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占有

2013-05-14 11:22影筱语
桃之夭夭B 2013年7期
关键词:唐氏

于他,出差归期不过稍晚三天,爱人却成了父亲的新婚夫人。

于她,28岁的婚姻,没有婚礼,没有爱情,有的只是一纸契约和一个不爱的丈夫。

以为只要相爱就可以战胜一切,却发觉,原来婚姻可以与爱情毫无关系。

那些南柯一梦的过去,始终过不去,耿耿于怀的是你的放弃……

深爱至此,非你莫属

影筱语

01

五月的天气总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方才还艳阳明媚的天气,一转眼间便密布了乌云,瑟瑟的风从远处袭来,戏弄着屋外的树,于是枝叶碰撞间便发出沙沙的声响。

看来是有一场台风即将要与锦雪市亲热一番。倚在窗边的林奈春想着,轻柔地将凌乱了的发捋好。

“太太,小唐先生回来了,唐先生让您下去。”

身后是用人的声音,林奈春嗯了一声,将窗户关好,便下楼去了。

虽是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唐勋的背影时,林奈春的心还是颤抖了一下,不禁停在了楼梯中央,像是脚下突然长出了蔓藤,紧紧地缠住了她。

“其实老爸的新夫人,你也认识。”林奈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唐居彦暧昧地朝她一笑,心却止不住地哆嗦。尔后唐居彦看似体贴地过来,牵着她的手就走到了唐勋的跟前,郑重其事地介绍:“她就是奈春。”

于是,那样咫尺的距离,林奈春便将唐勋脸上不可思议的错愕与难以置信的悲伤看得一清二楚。约莫是情绪太过复杂难辨,唐勋的嘴角一抽一抽的,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看着他的神色,读懂了他的全部疑问,甚至连他卡在喉咙里的问话林奈春都清楚得很。

心明明是阵阵地疼,疼得撕心裂肺,可她却只能选择强颜欢笑地朝唐勋说:“以后请多多指教。”

“勋儿,以后你就该叫奈春做小妈了,当然,在公司里还是该叫什么就叫什么。”压抑的气氛持续了数秒后,唐居彦才笑着拍着唐勋的肩膀说道。

然而,唐勋连连深呼吸几次,才终于开了腔,问:“为什么?”

想问的为什么太多:为什么她没有等他?为什么他迟到了三天她就成了他父亲的新婚妻子?为什么明明知道她是他的女朋友父亲还要如此横刀夺爱?为什么她在这样的对峙里还能若无其事地微笑?

可终究因为太多的疑惑,但最后只能短缩成一句“为什么”。

林奈春知道,他在努力压抑着情绪,她忽然害怕,下一秒他会爆炸。于是,原先就准备好的对白被擅自焚烧,她无法那么狠心,在他痛彻心扉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然而,作为父亲的唐居彦却比她要心狠手辣得多,等不到她的对白,他便板了脸色,冷冷地强调说:“勋儿,我不管你跟奈春过去是怎样,你只需知道,林奈春现在是你的小妈。”

“我只有一个妈!”

面对唐居彦郑重其事的强调,唐勋悲恸愤恨地吼道。

看着唐勋冲出屋子时候的落寞背影,林奈春不住迈出了步子,意欲追上去,却被唐居彦拉住。

“你想干什么?”唐居彦微蹙着眉,冷冷地斜眼看她。

“台风就快来了,他这么跑出去,难道你不担心吗?他可是你儿子!”

“我是担心,但你忘了,你不该担心。”

他的提醒落毕,林奈春的挣扎顿时就止住了,唐居彦抓住她的手狠狠一甩,她整个人便踉跄地倒在了沙发上,屋外一声巨雷砰然炸响。

02

28岁的婚姻,没有婚礼,没有爱情,有的只是一纸契约和一个不爱的丈夫。

可是,林奈春没有退路,她只能听从唐居彦的安排,因为她还有一个患有哮喘病又爱赌博的哥哥需要依赖她。其实30岁的林奈准原本是可以像别人那样正常生活的,但因为数年前为了救差点被卡车撞到的林奈春而导致自己失去了一只脚,所以自暴自弃更染上了赌瘾。对于林奈准,林奈春一直以来都于心有愧,所以她只能包容他的所有,照顾他的所有。

