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语境下的洪山戏传承对策研究

2013-04-01 18:33
滁州学院学报 2013年3期
关键词:洪山戏曲文化遗产

彭 钰

一、洪山戏简介

洪山戏又名香火戏,是由洪山香火戏流变而来,主要在皖东的来安、天长,江苏的南京、六合及苏北多地流传,地域艺术特色十分鲜明。加之其悠久的历史、独特的韵味,一直在民间生生不息,可谓是祖辈留传给我们的珍贵文化遗产。

尤其是2006年入选安徽省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戏曲类项目后,洪山戏老树开新花,面对多元文化的挑战,虽经历生存与发展的危机,但仍在继续推动地方文艺的持续发展。

二、洪山戏保护与传承所面临的困境

洪山戏作为一个地方性的小剧种,承载着优秀的地方文化,同时又身肩着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重任,但仍不免其众多的尴尬境地。

(一)社会环境的变迁

随着经济全球化和多元化的发展,商品文化以其娱乐消遣的性质、诙谐现实的内容、多样新潮的形式、艳丽震撼的视听效果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和喜爱[1],洪山戏和众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需要面对中国传统文化与中国现代文化、中国传统文化与外来文化等两大冲击现象。当今社会是一个高速的网络社会,流行着众多类型的“速食”文化,传统戏曲的话语权在纷繁的文化大潮中被逐渐削弱。

(二)流传地域的狭窄

地域性特色是各地方小戏的共性,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各有腔调。但在“读图时代”“后网络时代”下,众多地方小戏鲜明的地方性特征、特定的接受群体、固定的表现形式等都使得其尴尬处境被放大[2],而洪山戏就可以作为这一类型的一个缩影。尽管洪山戏的流传地区毗邻,应和了一句老话,叫做“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延展一下可以谓之“一方水土成就一方戏曲”,虽然有传统的唱本共享,也有很多共通的曲调,但是方言的不同、地方风俗的不同,也造就了洪山戏大称谓之下的各地方形态。

例如早期的香火戏时期,就因为区域、声腔和语言的影响而产生了五岳派和洪山派,各有所长,各自为阵;而从同属安徽的来安和天长两地来看,一个承袭了江淮文化,与六合洪山戏一脉相承;一个则蕴含了维扬文化,接了扬州的地气;所以亦有“做工做不过六合派,唱功唱不过扬州派”的说法,以此来验证了洪山戏在其流传中存在的地域差别引发了艺术差异,最终影响其流通发展。

(三)演出市场的萎缩

作为一项传统戏曲种群,长期以来,洪山戏的演出主要是面对农村和一些小城镇。但随着经济大潮的影响,青壮年群体外出打工为多,很多村镇都变成了老人和儿童的留守村镇,由此就损失了很多的观众资源;再加上多元文化的冲击,人们也不再满足于单一的文化消费模式了,他们希冀的是多姿多彩的文化生活、更加精致的艺术氛围,而不是一个地方小戏的简陋的、随意性的、甚至是落伍的演出状态。

(四)传承体系的不健全

笔者认为,要想传承,剧团、剧目和演员三位一体,缺一不可。

根据调查走访,目前洪山戏流行区域内几乎没有一个正式的洪山戏剧团,大多是些草台班子做一些非固定性的演出,能演出折子戏就很是不错了,更不要提连台本戏。

演员是依托剧团而生的,没有固定的剧团,演员的队伍也很难稳定,在宋蓉洁的《皖东洪山戏研究》中就谈到了天长洪山戏演员们训练、演出举步维艰的状况;根据笔者的调查,来安的洪山戏省级传承人余正梅已基本脱离洪山戏的演出,去滁州市定居;而来安县的洪山戏演出则主要依靠非遗办主任高汇江牵头组织的戏曲协会来进行,目前的演出骨干以杨宗菊、孙宝翠等为代表,活跃在乡间街头。这批中坚力量的年龄多在50-60岁,后继乏人,已呈现出青黄不接的状况。

同时,剧目更新的乏力也制约着洪山戏的发展。在上个世纪中期,洪山戏曾经诞生了众多的创新剧目,还有配合时代的改良剧目,确实红火了一段时间。进入新世纪以来,洪山戏的创作进入到了低谷,尽管洪山戏《水红菱》(选段)在参加安徽省首届民俗文化节的演出时获广泛关注和好评,尽管不断有一些新创作洪山戏曲目,但还是无法回避一个事实,那就是近年来缺乏上规模和有影响力的剧目,明显的后劲不足。

