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时代的文学天才建构

2009-09-18 06:02梁晓辉郭晓晖
新闻爱好者 2009年14期
关键词:天才作家消费

梁晓辉 郭晓晖

在整个文学活动系统中,“人”是以作家或读者的身份存在的,也就是我们提到的创作主体和接受主体。综观文学理论的发展流程,呈现出作家中心、文本中心到读者中心的范式转换,总体上愈来愈远离创作主体。笔者想指出的是,文论范式的转换并非对作者重要性的抹杀。依照一般逻辑,创作主体是文学发生的首要环节,作为生命的主体,文学创作者不仅仅是世界的阐释者或模仿者,更是精神世界与情感世界的创造者和探索者,任何时候都理所应当备受重视。然而,在时代造就的尴尬面前,我们不得不重新面对创作主体的建构问题。作家必须从被动的“他律”中解脱出来,去追寻真正生命的自由,从而建构新时代的文学“天才”。

天才创作主体生成的有机性

我们注意到,无论是艾布拉姆斯的世界、作品、作家、读者四要素,还是后来叶维廉、刘若愚等在此基础上的发展,甚或是泰纳的三点论,文学活动都是作为有机系统存在的。创作主体是这一复杂系统的有机组成部分,论及文学创作主体必须首先论及世界。僵化机械的世界只能是造就专制的苦痛,它甚至容不得自由组合,更谈不上如植物般的成长。只有维持世界的生命意义,才会有天才作家主体性的高扬。

反观浪漫主义的各个阶段,古希腊罗马时期,人与自然一体,人是世界有机的构成成分,世界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它制约着人的行动,却又使他们的思想不受丝毫羁绊,可以发挥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创造出与人同形同性的神。在中世纪,教会在一定程度上曾促成了文学的发展,之后就成了文学发展最大的禁锢。它把世界纳入一个僵化的轨道,从行为直至思想上对民众愚化的结果是将世界推向压抑,失去生机,专制体制使文学创作主体难以正常生成。世界失去生命的时候,文学也宣告陷入停顿。文学要发展就需要创作主体的生成,文艺复兴的过程也是一个向生命主体复归的过程。人们一步步认识到禁锢的弊端而后将其打破,复归主体,成为有生命的发光体,回复创造本性。个性解放和人本主义重新找回了肉体上的自由,理性主义的倡导则表明了更深层次的精神解放的思考,最终的浪漫主义繁荣、众多天才作家的涌现证明一个有生命的世界成功的复归,创作主体实现了真正的解放,大批天才诗人生成,文化的转型在世界转型的基础上成功实现。所不同的是,复归后的世界更加进步,文化也更发达。

天才的生成是世界适宜创作主体生成的一个标志。约瑟夫·艾狄生在其《旁观者》中曾对天才进行了如下的两类划分,一类是生就的天才,“他们无需艺术或学问的辅助,仅凭纯粹的天生才能就创造出使他们那个时代愉悦、使子孙后代惊诧的作品”①;另一类是后天的人才,“指那些根据规则而成长,并使自己伟大的天赋服从于艺术的修正和限制的人”②。前者如荷马、品达和莎士比亚等,后者如维吉尔和塔利、弥尔顿等。他用有机体的理论把这些作家比喻为植物。需要注意的是有机体理论下的天才划分有一个环境前提,即“同样是适宜气候下的肥沃土壤”③。这里“土壤”就是指的世界或社会,天才的生成依赖社会环境的适宜。

消费时代的文学尴尬

当消费与市场渗入世界的各个角落,它所引发的物欲浮躁将波及方方面面,人不再是纯粹的自然人,创作也不再是纯粹的创作,几乎所有人都带上了前所未有的生存目的性和物欲享受性。精神让位于物质,创作主体日益丧失其精神生命,在他诞生的那天就注定了精神养料的不足,就开始感受过多的物质营养和过少的精神氛围。天才的躯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受到了更好的呵护,天才的头脑却丧失了精神之源。后天的成长也是如此,产业化的渗透使人才制造规模化、目的化,人才培育机构机械地用同一个模版塑造着类型一致的人才,人成为机械的制造,更多的也只是学会机械的模仿,他们被修剪一新,并且成为固有的成型。在物质面前,现代人比任何一个时代的人都要中规中矩,产业化的千篇一律成为扼杀天才的利器。

