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在个人安全防范中的理性回应及责任承担

2010-04-10 06:35高中建柏琦星
湖北社会科学 2010年3期
关键词:威胁成员社区

高中建,柏琦星

(河南师范大学 青少年问题研究中心,河南 新乡 453007)

社区在个人安全防范中的理性回应及责任承担

高中建,柏琦星

(河南师范大学 青少年问题研究中心,河南 新乡 453007)

冷战的结束和全球化的发展导致人类的安全观念发生了深刻的变革,以国家安全为中心的传统安全观念被打破,带来的是国际政治安全维度的新转向,即以“人”的安全为中心的新的安全观念的凸显。面对新的安全威胁的个体化倾向,政府和个体在保障个人安全方面均显示出局限性,而人们情感交流和日常生活的主要场所——社区,则成为了实施个人安全防范的首要屏障,并对人的安全生活和心理归属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人的安全;个人安全;社区

一、人的安全问题的凸显及其保障诉求

人的安全是以“人”为中心的概念。冷战结束后,人类安全观念发生了深刻的变革,由联合国提出的“人的安全”的新概念使得以军事和政治为主干的传统安全议题和安全观念受到挑战和冲击,安全维度的人文转向趋势日益明显。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在1994年的《人类发展报告》中最先提出并界定了人的安全概念:“人的安全有两大方面的内容,一是免受诸如饥饿、疾病、压迫等长期性威胁;二是在家庭、工作或社区等各类日常生活中对突如其来的、伤害性的骚扰的保护。”[1]可见,人的安全不仅将安全的指涉对象从国家拓展到“人”本身,而且涵盖了人在经济、健康、人身、政治、环境等方面的安全,并开始注重安全的不同层次客体如个人、群体成员、国家公民免于威胁的能力和手段。正如“人的安全网络”主席奥地利外交部长贝尼塔·费蕾罗·瓦尔德纳所说:“人的安全是以人为中心,把个人和他们的团体作为考虑问题的主要出发点。”[2]联合国人权委员会代理主席Bertrand Ramcharan认为,“人的安全意味着个人和社群可以选择消除、减少、适应对自身、环境和社会权利造成的威胁,人有实践上述选择的能力和自由,并且积极争取得到实现选择的机会。”[3](p31-33)可见,人的安全概念具有个体性和群体性特点。进入21世纪以后我国学者才慢慢开始关注人的安全问题并认为目前人的安全具有以下特点:一是以满足人的生存发展为核心;二是重视全球的共同安全;三是倡导以人为本的安全观。[4]

20世纪90年代以来,人的安全问题成为跨国性的关注焦点,越来越多的国际组织和国家已经认同了人的安全思想并展开了行动。1999年联合国区域发展中心开始着手《人的安全与区域发展》研究计划,随后联合国于1999年和2001年相继设立了人的安全信托基金和人的安全委员会。2001年在亚太经和组织(APEC)会议上“人的安全”概念被第一次采用;APEC釜山峰会又将人的安全列为该会仅次于自由贸易的第二大议题。[5]人的安全已成为安全问题的核心,并获得越来越多的国际组织和国家的支持与认同。

然而目前我国对“人的安全”这一重要课题认识和研究尚显不足。事实上我国已经进入了各种矛盾激化的凸显期和“人的安全”威胁事件的频发期,个人随时遭遇意外事件或危险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威胁的重点已转向现实生活中的个人。近年来,我国业已发生了多起威胁个人安全的重大事件,例如来自流行疾病的甲型H1N1流感、禽流感、非典;来自自然灾害的洪灾、雪灾、沙尘暴、地震;来自藏独、疆独的恐怖事件等。同时由于以往安全威胁对象的个体化倾向不够明显,所以多数事件的应对主体仅仅局限于政府,政府几乎包揽了应对各类事件的全部责任。由于应对危机管理意识的欠缺,对人的安全教育?培训和宣传形式化,对危险因素来源于基层认识不到位,导致政府应对结果不够理想。与此相反,安全威胁的个体化倾向促使个体开始关注人的安全,个人的安全防范意识逐渐增强。但是,相对威胁事件的非单一性、无序性、突发性等特征来说,个体无论是在事前预防还是在事中应对中都显得力不从心。随着威胁事件的基层聚积以及与之而来的城市管理重心的下移,人们情感交流和日常生活的主要场所——社区将势必对人的安全和心理归属承担起越来越重要的责任。

