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英思维模式差异及其对翻译转换的启示

2013-03-26 07:18陈惠
疯狂英语·教师版 2013年1期
关键词:思维模式

陈惠

摘 要:语言是思维的外化和体现,语言模式又深深地影响着思维模式。汉英两个民族存在着明显的思维差异,这种差异也必然体现在语言结构上。通过对比可以看出,汉英思维模式的根本差异体现在语言模式上便是形合和意合的差异,这也启示我们在语言翻译的过程中应采取一些有效的转换手段。

关键词:思维模式;形合;意合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2831(2013)02-0162-4 doi:10.3969/j.issn.1006-2831.2013.01.038

1. 思维和语言

什么是思维?《心理学》(韩永昌,2001)一书提到,思维是人脑对客观事物间接的概括的认识,也就是平常说的动脑筋思考。思维的过程主要从具体到抽象,从抽象到具体,这个过程是通过分析、综合、比较、分类、抽象、概括、具体化、归纳、演绎、类比等思维操作方法,对事物和信息进行加工的过程。而《思维科学导论》(刘奎林,1989)进一步阐释说,思维是以概念、判断、推理等形式反映客观世界的过程,人们在思维时,之所以能反映事物的本质、解决问题,是由于思维能对大脑的各种信息进行整合并深入加工,也因而形成了自己的方式或习惯。这种方式或习惯被称为思维模式。

思维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要通过语言才能表现出来。在一些英汉、汉英对比的著作和文章中提到了中西方人有什么样的思维方式,因此导致了或影响了英语或汉语有什么样的表达方式,认为是思维方式决定或影响了语言结构。也有人认为语言决定或影响了思维。那么语言和思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呢?

人类进化的过程中,我们可以认为,是先有思维后有语言的,在语言形成前有一个非语言思维阶段。思维是人类对客观现实世界由感性到理性的认识过程,所以说决定人类思维的首先是客观现实世界而不是语言。但是当人类思维进入语言阶段后,某个特定的民族在其特定的社会文化背景下,思维的过程就会被某种特定的语言表达出来。思维依靠语言来表达,语言是思维的工具,是思维外化的载体,记录着思维的成果。“没有语言,则思维无以定其形,无以约其式,无以证其实”(李瑞华,1996)。反之,语言模式又对思维模式产生巨大的影响。随着客观现实世界的发展,思维、语言也产生变化和发展。新的思维模式被新的语言模式表达,新的语言模式反过来又影响新的思维模式。无数的循环中,一个特定民族就会在其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形成有别于其他民族的思维模式和语言表达方式。

所以在讲思维和语言的关系时,我们很难说清究竟是谁决定了谁、谁影响了谁。不能说或者不宜说是某种思维促成了或影响了某种语言结构或表达方式的形成,或反之某种语言结构影响了某种思维的形成。因为思维和语言是相互作用,彼此互为对方发展变化的一个影响因素,思维和语言结构相互对应、相互关照,语言表现思维。

2. 汉英两个民族的思维差异和语言逻辑结构比较

人类生活在同一地球上,最初外界的客观现实大体相同。人类自身除了肤色不同外,头脑、五官、四肢等也是大同小异。人类对客观现实的认识过程大体也是相似的,所以说各民族的思维总的来说应该是相通的。随着社会的发展、历史和文化的沉积,不同的民族形成了不同的思维方式。东西方的思维方式存在着不容忽视的显著差异,这些差异表现在哪些方面呢?

长期以来人们习惯地将东方的思维方式描述为“整体的”、“辩证的”、“具象的”和“模糊的”,而西方的民族思维被描述为“具体的”、“客观的”、“抽象的”、“精确的”。多位学者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季羡林先生在《神州文化集成序》中认为,东西文化最显著的差异在于思维方式,这个差异是其他差异的基础和源泉。他说:“总之,东方的思维方式是综合型的,西方的则是分析型的。”贾玉新先生在《跨文化交际学》一书中提到,西方民族的思维方式以逻辑、分析、线性为特点,东方民族的思维以直觉的整体性与和谐的辩证性著称于世。也有的学者从中西不同的哲学和文化体系的角度出发,认为我们深受儒家哲学的影响,而西方受到基督教文化的影响。东方人是本体的、注重整体和谐、从多归一,强调综合,而西方人是理性的、强调由一到多的思想,强调的是分析。这些思维方式的差异常常渗透在各个领域,大量表现在语言上。很多学者将语言和思维差异联系起来,对汉英语言的差别作了非常简洁和对比性的总结概述,提出了各自的侧重点,列举如下:

以上列出的众多说法都有各自的道理,且都能举出许多恰当的例子来加以阐明。但概言之,汉英语言的差异是首先表现在语言词汇使用层面上的,如一般说来,汉语较少地使用抽象名词,较多地使用具有实指意义的具体名词;而英语中抽象名词的使用频率明显地高于汉语。英语偏静态,多使用名词;汉语偏动态,多使用动词。词汇的选择而导致的高低语境、高低音乐性等等。其次为语法层面上的,如汉语的主题突出,英语的主语突出;汉语的竹形结构,英语的树形结构等等。再者从不同的视角或语言使用的习惯上来看,如汉语的自下而上、由外到内、推理组织、散点透视、主观视角,英语的自上而下、由内到外、演绎组织、焦点透视、客观视角等等。

但是究竟什么才是汉英语言的本质差异或是最为根本的差别呢?尤金·奈达博士在Translate the Meaning一书中说到“就汉语与英语而言,也许在语言学中最重要的一个区别就是形合和意合的对比……”。那么什么是形合?什么是意合?

如American Heritage Dictionary对形合的定义是:“The dependent or subordinate construction or relationship of clauses with connectives, for example, I shall despair if you dont come.”

