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旋涡”里的秘书长

2012-07-07 11:26董大文
检察风云 2012年5期
关键词:宋军怀化市

文/董大文

“友情旋涡”里的秘书长

文/董大文

多年来,谌贻章混迹于老板、包工头中间,成为了蚊叮虫咬、拉拢腐蚀的对象,在酒、色、财、气中渐渐迷失了自我,骑虎难下,一步步误入犯罪的深渊。

怀化市原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谌贻章大概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出现在法庭的被告席上。

2011年10月25日上午,湖南省常德市澧县人民法院。法槌响起,谌贻章在法警的看守下缓步行至法庭,眼睛不经意间扫向听审席。台下没有他的妻子、情人、朋友,只有一个最小的妹妹,他的眼神有些落寞。这一天,是谌贻章一案开庭审理的日子。

“朋友”介绍情人“续香火”

谌贻章,原名谌小健,1960年2月18日出生于湖南省溆浦县,汉族,大学文化,曾任怀化市政府驻京办主任等职务,2002年6月任中方县委书记,2006年6月任怀化市委常委、鹤城区委书记,2009年12月任怀化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副厅级)。

有哲人曾说:选择与什么样的人交往,决定了你将成为什么样的人。这句话也许是谌贻章感触最深的。可以说,交友不慎是谌贻章走向犯罪的第一道门。在谌贻章贪腐案中,宋军是一个不得不提的名字。正是这个人的出现,加速了谌贻章走向堕落的步伐。

谌贻章在任怀化市驻京(北京)办主任时,宋军是怀化市驻深(深圳)办主任。当时两人虽然职务类似,但关系一般。后来,谌贻章调回怀化,出任中方县委书记后,宋军开始有意识地接近谌贻章。

最初,宋军只是逢年过节,给谌贻章送些价值不大的礼品,这对于将人情往来看得平常的谌贻章来说,自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真正让两人从普通同事关系,发展成有共同利益的“攻守同盟”,跟宋军“搞关系”的本领有很大关系,谌贻章的情妇曹芳,就是宋军牵的线。

通过平日里私下的交往,宋军知道,出身于农村的谌贻章,重男轻女思想极重。谌贻章跟前妻生育过一个儿子,不幸的是,孩子在10岁时坠楼夭折,丧子之痛给他极大的打击。

后来,谌贻章与前妻离婚,并认识了离异女性袁某。再婚后,一直想要一个儿子的谌贻章,跟袁某生了一个女儿。虽然袁某带来了跟其前夫生的一个儿子,但谌贻章心里一直很遗憾,因为袁某已经无法再为其生儿子了。

恰在此时,一个叫曹芳的女人出现在谌贻章的视线里。曹芳是河南人,此前一直在北京生活,没有正当职业,常年混迹于酒吧、夜总会。经宋军牵线搭桥,2008年上半年,谌贻章在一家夜总会认识了曹芳。经过接触,两人很快热恋。

那时,谌贻章对曹芳的期许,不仅是肉体享乐,更希望她能为自己生下一子。曹芳并不介意谌贻章已有家庭,并答应为其生子,条件是在北京给她买一套房子。就这样,认识还不到一个月,谌贻章便给曹芳的账户打了80万元。

没多久曹芳就怀孕了。这时,她开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盘。她对谌贻章说:“我们的事,家里人迟早会知道,只要你对我好,家里人也不会太反对,但你必须给我父母在怀化买一套房子。父母养我这么大很不容易,你这个‘地下女婿’为他们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再说,我以后带着孩子回到怀化也有个家。”

