊的语言功能上使用的平常语,却能在表现诗人独到的世界感觉时令人眼睛一亮,似乎是诗的眼睛与读者的眼睛对视(杨义 2001:776)。许多诗句往往都是因为个别字眼的准确传神而有点睛之妙。古人写诗,特别重视铸字炼句。杜甫“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体现了诗人为了铸造妙词而殚精竭虑的执着精神。写诗如此,译诗亦应如此。译诗而炼字,贵在准确传神。对于某一首诗中的某一个字,或者某一个词的解读是否得当,翻译时选词是否准确,是决定译诗是否成功再现原诗精神的关键。

翻译时巧抓诗眼和体会诗眼,才能更好更准确地再现诗的丰富内含。如杜甫《曲江二首》其二中的“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作者体物精微,笔中含情,充满了对大好春光眷恋之情,神韵天成,体现出一种物我交融的快意。叶梦得《石林诗话》称“诗语忌用巧太过,然缘情体物,自有天然之妙,虽巧而不见刻削之痕。老杜穿花二句,‘深深字若无‘穿字,‘款款字若无‘点字,皆无以见其精微如此”。原文既然如此精微,译文也应锤词炼句,尽量选择具体词语与之对应,以再现原诗神韵。前句中“深深见”指若隐若现,不妨以in and out译之,再以weave through译“穿”,全句试译为Through flowers butterflies weave in and out. 后句中“款款”不仅含缓慢之意,更有舒缓适意之情,因此以leisurely对译,再以skim over water译“点水”,则情意宛然如真;全句可译为Over water leisurely skim dragonflies.

可见,翻译中对字词的锤炼,首先应当从表意准确入手,还应体物缘情,既从增强表达的形象性去提炼,又需考虑行文的生动传神。

3.3 出神入化的意象经营

意象是诗人在审美创作过程中,通过语言媒介所呈现的饱含诗人思想感情、审美情趣的物象,是主观的“意”与客观的“象”的融合。“诗的价值并不存在于表现抽象观念的诗行或散文诗中,而在于通过意象的美妙编织,能唤起情绪和沉思。”(托马斯•芒罗 1984)因此,一首诗从字面看是词语的联缀,从艺术构思的角度看则是意象的组合(袁行霈 1996:67)。中国古典诗歌长于用简洁的语言和生动的形象来描摹景物,抒发情感,所谓“古诗之美,专求意象”(郭绍虞 1980:114)。李白、杜甫在作诗中尤其注重意象的经营,翻译其诗也必须深入研究诗人的意象构建策略,才能探索诗人的精神世界,窥测诗歌只字片语中流露出的感情,从而再现其诗歌的文化精神。

关于诗歌意象的翻译,目前学者们已提出了很多方法,如以“象”示“意”法(意象保留法)、去“象”存“意”法(意象解释法)、意象转换法、直译-增补法、省略法、拆字法等,这些译法都是具体的意象移植的有效补偿手段,各有千秋,除此之外,从文化传承角度来看,诗歌还必须注意意象营构和搭配艺术,准确传达原诗文化内涵。

(1)意象装饰

所谓意象装饰,意在通过增加修饰成分,给意象增添色彩和情调,便于意象文化意义的传递。意象的主要特征,一是源于感官对周围的直接感知经验,并是其概念上的类似物,具有间接性;二是几乎所有意象是由文化和个人历史建构的(Palmer 1996:47-48)。李白、杜甫诗中的意象与中国传统文化和思维模式息息相关,又与诗人独特人文体验紧密相连,意象营构具有追求隐喻和象征的暗示倾向,不同的意象往往象征和隐喻诗人不同的情感内容。同一意象在译语文化中很难产生相应的文化意义和象征意义。翻译时对意象进行适当的修饰,有时不失为一种适宜的补偿手段。如李白的《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中“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译为“Cut running water with a sword, still it will faster flow; /Drink wine to drown your sorrow, it will heavier grow”(许渊冲2007)。中国古人常用流水喻时间流逝,也可以象征人生失意时绵绵的愁绪,此诗中水意象承载着诗人内心深沉的情致,诗人用外在意象(流水)映衬和隐喻着内在的情绪(愁思),在翻译时,译者增加了running一词对水意象进行修饰处理,将“绵绵”这层含义加以暗示和强化。

