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方法决定作品样式——话剧《堂·吉诃德》的视觉线索

2011-08-15 00:45张武
大家 2011年15期
关键词:创作方法游侠骑士

张武

一、坚决的创作立场

对戏剧的舞台设计来说,每一次创作都意味着一种权利——突破以往作品的权利。要么按部就班、中规中矩,按照以往的经验处理新作品中的新问题;要么忘掉以往的经验,尝试新的创作方法,寻求作品的突破。想要达到作品的突破,必须找到与以往不同的创作方法,这种体会在话剧《堂·吉诃德》的创作当中又一次得到了印证。

创作者的创作立场能够决定这一切。首先,作品是对原著的弘扬,我们的目的是让更多的观众认识堂·吉诃德、认识塞万提斯;第二,改编成话剧作品并不只是作为原著的注解,应该找到戏剧本身的独立性,意味着原著是舞台创作丰富的来源,对舞台创作的支持;第三,找到舞台视觉的独立性、舞台视觉的文学性、舞台视觉自身的连贯性,用视觉线索诠释《堂·吉诃德》。

二、寻找创作思路

阅读原著小说,给予我巨大的震撼和感染。堂·吉诃德的精彩人生;他理想主义的精神;他令人哭笑不得的离奇经历;他和随从桑丘·番萨的幽默对话;充实在整部作品中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西班牙文艺复兴时期的风土人情……表现这样内容丰富、立意深刻、百科全书式的文学著作,具有非常大的难度。戏剧和小说最大的区别在于戏剧具有激变性,小说具有渐变性。舞台的魅力在于戏剧的现场性,虽然有限的空间和时间对戏剧创作起到了一定的限制作用,但是仍然不能阻碍戏剧作品在现场传达给观众美的享受。七十八万字的小说《堂·吉诃德》将堂·吉诃德的前后三次游侠经历,用作者特有的文学风格逐渐地呈现给读者。漫无目的,行云流水,想多说几句就多说几句,不得不说的故事一个也没少,充满了节外生枝、出人意料和翻来覆去。堂·吉诃德通过他漫长的经历,为自己树立了至高无上的游侠精神,为读者阐述了他坚定不移的理想主义。

试图寻找到思路,看似漫无目的,对什么都感兴趣,对什么也都不确定。马德里是第一站,皇宫中陈列了许多冷兵器时代骑士的盔甲,每一个副骑士盔甲几乎都保持着战斗的姿势,每一鼎头盔深处好像都有一双勇敢的目光凝视着敌人,这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隐约领会到了一些骑士精神。沿着堂·吉诃德之路前进,一个个村庄和小镇中那一座座白色建筑,处处可见堂·吉诃德与桑丘·番萨的雕塑、画像和剪影,强烈地感觉到他是全西班牙人的骄傲。蓝天、白云、红色的土地,还有古老的风车,已经不再转动,就像孤独的巨人安静的屹立在山坡上,再也没有什么人去打搅他们,好像对我们诉说着它们与堂·吉诃德之间那荒诞离奇的故事。

三、构思舞台方案阶段,确定创作方法

创作过程中的多元性、多层次、多方向、多角度、多可能行,决定了舞台视觉的样式。

在没有形成视觉线索之前,设计构思的入手点是对未来演出节奏的基本设想。充分依附于文学原著为主要线索,根据原著的上下两卷,基本确定未来的演出分前后两部分,根据之前对原著小说的整理和删节,确定舞台演出的基本结构。为了使观众渐渐进入文学,了解原著的故事,遵循舞台的叙事原则,前半部分以叙事为主,采取现实主义的表演方法,讲述堂·吉诃德的前两次游侠经历,舞台设计也遵循现实主义的原则,帮助叙事性的表演。演出后半部分由四幕构成,情节是堂·吉诃德的第三次游侠经历,表演方式加入了不少舞蹈等其他非现实元素,堂·吉诃德遇到举止粗鲁夸张的假心上人;击败行为与自己同样疯疯癫癫的镜子骑士;来到公爵城堡;巴塞罗那海滩失败……这些都是舞台视觉创作真正意义的开始,对作品的理解和对作创作立场的视觉呈现都要在这四幕中体现出来。实践证明这种办法至少可以使我渐渐接近作品,但是在未来的工作过程中这样的思路被慢慢放弃。