三、洪山戏保护与传承的对策

更好地保护与传承洪山戏,就应该深刻地分析和探讨其目前身处环境,从实际出发,从实践出发,因势利导,谋求洪山戏在新时期的发展和突破。

(一)人作合一,巩固实体,创设良好生存环境

1.作品推陈出新,注重摇篮建设

洪山戏与香火戏的渊源关系形成了早期作品多为神书类,如《袁樵摆渡》、《唐僧取经》、《魏征斩老龙》、《九郎替父》、《刘全进瓜》、《唐王游地府》等[3]总称为“唐六本”的剧目,多为民间唱本和神话传说,植根于民间,达到了娱人娱神的双重目的。

从清朝光绪年间开始到民国初年,就不断的有优秀剧目的衍生,如《蒲包记》、《擂鼓战金山》、《三代血泪仇》等,这些作品大多切合了当时反帝反封建的要求,发出了民众的呐喊,所以这也是保证其长久不衰的根基。

自抗日战争至解放后,洪山戏的剧目创新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可以说这一时期是洪山戏发展的黄金时期,据不完全统计,在1957-1966年间,上演的洪山剧目有八十余部,现代戏有三十部左右。产生的代表性作品有《保家乡》、《生产互助》、《万山红遍》、《赶山塞海》、《陈英卖水》等。

了解了洪山戏剧目创作的优良传统,更坚定了我们在当代要多出作品、多出优秀作品、多出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作品之决心。作品就是一项艺术的摇篮,没有好的作品的扶持,会让这门艺术举步维艰,失去其根基。在保持洪山戏传统的同时,也要能够与时俱进,剧本的创作上需要适度的导入时尚元素,与现实生活要勾连,除了对中老年受众群体维稳之外,能够吸引更多的年轻人的关注。

2.培养人才梯队,迫在眉睫

前文已有提到,洪山戏现有的演出人才严重匮乏,仅年龄这方面就出现了断层,年轻一辈鲜少涉及,作为延续的纽带,没有优秀的青年演员跟进,那传承就仅仅是纸上谈兵。除此以外,根据笔者的追访,洪山戏演员的男女比例也不合适,男演员更为稀缺,虽然近年来将吴德才和顾红霞列为传承人,在省际演出中也是屡获好评,但是他们现今的演出重心多放在扬剧的发展和推广上,对洪山戏无法全力施为。

鉴于现状,笔者认为需注重两个方面的人才培养,即点面结合的方式。所谓点,就是关注传承人的培养,他们就像是领军人物,充分发挥其能动性,以丰富的演出经验加上精湛的演出技巧为抓手,带动整体良性发展。所谓面,就是不能忽视对整体队伍的培养。有优秀的传承人是必须的,但也要依靠众多的演员群体搭台唱戏,这是个整体行为,不是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就能够全权代表的。以点带面,可以促进洪山戏全面、饱和的发展。

3.重新设立剧团,为洪山戏“建一个家”

关于剧团的概念,可能和以往的概念不太一致。目前国家正在对国有演出团体进行改制,所以重新设立洪山戏的专业团体也只能以民营或企业冠名方式来进行,笔者认为以一种洪山戏社团、行会的组织形式比较切实可行。不管经营模式如何,但目的很明确,就是通过一些团体、实体的扶持,能够让喜爱洪山戏、传播洪山戏的人们凝聚在一起,集思广益,在一个相对稳定、宽松的环境之下做洪山戏在新时期的新探索、新传承。

(二)属地政府的正态扶植

1.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角度来看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我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人民经年累月积存下来的宝贵财产。它是一个民族对自己的文化历史界定、认同、反思的凭证,是其智慧的结晶,体现了一个民族所独有的审美能力和价值,并将之引导向未来的延续性精神。

由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是关乎全社会和全民族精神的问题,所以对其采取的保护工作就显得尤为重要,而且政府一定要给予强有力的支持,把它当做一个长期、复杂的系统工程来看待[4]。

洪山戏作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作为它的直属地政府——来安县政府需要从多个层面跟进,以建立一个长效机制。在政策组织宣传上,要积极推广非遗的相关法律,健全对其保护的相关责任制和追究制,通过多种媒体的宣传,引导民众从无知到有知、从无心到有心,再进一步到积极参与到对洪山戏的保护中来,形成一个以政府为主导、民众为主体的保护与传承的良好氛围。在经费支持保障上,加大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整体投入,积极将其纳入到到当地的重点文化建设中去,使其不被边缘化。