只是,她的能力始终有限。

那天,原本是与出差了的唐勋约定好的归期,但等了他一天,他却没有出现。眼见着追债的恶棍就要砍掉林奈准的一只手,是唐居彦及时出现了,而她也只能答应他提出的婚约。

林奈春也问过唐居彦,为什么是她。

他堂堂一个唐氏集团的董事长,是锦雪市最大的房地产商,想要女人的话,什么样的女人不扑身过来?但,为什么他偏偏就选中了她,明知道她是他儿子的女朋友。

对于她的疑问,唐居彦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告诉她:“林奈春,你很聪明,很有商业头脑,唐氏的市场总监这个位子非你莫属,若是你能为我所用,那必定能使我的事业创下更高峰。原本,你若是能够成为我的儿媳妇也是好事一桩,我绝对相信你的能力能够助唐勋一把。但是,你的身份配不上他,他更需要的是一个有财力有背景的贤内助。所以,既要你为我唐氏所用,也要断绝唐勋对你的念想,我就只能与你结婚,让你用他永远都不能有想法的身份辅助他,辅助唐氏。”

他说得甚是委屈,明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是,林奈春还是成为他的合法妻子,他供她兄妹吃住,负责一切开销,但唯一的条件是,她必须永远忠于唐氏集团,且不能与唐勋有其他不应该的感情,若是走错一步,那他便可以撤回他给予她的一切。当然,她还必须对唐勋保密,要将一切说得是她自愿,是她爱上了唐居彦。

于是,在唐勋终于觅得两个人单独相处而连连责问的时候,林奈春笑了,笑容毫无破绽。

她问他:“你说好回来要与我结婚,可你迟到了多少天你知道吗?”

“三天,可……”

“可我等了你一整天,等到那些追债的人不耐烦,等到我哥差点失去了一只手,等到你父亲出现。是他帮我还清了债务,是他让我重新审视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只是给了一个要娶我的承诺,但他却直接给了我一枚婚戒,一个不知道何时会落实的承诺与一个马上就能兑现的婚戒,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择?还有,唐勋,比起你,你父亲他更让我觉得有安全感,毕竟,我还大你两岁,我的思想永远要比你成熟得快。”

林奈春打断了他的解释,自顾自说道,她根本不需要他的解释,因为她早就清楚,他的出差是唐居彦有意安排的,回程的延误也分明是他的谋划,甚至连追债人的出现,她也怀疑是在他的计划之中。

“是他让你这么说的?”

唐勋问她,他向来机灵得很,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最敬爱的父亲会看上他深爱的女人。

“不是。”林奈春直视着他的眼睛,“唐勋,我说的就是你要的真相,信不信由你。但从今往后我只是你的小妈,像今晚这样单独会面的情景,我不希望有下次。”

尽管害怕对视时候,眼睛会出卖自己的情绪,但她明白,逃避只会暴露得更明显。

“我不信!”

在她的声音落下好半晌后,唐勋笃定地说。尽管她说得言之凿凿,可是他不信,也许是不想信,也许是不愿信,总之,他不信。

“我说了,信不信由你,你只需记得,我是你的小……”

她的话未曾说完,唇已经被唐勋堵上。淡淡的烟草味成为呼吸里唯一的气味,刹那间迷惑了林奈春,但,只是一瞬,她便骤然清醒一般,奋力将他推开,扬起手朝着他的脸上便是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我是你小妈!就算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林奈春愤愤然的声音有些委屈的哽咽漾在雨后的空气里,宛若是沾了黏稠的湿气,在唐勋的世界里徘徊着,久久不肯消散。

看着她决然地转身,唐勋只觉得方才冲动后残留在唇齿上的温热直击向心房,像是着了火一般,在胸膛里灼热出撕心的疼。

她还爱着他。

唐勋如此笃定。

03

“唐总,这是朝唐花园第一期工程的计划书,你看一下。”敲门进了办公室后,林奈春双手将文件夹递上,“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奈春。”

她转身,听见他唤她,只好皱了眉,回身过来,淡淡地说:“唐总,在公司还是叫我林总监比较好。”

