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40年来英语短语动词研究综述

俞 珏

（安徽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2）

短语动词(phrasal verb)由单个动词和一个副词或介词构成，表达一个完整动词概念，如take on,set out,look down upon。现代英语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就是短语动词。短语动词的使用在英语中十分普遍，同时也是衡量英语流利地道与否的一个标准(Alexander 1988)[1]。短语动词一直是英语词汇研究的重点之一。近40年来，一些中外学者对英语短语动词进行了多方面的学术探讨，出现了一批重要的相关文献和成果。经仔细梳理和归纳得出：英语短语动词研究主要分为三个发展阶段：传统的句法、语义和认知研究、实证研究和语料库研究。现综述如下。

1 英语短语动词句法、语义和认知研究

英语短语动词的传统研究主要集中在句法、语义和认知方面。关于短语动词，国外的传统研究方法一般是从结构主义出发，研究短语动词的句法特征。公认的短语动词句法研究的代表作是Quirk(1985)[2]等人撰写的《英语综合语法》。他们又称短语动词为“多词动词”，是由动词+副词、动词+介词或动词+副词+介词构成，表达一个不可分割的完整概念。在使用短语动词时，不能把它看成几个词的任意组合，而应该把它当作实义词对待。他们对短语动词的分类主要建立在句法特征的基础上，同时也思考了短语动词的语义整体性问题。

实际上，语义决定句法特征。这一点在结构主义研究中尚未得到深究，学者们因此展开了对短语动词语义的研究。Bolinger(1971)[3]在《英语中的短语动词》一书中从分析小品词的语义特征着手，指出根据情景传达出意义是短语动词中小品词的语义特征。Side(1990)[4]进一步研究了短语动词中的小品词，认为小品词的含义应为短语动词语义的一部分。他提出，由介词分开的小品词动词后跟两个名词短语的结构，前一个名词短语为动词直接宾语，后一个名词短语为介词宾语。他还用如下公式表达这三种多词动词：动词±直接宾语±副词±介词。

认知语言学研究是另外一条研究短语动词的整体性意义及其句法表现的途径。认知语言学研究立足于隐喻的认知功能，认为动词和小品词这两个组成部分分别通过语义的隐喻扩展形成了短语动词成语化的语义。这一看法无疑深入揭示了短语动词的语义形成过程。Morgan(1997)[5]考察了figure out后指出动词—小品词结构具有四种语义构成方式，分别是“字面义—字面义、字面义—隐喻义、隐喻义—字面义和隐喻义—隐喻义”[13]219。第五种构成方式由Hampe(2000)[6]提出，通过对face up to的考察，他发现在to face up to形成前to face已经转义，而且face，up和to三重隐喻扩展形成了to face up to相对于to face更丰富的语义。相对于传统研究的归类描述，上述对短语动词意义形成的隐喻研究更为深入，揭示出短语动词的整体性意义是将动词和小品词进行隐喻扩展形成的。

从20世纪80年代起，国内学者也纷纷展开对英语短语动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句法、语义和认知上。罗廷亮(1985)[7]曾著书详细介绍了英语短语动词，从短语动词的意义、短语动词与普通动词、短语动词中的介词和副词、短语动词中常用副词的意义、宾语的位置、短语动词的形象性和短语动词与普通动词的语体色彩等七个方面进行了探讨。不久，张昌柱(1986)[8]对短语动词的成因、形式、性质、功能等各方面作全面系统的介绍，阐明其一般规律和特征。陆国强(1999)[9]指出短语动词是动词性习语，它有六种结构：动词＋小品词、动词＋介词短语、动词＋名词、动词＋名词＋介词、动词＋名词＋介词短语、动词＋形容词。张道真(2002)[10]将短语动词分为七大类。在传统的几种分法外，新增加了三种分法，分别是：动词＋名词，动词＋名词＋介词，动词＋介词＋名词。来安方、董金伟(1995)[11]从概念、结构、渊源、动词、助词、句法功能等六个方面全面概述了英语短语动词。汪榕培(1997)[12]从结构、语义和使用三方面介绍了英语短语动词，他强调指出了短语动词的六种基本句法结构；阐述了短语动词语义的完整性、语义的多义性、语义关系和小品词的语义；最后论述了短语动词使用广泛的原因。王朝培(2006)[13]将概念合成理论与隐喻方法结合起来，揭示了短语动词语义构成经历的复杂过程，即“分别隐喻化过程、意义匹配过程、选择投射过程以及意义合成过程”[13]223，从而较好地解释了短语动词语义形成的新模式。同时，依据感知经验和百科知识，高度成语化的语义在语言的不断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最终固化在语言中。程杰(2010)[14]研究了英语短语动词的句法生成过程，提出VCP分析法。该分析法以当代句法学发展的最新语段理论为背景，运用“动词补语并移”和动词的常规移位两种操作，分别推导出英语短语动词的连续用法和分裂用法两种结构，比较简洁而又系统地解释了英语短语动词的主要句法和语义特点。

