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以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辩证演进及基本经验

2010-12-27 15:40高立伟
理论导刊 2010年12期
关键词: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历史

高立伟,罗 芳

(1.河海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南京210098;2.中共江西省委教育工委党校,南昌330006)

建国以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辩证演进及基本经验

高立伟1,罗 芳2

(1.河海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南京210098;2.中共江西省委教育工委党校,南昌330006)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一个辩证演进的历程。建国后近三十年,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探索中历经曲折,又在曲折中艰难探索;改革开放以来的三十余年,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捍卫与创新之中辩证前行,最终在传承与升华的辩证中形成了中国化与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历史新形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由此得出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一个规律”、“两条原则”及“三组张力”的基本经验值得继续思考与探索。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捍卫创新;传承升华;辩证演进;经验思考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范围内的一个命题,也是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还没有结束、也永远不会结束的一个命题。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中国化与马克思主义实践的中国化是一个同构过程,即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革命、建设、改革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过程。本文把考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时间域框定在建国以来的六十年。这六十年给我们展现的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探索中创新、传承与升华的曲折演进历程,它给我们留下了诸多历史经验和现实思考。

一、探索中的挫折与挫折中的探索

建国后,执政伊始的中国共产党至少在两个方面都遇到了难题:一是怎样建设好新生的社会主义人民共和国?二是用怎样的治国理论和思想路线去指导新生社会主义国家的建设?而以往的经验已不足以应付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出现的大量新问题。为此,回到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斯大林的书本和经验事实中去寻找答案成为自然。由于对全面到来的社会主义建设缺乏充分的思想理论准备和科学研究,因而模仿前苏联就成了那时的当然却又不得已的选择。模仿并不困难,但要灵活而创造性地运用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思想来认识和解决中国社会主义革命改造和建设的实际问题,并非易事。可以说,建国后近三十年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在艰难探索与曲折反复的交织中前行。

在探索中遭遇挫折。1956年,新生的中国基本完成了社会主义改造,党领导全国人民开始转入全面建设社会主义国家。但1957年下半年以后,国际国内出现复杂情况。党在指导思想上逐渐发生了“左”的偏差,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探索逐渐偏离了正确的方向。1958年5月中共八大二次会议通过“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总路线”,尽管出发点是要尽快地改变经济文化落后的状况,但由于忽视了客观经济规律,急于求成,夸大了主观意志和主观努力的作用,导致“大跃进”运动出现,国家经济建设举步维艰。到1960年代中期,在纠正“大跃进”错误的同时,尽管经济调整和恢复任务基本上还能够按照原定计划继续进行,但政治上以阶级斗争扩大化为主要标志的“左”倾错误继续发展。片面地理解马克思列宁的某些观点,并使之教条化、公式化,甚至把它们引向极端,宁“左”勿右的思维方式严重桎梏着人们的思想,最终导致“文化大革命”的发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正确进程在探索中被迫中断。

在挫折中不懈探索。在遭遇重大挫折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对社会主义建设规律的探索并没有停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挫折中不懈探索。1960年代初,毛泽东在总结“大跃进”以来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提出了一系列重要观点。如认为社会主义可以区分为“不发达社会主义”和“比较发达的社会主义”两个阶段;提出了社会主义条件下要反对平均主义,重视商品生产、交换和价值规律的作用;认为在社会主义经济处于优势条件下“可以消灭了资本主义,又搞资本主义”;[1]170同时毛泽东还从世界两种社会制度对立斗争的角度,提出要防止帝国主义的“和平演变”等,这些观点和思想在当时来说具有相当的前瞻性和战略性。另外,中国共产党的其他领导同志也在不懈地探索思考,提出了诸多符合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思想观点。如刘少奇提出要学会自己走路,应该根据中国的特点,采取适合中国情况的方法来建设中国;陈云提出了“三个主体、三个补充”的思想;邓小平提出改善和加强企业管理,实行职工代表大会制等观点。应该说,中国共产党人在社会主义建设事业遭受巨大挫折和困难时,仍一刻不停地在思考和探索建国发展的理论、方针、政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在曲折与反复的辩证中不懈探索前进。这无疑展现了中国共产党从艰苦卓绝革命战争年代以来的那种不畏挫折、敢于探索、永不放弃的奋斗精神。

二、捍卫中的创新与创新中的捍卫

重大的历史转折,必然是在重大的历史阵痛之后出现。在经历了由自身而非外来力量所酿成的历史灾难之后,在艰难探索及历经挫折之后,以十一届三中全会为标志,中国社会出现重大的历史转折,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正确进程,终于又重新开始。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以及世界情势的变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历程,在新的历史阶段,又面临着新的阻力和挑战,甚至是质疑,而且这种阻力与质疑还在不断地发酵与延续。三十余年来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是在捍卫中发展与创新,又在创新中坚持与捍卫。