谌贻章见她说得在情在理,就答应了下来。2008年9月,曹芳的父母从河南农村老家来到了怀化市,入住到“地下女婿”为他们购下的新房。

成功留在怀化后,曹芳又提出来说,和父母住一起很不方便,而且谌贻章来家里也很尴尬,要求他再买一套房,重新安一个家。谌贻章再次答应了下来。

2009年8月,建筑商杨辉为感谢谌贻章对自己项目的“关照”,将自己开发楼盘里的一套价值23万余元的房子送给了谌贻章。谌贻章就这样置起了他的“家外家”。

表面看起来,谌贻章满足了曹芳对金钱的欲望,曹芳填补了谌贻章想要儿子的心理,两人各取所需。但事实上,谌贻章跟曹芳,以及其他关系密切的女人,当然还包括向其行贿的一些商人之间,都有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宋军。宋军正是看透了谌贻章的心理需求,适时地介绍各种人给他认识。

两人虽然从未明说,但谌贻章的隐私、底细,宋军都了如指掌。譬如:为了给曹芳在北京凑钱买房,靠职务工资当然远远不够,唯一能快速获取金钱的,是其手中掌握的权力,再加上两人早年“合作搞钱”的案底,无疑已经将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

“友情”撮合的首次官商“合作”

谌贻章与宋军的第一次“合作”,可以追溯到2004年上半年。当时,怀化市华团房地产开发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苏本团,开始在当地崛起,打算在中方县周边进行房地产项目开发,苦于跟中方县“一把手”谌贻章无甚私交。苏听说宋军在谌贻章那里能说得上话,便找到宋军表明了意向。苏本团提出,希望能在这个项目里享受“优惠”,并承诺会按工程造价的百分之一给予宋军和谌贻章好处费。

宋军随即将苏本团的请托和许诺告诉了谌贻章。宋军告诉他,自己跟苏本团关系很铁,对方是个讲义气的人,况且,所有“活动”都是由自己出面,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宋军当然也少不了向谌灌输“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家人想想”之类的道理。

谌贻章出生于1960年,父母都是教师,“反右”时期被下放到农村。他曾带着三岁的弟弟务农,喂过猪、放过牛、种过菜,可以说,能吃的苦都吃过。而今,自己手里有了权力,彻底告别苦日子的想法,只需一句话就能实现。这种诱惑让他不得不掂量一下。

其时,谌贻章上任中方县委书记不到两年,在当地的口碑还算不错。他内心有过何种挣扎不得而知,但事实是,在宋军的怂恿下,他终于放下了疑虑。此后不久,谌贻章指示城市建设管理委员会负责人杨英礼等人同苏本团进行商谈。

有谌贻章的亲自过问,苏本团的计划推进得格外顺利。2004年4月16日,华团公司与管委会签订了协议书,约定由华团公司开发中方县南湖度假区,并享受规费包干的优惠政策。

当时,苏本团正遇到资金问题,为了不让项目搁浅,他随即又通过宋军向谌贻章提出请求,希望能确保摘牌并分期支付土地价款。谌贻章随即给国土局局长罗立新打招呼,要求国土部门确保让华团公司摘牌,并给县委副书记杨宗仁打招呼,同意华团公司分期支付土地价款。

就这样,华团公司于2004年9月10日通过挂牌方式取得土地开发权,并与中方县人民政府约定分期支付该宗地出让价款。

作为回报,2005年下半年至2006年上半年,苏本团按照事先约定,分三次将50万元交与宋军,并将其中30万元交给了谌贻章。

第一次“愉快合作”后,苏本团与谌贻章建立起私交,并开始从他那里寻求更多的机会。当时,谌贻章刚刚认识曹芳,为满足其在北京买房的要求,谌贻章亦乐得与苏本团“合作”。

2008年初,苏本团欲在怀化市鹤城区开发建设工矿机械汽贸大世界项目,便找到谌贻章,请求支持,并表示要送给谌贻章一些费用。

2008年5月,应苏本团请求,谌贻章安排相关政府工作人员加快该项目征地拆迁、土地报批等工作进度,并亲自组织协调处理相关事宜。2008年6月,谌贻章以借款为名,收受苏本团30万元,用于给情妇曹芳在北京买房。