2 英语短语动词实证研究

随着英语课程研究的不断深入，短语动词逐渐成为英语语言课程学习的中心[15]。汪榕培指出衡量学习者英语水平高低的重要标准是看其能否纯熟地使用短语动词。然而，非本族语学习者学习英语的一大难点就是短语动词。究其原因如下：首先，短语动词的意义不是构成词的语义相加，而是表达一个完整的习语义。其次，很难断定某个短语动词后面能不能加宾语。再者，短语动词具有多义性。最后，某些短语动词里的小品词（副词或介词）有时有意义，有时似乎又没有意义，增加了理解的难度。从文体上看，短语动词有非正式性，且短语动词在口语中的使用比在书面语中广泛[15]。因此英语短语动词在非本族语学习者口笔语中的使用情况应当引起重视。

近来国外在短语动词使用情况的实证研究中，Schachter[16]首先提出了第二语言习得中的回避现象。他认为母语(L1)与英语(L2)的差异，引起了母语为汉语和日语的学习者回避使用关系从句这一现象。不久，众多学者开始关注回避现象 (Dagut&Laufer 1985;Hulstijn&Marchena 1989;Liao&Fukuya 2004)[17-19]。很多学者发现由于短语动词本身的语义隐晦和母语与二语之间的差异性或相似度，导致学习者回避使用短语动词。此外，还有一些学者从不同的方面研究了短语动词的使用情况(Sjoholm 1995)[20]，并提出了短语动词的教学建议(Side 1990;Neumann&Plag 1995;Lennon 1996;Kurtyka 2001)[4,21-23]。 Sjoholm(1995)为了证明课堂环境下促进短语动词习得的因素，调查了不同水平的母语是芬兰语的二语学习者使用英语短语动词的差异，结果发现跨语言因素、输入因素和语义因素共同作用于短语动词的习得。Side(1990)强调小品词的语义对短语动词教学的重要性；Neumann和Plag(1995)指出认识到母语和二语的差异和相似处对短语动词教学的益处；Lennon(1996)则认为重视那些高频动词的语义对短语动词的教学更有裨益；Kurtyka(2001)主张运用隐喻知识加强短语动词的教学[24]。

国内亦有一些学者对中国学习者回避使用英语短语动词的现象展开了实证研究，如张彬(2007)[25]通过调查发现：中等水平的学习者明显表现出对英语短语动词的回避倾向，且学习者回避使用短语动词可能是许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另一些学者从影响因素及应对策略等方面讨论了中国学习者习得短语动词的情况。如沈育刚(2002)[26]证实帮助学生分析隐喻概念，提高学生的隐喻意识，有利于促进中国学习者习得英语短语动词。刘世理(2006)[27]认为中国学习者对英语短语动词句法和语义的认知存在误区，使之成为英语学习的一大难题。因此从调查中国学习者英语短语动词误用成因入手，分析出三个主要原因：“望文生义，忽视整体概念；参照意义受母语的负迁移；参照意义忽视语境条件限制”。在此基础上，总结出“语义关系识记策略、小品词中心策略、词汇单位+语境策略、可理解输入策略”[27]35能帮助学生理解和掌握英语短语动词。