在捍卫中创新与发展。所谓捍卫,是指在党的指导思想上,在社会主义国家意识形态上,坚强捍卫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捍卫的压力来自于改革开放所带来的新问题。任何创新与改革都会遭遇阻力或质疑,甚至反对。改革开放之初,中国共产党人的理论信仰面临质疑和压力,即“要不要马克思主义的问题”。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实质上又面临新的阻力和挑战,这种阻力与质疑直至今天还有所延续。在国内,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改革开放取得了丰硕成果,经济发展日新月异,面对“文革”与改革的两重天地,有人开始简单地误解:社会主义使中国落后,资本主义带来发展。于是马克思主义信仰由“文革”时期的狂热走入了苏东剧变时期的低谷。国际上,20世纪90年代初,世界上最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苏联改弦易辙,西方“和平演变”目标直指发展中的中国,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面临严峻挑战。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面临国际范围的阻力。但也就是在这种压力下,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领导集体,坚持马克思主义思想路线不动摇,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反对和抵制资产阶级自由化,同时坚持改革开放,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时俱进,强化理论的中国化和时代化,在捍卫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中不断推进和实现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创新与发展。

在创新中坚持与捍卫。所谓创新,是指马克思主义理论不断实现发展、完善、反思的过程,也是马克思主义不断中国化时代化的过程。国际、国内压力与挑战的出现正是马克思主义信仰由低谷逐渐升温的转折,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进一步反思马克思主义在新的历史时期,面对新的历史条件,怎样将马克思主义和中国新国情、新实践有机结合起来的历史性机遇。为此,理论的创新成为必然,只有在创新发展中才能不断保持理论的先进性,增强理论的适应性,从而在创新中自动实现理论的坚持和捍卫。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从冲破“两个凡是”,实行改革开放开始,为了拨开各种理论迷雾和思想禁锢,根本上是为了捍卫和发展马克思主义,邓小平以极大的远见卓识和理论勇气,提出“必须大胆吸收和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包括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一切反映现代化社会化生产规律的先进经营方式、管理方法。”[2]373正是邓小平以这种彻底的唯物主义态度,反思过去,正视现实,不断思考,真实地回答了各种思想疑虑,有力回击了各种理论攻击,在创新中捍卫着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历史进程在创新与捍卫的辩证中大胆而又稳步前行。

如果说,上世纪后期的二十余年,捍卫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指导地位是一种直接的、显性的捍卫,那么,21世纪以来同各种潜在的非马克思主义和反马克思主义的较量就是一种间接的、隐形的捍卫,即在捍卫中创新与在创新中捍卫的辩证。

三、传承中的升华与升华中的传承

六十年来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历程,特别是改革开放后的三十年伟大实践,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得到了历史性检验。为此,理论的历史阶段性总结必然出现。笔者以为,这种历史阶段性总结是在传承中实现着理论的升华与飞跃,同时又在升华中体现着理论的一脉相承。党的十七大报告一个历史性贡献,就是全面系统地总结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三十年的伟大实践和理论成就,在传承中升华式地总结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又一次重大历史飞跃,而这种飞跃内在地蕴含着升华与传承的辩证。

从升华的角度看,理论实现了重大飞跃。作为马克思主义新时代的科学理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是毛泽东思想的自然而又创新的发展,是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以及科学发展观的高度理论化、体系化与科学化,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改革各阶段的理论、思想、观点的融合与集成,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当代中国式飞跃与升华,形成了包括理论精髓、理论主题、理论核心、理论基础和基本理论等维度的体系框架结构,是一块新型马克思主义理论“整钢”。这块理论“整钢”有着鲜明的时代特征、确切的历史主题、深厚的哲学基础、完整的理论构成、系统的范畴体系,并科学地回答了在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社会主义国家如何进行社会建设,如何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的历史难题。应该说,在人类社会历史发展实践道路上,形成了颇具特色的“中国模式”。

这种飞跃与升华还体现在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当作科学来研究,并探索其研究方法与研究范式。有学者已经初步建构起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研究框架。如“理论与实践”、“科学与价值”、“坚持与发展”、“思想与主义”以及“整体与部分”、“包容与开放”等分析框架。这种分析框架的建构,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进行科学研究提供了可循的初步研究范式和研究路径,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进一步走向成熟奠定了基础。

从传承的角度看,理论精髓一脉相承。传承性和创造性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理论品质,马克思主义“一脉相承”与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是辩证统一的。事实上,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与原典马克思主义在理论精髓上是一脉相承的,即使在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内部不同阶段理论形态之间的核心与精髓也是一脉相承。如毛泽东思想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之间,以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各个组成部分之间都是如此。这种一脉相承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其一,世界观相同。马克思主义在不同国家形成的民族化形式,以及其本身不同发展阶段的理论形态,之所以都称之为马克思主义,就在于它们的世界观相同,即共产主义世界观,这是具有决定意义的规定性。其二,历史使命相同。马克思主义是工人阶级的科学世界观,其历史使命是把全部生产集中在联合起来的无产者手中,消灭阶级对立和阶级本身存在的条件,建立“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3]356的联合体,追求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解放。历史使命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性。其三,理论品质相同。马克思主义是科学,其基本理论品质是“理论与实践的统一”以及“与时俱进”。这两种品质表现的是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和开放性。毛泽东指出:“理论与实践的统一,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最基本的原则”。[4]814在理论品质上,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与原典马克思主义一脉相承。

