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那么接近幸福

2013-05-14 11:22莫道尘
桃之夭夭B 2013年12期

莫道尘

从云端跌入低谷,承受不住落差的沈芯凝终于被折磨成了“非正常人”。而将她这个“非正常人”领回家管她吃喝拉撒睡闹腾的,却是曾被她拿票子侮辱来侮辱去的穆迟离。可穆迟离为她不顾性命,到头来却发现,她所做的一切,真的就是为了索取他的性命。

落难千金

沈芯凝刚穿好衣服,脚步还有点虚浮,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拿,窝在一床巫山云雨过后凌乱不堪的被褥里眯起好看的桃花眼一瞬不瞬欣赏她从里到外层层包裹的穆迟离看到来电显示是习文,眼疾手快地抢过来挂掉,爬起来就腻在她背后,手环上她的腰,偏头在她后颈和耳垂尖上磨蹭:“别走。”

沈芯凝心里一阵酥麻,这个男人是有多欲求不满,他们才刚刚云雨过。沈芯凝反手推开他,签了一张支票:“我刚才说的你都听清楚了吧?”

穆迟离的脸色顿时一僵,他复又拉住沈芯凝的胳膊:“小凝,别这样,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你告诉我……”

“好了,”沈芯凝一把甩开,将支票放在床上,“我要结婚了,这是最后一次。”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疾步走出……沈父已经知道她养小白脸的事了,所以才将婚期提前。

沈芯凝给习文回电话,还没张口,习文的一句话让她瞬间停下脚步。

赶到医院,沈父已经断气。全然没有心理准备的沈芯凝这才意识到唯一的亲人已经离她而去,终于忍不住扑过去号啕大哭。

习文走过来抚上她颤抖的双肩:“沈伯父工作太累,突发心肌梗塞……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沈芯凝抽噎着,虽然想不通为何沈父犯病第一个通知的人不是她,但习文是他钦点的女婿,她也没多想,毕竟沈父对习文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好感;从他还是一介布衣时就高瞻远瞩没有嫌贫,现在他慧眼识商机一步登天成为房产界的个中翘楚,与豪门闺秀的沈芯凝门当户对,沈父更是大张旗鼓地替两人公布了婚期,却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沈父会突然离世。

葬礼是习文这个准女婿里里外外一手操持的,从小养尊处优的沈芯凝除了挥霍钱财什么也不懂,看到习文的细致周到礼节周全面面俱到,即便是奉旨订婚,心里也不无感动。

葬礼结束后,沈芯凝犹如失去半条命。习文对她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你休息休息散散心,公司的事暂且交给我来处理。”

他的语气悦耳稳重,让人莫名心安,加上葬礼上的表现,沈芯凝放心地点了点头,便沉沉睡去。

只是沈芯凝这一“暂且”交付的公司大权,覆水难收般就再也没收回来。

一个月后,沈芯凝本着父业不能废的心理调整心情想要重整旗鼓。她以为沈氏集团百废待兴,岂料到公司一看,偌大的产业井然有序,全然没有江山易主的样子。

这都是习文的功劳,沈芯凝本想委婉地表达一下感激之情顺便谈判一下股权事宜,可昨日还温情谴绻的习文听完之后只是漠然地盯着她,仿佛在看陌生人。良久冷声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起初沈芯凝还能耐心询问,渐渐就看出习文是装傻想赖账。

可习文泰然自若地说:“沈氏集团已经是我的产业了。”就喊人将她轰出大门。

沈芯凝气血上涌,虽然很少经事,可每天耳闻目睹沈父的手段,大抵也学会了“猪跑”。她当即找了律师,又着人卖了唯一一套私人海景房,将习文告上法庭。

可她一个女人虎落平阳,如何跟一个企业抗衡?更何况,习文物证俱全,种种资料表明如今沈氏最大的股东就是习文。沈芯凝即便孤注一掷,依然一败涂地,她甚至亲眼看见沈氏集团的“沈”字被换成了“习”。

然而倾家荡产的沈芯凝并未罢休,只是把对簿公堂改成撒泼耍赖,习文又大张旗鼓地退了婚,可这场目的可疑的毫门婚恋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她崩溃至极,每天跑去大闹习氏,这是沈父的产业,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入他人手中,为争回所有权她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她甚至拎着瓶酒边喝边胡言乱语,扬言一定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这也只是说说,没人会当真。

