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麻会友

2011-12-25 00:44曾祥敏
民生周刊 2011年10期
关键词:会友麻婆豆腐麻将

□ 曾祥敏

以麻会友

□ 曾祥敏

四川有二麻,一曰麻椒(花椒)、一曰麻将。成都人炒菜、做汤、吃面都放花椒,我家附近,过了驷马桥往北,就是著名的老字号“陈麻婆豆腐”总店。麻将则是每家必备之游戏玩物,茶馆、街头、店铺,婚丧嫁娶,全体皆“麻”。花椒麻了人的舌头,麻将则舒坦了人的精神。后来又多了第三麻,麻小——麻辣小龙虾。有此三麻,神清气爽。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麻”字?最近给新加坡来的同学上课的时候,有一个男生课间突然问我,老师,在北京哪里能买到麻将?令我惊诧!他们要在北京的时光里用麻将度过难得的集体生活。看来,麻将的国际化趋势不低啊。由此想起我在美国密苏里州那闲适的小城(哥伦比亚市)里,以麻会友、以麻学英文。

在那宁静的地方,可能因为没有什么夜生活,晚上相约到某人家里做客是常事,每人带一个菜,主人提供场地和饮料。一次在去一个波兰裔老太太家里的时侯,饭后大家突然提出打麻将,我很诧异,难道在这里也有麻将?说话间,在她宽敞的family room 里就支起了麻将摊子,真的是一应俱全,只不过不是成都现在时兴的“机麻(自动麻将机)”。那又何妨?于是开搓。波兰裔老太太、伊朗裔妇女、一个六甲在身的美国大妞,再加上我这个成都人,四人凑一桌,来者都是客,全凭手一双,旁边还凑着好多后备人员。他们的规矩很简单,但他们赢的时候不说“和了”,而是大喊一声,“麻将!”气势逼人。于是,我开始教她们,中国普通话叫“和了”,四川话叫“割(guo)了”,或者“倒了”、“走了”。还教他们一条龙、清一色,对对和。有人说,语言学到深处,是学文化,不是吗?半年后,回国前再去他们家打了一圈,只是那美国大妞已成孩儿他妈。哈,麻将就这样消磨了青春时光。

我很少打麻将,只是逢年过节凑凑热闹,所以水平很差。记得在大学毕业的那后半年,男生宿舍整层楼上,全体皆麻,有人来参观,曰:此项活动甚好,多做做室内运动,少到外面惹事。那时候,临近毕业的学生出去推一堵墙,打一排窗户是常事。麻将移情啊!

有一次回成都出差,为了让同行的同事们感受一下成都的慢生活,带他们去了一个麻将馆。清茶泡上,窗外细雨绵绵,屋内麻将声声,飞奔的思绪就此停驻,人仿佛有了归宿。打了一圈,规则不清,各人颇有争执,环顾四周,叫来端茶送水的服务员,一边站一个,临场指导。打到酣处,一个服务员,手上的茶壶在倒水,眼睛却盯着麻将牌,只见那茶壶里的开水汪汪地泼向四周人。服务员嘴里还喊道:“瓜娃子(傻子),割了都不晓得!”而桌边已有多人被烫到。

可惜,成都的麻将也变了,“血战到底”处处流行,越打越快。社会变了,连麻将的那份闲适也在这快节奏的城市生活中变得仓促起来,完全没有了过往的精神气质。我恨“血战到底”!

还是想想麻椒吧。

在密苏里的时候,经常变着花样改善伙食,麻婆豆腐是时常做的一道菜。豆豉、花椒、辣椒等原料都能在附近的香港店(Hongkong market)里买到。汪嘟嘟的锅里,那白嫩的豆腐在红汤里滚着,白雾蒸腾,香气四溢,飘出来的香味远胜于隔壁印度人的咖喱味儿。新闻系的一个美国学生最爱吃这道菜,为此还特意采访我,在当地的《密苏里人》报上刊登出来。按照他的说法,中国人做菜,是要让所有的调料味在锅里慢慢地渗透到食材里,是化学作用。而美国人则是傻傻的烤一张饼,然后把甜的、咸的、酸不溜秋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上面,是物理作用。是啊,我们叫烹饪,慢火煨透;你们叫cook(酷客),很简单很酷,而两者完全不同,我们的菜臻于“化”界。后来我带着食材到一个美国人家里做菜,美人椒红、绿相间,再放几颗花椒粒,麻辣鲜香,他也很喜欢,每吃前,必先用相机拍之。但是,花椒虽好,烟雾却大,所以在那里炒菜,必先把烟雾报警器除之。

就写到这吧,该去做饭了,冰箱里有十几年的发小从四川带来的汉源花椒,行了几千公里路程,带来的是儿时的回忆和友谊,只是,我这次赶时间,只做面,做担担面,一样的是麻辣鲜香,情谊浓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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