但唐勋并没有理会她的强调,反而起身过来,伸手就抚上了她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没怎么。”林奈春几乎是神色慌张地打掉了他的手,半是因为他的举动太过亲昵,半是因为他的问题。退了一步后,她连脸都偏了过去,垂下的发丝似乎是在刻意地遮挡脸上微微浮肿的淡红色。

“奈春。”

“唐总!”急急地打断他,林奈春在他逼近一步时保持距离一般地后退,用抗拒的眼神看着他,“在公司我们只是上下属,在家里我们只是小妈和儿子的关系。”

“你……”一再拉开的距离,也让唐勋的脸色变得很阴沉。从前明明是亲密无间的两个人,而今他进一步她却退后两步,他不过迟了三天归来,一切就都错位了。想着,唐勋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希望你跟我爸离婚。”

林奈春一愣,随即笑了:“离婚?你以为我跟你爸离婚了,我们能重新开始?”

“我可以……”

“你怎么可以?”再次打断唐勋的话,林奈春嫣然笑道,“你堂堂一个唐氏集团的太子爷,居然叫自己的小妈跟老爸离婚?你说外人会怎么看你?也许,你可以不顾一切与我在一起,但你想过我吗?你认为我可以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管吗?对不起,我不可以。”

“奈春,你根本不爱他!为什么你要委屈自己?”

“你何以知晓我委屈?在我等不到你只等到他的时候,我就选择了唐居彦太太的身份,选择了跟你一刀两断,你难道不明白吗?我对你失望了,我不爱你了,唐勋,我现在只享受唐居彦太太的身份。”

“你只是一时之气,你只是气我没有准时回来……”

“好了,唐勋,我都说那么清楚了,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就算我跟唐居彦离婚,我也不可能跟你重新开始的,这点你应该清楚。”

说罢,林奈春不再等唐勋说些什么就出了办公室,离去太匆匆,倒是像极了落荒而逃。

直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林奈春揪紧了的心才稍稍松懈一瞬。

小巧的化妆镜里,右边脸淡红色的浮肿确实若隐若现,难怪刚才唐勋一眼就看出来了。林奈春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想起前一夜被唐勋强吻之后的情节——

“看来你并没有把我们的约定放在心上。”

才踏进房里,林奈春就听见了唐居彦不冷不淡却掺杂着不悦的声音,林奈春不禁哆嗦一下,正想解释,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扇得重重摔在了床上。

林奈春脸上吃了疼,仿若那一巴掌带来了火种,火辣地灼烧起来。尚未来得及做出别的反应,唐居彦已经压到了她的身上,浓郁的古龙水香味盛气凌人地扑鼻而来。恍惚间意识到什么,林奈春不住地挣扎起来,手却被死死地扣住了,他的唇也在她呼救之前封住了她的唇,而下巴的胡楂儿如刺头一般霸道地在她的脸上和脖颈之间摩挲着,让她生生疼出眼泪。

唐居彦终究还是要了她,尽管新婚之夜他说过:“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要你。”

完事后,他看着床上的那一抹殷红和泪眼婆娑的林奈春,只微微皱了眉,说了句:“这只是小小惩罚,如今你可更加清楚你的身份了。”

大抵是吓坏了,林奈春没有答话,但轻轻地点了头。

于是,唐居彦自顾自地转身进了浴室:“记住,你跟勋儿,保持距离。”

04

周末,天气异常晴朗。

林奈春抿一口浓郁的咖啡,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宋知盈——唐居彦口中所谓的有财力有背景的贤内助。这位亿万富翁的掌上明珠,知书达理得很,说话既大方得体又不失可爱,与一般的名媛截然不同。于是,原本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奉命来撮合她与唐勋约会的林奈春此刻却真的心甘情愿了。

爱情或许真的要讲究配不配,林奈春想,比起自己,宋知盈确实要与唐勋更相配。

正想着,林奈春稍一抬眼,就看见了推门而进的唐勋。

对视的刹那,唐勋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只是,当步步接近时,他上扬的嘴角却在渐渐下落,这分明不是属于他与林奈春两个人的约会。

尽管希冀落了空,但他还是默然地听完林奈春的介绍,才蹙着眉问她:“所以,你是在给我做媒?”