二、西方社区在个人安全防范中的理性回应

(一)社区理论中人的安全内涵。

社区是社会学的一个专有名词,西方学者把它作为一个与“社会”相对的概念来使用。社区概念最早是由德国社会学家滕尼斯于1887年提出来的,他所认知的社区是“一种由同质人口组成的具有价值观念一致、关系密切、守望相助、存在一种人情味的社会关系的社会团体”。随后,社区研究得到长足发展,如麦基文、帕克倾向于从地域方面界定社区,把它看作是“限定了的地域上的人群汇集”;桑德斯、道特森和古达尔则把视角转向认同角度,认为社区是由“具有认同感和归属感的人组成的社会互动的场域”。[6]而中文的“社区”是中国社会学家费孝通在1933年用来翻译“Community”使用的,他认为社区是指“一群聚集在一个地方分工合作的人,它是具体的,这群人之间的关系,即人际关系,构成社会”。[7]

尽管对社区的认知基于的研究视角和理论背景不同,但学者们都不同程度地认识到“人”是组成社区的主体因素。社区作为人生存的最直接的社会环境,不仅是个体相互联系和学习沟通的重要场所,还能促进个体的素质提高和能力增长,而正是这些素质和能力强化了个体有意识地防范威胁并保护自身安全的可能性。随着社区建设的不断推进和社区功能的不断完善,社区必将成为实施个人安全防范的首要屏障。

德国社会学家滕尼斯1887年出版的著作《社区与社会》标志着社区研究的开始和社区理论的诞生。早期社区理论的主要代表有滕尼斯、齐美尔和韦伯,他们认为社区成员对社区具有强烈的认同意识和感情色彩,强调彼此相互了解。这些认知已彰显出个体对本社区强烈的认同感和情感主义,而正是这些情感因素促使社区成员形成共同的需求、共同的利益,避免了因缺乏共识而产生误会、冲突、距离和迷茫不安的情绪,进而为团结互助共同应对不安全因素提供了可能。

20世纪以来,社区理论在美国得到了很大发展,逐渐形成了社区研究中的社会体系理论、结构功能理论和社区行动理论。社会体系理论又称社会系统理论,它把社区作为一个社会体系来分析,认为社区是由许多关系密切的个人和团体组成的持久性强的体系,强调相互之间的互动性和关联性,这样体系中任何一处发生障碍都会影响到整个社区活动的正常进行。所以,社区内的个体和整个社区是相互依存、相互交织的,社区有保护成员安全的职能,每个成员也有维护社区安全的义务,体系双方要在互动中进行自我调整,在关联中学会相互适应,共同维持社区的和谐稳定。而结构功能理论则强调对社区各个子系统的分析,侧重于各自特殊功能的研究,尤其是重视社区教育系统对个人社会化的促进作用。事实上,人除了接受家庭教育的影响外,更多的是来自社区教育的感染和熏陶。在现代社会里,社区已成为个人实现社会化的最重要的载体和场所。社区教育系统所提供的道德规范、价值观念、行为方式以及各种生活知识和技能,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内化为个人的行为准则,提升人们对安全威胁的敏感度,稳定人们面对危机时的恐惧情绪,并确保人们以理性的、正确的方式应对威胁。20世纪50年代以后,以关注社区实际问题解决的社区行动理论得到了广泛应用。社区行动是指与社区生活有直接联系的具有广泛参与性的社会活动或互助行为,其中多数社区成员广泛参与并解决其共同生活问题是该理论的重要特征。现实中,面对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不确定、越来越复杂多变的突发性事件,社区成员共同参与式的互助行为在应对威胁时可以降低人们的恐惧心理,增加社区的凝聚力,减少受害程度。