大肆受贿的同时,谌贻章的仕途也平步青云,于2006年6月升任怀化市委常委、鹤城区委书记。在谌贻章的支持下,苏本团的房产公司也不断创造佳绩,苏本人还一度成为2007年怀化市十大新闻人物候选人、怀化市“优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优秀光彩人物”等称号。

走向贪腐的深渊

工程建设领域权钱暗涌,房产商为争夺项目,常有积怨。谌贻章之所以能顺利化解矛盾,跟其得力“马仔”宋军不无关系,这也是他信任宋军的一个重要原因。在多年的合作中,谌贻章发现,别人摆不平的事,通过宋军就能搞定;在台面上解决不了的问题,通过宋军的操作,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妥当。

其中一个例子是宋军对钟坡项目的处理。怀化市鹤城区钟坡园艺场和茅谷冲苗圃,原系鹤城区的两个国有企业。2006年11月,为推动企业改制,谌贻章带队到深圳市招商引资,将钟坡两个开发项目列入招商引资项目。在此次招商引资过程中,深圳市施奇乐公司实际控制人唐光早有意投资,多次向谌贻章请求支持,并表示项目成功后给其送财物。

2008年6月,谌贻章因在北京买房需要现金,遂给唐光早打电话,提出向其借人民币80万元。唐光早答应后将80万元汇到了谌贻章提供的曹芳的账户上。此后,唐光早明确向谌贻章表示,将该款送给他,随后又陆续送给谌贻章近10万元。

而当时,看中钟坡项目的还有一个重庆老板。他跟踪这个项目有三年,同样志在必得。但谌贻章有意让唐光早中标,怎么办?这个时候就轮到宋军出马了。他一面好言安抚唐光早,一面对重庆老板展开游说:“钟坡项目这次你们先不要做,书记讲了,日后会照顾你们别的项目的。”重庆老板心领神会,也只能表示“理解”。

2009年年初,钟坡土地达到招拍挂条件后,谌贻章指示时任鹤城区常务副区长周勇、副区长王光等人,要确保唐光早拿到地。2009年3月19日,唐光早通过拍卖取得该宗地使用权。

在钟坡项目土地的开发和出让过程中,谌贻章超越职权、违法违规同意鹤城区政府在结算时,对钟坡土地拍卖相关款项让利800余万元,致使国家利益遭受重大损失。

事实上,一旦打开了贪腐的第一道门,接下来的路已经由不得谌贻章。看中他手中权力的,除了宋军,还有各色商人。多年下来,谌贻章混迹于老板、包工头中间,成为了蚊叮虫咬、拉拢腐败的对象,在酒、色、财、气中渐渐迷失了自我,骑虎难下,一步步的误入了犯罪的深渊。

根据检察机关的指控,截止案发时的2010年6月,谌贻章利用担任中方县县委书记、鹤城区区委书记、怀化市市委常委、怀化市委秘书长等职务之便,在项目开发、工程招投标、征地拆迁、职务调动、升迁等方面为他人谋取利益,单独或伙同他人非法收受苏本团等22名行贿人财物,共计人民币565.5万元、美金4.8万元、港币4万元和价值人民币23.2万元的住房一套,折合人民币共计626.9万元。

2010年6月,湖南省人民检察院收到有关谌贻章涉嫌滥用职权、收受贿赂的举报。2010年7月21日,谌贻章被湖南省纪委“双规”,标志其政治生命的结束。

谌贻章在其自述材料中写道:“对于我来说,这就是天崩地裂,精神崩溃,心灵死亡。多少次想寻求死亡,多少次老泪纵横。”

“双规”结束后,在看守所的第一个晚上,他曾彻夜未眠,备感从此自己被判了三个“死刑”:一是政治生命的死刑;二是家庭生活的死刑;三是社会生活的死刑。

截至今日,谌贻章仍在等待着法院的判决。

编辑:程新友 jcfycxy@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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