她一个柔弱女人能有什么本事,只是在门口破口大骂几句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毫不怜香惜玉地丢到路边……久而久之,沈芯凝也只剩下破口大骂这一种对抗方式了。

那天下着微雨,雨丝细碎却密密麻麻,沈芯凝再度被保安推倒在地,一会儿头发就已经湿漉漉地贴在颊上。

堂堂沈氏千金何曾这般狼狈过?可她早就颜面尽失,就在她再次“不顾仪态”地匍匐在地挣扎起身时,一眼看到地面上一摊积水里的倒影,浑身猛然一颤,僵在原地。

穆迟离嘴角微扬,鲜少见他西装革履穿着如此正式,就是这么一副衣冠楚楚的形态挑着惑人的桃花眼居高临下漫不经心地睨着她。

沈芯凝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忖了片刻,正想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擦擦额角走人。却在瞥见他脖颈中挂着的工牌时蓦然一愣。

她霍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在这里高就?”看那工牌的职位还不低呢!倒听说习氏最近新招了一批主管,只是这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他会干吗?不会是关系户吧?

穆迟离掂掂裤腿好整以暇地蹲下来,动作暧昧地替她将额前凌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找我?”

“你在这里上班?”沈芯凝重复,目光逐渐冰凉。

“我可以帮你……”

“说!”蓦然失控的沈芯凝厉声大吼扑上去猛烈摇晃他的肩膀。

无异于蜉蝣撼树,轻而易举就被穆迟离捉住双手,他盯着她,云淡风轻:“你不都看到了吗?”

沈芯凝只觉得气血上涌,胸膛剧烈起伏,目光炯炯地瞪着他,突然白眼一翻,沈芯凝眼前一黑,跌入一个味道熟悉的怀抱。

沈芯凝高烧不退昏迷两天醒来后,就变成了一副不知人生疾苦的嘻哈乐呵模样。

穆迟离眉心紧蹙地盯着面前套在病号服中这个对世界好似初来乍到什么都新奇无比的女人,端水的手不可抑止地抖如筛糠。他突然起身踏前一步抓住这个正在玩输液管的女人,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沈芯凝你给我醒过来,你不是一无所有了吗?醒过来做我的情人啊,做我的情人我养你,醒过来,醒过来……”

沈芯凝原本瞠着无辜的大眼睛无动于衷,却突然捂着自己的脑袋号啕大哭。

穆迟离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弄疼了她,慌忙松手,想抱她,她却惊恐地后撤。

终于惊动了医护人员,他们给惊慌失措的沈芯凝打了镇静剂,转而对穆迟离说:“病人可能烧坏了脑子,建议把她送到精神病院。”

穆迟离却因这话成功火了,一意孤行地将她带回了家。

穆迟离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一个成年人竟能发烧烧成白痴?他带她回海景房,沈芯凝当初筹款打官司委托中间人草率卖了它,所以不知道买主是穆迟离。

说来穆迟离稳赚不赔。

当初他还是个小小的售房业务员,沈家虽然是行业龙头,当初竞争建海景房的地标时却因为利小润微主动放弃,最后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公司痛下血本拨得头筹。

沈芯凝去买房,就是穆迟离鞍前马后地奉若上帝般接待。

其实沈芯凝果断成交,除了她沈氏千金不缺钱的因素外,还有穆迟离。这个一双桃花眼会放电,正经时玉树临风郎当时风情万种的男人。

她承认犯了花痴。外界传闻,一掷千金的沈芯凝和古往今来很多小说中描述的那些不学无术的千金简直一个模子,可只有一点,她不刁蛮不任性,是出了名的孝顺女。

这孝顺,包括婚姻大事。

习文是沈父亲自给她做的媒,沈芯凝看父亲一百分的满意度,孝顺地点了头,然后开始温水般的交往。穆迟离的出现让她首度有了心猿意马脸红心跳的体会。

他们的第一次就发生在海景房中,不知道起因,只是交钥匙时,才刚进门,穆迟离就突然抱住她,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沈芯凝也没过多推拒,只是在酣畅淋漓后,她掏出一张支票,语气淡定:“做我的地下情人到我结婚。”

穆迟离的脸跟着绿了绿,刚想发作的嘴未曾嗫嚅出声脸色就恢复正常,他神情自若地接过支票:“好。”

海景房于是成为沈芯凝包养男神的“别院”。

其实那段时间挺神仙伴侣的,每次完事,沈芯凝都没亏待过他,大支票小现金如同天上掉的馅饼,直到婚期公布,沈芯凝提出分手,却遇上沈父离世习文悔婚沈芯凝走投无路卖房子。

穆迟离用她从前“打赏”给他的钱买下她的房子,跟白得的没区别。

他看了一眼对这个地方无动于衷只顾玩刚才哭闹着买来的芭比娃娃的沈芯凝,忍不住问:“你不记得这里?”

