凸显与言语交际

2010-12-04 06:36周红辉浙江大学杭州310028
电子科技大学学报(社科版) 2010年1期
关键词:听话者层面命题

□周红辉 [浙江大学 杭州 310028]

凸显与言语交际

□周红辉 [浙江大学 杭州 310028]

“凸显”作为一种基本的思维模式和认知方式受到了各个学派的广泛关注和认同,在认知语用学看来,它不但丰富了“意图”、“共识”等传统语用学关注的焦点问题,同时对于“自我中心”现象也具有很好的解释力。社会认知视角提供了一个动态的、辩证的方法将合作和自我中心有机地结合起来。本文在Giora的基础上,结合Kecskes关于SBUs的论述,对“凸显”的内涵和使用范畴进行了拓展,提出“命题凸显”的观点,将认知和传统语用学关于言语交际的观点结合起来形成一个系统的“凸显”观。在此基础上,我们分别从话语产出和话语理解两个角度对“命题凸显”机制进行考察。系统的凸显观将有助于更加全面、科学地审视言语交际过程和其运作机制。

凸显; 命题; 语用; 认知; 自我中心

引 言

当今语用学和认知心理学在话语交际当中的合作和自我中心问题上形成了一种对立的观点:语用学大都强调的是交际双方的合作的因素,如意图(intention)、关联(relevance)及共同背景(common ground)在交际行为当中的重要性。如Stalnaker认为共同背景知识是一种先于实践交际行为的存在于人们大脑当中的一种具体的思维表征(mental representation)[1]。而认知派的学者Barr研究发现了一种更加动态的即时状态的共同背景的观点[2],Keysar甚至发现说话者和听话者的自我中心(egocentric)的状态达到了一个令人惊奇的程度[3]。“凸显”作为一种基本的思维模式和认知方式受到了各个学派的广泛关注和认同,在认知语用学看来,它不但丰富了“意图”、“共识”等传统语用学关注的焦点问题,同时对于“自我中心”现象也具有很好的解释力。但是Giora的“凸显”只限于个别词汇并且只是对听话者的话语解释而言的,我们认为“凸显”应该出现在更高的层面上并且对于说话者和听话者的运用机制是不同的。

一、命题层面的凸显

第一个深入全面研究“凸显”的是认知心理学家Giora,她在“等级凸显假说(The Graded Salience Hypothesis)”中定义为:“由于习惯性(conventionality)、熟悉度(familiarity)、使用频率(frequency)和典型性(prototypicality)而在我们大脑里面形成的编码的意义越是凸显,则其获取的速度越快。”[4]Giora(ibid)指出语境和词汇在话语理解的过程当中是以一种平行的方式进行的。词汇在听话者那里所触发的对意义的联想是和该词汇对于听话者的凸显度有关的,也就是说最为凸显的意义总是至少在话语理解的起始阶段最早出现在听话者的大脑里面的。当然,语境起到某种预测和制约的作用,使得听话者最后选择较合适的诠释,但是对于某些根深蒂固式(entrenched)的凸显即使和当时语境不符合也会成为最终的选择。这也是话语有时出现自我中心现象的原因之一。如当一个男人(M)和一个从事生物工作的女人(W )进行下面这一段对话。由于该女人是从事生物有关的工作,

(1)M: -I wanted to talk with you about something, but I can’t remember what.

W: -(NOTES SEWING THREADS ON THE TABLE) It must have to do with thread.

M: -Yea, I wanted you to do Maya’s jeans.

W: -You know, the first interpretation I got was genes with a “g”.

虽然语境与“gene”这个解释明显不符合,但是由于“gene”这个词汇对于她来说是极度凸显的,以至于她大脑自动进行反馈而完全没有受到语境的约束,从而出现一种自我中心的行为。

