傣族社区中的社会支持网络
——以云南瑞丽市周边村寨为例

2013-06-01 12:29王一宏
史志学刊 2013年1期
关键词:主人家傣族村寨

王一宏

傣族社区中的社会支持网络
——以云南瑞丽市周边村寨为例

王一宏

费孝通先生“差序格局”的思想从个体的角度阐释了社会关系网络,但随着社会支持理论的不断发展,社会支持网络如何结合具体的对象人群进行分类研究,社会支持网络理论如何运用到特定规模的社区当中,将是社会支持理论新的研究视角。本文试图运用社会支持网络的相关理论,结合少数民族社区进行分析论证,以便理解和解释少数民族社区当中的社会支持网络状况。

傣族社区 社会支持网络 赶摆 仪式

社会支持网络理论最早是由西方学者提出来的,随着此理论在中国的不断实践和发展,中国学者也从各方面对此理论进行了阐释。关于社会支持的定义,国内外学者有许多探讨,但被普遍接受和认可的还是范德普尔的定义,即社会支持是个体现实获得的物质和精神帮助,包括实际支持、情感支持和社会交往支持。社会支持网络则是社会网络分析的一个重要分支,与社会网络的研究一样可以从整体网络和个体网络两个角度对社会支持网络进行研究[1]。最初的社会支持网络研究较多地关注个人,从关注个人层次转向群体层次的支持,即研究社会支持的系统层次,关注社会关系和人际关系的社会学意义开始成为社会支持新的研究方向[2]。研究少数民族社区的社会支持网络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少数民族文化,了解少数民族人民的社会生存现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本文试图通过傣族社区传统的节日“赶摆”作为研究视角,选取云南省瑞丽市的周边村寨为田野点,运用参与观察、访谈法等传统的民族学调查方法,分析傣族社区中的社会支持网络。

一、田野点基本概况

瑞丽位于云南省西部,属于边境口岸城市,西北、西南、东南三面与缅甸接壤。瑞丽是中国大西南通向东南亚、南亚的金大门。瑞丽聚集着大量的少数民族人口,主要有傣族、景颇族、德昂族、傈僳族、阿昌族等,少数民族人口占总人口比重的46.1%。本文选取瑞丽市勐卯镇老城子西门村民小组为主要的田野调查点。勐卯镇下辖勐卯、姐岗等7个村委会,东门、南门、姐勒、弄恩等65个自然村,69个村民小组;辖友谊、麓川、勐龙沙等7个社区,115个居民小组。2011年底全镇总户数33630户,其中:乡村户数7751户(农业户数7233户),总人口101636人,其中,城镇人口71119人,占70%;乡村人口30517人(其中农业人口28968人),占30%。老城子隶属于瑞丽市勐卯镇,老城子共有6个村民小组,分别是东一村,东二村,西门村,东门村,北门村,新村。其中老城子西门村共有120户,人口有480人。

二、传统节日中的社会支持网络

“赶摆”是德宏傣族村寨传统的节日活动。赶是汉语词汇,摆是傣语词汇,傣族人把凡带有热闹欢快的集体庆典活动都统称为“摆”[3]。赶摆的时间和内容不一样,具体的形式也多种多样。从内容上看,有摆干朵、摆爽南、摆广姆。摆干朵一般规模较大,带有一定的宗教色彩。摆爽南就是每年一度的泼水节,摆广姆是为庆祝金塔落成而举行的狂欢活动[4]。赶摆的形式主要是村子与村子之间的赶摆,也有些是村子与佛教协会组织的赶摆。但规模较大的赶摆一般在深秋时节进行,主要是为了庆祝丰收而举行的庆祝活动。以下列表是笔者在2012年11月份在瑞丽周边村寨参加的大型赶摆活动,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列表如下:

赶摆时间一览表

2012年11月9日,笔者参加了瑞丽勐卯镇老城子西门村民小组与芒市遮放镇举行的赶摆活动,相当于两个村子之间的联谊活动,摆场就设立在西门村的娤房中。据村长介绍,两个村子之间的联谊活动已经举行了好几年了,是由两个村子村长之间的朋友关系发展起来的。此次活动所有的费用是由西门村村长拉赞助筹集的。活动当天,遮放村有40多人来到西门村参加活动。活动的内容主要分为三个部分,首先是遮放村的参加活动人员先到西门村的娤房中拜佛,然后两个村子参加赶摆的村民一起去公房吃饭,在这期间都会有短暂的舞蹈表演,由穿着傣族服装的妇女围绕着傣族象脚鼓跳舞。到了晚上有歌舞演出,舞台是村子临时搭建的。

通过傣族的赶摆活动,我们可以透析其中的社会网络支持状况,分析活动中的社会支持网络特征。

1.个体与社会支持网络。

个人的社会支持网是通过亲戚关系,或通过其他正式或非正式的渠道,与他人发展相互的接触,最终构筑的一个社会支持系统,从而保护个人,规避风险。傣族的赶摆活动为傣族社区的村民提供了社会支持的平台,在公共的活动场域为个人社会关系的积累和维护提供了契机。同时个人也会反作用于社会支持网,具有重要地位的个人会对社会支持网络提供安全性的保障。上文中提到的赶摆活动,村长作为村寨建设的领导人物,为社会支持网络的构建提供了可靠保障。赶摆这种集体性的社交活动是维护个人社会资源的有效保障,正如当地村民说:“大家参加集体活动可以沟通感情,但是如果有谁不愿意去,或者经常不去的话,就会和别人的关系越来越淡漠。”

2.社会性别与社会支持的需求。

参加瑞丽傣族地区的赶摆活动可以观察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在赶摆的现场以女性居多,女性是活动的主要参与主体。去参加赶摆活动的男性主要是村里的一些组织者或者村领导,这可能与赶摆活动的性质有关联,赶摆现场的舞蹈需要女性的参与。“村里的男人有的要做生意,有的要干活,所以赶摆活动女人参加的多”,村民是这样解释的。究其原因,分析活动背后的社会支持网就可以很明晰地得到答案。在寻求社会支援关系意向上,本文采用国内研究学者蔡禾、叶保强的分类:以配偶为对象的夫妻关系,以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为对象的血缘关系,以邻里为对象的地缘关系,以朋友、同事为对象的业缘关系。在农村,由于许多人并没有正式的工作,所以在业缘关系中主要是靠朋友关系[5]。近年来,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农村大量的青壮年男子涌入城市寻求职业,妇女在寻求社会支援时除了依靠夫妻关系、血缘关系求援,还需要建构一定的邻里关系、业缘关系。只有这样才能使得自己在社会中遇到风险时有更多的关系网的保障。赶摆活动为社会个体构建邻里关系、业缘关系提供了很好的平台,赶摆活动可以让个体通过地缘建构社会关系,同时还可以创造新的社会关系,使得自己的社会关系网不断壮大。

3.赶摆社会功能的变迁与社会支持网络。

关于德宏地区的赶摆,国内学者田汝康做了较为详尽的描述,摆既是安排社龄的结构,摆在摆夷生活上的重要性就跟着社龄在他们社会结构中的地位而定了[6]。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摆的社会功能主要是社会控制。摆影响着人们的消费方式、生计方式。但随着文化的变迁,摆在如今社会中的功能已经不同于过去,更多地起着一种纽带的作用,是人们实现彼此社会关系维持和延续的重要因素。

三、重要仪式中的社会支持网络分析

仪式具有社会控制的性质和能力,这种性质和能力首先来自于仪式属于一种特殊的社会强制活动和形式[7]。仪式活动对于透析社区中的社会支持网络状况具有重要的作用。由于调查的社区是城中村,结婚、丧葬等这些重要的仪式与传统的傣族社区还是有所区别。这些社区正处于传统与现代化的过渡期,在过渡中找到了他们自己的平衡点。以下是笔者在本次田野调查中看到的仪式过程记录。