林奈春避过他的问题,微笑说:“宋小姐是个好女孩。”

“唐居彦的意思?”唐勋的手紧握成拳,第一次,他直呼父亲的名讳。但林奈春却为唐居彦做足了维护,答道:“是我们共同的意思。”

“好!很好!”唐勋笑着,笑得咬牙切齿,转而朝向宋知盈,语气刻薄地道,“宋小姐是吧?我对你完全没兴趣!”

话一说完,他起身就走,根本没有顾及林奈春与宋知盈是什么样的表情。

自感无辜的宋知盈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他走远,委屈地咬着下嘴唇,眉心叠起了褶皱,问林奈春:“唐太太,唐勋根本没想见我吧?”

“抱歉……”

“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嗯?”

“一年前,我们见过一次,他帮过我,算是英雄救美啊,所以我对他是一见倾心。”宋知盈托着腮回忆起与唐勋初遇时的场景,眉眼浅笑的模样完美地诠释了“岁月静好”四个字。

看着宋知盈,林奈春也想起了与唐勋的初遇。

大学时候,她是他的学姐,为了赚钱,林奈春一个人兼几份职。遇见唐勋时,她正好是以啤酒妹的身份在酒吧里卖啤酒,因为一男人耍流氓,唐勋看不过就帮了她,两个人将酒吧搅合了一场之后就拉着手逃亡了。多得了那个耍流氓的男人,他们才相遇相识。后来,他们开始约会、恋爱,偶尔小吵小闹,却始终让旁观者羡慕忌妒。一直到林奈春毕业出来,应聘成功入了唐氏上班,她才知道他是唐氏集团的太子爷。为了这事,他们也冷战过。

后来唐勋毕业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林奈春介绍给唐居彦认识。

唐居彦从不掩饰对她身世背景的不满,第一次见面,唐居彦就说:“你们可以谈恋爱,但只是谈谈恋爱就好。”

在唐居彦心里,林奈春不过就是唐勋学习恋爱必修课的辅助教材。

林奈春也清楚得很,只是,她一直以为,爱情是两个人的地老天荒,唐居彦再怎么反对都好,只要唐勋不放弃,那么他们就一定可以开花结果。

然而,最先放手的却林奈春,她始终输给了现实,输给了老奸巨猾的唐居彦。

回忆作罢,林奈春伸手握住了宋知盈的手,问她:“你想不想跟唐勋结婚?”

闻言,宋知盈微微红了脸:“可他不愿意。”

“我帮你,只要你愿意,只要你不介意。”林奈春温婉浅笑,明明心难过得要死,但脸上的笑容仍然没有任何的破绽。

“不介意什么?”宋知盈不解。

“唐勋他心里有个人。但那个人已经死去了,唐勋暂时忘不掉,是因为他是个深情的人。” 说罢,林奈春又补充道,“他迟早会爱上你的。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毕竟那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原来是这样。”宋知盈笑了笑,像是松了一口气,“那更说明他专一、用情深,我怎么会介意呢,如果她活着,我才介意呢!”

“那就好,一切就包在我身上吧。”林奈春不自在地笑了笑。

05

唐勋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凌晨了。

林奈春正好拿着装着红酒的高脚杯从厨房出来,在暧昧的鹅黄色光影里,披着单薄的丝质睡袍的她更显得妩媚娇美。

唐勋似乎是喝了一些酒,眼神有些迷离。

“怎么那么晚?要不要来一杯?”林奈春抬眼看他,嫣然巧笑着。

唐勋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这样妩媚的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眼前呢。可是她徐步而来,及至跟前时,分明真实得很。寂静里,她空出来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上,隔着衬衫,他仍然可以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她轻缓的呼吸扫过他的脖间,像是盛夏时候燥热过皮肤的空气。

冰凉的玻璃触到唇边,红酒润了干燥的口腔,唐勋恍惚清醒过来,这不是梦。

于是,他伸手拥过她纤细的腰,正俯身要与她缠绵,唇与唇之间却多了一层玻璃的冰凉。

“我去你房间。”林奈春的声音柔柔地潜入了他的耳朵里。

这真的是林奈春吗?看着林奈春朝楼上而去的背影,唐勋不禁怀疑起来,今晚的林奈春多了些小女人的娇滴滴与风韵,更与先前保持距离的她截然不同。虽说如此,但这样的林奈春更是吸引着唐勋,于是他还是随着她上了楼。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纱窗点缀着房间。

