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型升级的价值与路径
——评《中国企业： 转型升级》

达庆利

企业转型升级的价值有多高？一组数据显示， 至少有6倍差价。台湾的自行车平均单价是大陆的6倍， 大陆自行车的年出口数量是台湾的10倍， 而出口总值却不到台湾的2倍。台湾自行车是欧美市场乃至全球的知名品牌， 大陆自行车则仅销售于中东等发展中国家。金融危机下， 台湾自行车产业比大陆拥有更强的抵抗能力。同样聚焦于自行车这一劳动密集型产业发展， 为什么两岸差异会如此显著？主要是因为台湾自行车产业已经在整体上成功实现了转型升级。大陆企业如何实现转型升级、 哪些经验可以参考借鉴。毛蕴诗教授所著《中国企业： 转型升级》(中山大学出版社， 2009年版(2010年再版重印))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答案。毛蕴诗教授2005年对日本访问和对台湾访问期间即注意到了企业转型升级的现象， 并在回国后开始企业转型升级研究。《中国企业： 转型升级》是毛蕴诗教授承担的教育部“国际金融危机应对研究”应急课题重大项目： 金融危机下的中国OEM企业升级研究的最终研究成果。近年来， 大陆企业面临可持续发展的瓶颈和转型升级的巨大压力。国际金融危机使企业面临的问题和挑战更加凸显， 这使得该书研究的问题更具紧迫性和前沿性。

一、 危中谋变： 向价值链的低端说再见

《中国企业： 转型升级》开篇就展现了企业转型升级的背景压力： “资源紧张、 成本上升、 环境污染、 金融危机”等。“广东东莞合俊工厂是受全球金融危机影响在中国倒闭的第一家实体企业”——这一标志性的事件一下子将数千名员工推向失业的边缘。OEM作为珠三角、 长三角乃至于全国制造工厂的典型生产方式， 曾为我国区域经济快速发展带来了强大的动力。伴随着中国在原环境和经济发展方式的变化， OEM企业赖以生存的低成本优势正在逐渐减弱。OEM企业有着众多相同之处： “一是产品大都处于价值链低端， 没有自己的品牌， 利润相当微薄； 二是以牺牲资源、 能源、 环境为代价， 以劳动者低廉的价格、 恶劣的劳动条件为条件； 三是核心技术受制于人， 缺乏关键知识产权和自主创新的能力。”面对汹涌而来的全球金融危机， 嵌入全球价值链低端的中国制造企业， 面临着极为严峻的生存危机。正如著者卷首所言： “摆在我国企业面前的三条路： 转移、 升级、 倒闭。”随着东莞合俊工厂等一批OEM企业的退出与谢幕， 人们似乎更加清楚地看见悬在中国OEM企业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中国企业必须向价值链的低端说再见， 才有进一步发展的空间和机会。

二、 他山之石： 向亚洲新兴三地借经验

借鉴经验不难， 难就难在选好参照者， 研究好标杆。其实，“培养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 推动企业升级以缩短与先进国家的差距， 是所有新兴经济国家(地区)共同的目标。”

书中选取的三个亚洲新兴经济地区， 都已走上了升级转型的大道， 却播放着不同的主旋律， 演绎着各自的精彩故事。台湾半导体企业走的是一条高级代工之路， 30年间经历了五个发展阶段， 企业从三个源泉获取竞争力， 形成了具有三种特色的企业家精神。韩国企业则遵循“引进—模仿—改进—创新”的模式， 走上了跨越式的技术创新之路， 从小作坊到大财团， 实现了自主升级。新加坡企业借力于政府， 以“经济检讨”推动企业升级， 在政府主导下实现了全球化视野的华丽转身。三个新兴地区的转型升级催生出一批新一代企业巨子， 如台湾的华硕与宏基， 韩国的三星与LG， 新加坡的嘉德置地与新加坡航空。《中国企业： 转型升级》分别从升级效果、 主要升级方向、 企业升级阶段、 竞争力获取、 政府作用、 企业家精神等方面， 对亚洲新兴三地的升级经验进行条分缕析， 力求提炼并还原最基本的元素， 为中国企业转型升级提供了基本而厚实的模式借鉴。

