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爹”的利益勾连

郭振纲

据新华社12月4日报道，扎一下手指，就知道孩子缺不缺钙——不少城里孩子都做过这样的检测。然而，业内人士坦言，查血钙是最“坑爹”的体检项目，微量元素检测基本没有意义。微量元素在人体内的含量少到以毫克计算，却是困惑数亿家长的大心病：孩子到底缺不缺？该不该查？记者调查发现，正因为这些谜团的存在，一些机构浑水摸鱼，动不动推介家长给孩子验血检测。一次检查少则四十元左右，高的近一百元，有些医院每年做数万个甚至几十万个检测，收益不菲，而这些检测试剂的经营者也赚得盆满钵满。

检测微量元素“繁荣”了十几年之久，缘何至今才有业内人士站出来揭露？一些地方出租车低配高价是“公开的秘密”，同样存在了多年，缘何现在才有人揭发并成为社会热点？白酒里含有塑化剂，并不是一家两家酒厂的事，缘何至今才引起社会关注？这些“坑爹”、“坑人”、“坑社会”的行为，到底还有多少在阴影下肆无忌惮地“潜伏”？

对于上述现象存在的原因，无论是专家的披露、网友的抱怨，还是消费者的质疑、有关部门緊急“灭火”给出的理由，似乎都指向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利益共同体。这个利益共同体，有的是相关单位和人员基于利益纽带结成的，如微量元素检测的秘密被一些利益主体严密掩盖着；有的是现有管理体制的产物，如一些地方的出租车采购，受到了相关管理体制和机制的庇护；有的是垄断和不正当竞争的产物，如白酒中的塑化剂、奶制品中的三聚氰胺，被业内潜规则紧紧包裹着。没有强有力的外力干预，撕开它们是不容易的。

这个利益共同体不管是否披着合法的外衣，其存在和运行的结果是，利益共同体中的各环节获得了不正当的利益，利益共同体以外受影响的各主体受到了损害。它保护了不正当竞争，助长了商业贿赂，掩盖了潜规则，导致消费者经济上的浪费，对公民健康造成了消极影响。在不正当利益共同体的影响下，医生们“揣着明白装糊涂”，经营者曲解“国家标准”，有关部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不正当利益共同体的诱导下，虚假广告不能有效遏制，职业道德不能有效扭转，企业诚信不能有效提升，不合理的体制机制问题得不到有效解决。

“非常纠结，也很无奈”—— 一次又一次被忽悠，一次又一次被“坑爹”，一次又一次被震撼。

切断不正当利益共同体，做到相关利益公开化是必要的。比如类似微量元素检测之类的行为，只要公开给出权威的结果和引导，家长还会让孩子做吗？比如出租车等公共采购，如果建立一个公开、受到监督的平台，其中的猫腻还能隐藏得住吗？再比如食品中的添加剂，如果强制要求企业公开添加内容和比例，及时进行动态检测并公布结果，相关企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微量元素检测纯属炒作，除医院外，最大的赢家就是那些卖补品的商家，还有检测仪器和试剂的生产厂家，这是一个产业链。对于这些形成了产业链的不正当利益共同体，内有潜规则盛行，外有垄断力量保护，没有强大的社会监督介入，单靠个人的力量是难以约束的。

【原载2012年12月6日《工人日报·社评》标题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