与以前的语用学观点不同的是,认知派认为在交际的初始阶段自我中心起到一种决定性的作用,但是他们没有解释这种凸显的机制。我们认为其基本机制是“凸显”,自我中心凸显只不过是“凸显”极端的表现形式而已。在Keysar看来,“人们的语言行为有时候是以一种十分‘奇怪’的方式表现的,他有违我们一贯主张的‘合作’而表现出‘自我中心’现象。”[5]这种现象的原因在于我们自己的知觉、知识和信仰是优先于我们知道的但是属于别人的知觉、知识和信仰, 也就是说我们自己的知觉不允许我们遵循合作原则,因为从他人的视角来看问题无疑要求更多的精力(effort)和注意力(attention)。显然Keysar等人是忽略合作原则而强调“自我中心”在交际中的地位和作用。我们认为合作和自我中心是交际当中同时存在的占有同等地位的基本思维方式。一方面,语用学大量的研究都是建立在合作原则的基础上的,甚至认知心理的研究者们也发现并证明集体性程度高的,如中国人在交流当中的合作程度要高于主张个体文化的北美人[6];另外一方面Kecskes的最新研究表明,传统语用学领域的“意图”和“共有背景知识”等都参与了自我中心的认知成分[7]。Keysar等人提供的是纯心理层面的试验,话语交流层面的研究则较少,而Giora的研究较好地结合了语言现象,但缺陷是她只关注个别词汇的凸显而忽略了更大更高层面的研究。

对于另外一个语言形式的凸显现象,关注较多的是语用学家Kecskes,他(同上)在对“受情景制约话语(SBUs)”的研究中发现SBUs作为一种受特定的语境约束的高度社会化、习惯化的语言形式是作为一个整体凸显的。SBUs作为一种俗套话(formulaic language)是和语境结合最紧密,社会化程度最高的,其意思已经和所构成的词汇的意义组合相去甚远。从某种程度上讲SBUs就是一种蕴含特定语境的词汇,因此其体现的凸显的功能和Giora关注的词汇层面没有本质的区别,如“kick the bucket”、“eat one’s words”、“pull one’s leg”等等。但不同的是其语境是受限制的,因此Giora所主张的词汇和语境平行的原则在SBUs中则体现得不充分。另外SBUs是一个较大的语言单位,通常单独作为会话当中的话语使用,从这个层面上来将之等同于一个命题,如“how are you doing”、“what’s up”、“I’ll talk to you later”、“Howdy”、“Welcome aboard”等等。这些表达的最凸显的意义是和特定的语境紧密结合在一起的,而其语言意义(linguistic meaning)则成为次要的含义。如下面是一个刚到美国的中国学生和公共汽车司机的对话:

(2)Bus driver: -How are you doing?

Student:-I’m sick about……

Bus driver:-Ok! Please show your ID.美国人“How are you doing?”只是用于见面的一种招呼语,其意义相当于“hello”,并不是按字面意思理解为想要真正知道你的状况。

命题层面的凸显并不是独立于Giora的词汇层面和Kecskes的SBUs层面,而是为言语交际设计的相对于交际话语的整体意义而言。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当单独的词汇和SBUs用作一个独立的交际话语的时候,其凸显的意义就是命题凸显。当然命题凸显还包括一种介于词汇和SBUs之间的话语形式,即社会化程度相对较低,但是仍然结合一定的语境在一个较小的社会层面如家庭、朋友、公司等等使用的俗套语形式。我们注意到Jaszcolt在讨论“第一意义/第二意义(primary meaning/second meaning)”时给出的一个例子:

(3)Some people liked mum’s cake.

(3a)Not everyone liked mum’s cake./Some but

not all people liked mum’s cake.

在Horn看来,(3)中的“some” 意味着“some but not all”[8],这是新格莱斯理论所支持的对于真值条件语义的一种基本的语用补充(enrichment),然而就Carston看来这种形式的语用补充是属于关联理论的“外显义(explicature)”[9],以及Levinson的“先设意义(presumptive meaning)”[10]。但是不管他们的划分如何,其共同的地方是认为(3a)是句子(3)唯一的解释。但是Jaszcolt认为如果该句是发生在一个家庭在接待完朋友之后的父子之间关于女主人烹饪技术的谈话时则情况会完全不同[11]。在该场景下, “some…”的首先意义,即第一意义是(4a)。

(4) Father: -Was the food good?

Son : -Some people like mum’s cake.

(4a)The food at family dinner was not particular good.