实际工作中并我没有运用传统舞台设计的方法,顺着这样的文学线索进行场景的设计。而是暂时放弃文学,另辟蹊径试图寻找视觉的线索。以阶段性视觉场景、瞬间视觉画面作为突破,是最早明确的创作方法。

堂·吉诃德的造型,首先做出了明确地判断,观众看到的必须是堂·吉诃德。意思就是说必须尊重小说中堂·吉诃德给所有读者的印象,不允许有太多的创造和想象。必须身穿甲胄,必须头戴理发师的脸盆,必须身材精瘦手持长矛,我们要考虑的只是靠什么方法体现这些元素。用金属板材制作盔甲,佩剑和盾牌的撞击都掷地有声,即使给演员在舞台上的表演带来了许多不便,我们也尽量克服,保持着这些真实的质感。在后来的合成及演出中,笨重的盔甲也成为堂·吉诃德鲜明个性特征的重要表现形式,坚实地树立了舞台形象。

堂·吉诃德精神的视觉化。用什么舞台视觉形象表现面对强敌毫不畏惧;屡战屡败伤痕累累;行为古怪无人理解;任何困难都阻止不了他向着自己的理想前进?中世纪的骑士进行决斗,面对面站着凝视对方,时间好像静止住了,无比庄严和神圣,即使强弱悬殊,弱者也好无惧色。这样的画面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在舞台上呈现这样的场面,从最直观的角度解释堂·吉诃德,体现堂·吉诃德的精神。于是舞台的左右两端分别出现两个雕塑,一个是中世纪骑士的头盔,另一个是伤痕累累用绷带包裹着的头像,两座雕塑相互对视着,像是僵持又像是对话——堂·吉诃德和明月骑士的对话;堂·吉诃德内心两个自我的对话;堂·吉诃德和我们的对话……

堂·吉诃德在巴塞罗那的失败,使我无比沉重。我有自己小众的理解:堂·吉诃德因疯狂而独特,因勇敢而伟大,因无私而受到人们尊重,因理想至上而高贵,没有他的这番游侠经历,堂·吉诃德仅仅只是好人吉哈达——一个平凡的人。他的失败是所有一切的终结,这次失败阻止了他取得更大的成功。记得做过一个梦或是看过这样一幅画,一只鱼躺在沙滩上,周围一片寂静,那只鱼庞大的身躯告诉我它以前的辉煌,目光中流露出坚强和无奈,用这样的方式表现此刻的堂·吉诃德恰如其分。给观众留下更多的想象空间,同时给我的合作者(灯光设计、影像设计等)保留施展想法的空间是我追求的目标。简单一面白色沙粒质感的墙,静静地衬托着舞台上的堂·吉诃德和明月骑士,一段影像投射在墙上:“两军对垒、激烈拼杀、堂·吉诃德应声倒下……”侧光渐亮,恰似“夕阳”的照耀,白色的墙呈现出浮雕的全貌,由三千多块相同大小不同高度正方体构成一只美丽而雄伟的鱼呈现在观众面前,鱼搁浅在沙滩上像一座纪念碑,堂·吉诃德的纪念碑。随着光射角度的变化,纪念碑的表情也在变化,舞台上充满沉重、悲壮的情绪。逆光亮起,纪念碑透明了,整个鱼好像升腾在天空,沉重和悲壮的情绪升华为希望和不朽。当堂·吉诃德说完了自己的遗嘱,转身背向观众慢慢向后走去时,影像的作用使纪念碑动了起来,每个单元的立方体变化着高度,形成不同的图案,大鱼变成了堂·吉诃德的脸,脸又变成了建筑,建筑变成了旷野,旷野又变成了海洋,影像中的堂·吉诃德不停的战斗,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爬起,体现了他永不言败的精神。这一系列变化都伴随着优美而抒情的音乐,整个剧场弥漫着对堂·吉诃德一生的总结和纪念。

创作方法决定作品的面貌和样式。过程的曲折变化导致结果的内容丰富,方法的另辟蹊径导致作品的与众不同。话剧《堂·吉诃德》的视觉线索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形成的,彩排合成期间又对前后的顺序做了细微的调整,使作品更加顺畅和统一。整个作品就在这流畅的节奏中弥漫着来自异国的情调,塞万提斯的文风,堂·吉诃德的理想和舞台视觉的感染力。这次创作不止是一次作品的成功,更是一次创作方式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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