三、 案例探索： 向转型先行企业借路径

实施转型升级计划， 需要进行路径探索。书中提供了九个不同行业、 不同类型的典型案例， 不同案例主角转型升级路径各有不同， 可供面临转型升级的企业参考。东菱凯琴与佳士科技展现了ODM为主导或OBM为主导的不同升级路径； 龙昌玩具与哈一代玩具展现出企业自主创新的基本元素。其它典型的案例还有以企业扩展、 反向收购促进转型升级的万向集团， 替代跨国公司产品及提升企业技术能力的珠江钢铁公司以及深圳吉光电子有限公司， 逆向成长的台湾阿托科技公司， 向高级代工转型升级的台湾积体电路制造有限公司。经典案例的研究表明， 企业转型升级的方向是相近的， 但不同的企业转型升级的路径却不尽相同， 企业应根据自身实际情况选择适合自己的转型升级路径。著者通过对珠三角企业、 台湾企业的实地调研， 总结出中国企业可借鉴的六条转型升级关键路径： “替代跨国公司产品， 提升企业技术能力； 通过技术跨越， 直接进入先进技术领域； 跨越多重技术领域的嫁接， 实现技术产品功能的交叉与延伸； 从原始设备制造到原始设备设计制造再到原始品牌制造的多种方式组合； 以产业集群、 园区为载体， 促进企业转型升级； 天生的原始品牌制造企业， 通过技术积累， 带动企业转型升级。”同时，著作通过理论的推演与案例的提升形成了一个多维度、 多层次、 多因素的企业转型升级的动态分析框架。

四、 双向启示： 向政府和企业提建议

中国企业转型升级是一个重要的历程， 需要企业与政府共同努力。该书分别向企业与政府提出了建议。对企业， 是通俗而实在的四字箴言： 做“有所准备”的企业； 对政府， 是由衷而肺腑的六字建言： 做“高效的服务型”政府。推敲其中， 不难看出， 中国企业转型升级需要依托良好的营商环境与沟通平台， 既是企业的发展要求， 也是政府的重要使命。因此， 中国企业转型升级不仅需要企业家的前瞻眼光与宏图伟略， 也需要政府的有效规划与积极引导。《中国企业： 转型升级》对深圳高新技术产业自主创新的特点， 台湾科学园区升级的过程， 东莞大岭山家具产业集群转型升级的经验， 以及台湾工业技术研究院运作的模式与特点进行了全面系统的介绍， 针对如何做“有准备的企业”和“高效的服务型政府”提出了很有价值的建议： “企业应转变观念， 积极实施转型升级战略， 注重技术能力积累， 利用多种途径， 实现从简单制造到复杂研发、 从代工生产到品牌营销的转型升级， 企业应关注企业家精神， 培养企业家的危机意识及前瞻眼光。政府应参与并带动企业转型升级， 以融合信息、 金融、 文化的现代服务业为火车头， 拉动企业转型升级， 以推动技术发展的产业集群、 科学园区为纽带， 带动企业转型升级， 以打造科研成果产业化的有效载体和打造公共技术平台为手段， 推动企业技术能力的提高。”这为身处转型升级中的企业和政府指明了转型升级的方向和目标。

我国制造类企业以低端中小型OEM企业居多， 不少企业在金融危机中应声而倒的原因并非全在金融危机， 其实长期依靠丰富的劳动力资源和低成本竞争优势的成长方式早已为制造类企业的危机埋下了伏笔。幸运的是有些企业在危机来临之前就进行了升级的探索， 其成功经验值得学习和借鉴。《中国企业： 转型升级》成功的对这些经验进行了全面系统总结。该书无论是宏观解读、 经验归纳、 案例分析、 政策建议方面， 均翔实到位， 是精读的首选。

综观全书， 其学术价值体现在： 针对中国企业升级这一前沿课题， 对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经济企业转型升级的背景、 动因、 路径及关键影响因素等进行系统研究； 特别是对中国的加工贸易企业转型升级展开了深入研究， 提出了加工制造企业升级的动态分析框架、 新观点、 新命题。从应用角度看， 该书从制度环境、 理论与实践出发对政府在企业升级中的作用、 政策、 效果进行了系统的研究， 提出了有参考价值的建议， 受到政府部门和企业的广泛重视， 体现了重要的经济和社会价值。该书出版一年就再版重印， 正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