我们再看杜甫《旅夜书怀》最后一句:“飘飘何所似? 天地一沙鸥。”诗人即景自况以抒悲怀, 以宇宙的庞大和苍茫无边反衬个体的渺小单薄,使读者在“天地”组成的亘古不变的空间里, 感受到一种神秘的、伟大的孤独。宇文所安将其译作“Wind-tossed, fluttering —what is my likeness? / In Heaven and Earth, a single gull of the sands”(朱徽 2004)。译文在“沙鸥”意象之前加single修饰,以凸显其飘然一身的孤独形象,同时传递一种精神的主体性。

(2)化隐为显

由于文化积蕴和语言习惯的差异,有的语言结构或文化内含的理解只限于特定的语言文化范围,当原诗结构或内容超出译文读者的审美范围时,翻译时不能因形害意,而要采取化隐为显的翻译策略,将原文中隐而不宣的内容或含义恰如其分地显化出来,避免产生误读或歧义。例如杜甫的《春望》中“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两句,明为写景,实为抒感,寄情于物,托感于景。“国破”继以“山河在”,国都沦陷,虽然山河依旧;“城春”而后缀以“草木深”,本应是百花盛开的明媚之景,此时却乱草遍地,林木苍苍。一个“破”字,饱含感叹,使人触目惊心;继而一个“深”字,蕴藉深沉,令人满目凄然。此意象的巧妙搭配,赋予了诗丰富的情感张力,表现了诗人强烈的忧国忧民情怀。但由于句法逻辑上词与词在横向组合上的灵活性,给读者的语意推理留下大片模糊的空间,翻译时如不将意象内含加以明晰化,译文读者未必能领悟原诗的深意,甚至会曲解原诗的内含。试比较:

译文1:

Our country has been completely crushed,

And only rivers and hills look the same;

The city is filled with tall trees

And the high grass of spring. (by Pr. Yang Xianyi)

译文2:

On war-torn land streams flow and mountains stand;

In vernal town grass and weeds are overgrown. (by Pr. Xu Yuanchong)

译文3:

Though a country be sundered, hills and rivers endure;

And spring comes green against trees and grasses. (by Bynner)

译文1第一句中用only将原句的悲叹惋惜之情加以显化和再现,然而第二句平铺直叙,未将原诗“草木深”表现的荒芜之状呈现出来,缺乏感情力度,诗人感时伤世的感情自然难以传达给译文读者。译文2首先采用倒装语序和war-torn一词,将原诗“破”字所表达的对战乱国难的痛切之情凸显出来,接着选用grass and weeds译“草木”,以overgrown译 “深”,生动地展现了城池残破,乱草丛生的颓败之景,有效地传递了诗人忧国伤时的情怀。译文3则曲解了原诗的内涵,第一句用Though一词给读者传达一种庆幸之感,把“国破”令人产生的悲痛之情淡化,而第二句对green一词的突出,更是与原文所表达的情感相悖。叶维廉指出,“中国古典诗里,利用未定位、未定关系或关系模棱的词法语法,使读者获得一种自由观、感、解读的空间,在物象与物象之间作若即若离的指义活动”(叶维廉 1992 :18)。因此,在中国古典诗歌英译中,为了更准确地传达中华人文精神,有时有必要采取以显译隐法,而恰当的化隐为显必须以精确理解原诗内涵为前提。译者必须置身于诗境之中,临境生情,以情译诗,通过译文中进行的局部文化空间的重建,使译语读者在一种和谐的语言空间中汲取原语体现的文化精神。

4 结束语

文军等通过实验提出,翻译过程是一个有文化介入的多层互动过程(文军等 2005)。Hermans指出, 译者不是被动地遵守某些规范, 而是在积极参与一项复杂的交换活动(Hermans 1996)。译者必须具有跨文化的意识,在全球文化语境下,中国古典诗歌译介应该担当起民族文化传承的重任。李白、杜甫是我国古代诗歌史上两位集大成者, 他们的诗像一座里程碑,标志着中国古代诗歌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研究李杜诗的人文价值以及在英语译介中如何传承其人文精神的问题,对于我国对外文化传播及民族精神文化的健全发展, 无疑具有重要的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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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8-10-13

【责任编辑 李洪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