沈芯凝一心一意给娃娃换装,对他的话全然没听懂般,一抬头,将换好衣服的娃娃递给他,目光呆滞咧嘴笑的样子像极了卖萌,可下一秒,从她嘴角滑落的一串口水彻底打破了这一意境。

穆迟离眉头一皱,拉起她走到窗口:“你亲手种的芦荟,你最宝贝的……”

沈芯凝一笑,又滑落一行口水。

“你的红酒!1982年拉菲?记不记得?”

“你的秋千记得吗?……”

“你的兜肚,记得……”

“……”

沈芯凝的回答一律是卖萌式笑容瀑布式口水。

穆迟离额角青筋跳动,他突然疯了般粗鲁地将她摁在床上,边扯她的衣服边吻边吼:“这样,这样,记不记得……”

沈芯凝终于不再笑,改而发出凄厉的尖叫,原本明眸善睐的睑瞳毫无美感地圆睁怒目,散发着惊恐的光芒。

穆迟离掠夺的动作突然一滞,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最后竟然落荒而逃。

她傻了,她竟然傻了,她怎么能傻了呢?这种想法充斥着穆迟离整个大脑,他一时接受不了,更害怕面对。

穆迟离给沈芯凝找了保姆,他则一连三天没回家。可保姆才干了两天就主动请辞,再高薪也不干。于是穆迟离又找了一个,没想到第二个比第一个还不如,才干一天就夺路而逃,仿佛多待一天就性命不保。

穆迟离不信邪,找了第三个。他在心里默想,如果第三个也辞职,他就回家看看。可第三位心急火燎地打来电话,竟是:“沈小姐丢了!”

穆迟离登时乱了阵脚,连日来的伪装和害怕全顾不得,直接旷工出去找,他先报了警,又驱车将她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个遍,将整座城市的街道几乎逛完了都一无所获,自责悔恨通通化作眼泪一泄而出。

一个大男人正痛哭流涕间,突然听到对面游乐场里的欢笑声。他心里一怔,不由自主走了进去,还真就看见了和一帮小朋友玩滑梯玩得不亦乐乎的沈芯凝。

那笑脸和笑声,还有由内而外天然流露的快乐感,他突然就释怀了,经历了那么多,变成这样,对她而言,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穆迟离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沈芯凝焦急地挣扎几下,嘴里嚷着:“玩……”

穆迟离指指她的肚子:“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也许是吃了一次肯德基的缘故,沈芯凝对于每天除了上班还包管她一日三餐俨然一个家长角色工作都带回家加班的穆迟离的辛勤付出丝毫不买账。她再度不理穆迟离费尽一小时的成果四菜一汤时,穆迟离彻底妥协,他将围裙一扔:“好好好,姑奶奶,以后我再也不自作多情了。走,带你去吃鸡翅,好不好?”

当然好!一边吃鸡翅还要一边看商场电视专柜里播放的《倒霉熊》。

沈芯凝吃得头也不抬,穆迟离坐在两米开外的长凳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将四面八方那些异样的目光自动屏蔽。

穆迟离低头看一下时间,再抬头间……等等!那是……

只见习文揽着一个前凸后翘的时髦美女走到沈芯凝面前,好巧不巧刚好将电视屏幕完全遮蔽。

啃完鸡翅正喝可乐的沈芯凝眨巴眨巴没有焦点的大眼睛扫过习文和美女,一串鼻涕淌了下来,落在吸管上,她照喝不误。

习文身旁的美女嫌弃地捂嘴,习文更是皱眉不已。片刻,他突然倾身凑近沈芯凝面前:“你真的傻了?”话音未落,已夺过她手中的可乐砸向地面。

可乐瓶滑出几米开外,随即,怔愣片刻的沈芯凝突然仰天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哇——”

习文环顾四周,穆迟离却躲在货架后屏息敛气,手握成拳青筋暴起。

最后,他闭上双眼强迫自己置身事外,直到商场响起窸窸窣窣的指责声,确定习文终于离开,他才跑出去,一把抱住不知何时哭坐在地上的沈芯凝。

习氏集团资金充足,同时开启多个项目。穆迟离也跟着忙得脚不沾地,加班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他的心情也越发焦躁。到最后干脆卷了客户的合同回家秉烛斟酌。

他给沈芯凝带了皮蛋瘦肉粥,以为她早饿得泪眼滂沱或者饥不择食了,可推开门,一眼看见她不知又钻研出了什么玩法正趴在地板上玩得津津有味。

穆迟离的担忧放下几分,走过去:“小凝,你在干吗?吃饭了!”