2.从地方戏保护角度来看

前文已有提到,作为一种地方戏,洪山戏的浓郁地域色彩成为其标志之一。扎根当地的艺术是最能体现当地的人文、历史特色的艺术,已经在长期流传过程中融入到当地的血脉之中,是不可分割的,也是无法分割的。面对这种水乳交融的状态,如何去保护,如何去延续,当地政府责无旁贷。从一定层面而言,各地方戏的起伏兴衰与地方政府的强有力的支持是密不可分的。同样,来安县政府着力保护洪山戏,也是对自己区域内的历史、文化、风俗人情的保护,继省级申遗成功后,政府还在积极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除了扶持剧本、人员、演出市场之外,近期正在筹建洪山戏的博物馆,对其进行活态研究、推广。

(三)融入地方院校的教学,形成长效的传承机制

地方戏曲的“根”在地方,目前已经开始尝试运用多种方式重新步入大众的视野。其中若借助校园文化、教育的平台,对推进洪山戏将有着直接的效应。

1.在中小学阶段的熏陶教育

在中小学甚至是幼儿园阶段,注重对学生们的戏曲环境的培养。音乐课本中也有戏曲音乐的欣赏,在我们的地方教学中可以刻意的增加本地戏曲的欣赏,为学生创设良好的接受氛围。年龄层越是向下走,孩子们模仿的兴趣浓度越大,经常可以从媒体上可以看到一些三、四岁的稚童有模有样的演唱,那就是源于环境的培养。洪山戏的传承也需要教育部门的配合,真真切切的融入到素质教育中,以一种无形之培养达到有形之状态,所谓潜移默化的引导学生沉浸其中。

2.在高校进行人文及形态学研究

目前在高校进行戏曲的宣传与教育已经蔚然成风,有学校内部本体教育,如昆曲、黄梅戏、京剧等业已进驻高校课程并有了不少成功的案例,也有教育部提倡的“高雅艺术进校园”等类型的活动在不同高校间流通,扩大其影响。尤其是依托于当地高校传承地方戏曲应该是最简便、合理的方式。以洪山戏为例,据不完全调查统计,省内仅一所高校对其设立了课题进行研究,即滁州学院;省内的安徽大学和省外的上海师范大学共有两位硕士研究生曾以此为题作了毕业论文研究。以上数据显示,作为一个地方戏曲种群,洪山戏的研究还可以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也可以说目前的研究及对其的传承发展还是比较滞后的。当今地方高校的大学生既承担着地方戏曲的任务,又是新的观众群,他们对于地方戏曲的认识、理解,都与地方戏曲的传播与发展有着紧密的联系[5]。笔者认为可以以滁州学院为基地进行拓展,因为滁州学院是个应用型本科院校,既可从文学院渠道作文学性和民俗性方面的考证与研究,又可从音乐学院、美术学院、教育科学学院渠道做具体形态学方面的课程学习与传承,长此以往,对洪山戏的发展与传承能够形成一个立体的、多维的保护体系,把这项非物质文化遗产真正做大做强。

总而言之,非物质文化遗产理论的出现,促使我们对戏曲本质和戏曲研究进行重新思考。认识戏曲在传承、形态、价值和生态诸方面的非物质性特征,将为今后的戏曲研究开辟新的路向[6]。而洪山戏和众多的地方戏曲一样,虽然饱含了文化内涵和历史内涵,但在现今的高速社会里也显示出了一种瓶颈状态。针对本文中所分析的洪山戏传承和发展中体现出的困境,如何去应对、如何去扭转,对于我们而言,要有一种忧患意识,但是不能消沉,要能够看到尽管有一定问题的存在,但在洪山戏发展中所体现出来的主体意识、生存意识、创新意识,尤其是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之后经历的一系列改革,都可以证明这项传统戏曲艺术有着极强的艺术生命力,只要能够在传统性和现代性上继续寻求契合点,我们可以坚信,那就是明天会更好!

[1] 封晓东.地方戏曲保护与传承的困境与抉择[J].大舞台,2012(11).

[2] 李 荣.安徽地方戏曲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保护研究[J].现代语文(学术综合版),2010(7).

[3] 滁县地区行署文化局.中国戏曲志(安徽省卷之滁县地区分卷)[M].滁县:滁县地区行署文化局,1990.

[4] 黄海波,詹向红.传播学视阈下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媒介建构——以合肥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为例[J].江淮论坛,2011(2).

[5] 张 艳,花 军.论地方戏曲融入高校教育的重要性[J].连云港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7(12).

[6] 宋俊华.非物质文化遗产与戏曲研究的新路向[J].文艺研究,20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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