我们认为Jaszcolt将(4a)作为首选意义是结合了家庭这个特殊的语境,而(3a)的解释则完全是抛开了语境因素。其所谓的“第一意义”其实对应的是最强语力和最为凸显的意义,因为交际在不同的层面上形成了社会化和习惯化,某种语境的参与使得其凸显意义并非是字面的意义。后格莱斯理论认为话语是一个语用化的命题,其中包括说话者情感、态度以及语境等因素,因此命题是一个综合的意义凸显。某种意义由于被说话者在特定的语境下经常使用而产生特定的含义,而该意义对于熟悉这个场景的人来说是最为凸显的。

至此,我们认为凸显主要发生在两个层面,一是词汇凸显,也就是一个句子当中的个别词汇会别离句子所提供的语境而突显;二是命题凸显。根据经济原则,会话者总是趋向于使用自己熟悉的常用的语言形式或者命题意义来表达或者诠释话语。

二、凸显与言语交际

言语交际中的合作和自我中心现象要求一种同时考虑说话者和听话者的理论。然而,我们认为现有语用学理论中有着重大影响的理论包括格莱斯理论、新格莱斯理论和关联理论,都是以话语理解或者听话者为导向的。

作为现代语用学理论的奠基人,格莱斯提出了说话者的意思可以分成“所说的(what is said)和所隐含的(what is implicated)”两个部分[12]。作为一个哲学家,格莱斯是深受在当时普遍认同的真值条件语义学的影响的。显然,格莱斯对于说话者语用因素的排除将会导致听话者对于说话者的意图(intention)更多的误解,因为单凭字面意思而不考虑说话者语用因素是很难推断其真正的意图的。我们可以看出格莱斯理想的言语交际模式是说话者提供给听话者的部分是一个真值,也就是字面意思,所以说话者的责任是提供外显的(explicit)语言意义,而听话者的责任是认知这种语言意义并在此基础上结合语境推断出说者的意图从而获取所隐含的意义。

以Horn 、Levinson、和 Atlas等等为主要的代表人物的新格莱斯主义继承了格莱斯的思想和一些原则,因此我们认为新格莱斯理论基本还是以听话者为导向的。其主要的区别在于,后者发现格莱斯对于“所说的”的定义太狭隘,在实际的应用的过程中产生了很多问题,因此对于语用和语义的一刀切式的分割受到批判从而对语义的不确定性(undeterminancy)形成了一个共识。尽管如此,新格莱斯理论还是以听话者为导向而进行设计的,并没有真正关注说话者的立场,因为诸如意图和共有知识这些说话者涉及的因素必然有说听双方不同的地方,单纯从听话者来推导说话者是不能体现交际的全部的。

关联理论(RT)是被公认的以研究话语理解过程为导向的理论。RT宣称语用学本质的任务就是要解释听话者是如何理解说话者所意图的语境。以听话者为导向的语用学理论的缺点是十分明显的,如Bach所说的那样:听话者的视角无疑会导致对于说话者意图的中心地位认识不足以及意图识别和理解的偏误[13]。

至此,我们可以看出传统的主流语用学理论都是以听话者为导向或者以话语理解来设计的。因此伴随着这种思路而产生的名称上的二分法如“what is said/what is implicated”,“explicature/implicature”,或者三分法如“what is said/impliciture/implicature”等等都是从听话者角度来考察交际过程的。

在本文中我们主要考察的是“凸显”机制如何在话语交际过程中运作的,因为“凸显”无疑是传统语用学所忽视的但是被认知心理所重视的因素。认知心理学家主要偏重心理的认知研究而对于话语交际的表征研究不够。这里我们将两者结合起来,以期能给丰富的语用现象注入更多的认知解释,从而更好地揭示言语交际的过程。

(一)凸显和话语产出

当说话者具有一个“交际意图”进行交流的时候,他/她所要完成的工作就是搜寻合适的语言形式来将其意欲表达的思想(thought)传递给听话者。命题在人的大脑中是以图式(schemata)的方式存在着的,但概念层面和语言形式并没有一一对应的关系,一个概念可以对应多个语言形式,反之亦然[14]。而对于同一个概念的语言形式的选择,不同的交际个体会有不同的选择,因为某些语言形式对于特定的说话者来说是熟知的、使用频率高的、习惯性的,也就是说该语言形式对于该使用者来说是最为“凸显”的。 假如一个人要表达/red/这个概念,我们也许可以想出很多与这个概念关联的词汇如“ruddy, carmine, cherry, crimson, scarlet”等等,至于他/她会采用这里面哪个词汇来表达则跟这些词汇对于他们的凸显度有关系,当然最终采用什么词汇还跟语境有重要的关系。在Giora看来至少在会话的起始阶段,对于说话者来说在选择词语来表达概念的开始阶段,熟知的词汇总会凸显的。另外我们不难发现和理解在跟某种职业的人们交流的时候,他们往往使用行业内的术语来表达一些共知的概念,如“check”一词,对于一个棋类爱好者来说,对应的概念是“将军(动词)”,而对于一个从事会计工作的人来说则对应的概念是“支票”,相应的在会话中涉及这类概念的时候他们所采用的词汇则更多地偏向这种凸显的词汇。下面是一个刚到美国的中国留学生(Cs)和他的美国同学(As)对话:

(5) Cs:-You know what! I just saw a cute bird in our campus with sharp eyes, piercing claws, red plume, long tail…..I know its Chinese name, the English name maybe sparrow, swallow or …….

