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21监狱的死囚

这组红色高棉著名的S-21监狱中死囚犯的档案照片，可能是摄影史上最特别的肖像作品。

面对这些照片，有一种东西被颠倒了：对于观众来说意味深长的这些肖像，对于主人公却毫无意义，甚至是在剥夺生命之先的附加剥夺。

我们今天的观看有种同谋的意味，在持枪的士兵、不知名的摄影师之后，我们再次强迫了这些等待枪毙的人。

肖像作品的本质是潜在的交流，它显示了人类对自我意识的信心。然而在这里，笑到最后的是照片，在观看这些人性倒影的时候，观众的人性也处于颠倒的境地，我们似乎只有头朝下观看，才能说得上理解他们，和他们的倒影進行交流。

在死亡之前提前放大的瞳孔、面对生命的剥夺极端强化却又毫无用处的意志，事不关己却又透出彻底绝望的表情——这一切提醒了人类曾经自我制造的绝境，却又把我们再次置于绝境之中。在颠倒的人性境遇下进行的交流，结果似乎是确认，却更是怀疑，是危机。

这是一组无意间挑战了艺术和人性边界的作品——这样的作品似乎只应存在一次。

再一次，我们无法承受。（袁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