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必卿同志领导下工作的岁月

2009-09-11 08:25朱厚泽
贵阳文史 2009年4期
关键词:贵州同志经济

朱厚泽

耀邦同志在我省厅级以上领导干部会议上作了重要讲话。他着重讲了:我们的一切工作都要服从于、服务于党的总任务、总政策、总目标,实行富民政策,也要以此来统率正在开展的整党。这一下子就指明了整党怎样统一思想,大家都感到豁然开朗。后来,省委常委十分明确地把我省整党的主题提出来,这就是:尽快地摆脱贵州“干人”地位,尽快地求得贵州的开发和发展。使贵州人民富裕起来。全省的注意力也就摆到了开发、发展、改革、富裕上,在这个过程中同时通过教育和工作。恰当地解决其他问题和历史遗留问题,避免了翻老账、瞎折腾。1984年的工作一开始,就有些势如破竹的味道。外省同志对我们也有这种反映。我们说:“那都是中央的思想。我们自己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现在回过头去看,那次整党,贵州是吃了“小灶”。

必卿按耀邦和西南领导人的共同商定。立即着手并亲自主持了“西南四省区五方经济协调会议”的筹备工作,主要依靠省政府主管经济工作的领导同志和各经济部门、各大企业,规划提出了贵州参与西南联合开放、开发的建设项目,并与西南各省协调,争取到国务院各部门的支持,当年五月由必卿任主席,在贵阳召开了“西南四省区五方经济协调会议”第一次会议。突破封闭僵滞的自上而下命令经济的老框框,揭开了跨省区自主联合、开放开发,到计划指令之外,去寻求通过市场途径推动经济发展的序幕。

耀邦的到来,大大推进了我们正在着手的省情和发展战略研究。必卿又委托省委老秘书长、省顾委何仁仲同志直接帮助参与和组织,吸收了一批省级各厅局、大学、科学研究机构的学者、研究人员和领导干部参加。加速广泛搜集整理资料,编辑出版了贵州省情的专著。从全国和西南开发的全局着眼,深入展开贵州发展战略的研究。提出了城市改革的思路和要点,探寻大三线军工企业转产、转型和调整,推动与摸索走出大山与其他地区的经济协调与合作。

1984年夏天,省委全会临近,而我们没有按时完成原定要起草的全省经济体制改革方案文件。必卿让我向全会作口头汇报。会后他在我不在的场合向若干领导同志赞扬和推荐了我向全会所作的口头汇报。他说:“党委的讨论,重在把思路、观点搞清楚。”他对我在汇报中着重强调的:社会主义者要在思想观念上认识商品市场经济的不可避免。在体制改革上要抓住“简政放权、激活细胞,横向联系、服务协调”等几个要点,都给以充分肯定。全会经过讨论,在当时的经济体制改革上大体达成共识,对此后贯彻耀邦主持起草的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正式决定,从思路上作了先导性的酝酿,也得到了国内学术界的相当认同。

与此同时,在经济发展和改革的工作布局上,我提出了“抓住黔中。放开前沿”的思路。“抓住黔中”就是要紧紧抓住以贵阳为中心(包括遵义、安顺、都匀、凯里和六盘水等城市)的现有的能源、冶金、化工、机械集团企业和三大军工基地的改革、调整和转型,面向市场以发挥现有企业的潜力;就是紧紧抓住乌江流域的水电梯级开发和沿岸的煤、铁、铝、磷矿产资源开发,以求得贵州的更大发展。“放开前沿”就是坚决转变传统观念,按照自然地理的流域方向和社会经济的商品流向,让全省沿边各县,“变边沿为前沿”,独立自主面向川、湘、桂、滇等省市,面向长江、洞庭和珠江流域,放手向外发展商品市场经济联系,把山区的资源开发活跃起来,让边、山、少、穷的农村和边民富裕起来。

1984年冬,在中央建立经济特区和开放十四个沿海城市的决策启发下,我在聊天时向来西南调研的中办负责同志,谈起建立资源开发型内陆开发区的想法。中办的同志听后当即问我:“这么大的事,你说得轻描淡写的。你向中央写了报告没有?”他们认为:提出沿海开放后,向浅内陆地区作纵深部署。使沿海加工贸易与内陆资源开发联动发展,是一个重大的战略性问题,催促我赶快写报告。我用千把字、一页打印纸,把黔中地区的区位条件、资源蕴藏和建立黔中资源开发型内陆开放区的战略设想,写成建议送给必卿看。因为担心考虑不周。只想以个人署名上报,“仅供参考”罢了。不料,必卿看后,认为很好,并由他亲自提请常委讨论,最后以省委署名,正式报告了中央。

经济体制改革上发展商品市场经济和“简政放权、激活细胞、横向联系、服务协调”思路要点,经济工作布局上的“抓住黔中,放开前沿”,以及“建立黔中资源开发型内陆特区的规划设想”……等,实际上也就是我对必卿年前提出的:为什么贵州在包产到户后“没有得心应手之作”这一深层次问题的初步探寻与回答。

20世纪80年代中前期那几年,省政府先后主持经济工作的主要领导苏钢同志、张玉环同志、王朝文同志、周衍松同志、张树魁同志、刘玉林同志等,抓经济工作都很得力,各地、州、市、县和企业的领导同志,都很努力。大家在必卿领导下分工合作,紧紧抓住脱贫致富、发展经济这个中心环节,积极探索革除旧的计划经济体制的积弊,改革行政体制,放活企业的途径,推动贵州在原来较低的经济基础上,连续几年获得了较高的经济增长,财政上也开始有了一点钱可以用于建设。