依稀可辨得清,林奈春正睡在他的床上。

唐勋不禁往前,压在她的身上后,便是一阵缠绵的亲吻,然而,身下熟睡的女人被惊醒后竟用他陌生的声音含糊着说:“不要……”

宛若打了激灵一般,唐勋滚落于地,手慌张地开了床头的灯,才看见了衣衫不整的一脸羞涩的宋知盈。

“怎么是你?!”唐勋一边吼道,一边冲到门口,才发现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反锁了。不用想都知道是林奈春的杰作,唐勋看了一眼宋知盈,恶狠狠地骂道:“该死的!”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宋知盈问他,声音因委屈而哽咽了。

“不是。”明明是想缓和下语气的,但却还是冷漠了,而后又像是不愿让她误会些什么,强调一般地说,“我对你,真的……”

“我知道。”他尚未说话,宋知盈便自顾自地打断,“唐太太说了,你心里有一个人。但是,我不介意的,既然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为什么不能将心空一点点出来放一放其他的重要的人呢?”

“不在这个世界上?”

“不是吗?唐太太说,那个女生已经死了。”

“呵呵……”

眼看着唐勋忽而笑得苍凉,宋知盈自知一定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好道歉:“对不起,也许我不应该提起……让你这么伤心……”

“没事。”唐勋淡淡地结束话题,“你睡吧。”他独自点上一支烟,坐在窗台发呆。

翌日醒来时,房门已然打开,宋知盈也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唐勋洗漱完毕后才下楼,饭厅里只有林奈春一人在享用早餐。自从她嫁给唐居彦之后便不在家里用餐的唐勋此刻却坐到了餐桌旁,自顾自地盛了一碗粥。

“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会不会很失望?”喝了两口粥,唐勋才开口。

“确实。”林奈春淡淡地答道。

“林奈春!”唐勋不想对她发脾气,却仍是控制不住地就将手里的碗摔到了地上,这些年来,在她面前,他何曾像今日这般火大,连声音都沙哑了,问,“你到底想怎样?!”

可是,林奈春却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只看着他,笑笑,说:“想你跟宋知盈在一起。”

刹那间,唐勋只觉得眼前的林奈春像一只小怪兽,费尽心力地啃噬着他的心脏。可大抵他天生就该是奥特曼,任她闹任她伤,任她在他的心上斩杀出一片血流成河。

“林奈春,你不要那么残忍,你可以选择你的婚姻,为什么我不能选择我的爱情?”

许久之后,唐勋颓然的声音漫在空气里。

“选择一个爱你的人绝对会比选择一个不爱你的人幸福得多。唐勋,宋知盈那样的女子绝对是你最佳的选择。”

“可我爱的人是你!”

“可我早已不爱你!”

“难道非要我娶了宋知盈,才是你想要的结局?!”

“是!”

“好!那我成全你!”

看着唐勋气急败坏地离开,林奈春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下滑。

她蹲下身子去拾那一地的碎瓷片,手指不小心被划了一道口子,殷红刺入了眸子,她却不觉得疼,只因左心房撕裂心肺的痛感早已覆盖了所有其他的知觉。

06

唐勋最终还是成全了林奈春,风风光光地办了一场婚礼,将宋知盈娶进了门。

新婚之夜,作为旁观者,林奈春却醉得比谁都厉害,等到翌日醒来,宋知盈已经和唐勋一起度蜜月去了。

林奈春还是每天上下班,偶尔去探望一下哥哥,偶尔会在夜里与唐居彦缠绵。对于唐居彦的霸道占有,她已经不惊慌,也不反抗,久而久之,唐居彦也无趣了。唐居彦从来就不缺女人,若不是为了留住林奈春绝佳的商业头脑,他也不会舍得付出“唐太太”的名分。但林奈春没让他失望,她在唐氏以来,唐氏的发展可谓是步步高升,版图也越来越大了。只是,林奈春的脑子再怎么好,也不及宋家的钱和权来得实在,譬如唐居彦正准备发展的一项海外工程,资金浩大,他必须要借助宋家的资金和权势来保证这个项目的顺利完成,所以,他正正等待着蜜月之中还在为他与自家父母亲交涉的宋知盈会给他带来好消息。