四、历史经验与现实思考

建国六十年来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辨证演进历程,是从马克思列宁的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和历史观出发,根据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建设及改革发展的具体实际,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思想理论进行传承、发展与创新。毛泽东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开创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道路,经过种种曲折和反复之后,又在以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等为代表的新一代领导人的创造性思维下,得以再度向前延伸。纵观这六十年来的历史进程,笔者认为有“一条规律”、“两个原则”、“三组张力”值得我们继续思考与探索。

“一条规律”——“螺旋上升与辩证演进”规律。“螺旋上升”是哲学对否定之否定规律的比喻,表示事物在不断的否定自己中向前发展,其表现是停止、回落,甚至倒退,又前进、发展与上升,在反复曲折中实现发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历程实质上是一个不断“螺旋上升”的历程。不管是新中国成立前的大革命、土地革命、抗日战争等时期,还是建国以后社会主义革命、建设的各个阶段,包括近十年来的社会经济建设,无不表现出一种“螺旋曲折”而又持续上升的发展特征和规律。这条规律是一种客观发展,也是一种学理,具有特别的哲学观、历史观、变革观及认识论。它的哲学观是从经验主义到历史唯物主义,与先验主义相对而立;它的历史观是历史决定论,与各种形式的反历史论相对而立;它的变革观是渐进主义的扩展演化,与激进主义的人为“休克性”建构相对而立。它在经济上要求市场机制,与计划体制相对而立;它在政治上要求民主和法治,与专制和集权相对而立;在伦理上它要求以人为本,而终极目的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和解放。[5]201

“两个原则”。总结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经验,有两个基本原则需要我们铭记:一是“理论与实际相统一”的原则。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事实已经反复证明,什么时候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相统一了,我们的事业就会取得成功,反之,则遭遇挫折或失败。这条原则也告诉我们“不可强求实际服从理论”,追求“实际服从理论”就会陷入主观教条。实际必须科学认识,离开正确科学的认识论和历史观的基础,客观实际也难免被主观歪曲。二是“独立思考、标新立异”的原则。没有毛泽东当年的“标新”就没有中国革命的胜利;没有邓小平的“立异”就没有现在的成就。在科学分析的基础上,只有独立思考、标新立异、勇于实践、大胆创新,从中国的具体发展实际和客观需要出发,反思、创新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创造性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才能达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目的,而反思与创新是马克思主义的天然理论品质。

“三组张力”。有三组张力可以说是我们探讨研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一种解释框架,或者说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的问题域,需要我们在理论研究与实践探索中倍加关照。一是“问题”与“主义”。这里有两个维度:首先,问题是中国的,而答案是马克思主义的。要把中国的问题置入马克思主义的分析框架中来解释和回答,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来分析和解决中国历时性和共时性问题。其次,问题是马克思主义的,而答案是中国的。即把马克思主义文本中存在和提出的问题放在中国的实践要求与发展趋势中来创新审视并给出答案。这两方面的探讨与实践也都要防止新时期的教条主义与自由主义。这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内在蕴含的第一组解释张力。二是“历史”与“现实”。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研究,存在着历史与现实之间的解释间距。一方面,马克思主义文本与20、21世纪的中国实际之间存在着历史与现实的间距。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是在这样的间距中表现为一个历史与现实的流转嬗递、与时俱进的过程。另一方面,马克思主义文本本身有一个生成和发展的历史过程,如青年马克思的文本与中晚年马克思文本之间、马克思与恩格斯及列宁之间既存在着内在的一致性、继承性,也存在着相异的历史间距。“中国”作为一个范畴,是历史与现实之间的对立统一、连接转换、运动开放着的“视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内在蕴涵着历史与现实两极之间的解释张力。三是“世界”与“中国”。从马克思主义的诞生地及时代来看,其是在资本主义向世界扩张的“历史向世界史转变”的西方时代与地域空间中来到中国。尽管马克思主义本身既蕴涵着世界意义的普遍性科学逻辑,又蕴涵着世界意义的普世性价值,但马克思主义的这种超越地域界限的普世性还是要建立在东方世界与西方世界的地域差异之上来考虑问题。在当代,“历史向世界史转变”已经发展到“全球化”时代,马克思主义在全球化时代面临着新的挑战,马克思主义在当代中国的“中国化”发展进程也面临着中国新的实际境况的挑战,这就要求我们必须用“世界的”眼光来认识、把握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当代命运和走向,并用以观照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继承与创新、坚持与发展的问题。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辩证演进的历程说明,深入和客观地认识中国社会时代发展的现实,真正地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社会不断变化的实际密切结合起来,紧扣时代主题,解决时代问题,追求历史进步、民族兴盛和人民幸福,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时代化长期而永无止境的主题。

[1]毛泽东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2]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5]郑谦.延伸与准备:新中国成立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曲折历程(1949-1978)[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

D61

A

1002-7408(2010)12-0027-03

高立伟(1970-),男,江西莲花人,河海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高级讲师,主要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理论与方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罗芳(1973-),女,江西南昌人,中共江西省委教育工委党校办公室副主任,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党的建设与公共管理。

[责任编辑:闫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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