落后国家、落后地区。一旦从长期的高度集权的行政命令经济体制下松动开来,面对改革开放的新形势。经济增长的百分比看上去高一点,这不仅是正常的,而且是必然的。实践一再地证明是如此。但是过去这么多年,每到这时。就会有人跳出来指责,还会弄出些“一刀切”的什么措施来。我对这种事,向来不大赞成,也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并且对报纸记者公开谈起过:“哪个龙头漏水关哪个,不要遇到新问题就去关死总闸”。《世界经济导报》就曾经以此为题报导过我的谈话。正是在这个思路下,我在一次全省传达部署经济调整(实际是收缩)会议结束当天中午,立即通知把参加会议的县委书记们留下,就“政治工作要具有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为内容,专门单独开了半天会。我讲了话。这事可能是有人告状到必卿那里,他找到我,直截了当地问:“刚刚开完散会,怎么又开会?”我如实地向他说明:“经济调整就要贯彻下去了。我布置一下政治工作。我的想法是:全国性的调整措施,地方也无可奈何,但我们贵州这样的落后地区,许多宏观指标并未突破,要从自己的实际情况出发,保持积极进取的精神状态,力争发展得好一点、快一点嘛。”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他对我的观点是完全理解的,但他一句赞同的话也没有说,而是叮嘱我:“可要谨慎啊!”

只是到了我离开贵州,进京工作多年,经历一次又一次的风浪与波折以后,才了解到事物的复杂、艰险和微妙,理解他当时的关怀和良苦用心。

必卿是老资格的省委和中

央局书记,比我年长十几岁,但他有意把我推到省委最前沿。中央一些会议在贵州召开,一些领导部门来贵州商谈工作,要听省委和他的意见,他经常让我出面。纪念遵义会议五十周年的大会,中央派伍修权同志等党的老领导人到遵义参加会议并讲话,还有大军区的老将军们出席,他却让我代表省委作大会报告。我们多年来习惯于论资排辈,“小的站惯了,不敢坐。”对于必卿这种作法,我那时的确颇感为难。那天在遵义,我注意到,伍修权在大会上的讲话,是全文按北京会议的传真稿。一字不改地宣读的。我却冒冒失失地拿着自己到遵义后才紧张修改出来的报告稿,在大会上讲了一通。会议结束后仍有点忐忑不安。必卿却对我说:“伍修权同志听完,向我点头,同意你的讲话。你不要那么紧张嘛。”

1985年春夏,西南加广西,四省区五方经济协调会第二次会议即将举行。这是耀邦亲自倡导。得到国务院一些部门支持,各省协商一致,“轮流坐庄”主持的松散的经济联合协作会晤。1984年第一次会在贵阳举行,必卿作主席,第二年轮到重庆,中央部门,沿海城市,许多大企业都有人来参加。重庆市委书记廖伯康同志一再致电省委,请必卿到会。伯康还打电话给我说:“第一任的主席不来交代,我们怎么接手呀?”我当时正在遵义乡下作农村调查,只得多次向贵阳打电话,请必卿去一趟。后来他总算电话回复,告诉了火车车次和时间,让我从遵义上车与他同行。那天傍晚我按时上车。与必卿和夫人徐若冰同志会合。我们一起在车厢里聊了好一阵子,各自休息。车到重庆是清晨4时过一点,天还没有亮,重庆市市长到车站接客人。我已整装好请必卿下车,他却笑着说:“你就去吧,代表省委讲话作个交代嘛。”我这才知道他的车票是直达成都的,他实际上是把我赶下了车。随着汽笛长鸣,他和夫人、秘书就随车向成都方向而去。

我只得随重庆市市长于汉卿同志驱车到宾馆,洗脸、早餐,没有休息就进入会场。伯康大笑着把我拉到台前,坐在他的身边,硬是强迫我在开幕式上首先代表第一任主席作了一个即席讲话。然后,他才开始主持第二次会议的各项议程。

必卿与我在重庆火车站一别,就成为必卿夫妇离开贵州、与贵州人的告别。他在成都呆了一段,经重庆转武汉,就离贵州之任转赴北京休息去了。

我回到贵阳,原省委的老同志们纷纷问起:“省委就让必卿这么走了?”颇有责难之意。我当即让省委秘书长刘汉桢同志赶赴武汉,当面向必卿转达老同志们对他的问候。请他再留一留,回贵州再与大家叙一叙。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到1985年,这是多么令人难忘的岁月啊!可是必卿毫无犹豫,就这么俭朴地、完全违背常规、令人难以置信地离开了贵州。

此后不久,我也调离贵州。必卿的离去示范,就成为我这个后来人遵循的告别“模式”。

在北京,我们住在一个大院里,必卿对贵州仍然是很关心的。翻阅存档,我手头还存有他到京后那几年。画得圈圈点点,还加有小字批注的关于贵州情况的参考资料。

这些年必卿生活是安详的。他对国家社会的发展始终关注,也存在某种忧虑。

在他生病住院期间,我曾到北京医院病房看望他,老人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压在胸前,久久地不曾松动。但是,已经不能开口说出明白的话语……我们只能用眼神对话了。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曲折与风波之后,我也年逾古稀。

回忆与必卿同志相识、相处的岁月,我的心中怀着的是尊敬、怀念。是感激之情……

责任编辑:罗万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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