一个月后,唐勋与宋知盈终于结束了蜜月,唐居彦也终于实现了他儿子联姻的目的。

只是,海外工程正如荼如火地进行到一半时,宋知盈却忽然约了林奈春见面。

自从宋知盈蜜月归来后,林奈春便觉得她对自己生疏了不少,就算是婚前不算太亲近,也不至于如今语气生硬措辞冷淡。所以,对于宋知盈的邀约,林奈春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何况她约的还是唐氏大厦的天台。她一直觉得,宋知盈是不是知晓了什么,但唐勋与她均没有提及,林奈春便不好说起。

来到天台时,宋知盈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看到林奈春,她淡淡一笑,说:“你迟到了一分钟。”

林奈春捉摸不透她的笑意,只好说了句:“抱歉。”

“好了,入正题吧。”对于她的抱歉,宋知盈厌恶地蹙了眉,说,“唐氏现在进行的海外工程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虽然搞不懂她问这话的意图,但林奈春还是照实回答。

“是吗?”闻言,宋知盈忽然斜眼看她,“如果我父亲中途撤资的话,不知道会怎样呢?”

她笑着,笑容邪魅得像是绽放得极艳的罂粟花,却又张扬着无尽的寒意,林奈春不由得一哆嗦。

浩大的海外工程本来主要就是依靠宋家的财力,如果宋家突然撤资,那唐氏集团肯定损失重大。林奈春看着宋知盈,她的意思绝对不仅仅是撤资那么简单,宋家本来就财雄势大,若是中途撤资,再加上恶意诽谤种种,那么唐氏集团想翻身都难。

对于唐居彦,林奈春当然可以不在乎,但这直接关系到唐勋。

于是林奈春皱紧了眉头,问她:“你想怎样?”

宋知盈能单独约她见面,亮出底牌,林奈春就不必费心思去想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了,无非是她知道了她曾经与唐勋交往过的事实罢了,只是,她的选择太令人诧异,毕竟她爱着唐勋,也已经跟他结了婚,何必还为了一段过去要如此颠覆他的人生。

“你不是说唐勋心里的那个人死了吗?”宋知盈笑着,“既然是这样,那,要么你死,要么唐勋一无所有。”

“你不是爱他吗?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林奈春还是忍不住问了她,然而,从宋知盈提高了分贝的笑声里,她便知晓,她的话,在宋知盈听来,简直就是个冷笑话。

“林奈春,你知道我的新婚之夜,我的蜜月是怎么过的吗?”笑声消弭后,宋知盈问她,声音颓然苍凉了不少,“新婚之夜,我的丈夫醉得一塌糊涂,他竟然抱着我喊着你的名字,不论我怎么挣扎,他还是强行要了我。蜜月旅行,他只有醉了酒才会碰我,清醒时候,连我碰他他都避之不及。林奈春,我受够了每一夜从他嘴里呼唤着你的名字!我不过是你的替身,谈什么爱不爱呢。”

林奈春沉默。

“新婚第二天,我就找唐居彦哭诉,我以为他至少会为我这个儿媳妇争个公道,但是,你猜他怎么说,他说,‘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难不成结婚的第二天便要离婚不成?知盈,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林奈春是不可能再跟勋儿有任何来往的,难不成你要因为她而舍弃你的丈夫,沦为别人的笑柄。”学着唐居彦的语气将他对自己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地道完,宋知盈大笑起来,“是啊,作为名媛,就算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也应该顾及父亲的脸面,怎么可以在结婚的第二天便离婚。但是,我实在气不过,唐勋对我的侮辱,你对我的伤害,就像是心里头突兀着的刺头,时不时隐隐作痛,却怎么也拔不掉!林奈春,你现在该知道我到底有多恨你了吧?!”