在消费文化的诱惑下,众多学者趋之若鹜,消费成为不折不扣的热点,越来越多的人抛离了文学转而上了文化的康庄大道。数不清的论调反复述说着消费社会的到来,甚而鼓吹它将会把全人类带入一个消费狂欢的时代,整个世界似乎必将成为一个以消费为中心的产业工厂。理性因为是理性而败下阵来,世界被一种消费的躁动所笼罩。机械的复制使文学也成为商品,更多的人把崭新的大部头精装名著齐整地摆放在书房客厅的书柜里,却只是让其作为高雅的时尚而存在,反是那些炒爆的影视形象大肆占据了人们的头脑。有识之士痛心疾首地指出,影视作品的文学性、内涵性的弱化正在为消费诱惑所遮蔽,观众所享受到的仅仅是画面的浮华。消费浮躁、文化浮躁正日益成为社会的流弊,严重影响到文学创作主体的生成。人们现今已经很少再提及马克思的“异化”,但是现实却正在切切实实被一种浮躁异化了。社会成为一个消费欲望所驱动的世界,在消费社会这个美丽泡沫的掩盖下,时代成为一个机械消费的时代,文学因追随消费走向了单行道,广阔的、多元的文化氛围面临缺损,有生命的世界正经历着脑死亡,向物的世界转化。

文学创作主体的成长在机械的消费意识蔓延的条件下产生扭曲,这种心灵的扭曲驱使他和传统决裂,个人的主体性丧失,生命主体的成长成为一种僵化的过程。“天才”竟也不过成了产业化条件下消费诱惑的产物,“天才”创造的是高销售排行,创造的是高收入和高知名度以及此后的高名人效应,除此之外,竟至一无所有。“天才”不过是昙花一现的人造明星。他僵化地服从消费的摆布,不过是消费社会培育出来的观赏品罢了。于是我们才惊讶地发现,消费时代条件下我们正经历着天才缺失的文学尴尬。

复归和谐,建构新时代的文学天才

天才的生成有赖有机世界的复归。这里指的有机世界是不同于以往的更高级的精神文化氛围协调、和谐发展的世界。文学创作主要存在于人的精神领域,有其相对的独立性。作为天才作家需要触景、触物生情,只有外在世界能够触发其内在情感世界的跌宕,在极度的感情汹涌之下或激烈的思想交锋过后,一种强烈的、急于表达的欲念才能喷薄而出。天才创作主体的创作实质是其自身情感乃至思想的终极胜利。这种胜利是“灯光”的投射,是建立在充足的外界能量补充的基础之上的。按有机哲学的论调,是天才这株植物体从肥沃的土壤中吸收了足够养料之后的萌发,是处于适宜环境中的植物成长为枝繁叶茂的表现。

我们呼唤的有机世界又是和谐的世界。要复归有生命的世界,就不能使文学创作附上更多物质的色彩。要保持精神物质两种生产的协调,一旦精神生产和物质生产之间的界限被打破,精神生产物质化,使天才作家也同时成为劳动工人的角色,天才的生成势必为物欲导向所压制。一旦物欲代替了和谐,当创作主体不再去考虑自然、不再去考虑身处的周围世界,一个异化的、非我的时代就会宣告来临。丧失了主体性的作家也必然丧失其作品内在的主体性,成为一种经济领域的交换价值。我们也就无法再去论及天才的生成。

我们要建立的应当是适合人全面发展的世界,人是有限的自然存在物,又是有理性的存在,自由和全面发展不是要突破自然,超然于世,而是要实现向自然、社会、自身的复归。人通过本质力量的对象化占有对象,这种对象化本身就是一种和谐追求,它创造出“同人的本质和自然界的本质的全部丰富性相适应的人的感觉”④。天才的建构要求创作主体能作出自觉地追求选择并能使自己的作品真正成为自身本质力量的确证。

人要在社会关系中得到自我确认,作家要借助作品以确证自身。这都需要在有生命的世界中进行。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文学主体才可以以自觉的表现来适应社会的规律性,达到与社会的和谐。这种自觉性的追求将使作家竭力融于社会并竭力推动社会的进步,力图沿着与社会和谐的轨迹前进,在社会进步中体味生活、享受生活。去维护社会的本质,也即是维护自己的本质、自己的生活。这种对和谐的自觉使作家在面对现实时最终成为一种借创作以影响社会的冲动。它不是破坏,而是自觉地生成和谐社会联系,这样,文学天才生成生长的大环境必将逐步形成。

文学天才的建构,从根本上说是要达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的和谐。有生命的世界才适于文学天才的生成,要努力营造适合人全面发展的氛围,使人具有作为人的本质的全部丰富性,从而具备丰富的全面而深刻的感

觉。总之,适合人全面发展的时代才是产生天才的时代,每一个人都应该为营造这样的世界而努力。

注释:

①②③拉曼·塞尔登[英]著,刘向愚、陈永国等译:《文学批评理论:从柏拉图到现在》,北京大学出版社。

④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单行本)》,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

(作者单位:梁晓辉,衡水学院中文系;郭晓晖,衡水广播电视大学教学处)

编校:张红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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