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容性发展视角下南街村发展模式再探析

徐倩 高传胜

摘要：以集体经济体制、“工资加供给”社会福利模式和“能人政治”治理结构为特征的南街村发展模式在成就“红色亿元村”发展奇迹的同时，也引发了争议。包容性发展追求发展的全民性、全面性、公平性和共享性，是一种更具可持续性的新发展理念，可以为此提供新的分析视角。基于此，在肯定其合理成分的同时，也认识到单一的集体经济在调动各方积极性上存在着不足，封闭的、排他性社会福利模式有其弊端，能人政治治理结构在科学决策、民主监督等方面亦蕴含缺陷。改革之完善的方向应该是经济体系更加包容、社会福利模式更加开放、能人政治治理结构更加科学民主。

关键词：包容性发展；南街村；集体经济；社会福利模式；能人政治

中图分类号：C911，F061.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3-291X（2012）23-0028-02

位于河南省漯河市临颍县的南街村以其特有的发展模式创造了中国农村发展的奇迹，由一个小村庄蜕变成目前拥有十几亿固定资产的中国名村。在“班长”王宏斌的带领下，南街村坚持“外圆内方”的治理方针，大力发展集体经济，在实现乡村工业化的同时完成了农业集体化，并以“红色亿元村”享誉国内外。然而，以集体经济体制、“工资加供给”福利模式和“能人政治”治理结构为特征的南街村模式在成就“红色亿元村”奇迹的同时，也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甚至还出现了质疑，其中包括曾经扭转乾坤的集体经济是否已经名存实亡，带有“按需分配”特征的福利模式是否能继续维持，能人政治治理结构如何实现能人作用的充分发挥与科学民主决策和监督机制的有机结合等。在世界各国日益追求包容性发展的大趋势下，本文将以包容性发展的新视角来重新解读南街村发展模式，探讨其发展之路。

一、南街模式再探析：基于包容性发展视角

世界各国日益追求“包容性发展”（Inclusive Development）。“包容性”指全体社会成员平等的享有参与社会经济发展的权利和机会、共享社会经济发展的成果；“发展”不仅指经济增长，还包括教育、医疗等各方面全方位的协调进步。包容性发展具有发展主体的全民性、发展机会的公平性、发展内容的全面性和发展利益的共享性，是一种更加全面、更趋公平、更具人文关怀、更具可持续性的新发展理论[1]。鉴于此，南街村目前的发展模式受到不少质疑，这说明其发展的包容性还有待增强，这就需要通过全面推进包容性发展来解决。因此，这里以包容性发展视角来重新审视南街村发展模式，以期更好地促进南街村发展，进而使南街村真正成为中国新农村建设中的标杆。

（一）单一的集体经济体制并非完美无缺

南街村实行的集体经济的体制是区域性群众共同占有生产资料的一种公有制形式，劳动群众在生产与交换过程中实行合作经营，使生产、管理集中进行，资源统一配置。就包容性发展的要求而言，一个健全的、可持续的经济体系需要多种所有制形式协调共生，更重要的是，包容性发展从根本上强调人的自由发展。而单一的集体经济体制的固有弊端不仅会阻碍资源的合理流动，抑制劳动力的自由发展，而且会影响整个经济体的效率和创新。南街村有着“共产主义小社区”的美誉，“共产主义”要求“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而单一的集体经济体制为个体提供的发展环境是“不自由也不全面”的。

从宏观角度出发，单一集体经济体制的管理体系缺乏层次的独立性。南街村以王宏斌为核心的“三大班子”对南街村的各项事务全面管理，为了维持这种幅度过大、层次过少的管理体系运转就要增加管理成本和行政成本，这会造成巨大的资源非生产性浪费。从微观角度出发，单一的集体经济体制缺乏竞争和激励机制，因而造成生产效率和人力资源利用效率低下。南街村实施集中计划下的生产模式，劳动者在既定框架内从事生产经营活动，机械工作代替了自主创新，这种隐形的人力资源抑制作用也会严重影响南街村整个经济体的活力。

（二）封闭式“工资+供给”的社会福利模式隐忧重重

南街村实行的是“工资+供给”的福利制度，绝大部分生活资料靠集体免费供给[2]。1992年，南街村提出“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全部公有”的建村目标。王宏斌说：“要使南街村富到个人没有一分钱存款。”[3]在改革开放初期，南街村的福利模式确实很好地满足了村民的基本生活需求，但是，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和人们生活需求变化，这种福利模式的隐忧会凸显。

首先，封闭式的“工资+供给”模式难以满足人们不断发展的个性化生活需求，生活水平很难真正提升。这种福利模式仅限于南街村这一行政区域，并且这种模式供给的福利产品相对于人们的个性化生活需求显得单一。其次，长期的福利供给会造成“福利依赖”的负向激励，严重影响经济效率。低工资使村民努力工作的积极性无法被激发，福利的长期性使村民外出打工赚取高工资的机会成本在时间因素的作用下被扩大了。再次，排他性的福利供给有悖于包容性发展的“主体全民性、机会的公平性、成果共享性”原则。集体福利的排他性体现在资格限制上：村名资格和村民遵守“村民公约”的良好表现。这就将外来打工者基本排除在享受集体福利之外，外工参与了南街村的价值创造过程却不能分享经济发展带来的好处。显然，这种排他性模式因“村民资格”产生了起点不平等，在发展过程中机会也不会均等，这就必然导致成果不可共享。