沈芯凝专心致志,藏着掖着侍弄很久才举起来献宝:“香…”

穆迟离这才看清原来她拿着他的男士香水,开了瓶塞,琼浆玉液般宝贝,小心翼翼地淌下一滴,喜不自禁却口齿不清地反复只一个字:“香?”

穆迟离一阵恍惚,这还是她买给他的,好像还是什么国际名牌,他从未听说过,那时她嫌弃他身上的劣质香水味,买来随手一丢,他却舍不得用。会意到她是在问他香不香,穆迟离故作惊喜的夸张状:“嗯,真香。”

她这才肯吃饭,香水却不能释手。

吃完饭,他坐在电脑前修改合同,改得差不多时,下意识偏头,却不见了沈芯凝的影子。该死,明明叮嘱她就待在他身旁的地板上不能离开他的视线的,

穆迟离皱起英挺的眉头环顾四周……蓦地,桃花眼微眯,定睛,就扫到正在制造麻烦的沈芯凝。

她竟然将窗台上的花盆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地板上,那纤细柔美的花枝已不成花形,而蓬头垢面的沈芯凝,正徒手一把一把剜着泥土,然后——活稀泥!再滴上香水,模仿《士兵突击》里的镜头糊在自己脸上。

穆迟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都是谁教她的?他百思不得其解,搞不懂沈芯凝在想什么如同搞不懂小孩子某些该挨打的举动是所为何事一样。不过穆迟离实在抓狂,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拎起玩得忘乎所以的沈芯凝:“脏不脏,扔了。”不顾她的不满哭嚷直接进浴室。

沈芯凝边哭还不忘将香水收进怀里,宝贝异常。

也许工作压力大,穆迟离莫名烦躁,两三下扯掉沈芯凝的衣服将她丢进淋浴下,沈芯凝被尚未调好水温的冷水一浇,冻得一个激灵,不由自主松了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股异香弥散开来。

穆迟离只觉得一股异香扑鼻而来,随即头脑一昏,眼神不觉凄迷小腹燥热,身体某处已隐隐有感觉。他不自觉地弯腰,俯身就将沈芯凝压在身下……可也就只是将她压在身下,而已。

没错!单纯地压在了身下,因为沈芯凝不过用力一推,穆迟离的伟岸身躯已乖乖侧向一旁。

沈芯凝目光清明神情冷漠地起身,脚步从容地走向穆迟离的电脑,若有所思地坐下去,熟练地拿起鼠标。

好巧不巧,习氏集团由穆迟离任主管的项目出现问题时,恰逢其他几大项目也纷纷出现资金不到位的问题。

资金不到位?这不科学。想想将沈氏囫囵吞下骨头都不吐一根的习氏出现这种问题,实在匪夷所思。相比之下,穆迟离的问题出得平易近人更易接受——合同有漏洞,按条款,习氏将赔偿巨额违约金。

这段时间加班勤,累坏了老眼昏花一时看走眼也不无可能。可穆迟离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他明明逐字看过的,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纰漏?

费解,着实费解。穆迟离正费解间,习文的电话打了进来:“穆主管,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穆迟离早知习文不是什么大度君子,连带着知道他压根不是什么白手起家的业界神话,只是一个比较幸运比较命好却玩得起输不起的小人。

“你签的合同出了事,你自己承担。”习文开门见山。

“我没钱!”穆迟离更加果断。给你卖命就是这种下场?非但不维护员工利益,出了事还要员工来承担?他是穆迟离有史以来见过的最精明最恬不知耻的老板。

“你不管,我可以告你!”