从西方学者的研究及其理论成果来看,面对新的安全威胁,社区理论中人的安全内涵积极回应了个体安全防范的需要,是目前开展安全研究、防范安全威胁的理论资源。

(二)个人安全防范的社区建设实践。

国外社区的发展可以追溯到欧洲工业革命的出现。工业革命的深化和欧洲国家城市化的推进,带来了社会经济的极大发展和生活水平的巨大提高,同时也带来了一系列致使个人安全受到威胁的社会问题。在这种社会变迁的背景下,西方传统社区的各种功能大大削弱,社区居民的同质化程度降低,情感淡漠,关系渐渐疏远,因此社会学家极力呼吁要复兴社区,重建社区,强化社区功能,以解决工业化带来的一系列城市社会中的问题。

早期的社区建设以自发性的福利救助为主要形式。18世纪初,面对工业革命带来的社会贫困问题,社会慈善团体和救济机构互相合作,共同致力于失业人员、贫困居民的救助工作。此时在服务对象上注重不同个体及家庭的需要,以提供各种类型的社会福利来改善居民的生活条件,从而满足了个体生存的最基本的生理需要,维持了个体的生存安全。

随着物质安全的满足,个体在精神上对安全需求的向往日益增强,以注重培养社区归属感和认同感的社区组织和社区发展满足了社区成员思想领域和心灵世界对安全的需求。20世纪初,以关注社区问题解决,满足社区成员需求,实现社区公正,促进社区社会福利事业的发展,提高社区生活质量为目标的社区组织成为一种基本的社区工作方法被大家所接受。如美国的社区睦邻运动有助于带动社区成员广泛参与社区生活,调动并利用社区内各种社会资源,组织和教育成员改善自己的环境,培养成员的自助与互助精神。20世纪40年代以后,社区组织建设告一段落,社区发展在西方国家得到了广泛的认同,并从早期的慈善、救助和福利等工作范围向社区经济、教育、生活的方向发展。社区发展指社区居民在政府机构的指导和支持下,依靠本社区的力量,改善社区经济、社会、文化状况,解决社区共同问题,提高居民生活水平和促进社会协调发展。特别是80年代以来,社区服务和社区文化教育的发展成为了满足社区成员各种需求和实现社区成员心理认同的关键力量。如社区的就业服务中心、职业教育中心等对人们的劳动权益安全起到了保护作用。如果说慈善救助、社区服务等社区保障职能构成了社区安全网,是实现社区个人安全能力的外部因素的话,那么社区文化则是提升个人安全能力的深层次因素。社区文化可以从思想上和心理上对社区成员起着维系作用,它是形成社区认同感、归属感、安全感的重要精神力量。西方国家特别重视各种社区文化活动的开展,如巴黎第3区成立了文学、艺术、音乐、体育等40多个协会,文化活动中不仅使人们得到了精神享受、艺术熏陶、情操培养、技能培训和身体锻炼,还加强了社区成员之间的情感交流,增进了成员之间的相互了解与信任,提高了社区成员的责任感,增强了社区成员的防范能力,有益于排除干扰社区安全的外来因素。

近年来,由于各类威胁事件频繁发生,个体对自身安全的需求更加迫切,社区治安的基础作用日益突出,为此各国逐渐开始注重社区治安对个体人身安全的保护作用,而且开始由注重打击转变为注重防范,逐步发挥社区成员维护安全的积极性,促使警察和居民相互配合,共同抑制社区不安全因素的发生。

三、个人安全的社区责任承担

马克思指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的本质在于人的社会属性。”[8](p56)正是这种社会属性使个人的一切行为不可避免地要与周围的人发生各种各样的联系,而这些联系最终形成了人的社会关系和社会利益的共同体——社区,“以人为本”也因此成为了社区工作的原则。特别是近年来,随着威胁事件的激增,个体对安全保障的需求日益强烈,社区真正成为了应对威胁事件和保障个人安全的主要载体和中坚力量。而且随着社区建设的不断发展,社区已具备了个人安全防范的先决条件,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一)社区管理组织体系为个人安全防范提供组织保障。