（三）“能人政治”治理结构亦有“不能”之处

“能人政治”模式强调能人在乡村治理中的权威作用。在南街村，王宏斌集村中大权于一身，既担任村党组织的一把手，又担任村集体经济组织的负责人[4]。但是，这种模式存在监督机制缺失、制度性欠缺等内在缺陷。更重要的是，这种模式对群众在乡村治理过程中的积极作用重视不够，在充分激发村民的民主意识方面，“能人政治”结构的包容性略显不足。

首先，“能人政治”模式缺乏必要的决策监督和权力制衡机制，容易造成决策失误和滋生腐败现象。由于能人掌控的权力和资源高度集中，以至于村级公共权力组织甚至国家法律有时都无法对其产生有力约束，因而村级治理能否公平、顺利的运作很大程度都依赖于能人的自我道德约束[5]。但乡村能人毕竟也有认知水平的局限性和趋利动机，这无疑会增大决策失误和腐败的风险。其次，“能人政治”模式缺乏制度性，这会对社会产生难以预期的影响。这种模式以能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乡村的治理方针会随着能人的主观意志的改变而改变。如果能人找不到与其治理思路相协调的继任者，那么这种先前的治理模式可能因此中断，造成乡村治理的非连续性，而政治层面的动荡必然对社会的各方面发展产生难以预期的影响。

二、南街村下一步该怎样走？

（一）经济体制可以更加包容

首先，一个有活力的经济体系应是多种所有制结构并存的。虽然必须承认集体经济体制发挥的重要作用，但是更应当正视单一的集体经济体制所带来的包容性不足等弊端。南街村应该在丰富集体经济内涵的同时，不断拓宽集体经济的实现路径。南街村可以在集体经济的基础上，充分调动各经济参与主体的创造性和积极性，更好发挥现代市场经济的活力。在集体经济的实现路径方面，南街村可以采取集体经济主导的股份制形式，让村民持有集体企业的股份，这样村民就有激励去提高效率和发挥创造力。其次，一个可持续的经济体系应当是多层次、多导向的产业共存的。南街村集体经济引导下的大多数产业属于劳动力密集型模式，企业创新能力薄弱，竞争力不足。南街村可以培养一个开放的产业体系，在原有产业的基础上引进各类人才和高新技术产业，大力发展技术密集型导向甚至资本密集型导向的产业，充分发挥劳动力资源和技术资源的整合优势，创造“南街优势”。

（二）社会福利模式可以更加开放

首先，南街村“工资+供给”福利模式可以从“充分发挥个体的潜能”角度进行完善。南街村可以淡化但不取消“村级制度”，村级集体福利从政策和实施两个层面向为南街村发展做出贡献的外工倾斜，增强其工作积极性。还可以逐渐以“绩效工资制度”取代现行的“低工资”制度，以“多元化的激励制度”取代现行的“供给”制度，这可以在充分调动各方人员的积极性的同时提高经济生产效率，增强社会福利体系的包容性，实现发展利益共享。其次，南街村应当努力制造发展成果的正外部性，与周边地区进行适度的产业分工合作，形成区域良性互动。南街村可以本着“资源共享，利益共享”的原则与周边的地区进行协同发展，形成各种资源互通有无的良性互动机制，这样不仅可以缓解周边地区的就业压力，而且可以带动周边地区发展，在合作中缩小地区之间差距，减少区域发展的不平衡性。

（三）“能人政治”治理结构可以更加科学民主

首先，南街村应该在保证能人依法办事的前提下，完善“能人”模式，逐步实现“法治”模式。南街村应当在适度发挥能人作用的基础上，广泛听取村民意见，根据国家法律有关规定，结合南街村实际发展情况，制定一套对村民和领导干部具有广泛约束力的规章制度，用规范化的制度形式约束各种权利的使用，形成对能人的约束机制，防治权力滥用，使南街村走上规范化、稳定化、连续化的发展轨道。其次，南街村应该推行民主监督机制，增强村民的政治参与度，确保村民公平受益的同时落实村民的政治管理权利。南街村应当在对村民进行共产主义教育的同时增强其政治权利意识，推行村务公开制度、民主选举制度、村民代表会议制度等民主措施，有效约束和监督能人的权利使用情况，发挥村民的“主人意识”，并以此为激励，更好地为南街村做出贡献。

参考文献：

[1]高传胜.论包容性发展的理论内核[J].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社会科学版，2012，（1）：32-39.

[2]张伟.从村庄到国家的新权威主义治理[J].江苏社会科学，2004，（1）：156-161.

[3]上官敫铭.南街秘闻[N].南方都市报，2008-2-26（AA03）.

[4]南刚志，季丽新.乡村治理中的能人政治模式[J].行政论坛，2003，（4）：77-80.

[5]杨小柳.乡村权力结构中的经济能人型村治模式——基于5个村庄个案的分析[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2005，（3）：27-30.

[责任编辑王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