3 英语短语动词语料库研究

研究真实语料中短语动词的使用情况，可避免研究中的主观倾向。语料库语言学将一种全新的研究方法展现在我们面前。语料库汇集了大量真实语言，运用其对语言理论、语言结构及语言使用进行实证性研究已经成为近年来语言学发展的一个重要趋势。近30年来，语料库语言学成为在国外迅速发展起来的跨领域学科。“它以其容量大、语料真实、检索快捷准确等独特的优势在现代语言学研究和语言教育中正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28]1。语料库语言学研究领域的扩展促进了学习者语料库的建设和研究。Hunston（2002）[29]认为学习者语料库的建立为二语习得研究提供了必要的数据支持。

随着学习者语料库建设的日趋成熟，利用语料库进行的语言研究为我们打开了广阔的视野，尤其为各种学习者语言对比研究提供了新的手段和方法，出现了一批相关的成果。国外的研究如Hagglund(2001)[30]对比了瑞典学习者英语语料库(SWICLE)和英语本族语者作文语料库(LOCNESS)，调查了高水平瑞典学习者在写作中使用英语短语动词的情况。Waibel(2007)[31]先对比了意大利学习者英语语料库 (I-ICLE)和德国学习者英语语料库(G-ICLE)，再将它们分别与英语本族语作文语料库(LOCNESS)进行对比。研究得出与英语本族语者相比，德国英语学习者大都在书面语中超用短语动词，而意大利学习者在书面语中少用短语动词，随之又得出一些意大利和德国英语学习者在写作中使用短语动词的具体情况。

运用语料库调查中国学习者使用英语短语动词的情况，国内这方面的研究则为数不多。王凤琴(2010)[32]依据中国英语学习者语料库，通过机辅语料检索与人工分析相结合，重点研究了中国学习者英语短语动词的使用情况。调查结果表明：两种不同水平的学习者在短语动词的使用上往往有很多相似之处，而且在使用某一短语动词时，其意义通常只限于第一或第二义项。这种现象说明学习者只掌握了短语动词的基本用法，而对短语动词词汇知识的广度和深度掌握不够。赵鹏芳(2011)[33]通过对比中国学习者英语语料库和LOCNESS语料库，发现中国学习者在写作的过程中，在一定程度上超用语义透明的短语动词，而回避使用比喻义的短语动词。调查所有存在使用回避现象的短语动词后，发现其使用频率随着学习者英语水平的提高而增加，但仍远低于本族语学习者。

4 结语

根据以上对英语短语动词近40年来相关研究成果的梳理可见：一方面，国内外英语短语动词研究已经取得了较为丰富的研究成果，为后续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前期基础。具体来看，其一，从传统句法语义和认知研究发展到语料库研究，研究基本覆盖短语动词的各个方面，紧跟学术研究的发展趋势和最新进展；其二，传统的句法语义和认知研究已经形成体系，较系统地阐述了短语动词的结构分类和基于小品词语义或隐喻扩展的短语动词意义形成过程；其三，英语短语动词的实证研究主要集中于学习者习得短语动词的情况及其成因，为短语动词的教学策略研究提供了依据；其四，英语短语动词的语料库研究通过对比各种学习者语料库里的真实语言，为二语习得研究提供了必要的数据支持。

另一方面，英语短语动词研究也存在着一些不足。例如：英语短语动词的实证研究详细调查了短语动词使用中的回避现象，其它方面的研究偏少；英语短语动词的语料库研究不多，且只是对比个别几个学习者语料库，缺乏系统的统计；对学习者回避使用短语动词以及短语动词习得困难的真正原因基本上各抒己见尚无定论；系统的英语短语动词教学模式未能建立；由此可见，英语短语动词的实证研究和语料库研究尙缺乏一定的系统性，有待继续完善和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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