“我知道。”林奈春觉得心里头堵得慌,宋知盈所承受的一切,确实全是她的过错,她深呼吸,回答她,“二选一,我死。”

07

清早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倾斜入屋内,明艳动人,却始终比眼前的佳人稍逊一筹。

林奈春微笑着,目光里流露着的温柔是唐勋久违的怀念的熟悉,她灵巧的手在他的胸前游走着,小心翼翼地将他没打好的领带重新打好。岁月静好,宛若在这一瞬间回到了从前,他们还是恋人的日子。

唐勋温和笑着,伸手过去,却在指尖触到她脸庞的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梦。

南柯一梦。

也是唐勋记忆中关于林奈春的最末的片段。

唐勋的心,忽而翻天覆地地痛起来,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他几度想将心房里的那颗心舍弃。晨光透过窗纱照入房间里,微弱的光在窗前的地板上漾着,与梦里一样美好的清早,然而,林奈春却已经在一个星期以前,永远地消失在那个清早了。

那个清早,林奈春突然反常的温柔起来,唐勋虽是错愕,但却贪婪地享受着这如同过去一般的时光。只是,他没想到,那只是林奈春想留给他的最后的温柔。在他离开之后,林奈春在这个孤寂的房子里,用水果刀轻轻地在手腕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悲恸之际,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唐勋深呼吸着,接通了电话。

数秒后,唐勋惊愕地睁大了眸子,身子颤抖着,贴在耳际的手机毫无预兆地从指间滑落,笨拙地摔在了地板上。雾气从左心房开始弥漫,最后盘踞在眼眶里,生出了氤氲。

“宋知盈!”

野兽一般的怒吼嘶哑了嗓子,唐勋冲出了房间,直奔楼下,站在正准备吃早餐的宋知盈旁边,一甩手将餐桌上的早餐扫落在地。

宋知盈莫名地受了惊吓,抬头朝唐勋看去,与他眼里的恨意相视,禁不住浑身哆嗦一下。

“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为什么非要林奈春死?!”唐勋问她,声音早已生了锈,紧握成拳的手一下下地捶在桌子上。

宋知盈忽而明白了什么似的,却仍装着不懂,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觉得你能隐瞒多久?”

唐勋再一次提高了音量,愤懑汇聚成力气,将他的手扬起,但耳光却在触及宋知盈脸上时被唐居彦挡住了:“勋儿,够了,有些事情该适可而止。”

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唐居彦,唐勋恍惚明白了什么,问他:“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知不知道又能挽回什么?”唐居彦冷冷地答道,松了手。

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唐勋失声笑了,说:“你不是爱她吗?她不是你老婆吗?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冷漠?”

“就因为林奈春是我老婆,所以,勋儿,你不觉得你过分了吗?”

唐勋愕然地看着唐居彦,这个他称之为父亲的男人,曾剥夺了他的爱情,而今连他对她仅剩的关心都要剥夺。想罢,唐勋冷笑着,连声音都仿佛被雪藏过一般,说:“我要离婚!”

“好啊。”

“我不同意!”

意思截然相反的回答同时挤入了唐勋的耳朵里。

宋知盈笑着,倒是看好戏的表情。而唐居彦仍是冷峻着脸色,甚至连眉宇间都多了几道折痕。

“别忘了,现在唐宋两家合作的项目。”

“你还要继续掌控我的人生到什么时候才肯甘休?”面对唐居彦的提醒着,唐勋冷漠地指着宋知盈,道,“这样歹毒的女人,如果你真的需要,为什么当初你自己不娶了她?”

“歹毒?”闻言,宋知盈笑了,“再歹毒也比不上林奈春吧。”

“你有什么资格说‘林奈春这三个字。”

“你一样没有资格,别忘了,人家早就是你小妈了!还有,唐勋,我告诉你,害死林奈春的,是你自己,不是我,她是为了你而选择自杀的。如果你不是唐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如果你不是唐勋,那林奈春或许可以活得更好一些。所以你们之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怨不得他人,只能怨你自己。”

宋知盈的一番话,虽是极尽挖苦的语气,也是在逃避责任,但唐勋却觉得,有些话,她说对了。

如果他不是唐居彦的儿子,他就不用失去爱情。

如果他不是唐勋,他就不会失去林奈春。

如此想着,心再次撕心裂肺地疼起来,害死林奈春的,似乎真的是“唐勋”这个身份。如果不是唐勋遇见了林奈春,如果不是唐勋爱上了林奈春,那么28岁的林奈春是不是就可以过得幸福一些呢?

一记响亮的雷忽然炸响过天际,晴朗的天被乌云笼罩,盛夏的雨淅淅沥沥,在唐勋的眸子里掀起了一窗的雨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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