“习董随便,告我重要还是赶紧着手打官司重要,您自便。”说完他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家里,沈芯凝关了电视,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脑海里全是方才财经频新闻繁播放的关于“习氏危机”的报道。而这,就是她沈芯凝装疯买傻想要的结果。这么快得手,她自己都意想不到。

被习文莫名其妙地骗走家财,沈芯凝从最初的定要完好地夺回来到后来的心如死灰,她连死的心都有了。直到那天看到穆迟离,看到他的职位,一个念头突然萌生——报仇。即便一无所有也要将习文拉下马来,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于是高烧过后,她装疯卖傻。沈芯凝倒不敢保证这个曾被她羞辱过的男人会收留她,然而很出乎意料,他果断收留她,还对她不错。

一直在静待时机,直到习氏大刀阔斧,穆迟离繁忙之余为照顾她只好将工作带回家才让她有可乘之机。那瓶香水确实是沈芯凝送给穆迟离的名牌货,只不过穆迟离不知在闹什么情绪封都没拆,沈芯凝只好帮他拆开;只是,她将香水本身改成一种迷香,初起症状为情欲高涨,随即便失去知觉。沈芯凝改了合同,成功使习氏集团陷入复杂的官司中,而习氏本身也出现危机,真是上天相助。现在目的达到,她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沈芯凝存心找值钱的东西,将家里翻得如同遭了贼,天翻地覆。她突然找到一个值钱的物件:房产证。好奇之余翻开来看,待看清房产所有者的名字时,蓦地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那名字,清清楚楚,分明是“沈芯凝”三个字。

沈芯凝怔愣着,一时有些反应不来,很多事来不及深思,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穆迟离滚进房间。而他滚过的地方,赫然一道醒目的血痕。

穆迟离抬起头,鼻青脸肿的,刚好对上沈芯凝凝重的眼神。他扫过一地狼藉,却毫不介意地对她咧嘴一笑,桃花眼痞痞的,满满的不正经味道。他声音虚弱:“小凝。”随即掏出一张银行卡,“拿着,这是沈氏集团,我帮你拿回来了。”

沈芯凝不明白他的话,心头一时涌上许多疑问,已然忘记她本该是傻子的,皱眉问道:“你?”

“傻丫头,我去习氏集团就是为了替你拿回你应得的。”

沈芯凝蓦地想起财经新闻频繁播放的习氏危机第二条:几个项目的资金不翼而飞,目前怀疑内部高层所为。她恍然大悟:“是你?”

穆迟离只将卡往她手里塞,目光注水般柔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语气却渐而虚弱得断断续续:“走……快……走,拿着…走…”话未完,人已一头栽下失去知觉。

沈芯凝到底没走,将他送去了医院。他伤势不重只是失血过多,输了血很快就醒过来

穆迟离一眼看见坐在床边的沈芯凝,神清目明,化了淡雅的妆;她本是大家闺秀,对外貌修饰自然在行,穿了一件修身连衣裙,整个人就如空谷百合静静开着。

穆迟离呆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你怎么没走?”

沈芯凝却把银行卡塞给他:“你还是还回去吧!警察正调查这事呢!”

穆迟离这下急了:“你不是说过要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

她说过吗?沈芯凝有些不记得了。

他却不遗余力地提醒,:“那天你喝了酒,就是这样说的。”字里行间的怨怼,分明是因她不领情感到委屈。

醉酒的话?她自己都忘到九霄云外的话他却铭记于心。沈芯凝一怔,看着他的眼就无法移开了,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情愫,暖暖的酸酸的。紧接着,她眼眶一热,俯身扑进他怀里。出事以来的崩溃和心机通通遁于无形,沈芯凝突然觉得,有这么个人在身边,无论是万贯家财还是天杀的习文,都云淡风轻无关紧要了起来。

“因为我的项目出了事,习文已经怀疑到我头上了,昨晚他找人打我就是想看我有没有同伙,你快走,别再出现在这里。”穆迟离焦急地说。

沈芯凝坐起来,吞吞吐吐半天:“你的项目,是我动的……”

“我知道!”沈芯凝没说完,穆迟离就打断她,“当然,是出事以后才推测到的。”语气依然温和,丝毫没有怪她的意思。

其实穆迟离的计划很周密,当初习文急着揽权,直接招聘高层主管,穆迟离本想试试,却意外应聘上了。而他的这一举动,全都是为了沈芯凝。他也不知道他从何时起爱上这个女人的,也许从她侮辱他时,那种自初见起就怦然心动的喜欢如火如荼的行动表白就全化成了隐晦的爱。她说:“做我的情人,我管你富贵。”