社区管理组织是指担负社区管理职能的社区组织,由于社区内担负社区管理职能的社区组织不止一个,所以各种社区管理组织构成了社区管理组织体系。当前我国社区管理组织体系主要是由社区党组织、社区居民委员会共同构成。社区管理组织是政府和社区成员间的桥梁,为个人安全防范提供了信息咨询、政策指引和组织领导作用。其中,社区党组织是社区管理的领导核心,在突发性威胁事件发生时,可以及时传达政府对事件的处置情况,稳定人们的恐惧情绪,提供可参考的应对措施,设计整体应急预案。社区居委会则通过有效的沟通交流和社区教育,提高个人的应对技能,及时处置突发事件,从而促进社区的稳定与安全。

(二)社区服务为个人安全防范提供技术帮助。

社区服务是指“在政府的资助和政策的扶持下,根据居民的不同需求,由社区内的各种法人社团和机构以及志愿者所提供的具有公益性质的社会服务”。[9]我国的社区服务起步较晚,但是由于它适应了社会发展的迫切需求,同时又受到政府的高度重视,因而发展较快。社区服务的第一要务就是最大限度地满足社区成员的需求。随着社会的转型与发展,社区与成员的耦合度越来越高,社区服务已成为社区建设的主旋律。目前我国各类突发性事件正处于多发期,自然灾害、公共卫生和社会安全事件经常发生,社区中的专业化服务,弥补了社区成员安全知识不足的缺陷,提高了社区成员综合防范和应急的能力,同时也有助于化解社区成员生活中的矛盾和冲突。

(三)社区文化为个人安全防范提供精神支持。

社区文化是指社区居民在特定地域内,经过长期实践而创造出来的具有地域特色的价值观念、生活方式、行为模式的集合。社区文化是社区的生命力,可以巩固社区的团结统一,影响居民的心理、性格、行为,形成和谐一致的社区人格。社区文化是维系社区居民良好的人际关系,形成社区认同感、归属感、安全感的重要精神力量。社区文化按内容分有物质文化、行为文化、制度文化和观念文化,它们是社区成员共同价值观和认同意识形成的前提条件,社区文化中产生的强大凝聚力使社区成员团结一致,互帮互助,共同排除干扰社区稳定的不安全因素。

(四)社区治安为个人安全防范提供警务保障。

随着社区建设的推进,社区成员对安全的需求越来越高,社区治安好坏成为了社区成员最为关注的事情,社区治安在安全防范控制中的基础性作用日益凸显。社区治安管理是指在社区党组织的领导下,依靠社区成员,协调公安、司法机关,对社区秩序和社区成员的生命财产安全问题进行依法治理的管理活动。在社区治安防范工作中,社区警务工作应以公安机关为指挥中心,以派出所为基础,以交警、巡警、刑警、防暴警等警力为骨干,以社区为依托,动静结合,快速反应,及时采取应急措施,控制事态发展,保障个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总之,社区已成为庇护个人安全的基本力量,社区作为实施个人安全防范的重要屏障,对人们的心理归属和安全生活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因此,我们要继续关注和发挥社区的防范治安作用,满足居民的安全需求,促进社会和谐发展。

[1]柳建平.安全、人的安全和国家安全[J].世界经济与政治,2005,(2).

[2]潘一禾.“人的安全”是国家安全之本[J].杭州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4).

[3]胡薇薇.冷战后“人的安全”理论形成和发展[D].北京:清华大学,2004.

[4]付艳丽.国际关系中的国家安全和个人安全[J].贵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5).

[5]封永平.安全新概念:“人的安全”解析[J].学术探索,2006,(2).

[6]汪波,苗月霞.城市社区管理体制创新研究——行政、统筹、自治之三元复合体制[EB/OL].http://www.jyq.gov.cn/sqjs/Show Article.asp?ArticleID=23022,2009-05-22.

[7]夏建中.现代西方城市社区研究的主要理论与方法[J].燕山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2).

[8]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9]徐永祥.社区发展论[M].上海: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2001.

X 915.2

A

1003-8477(2010)03-0040-03

高中建(1962—),男,河南师范大学教授,硕士生导师。柏琦星(1984—),女,河南师范大学公共事务学院硕士研究生。

2009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我国“80后”新生代社会认同建构和社会建设参与研究》。项目编号:09BSH019

责任编辑 张晓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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