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坤比从前更寂寞

王茜

40岁，对于男人来说，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形容：沉稳、充满魅力、花样年华……

可是对于一个40岁的歌手来说，却身处尴尬的阶段—唱片市场日渐式微，一起成长的歌迷不再有年轻时的狂热……

12月18日，杨坤40岁了。

百度上，搜索“杨坤”，出现的是：孙红雷将捧场其个唱，那英当红娘牵线张惠妹，首次触电《密室之不可靠岸》……

卓越网上，杨坤的唱片共6张，除了去年发行的《DISCO》和另外一张《坤式精选》外，包括杨坤的成名作《无所谓》在内的四张均显示：目前无货。

记得杨坤的人，多是因为那首《无所谓》，沙哑的唱腔和略带伤感的歌词令人至今难忘。

不惑之年，不知杨坤是否遇事明辨不疑？身处衰落的唱片市场，又是否真的无所谓？如歌中所唱“再不说得那么绝对”“原谅这世界所有的不对”？

在杨坤40岁生日前的第33天。一座白色公寓楼下的咖啡馆里，一袭灰色运动衣、头戴黑色鸭舌帽的他坐在角落里，点了一杯柠檬茶，旁边三四桌的客人偶尔回下头，看看，然后继续他们的咖啡时间。

“你紧张吗？”—这是我的开场。

他愣了一下，“挺紧张的”，然后微微一笑。他知道这句话的来历，是他曾经接受采访时，记者提的问题。他觉得有意思便发到了微博—“武汉一记者小妹，冷场时紧握双手，冒出一句：你紧张吗？顿时，我无语，全场大笑。”

他说他不是一个善于经营微博的人，甚至连自己微博的粉丝数都不知道。尽管粉丝已经超过65万，但他却觉得那些都是假的—

“姚晨粉丝上千万了吧，你觉得她拍一部电影，她所有的粉丝都能去电影院吗？不一定。我告诉你，姚晨和刘烨拍了一个《爱出色》，票房我估计才50多万。粉丝可能会关注你，但不可能是你的铁杆粉丝。”

他把这一切都归于年龄的尴尬—“那些喜欢我的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们平常不玩微博。年代不同，消费模式、思维模式完全不一样。”

最近微博上的一张照片被很多次转载—一张卡带和一支圆珠笔。很多人并不知道其中的关系。

但杨坤知道，“卡带卡住了，用圆珠笔可以倒，如果你做过这样的事情，就代表你已经老了”。

杨坤的言外之意是，他不会再去刻意发展年轻的歌迷，“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如果有一天我的微博粉丝超过500万，可能会好好经营它，来宣传自己”。

如果当初他的声带没有小结，声音就不会沙哑，歌壇可能会多一个张信哲。

如果没有多年夜店驻唱的经历，他也不会创作出饱含生活沧桑的作品。

可是，生活没有如果。

博客天下：你首次担任男主角的电影《密室之不可靠岸》刚刚下线，你知道这部影片在豆瓣网上的评分吗？只有4.8分。

杨坤：为什么呢？因为国内从来没有出现过推理悬疑片。可能编剧、导演把这个故事讲得不是特别清楚，大家也看不懂，再加上我又是业余选手演了一个专业的角色。但是平心而论，你们在看电影的时候别把我想成一个演员，如果把我想成一个歌手的话，我演得还挺好，别对我期望太高。不过，听说票房不算太差，有三四千万。

博客天下：听说你还做过电影《终极解码》的投资人，可是我们怎么没有看到这部电影？

杨坤：我去年做这部电影的投资人兼演员，但做到一半就搁了，是因为钱的事。做电影的人，他的脑袋真不是一般的脑袋，埋各种坑让你往里跳。好在我跳进去最后又爬上来了，把我的投资拿了回来，很不容易。我告诉你，所有做艺术的圈子里面，音乐人是最单纯的、最傻的。美术、电影，这都是老油条了，相反，音乐需要感性，感性就是代表你单纯的一方面，你没有那些过于商业的头脑。

博客天下：说说音乐吧。听你这些年的作品，变化不是特别大。是想维持以前的状态吗？

杨坤：所有的歌手都不会做一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唱片。为什么？因为这个太有风险、太危险了，你一定要每张唱片里都有一两首和以前相似风格的东西，再有五六首歌去延续或者去发展，这样才是对的。