The World Book Dictionary对意合的定义是:“The arranging of clauses one after another without connectives showing the relation between them. Example: the rain fell; the river flooded; the house washed away.”

我们知道connectives是指关系代词、关系副词、并列连词和从属连词。并且这里只提到了小句(clause)之间的关系,没有提及词组以及中词的关系和语篇中句之间的关系。

在《译学辞典》中对形合(hypotaxis)的解释是这样的:与“意合”相对,指句子内部的连接或者句子之间的连接采用句法手段(syntactic devices)或者词汇手段(lexical devices)。英语句法结构重形合,句中各成分的相互结构常用适当的连接词,以表示其结构关系。汉语句法结构重意合,句中各成分的相互结构多依靠语义的连贯、语境的映衬,而少用连贯词语。对意合(parataxis):与“形合”相对指句子内部的连接或者句子之间的连接采用语义手段(semantic connections)。汉语结构语法重意合,句中成分或句间的结合多依靠语义的连贯,少用连接词语,所以句法结构形式短小精悍、灵活多变,英语则多用形合。

我国的学者在研究汉英语言的形合与意合时,不仅在小句(clause)之间,而且还指词组中词与词之间以及在语篇中句子与句子的关系是如何显示的。将形合定义为:借助形态和形式词来表达词间、小句(clause)间和句子间的关系为形合。其中,形态包括构词与构形;形式词包括连接词、介词、助词、代词、语气词等等。意合定义为:不借助形态和形式词,靠词语与句子本身意义上的连贯与逻辑顺序而实现的连接为意合。形合以形显意,意合以意统形。

从大量的实例中我们可以看到汉语是以意合为主,英语是以形合为主。这也是英汉语的主要区别。只有把握了这一根本的区别,在翻译的过程中,选择适当的词汇,调整语句结构,按目标语的语法和表达习惯,融入源语和目标语的文化差异,来达到不同的翻译目的。

3. 语言逻辑结构差异及对汉英翻译的转换的启示

正是因为汉语以意合为主、形合为辅,而英语以形合为主、意合为辅,在翻译上我们可以通过以下的转换方法来达到符合译入语思维方式特点的表达,进而达到更高翻译要求。

如我们大家都非常熟悉的马致远的《秋思》的前三句: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

在这三行诗句中连用九个名词,并列了九种具象,描绘出一幅萧瑟凄凉之景,表达出一种空旷冷落之感。寥寥数笔就勾画出一幅悲绪四溢的“游子思归图”,淋漓尽致地传达出漂泊羁旅的游子心。但诗中没有任何的形合手段,没有借助任何的形式(包括构词与构形)或形态词(连接词、介词、助词、代词、语气词等等)来表达词间的关系,而是靠词语本身意义上的连贯和逻辑顺序实现连接从而创造出整体的意境,以意统形。

再看许渊冲先生的译文:

Oer old trees wreathed with rotten vine fly evening crows;

Neath tiny bridge beside a cot a clear stream flows;

On ancient road in western breeze a lean horse goes;

我们可以看到译诗句式工整,词义贴切,语句流畅,韵律自然,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原诗的具象,但根据英语的句法结构,增加了冠词、介词、动词,将原句中的九个具象转换成了三个完整的逻辑语句。虽然译入语并未反映出小句(clause)之间的关系,但通过冠词、介词以及词的附加形态(如译诗中的crows)等形合手段,自然地将原诗转换为符合英语的语法及严密的抽象逻辑思维表达要求的诗句。

再如鲁迅先生在《药》中的一段描述:

老栓正在专心走路,突然吃了一惊,远远地看见了一条丁字街,明明白白地横着。

Absorbed in his walking, Old Shuan was startled when he saw a cross road lying distantly ahead of him.

原句大量地使用动词(走、吃、看见、横),按照时间顺序展开描述,达到一种隐性的连贯表达。而译文仅以动词startle和walk为谓语,通过形态变化如分词、动名词,形式词如介词、连接词(connectives)等为手段来表示汉语中相应动词的语义和先后顺序,体现了层次分明、逻辑清晰的语义结构。

在英语中我们也时常看到这样的例子。如马克·吐温在《汤姆·索耶历险记》中一段关于汤姆和另一个男孩打斗的场景:

So they stood, each with a foot placed at an angle as a brace, and both shoving with might and main, and glowering at each other with hate. But neither could get an advantage. After struggling till both were hot and flushed, each relaxed his strain with watchful caution…

于是他俩站在那儿,双方都斜着一只脚撑着劲,用尽力气想把对手往后推,两个人都愤恨地瞪着对方。可是谁都没占优势。他们直斗得浑身燥热,满脸通红,然后两人稍稍放松,却都小心谨慎地提防着对方……

In an instant both boys were rolling and tumbling in the dirt, gripped together like cats; and for the space of a minute they tugged and tore at each others hair and clothes, punched and scratched each others noses, and covered themselves with dust and glory.

立刻两个人像两只争食的猫一样,在地上的尘土里滚打,撕扯起来,紧接着又是扯头发,又是揪衣领,拼命地捶打对方的鼻子,抓对方的脸。两个人都弄得浑身是土,却又都威风凛凛。

通过对比我们不难看出在英语中我们通过更多的形合手段来表达同样的内容,汉语虽然也有相应的形态和形式词,但更注重的是意合。这是英汉语言最本质的差异。我们只有把握了这些思维和语言之间的差异,通过对词、句、语段、篇章精心地选择组织,才能达到流畅自然,符合原文风格笔调的翻译要求。

参考文献

Mark Twain. The Adventures of Tom Sawyer[M]. 青岛:青岛出版社,2004.

包惠南.文化语境与语言翻译[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1.

方梦之.译学辞典[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

绍志洪.翻译理论、实践和评析[M].上海: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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