As: -That should be a north cardinal.中国学生明明知道他要表达的概念,但是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因此在他的词汇库中他选择了他认为和该概念有关联的熟悉的词汇。凸显是一种基本的思维模式,是人类思维经济化的选择,由于人们的个人生活经历不尽相同,其概念所对应的凸显的语言形式也会有所差异,这也是为什么在会话当中自我中心言语行为出现的原因。

上面提到的是Giora意义上的词汇层面的凸显,下面我们来看看命题层面的凸显。对于熟悉和喜欢使用俗套语的说话者来讲,SBUs等俗套语的使用往往能增加会话的生动性和幽默性,而这些语言形式所表达的意义并非字面意思这么简单,而是融合了一定的场景知识等对于说话者来说最为凸显的意义,也就是说该话语体现的是命题凸显义。我们来看看一些例子:

(6)Sam: -‘Coming for a drink?’

Andy: - ‘Sorry, I can’t. My doctor won’t le me.’

Sam: -‘What’s wrong with you?’

(7)Sam: -‘Coming for a drink?’

Andy: - ‘Sorry, I can’t. mother-in-law won’t le

me.’

Sam: -‘What’s wrong with you?’上面两个例子当中斜体部分的句子都是单独作为完整的交际命题来使用的。(6)和(7)体现的是命题在不同语境下的凸显义,(6)所代表的是更高社会化的用法,而(7)则出现在经常一起聚会的好朋友这样的较小的社交圈,如果说(6)当中“What’s wrong with you?”还多少有一些字面的意义的话,而在(7)中凸显的则是一种戏谑式的调侃。

(二)凸显与话语理解

与其他的语用学理论所描述的一样,我们认为“话语理解”其实也是一个说话者意思恢复的过程,也就是说听话者如何根据自己的知识进行推断从而恢复说话者意图表达的意思,不同的是除此之外我们还认为“话语理解”是一个意义内化(internalizing)的过程。同时我们所主张的“话语理解”也是一个推理过程和结果,不同的是其推理运行的机制是“层级凸显(hierarchical salience)”。

格莱斯的层级模式是识别真值条件语义的语言形式(所说的)和语用推理(所隐含的)的划分,具体地说是识别和推理的区分;新格莱斯理论中第一层面的推理包括了部分基本的语用因素,而关联理论则大量地将说话者的因素归入第一层面的推理,即“外显义(explicature)”的推断中,其他需要特殊语境的推理则属于第二层面的推理,即“隐含义(implicature)”的获取。上面提到的各种理论当中尤其是后格莱斯理论中,有一个共同的观点就是第一层面的推理都是基于最小语境的、自动的、缺省的和潜意识的推理,是基于格莱斯意义上的真值条件语义基础上通过必要的语用侵入(intrusion)而形成一个命题的过程。该过程就“输入”的“层级凸显”而言也是适应的。这里面多次提到的“自动、缺省”等概念,其实也还是“凸显”这一概念的基本特征。“内化”意味着言语交际并不是简单的编码和解码的过程,而是对于听话者来说一个根据其个人先前经历或者个人知识来诠释话语意义的过程,也就是说说话者的话语在诠释过程中必然会打上听话者个人经历的烙印,并不完全等同于原来的意义。

Keckes认为在会话过程当中,作为个人语境的标记(label)的词汇单位所体现的过程是不一样的,在说话者那里是一个“概念-标记的层级模式(inter-label hierarchy)”,而在听话者那里是一个“标记-概念的层级模式(intra-label hierarchy)”。对于后者来说,说话者所发出的词汇标记引发的是听话者个人的知识和经历的层级模式而不是说话者产生该词汇标记的层级模式,也就是说词汇在表面看来对交际双方是一样的,但其所蕴含的个人语境是不一样的,因为个体在社会生活经历中赋予了某个特定的词汇义特定的个体独有的诠释,这种个体经历的差异无疑会导致话语的误解或者是完全不理解。