他就发誓要向她证明,他爱她,无关富贵。

没人知道他父亲就是一个只会吃软饭的男人,为了不劳而获自私地抛弃他们母子,为了还赌钱还卖掉刚出生的弟弟,导致母亲抑郁而终,简直禽兽不如。可他偏生遗传了他的桃花眼,即便深情款款,也像在逢场作戏的表情,提醒着对方当不得真。他为此吃尽苦头。他发誓不做父亲那样水性杨花自私自利的男人。可造化弄人,偏偏他的爱情要以这种方式开始。于是,他发誓一定要好好爱一回,哪怕付出生命也要证明。

那段时间,他将习氏摸得透彻,复制了监控室和财物室的钥匙,将监控全关了又进去财物室将早已备好的项目款带走,本来在东窗事发前就可以带沈芯凝远走高飞的,可沈芯凝那一闹,他主管的项目出了事,被心胸狭窄的习文绊住脚。

得知这一切的沈芯凝坚决要么不走,要么一起走。

穆迟离没办法,拍拍她:“那你保证,不离开我身边半步。”然后两人连夜扮成医护人员的模样偷偷出了院。

这天是穆迟离的生日,穆迟离一大早就不见了沈芯凝的影子。他觉得空落落之余还有种不祥预感。

她倒留了字条:中午回来,有惊喜。

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见人回来,打电话关机。穆迟离坐立不安,正一筹莫展准备出门找她时手机响起来。只一眼,他心就跳到嗓子眼。

“你女朋友在我手上,准备好钱来×××赎人。”

只说备好钱,却没有具体数额,他立马想到是谁,可又不能报警,他揣了那张银行卡直接过去。

画面切换,沈芯凝被绑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里,堵着嘴,身边站着几个黑衣人,为首的便是习文。

他跟穆迟离视频对话,将摄像机对准沈芯凝的时候,穆迟离立马神色担忧:“小凝,你没事吧?我马上来救你。”

“你带了多少钱?”习文问。

“都在卡里。”

“不行!我要现金。去取钱。”

穆迟离于是转道去取钱。可就在他取好钱装钱时,身后突然警车鸣响灯光弥漫,刺得他睁不开眼。随即,便有几个警察上来擒住他:“快,他想携款逃跑。”

穆迟离一时愣了,挣扎着:“我是去救人,我女朋友被人绑架了,我要去救人。”

警察依照他说的,悄无声息地随他去救人。可到了指定的地方,一处废弃仓库,那里还有人。

他打电话给沈芯凝,是通的。对方明显被惊了梦,睡意迷蒙地说:“喂,没有啊!我在家睡觉啊!”

穆迟离只觉得头脑一嗡,炸出一片空白。

然后穆迟离就被以“盗窃习氏巨额公款意图逃跑”的罪名押监侯审。

习氏董事长室,习文将一张银行卡推向办公桌的另一侧,沈芯凝迟疑一瞬拿了起来。习文转身去倒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她:“Cheers,合作成功。”

酒到嘴边,沈芯凝却咽不下去,她不自知地,滑下一行清泪。

其实,她沈芯凝根本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只是沈总良心发现改邪归正时发善心收养的孤女。后来机缘巧合,让他找回了自己的小儿子,于是明里暗里地帮他,还极力撮合他和沈芯凝。可外人终究是外人,他临终前还是将所有财产都留给了自己的儿子,一分都没给她。

可谁都不知道,沈总留的遗嘱是两个人的,一个是习文,一个是穆迟离。原来他在暗中查沈芯凝时就已经查到了穆迟离的身份并确认他是他的大儿子,只是未来得及相认,就发病离世。

沈总就是穆迟离口中那个专吃软饭抛妻弃子的自私鬼。可就是这么个自私鬼,临终前将所有家当都给了两个儿子。

他以为习文会顾及他这个亲生哥哥,可习文为了侵吞所有财产,和沈芯凝合谋除掉穆迟离。沈芯凝自小穷怕了,这世间对她而言,可以没亲人没感情没朋友,就是不能没钱,于是她果断答应。她装疯卖傻赖在他身边,他却早就为她进入习文设好的高级局中而浑然未知。

其实除掉他有很多方法,比如沈芯凝偷改合同,只是没想到穆迟离自投罗网犯下那么大事,而这事,竟然是为她,为她的谎言。

她是一个贪慕虚荣和欲望的女人,可从此时起,她突然觉得荣华富贵,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