博客天下：不是所有歌手都是这样想的吧，有些人就是希望突破自己，这可能跟你的性格有关系。

杨坤：其实我真是一个不愿意原地踏步、不愿意重复自己的人。我两年以前从唱片公司出来，之前公司给你的一些要求还会多多少少束缚你，按照他们的方向做，即使大的理念是你的，但是有一些建议你必须要听他的。现在我觉得我不是了，完全听从自己的感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我慢慢觉得再哼哼唧唧唱一些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慢歌，没有任何意义。

博客天下：你的新唱片很快要发行了，但是现在很多公司都不再出唱片，也很少有人再买唱片，那你坚持的是什么？

杨坤：如果像我这样的歌手都不做唱片，还有谁做！没有人买也得做！这种传统唱片模式永远不会消失，它充其量不卖钱。我从来也没靠唱片的版税发过财，我发行过的6张唱片的版税一分钱都没拿到，你问问中国内地所有的歌手谁拿过版税。

博客天下：是因为盗版的原因吗？

杨坤：不知道因为盗版还是被唱片公司剥削了，反正我没拿到，因为中国现在的唱片体制非常不健全。版税就不要再提了，可能我们老了以后，中国内地的版税体制还是不健全，别人还是不能够靠版税拿到钱，我们这么多年就是靠商业演出。我们现在有能力，靠演出赚点钱来做唱片。我的新张唱片到现在为止已经花了70万了，明明知道已经打水漂了，为什么还要做，因为要出歌。但是我觉得没关系，因为你能从别的渠道来赚这个钱，赚完钱再把钱投资到唱片上。不可能说你不出新歌别人还在关注你，别人还知道你。

博客天下：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杨坤：凑合，不是特别满意。满意的是一直有工作做，不满意的是到了这个年龄，我还在摸索我到底是谁，我要做什么样的音乐，我到底想干吗，有的时候还是不知道，混混沌沌的，目标不是很明确。

博客天下：你有一首歌叫《我比从前更寂寞》，代表现在你的状态吗？

杨坤：那就是我。这首歌是我在香港，跟一个很有钱的朋友喝酒，他说“在公司管了三五千人，但逢年过节，他们都走了，我是最寂寞的人”。这一下打动了我，我是一个敏感的人，突然觉得如果为这些人写一首有共鸣的歌，就叫《我比从前更寂寞》。

博客天下：你以前开奥拓的时候，会有司机跟你打招呼，现在奥拓换成了古董车，还会有歌迷跟你打招呼吗？

杨坤：当然会了，难道我们稍微有点钱了以后，就一直要开奥拓？中国人就是这样，我一定要表现得低调，低调得自己都难受，我觉得那是不对的。什么阶段要干什么事，就像有人跟我说，你现在还能回到以前那个年代吗？你还能再写出《无所谓》吗？我说打死我也不想回到那个年代了，我不想每天吃泡面，我有好吃的为什么不吃，我有好的生活，为什么还要故意回到以前很痛苦的状态，这是不对的。所以说包括微博也好、博客也好，你不能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你一说出来就有一大部分人群起而攻之。而且我是一个经常喝完酒发微博的人，就更惨了。

杨坤助理：微博上，他贴出了自己的豪车，但是这个观点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反对，说他是在炫富，但是他仅仅是在分享。

博客天下：你唱《无所谓》，但对你来说，什么是有所谓的？

杨坤：其实当年唱《无所谓》的时候特别在乎，谁能无所谓？不可能。问题解决不了的时候才用这三个字来安慰，但是很多人听完了之后可能就真的无所谓。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觉得现在所有的事情要珍惜了，因为允许犯错的时间越来越少。而且我越来越敏感，跟朋友相处会按自己的感觉想对方，这样的话可能失误的概率会少一点。

博客天下：马上就40岁了，会不会觉得四十不惑？

杨坤：40岁肯定是一个各方面都要改变的年龄，要不你就循规蹈矩过以前的生活，要不就完全放弃以前的生活方式，我已经准备好了一种更好的生活方式，就是健健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