“内化”的过程体现的正是听话者的主观层面,而“凸显”也正是主观化的直接体现,因此两者反映的是同一种本质现象,突显了话语理解过程的自我中心因素,当然这种诠释是建立在传统语用学所主张的合作的基础上的。下面我们分别从词汇层面和命题层面来考察“凸显”在话语理解当中的作用:

(8)小王是一个准备出国读书的中国学生,他正在等签证,而小李是小王的一个同学,他很喜欢下棋并且曾和小王下过,但小李对于签证的事宜知之甚少。这是发生在他们中间一段英语对话。

Wang: -It is sucks, I have been checked.

Li:-It is ok, I have been checked several time today, Xu is really tough.

(9)Child: -Can I go swimming?

Mother:-You are too small.

(9a)The child is too small to go swimming.

(9b)The child can’t go swimming.

显然,(8)中对于“check”,小王和小李有完全不同的理解。“check”在英语里面是一个同形异义词,作为词汇形式的标记是完全一样的,但是它所对应的概念层面却是不同的,如i)“将军(动词)”,ii)“支票”,iii)签证时“缓签”等等。当“check”进入小李的觉识系统的时候,由于小王没有提供足够的语境信息,并且小李对于“缓签”没有概念,因此“check”这个词汇标记在小李那里触发的是他最为熟悉的概念模式i)。而在(9)中母亲对于小孩的回答“You are too small”从命题层面来讲,其最为有语力的解释是(9b),也就是说小孩并不会将母亲的话语理解为在解释他不能去游泳的原因是因为太小。由于他们是同属于一个家庭的成员,在日常的生活中会出现许多的类似的情景,因此该情景下的某些话语形式就具有了对于双方来说有别于字面意思的彼此凸显的含义。

话语理解过程当中的“凸显”甚至“自我中心”现象,说明在日常会话当中人们并没有像传统语用学理论所主张的那样必须经历一个基本的语用添加(enrichment)推理过程。我们认为是一种“层级凸显”的机制在起基本的作用,该机制在大多数情况下符合传统语用学的推理,如一些自动的缺省式的推理,另一方面也强调这种推理对于某些对于听话者来说根深蒂固的词汇和命题意义所表现的极端“自我中心”,因为这里语言形式和意义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凸显的”,以至于甚至和当今语境明显不符合也会成为其思维的首选意义。

三、结 论

本文从社会认知的角度对语用学理论和认知心理理论分别重视的“合作”和“自我中心”进行了批判,认为两种思维模式都是言语交际当中的基本的同等重要的模式,我们认为他们是一种动态的辩证的关系并通过等级凸显而体现出来的。由此我们对于Giora关于词汇层面的凸显和Kecskes关于SBUs层面的凸显进行了考察并拓宽其概念内涵,指出在命题层面,就某些命题意义来说也是凸显的,因此我们支持一种系统的凸显观,即将传统语用学自动的缺省性推理看成是凸显的一种,但同时强调该模式的极端凸显为“自我中心”现象。另外我们认为“凸显”对于说话者和听话者的运作是不同的,对于前者来说主要是词汇和命题的语言形式选择上的凸显,而后者主要是词汇和命题形式所引起的概念层面的凸显。由此我们从话语生产和理解两个不同的角度对于“凸显”的作用进行了研究,认为分别研究有助于更全面科学地看待整个言语交际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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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n Propositional Salient Meaning

ZHOU Hong-hui
(Zheji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28 China)

“Salience” as a basic thinking model and a way of cognition has received popular concern and vast agreement. In view of cognitive pragmatics, it not only enriches the contents of some main pragmatic conceptions as “intention” and “common ground” but also engenders better interpretation on “egocentrism” which is contributed by cognitive psychologists. This paper, based on social cognitive perspective, seeks for a dialectical and dynamic approach on combining cooperation and egocentrism. Based on the original conception offered by Giora and further illustration by Kecskes on SBUS, we intend to enlarge and deepen the conception and scope of utility of salience so as to propose an alternative term as “propositional salience”, which will form a systematic approach of salience and will better illustrate the mechanism of communication.

Salience; proposition; pragmatics; cognition; egocentrism.

H08

A

1008-8105(2010)01-0077-05

编辑 刘 波

2009 − 02 − 27

周红辉(1975 − )男,浙江大学语言与认知中心07级博士生,湛江师范学院外语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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