1.婚礼。婚礼是在老城子东二村的一个傣族家庭举行的,主人家要嫁姑娘,新郎是大理白族人。新娘比新郎大6岁。结婚仪式的当天早上,老城子年龄在50岁以上的老人会先来到主人家为念经活动做准备,他们主要来自东二村,老城子其他村民小组也有一部分。来参加念经的老人会带一定的礼物,有芭蕉、香蕉、牛奶、烟。香蕉是在念经仪式的过程中发给每个参加念经的老人,未婚者不能得到香蕉。念经活动结束之后新郎新娘要跪着给每一个老人磕头,老人依次上前接受跪拜并给新郎新娘一定的礼金。老人给的礼金大多数都是十元,二十元,主人家会将事先包裹好的毛毯赠与每位老人以表谢意。念经活动结束之后村里被邀请的客人都去公房吃饭,主人家邀请的客人是东二村所有家庭及老城子其他村民小组的一些亲戚朋友。参加婚礼的人需要给主人家上一定的礼钱,村子里参加过念经的老人就不再重复上礼了。要是嫁姑娘,婚礼只需要半天。但是如果是娶媳妇,婚礼持续的时间是一天,因为要吃两次饭。

在瑞丽的这些周边村寨,一般还礼的时候,老年人会还一样的钱,年轻人会还得多一些。若正好有人出远门,则会让亲戚朋友帮忙先上礼。如果遇到二婚、三婚的情况,则上礼会少,但至少要请客。“请多请少无所谓,但如果不请客的话会被别人笑话的”,村民这样说道。

2.葬礼。2012年11月8日笔者在西门村做田野调查时正好遇上一家在举行葬礼。但已经是第三天了。死者有四十多岁,是因病去世了。在当地,如果是年轻人去世,要举行三天葬礼。如果是老人去世要举行七天葬礼。在葬礼期间,主人家需要请村里的人吃饭,像这次的葬礼主人家会邀请西门村所有的村民吃饭,每家至少要有两个代表来参加。其他村民小组的村民也会受到邀请,主要是一些亲戚朋友。每家每户还需要给主人家二十、五十元不等的礼钱。

3.迁新居。田野期间,正好赶上傣族的“开门节”,开门节过后可以结婚,可以迁新居。在迁新居宴请宾客的时候,主人家也会请同一个村子里的所有人,不是同一个村民小组的亲戚朋友也会受邀。

从以上仪式的描述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傣族社区的社会支持网络。社会支持是村民日常生活可靠的“安全网”。

四、城中村社区中新的社会支持网络构建及其研究意义

本次田野点的选取主要是瑞丽市周边的部分村寨,这些村寨正处在由村寨向城镇转变的过渡阶段,村民也即将拥有城市户口。在面临社会转型的阶段,村民以往的社会支持网络也面临着新的构建。村民需要寻求自己新的谋生手段,从而在新的社会支持网络中构建更加安全的社会支持。

研究少数民族社区的社会支持网络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社会网络分析在中国正逐渐走向成熟,研究对象也在一步步扩大,从个体层次到群体层次。但关于少数民族社区的社会支持网络研究还处在开始阶段,如何将社会支持网络研究运用到少数民族社区的发展当中将是我们今后需要思考和解决的问题,也是民族学与社会学学科相结合的新的理论研究视角。

[1]李树茁,杨绪松,悦中山,靳小怡.农民工社会支持网络的现状及其影响因素研究[J].西安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1).

[2]刘军.法村社会支持网络[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

[3]刘江.官纯——变迁中的土司属官寨[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8.

[4]王家富.傣族赶摆趣谈[J].民族大家庭,1997,(4).

[5]蔡禾,叶保强,邝子文,卓惠兴.城市居民和郊区农村居民寻求社会支援的社会关系意向比较[J].社会学研究,1997,(6).

[6]田汝康.芒市边民的摆[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8.

[7]彭兆荣.人类学仪式的理论与实践[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7.

王一宏 云南民族大学云南省民族研究所硕士研究生

(责编 樊 誉)

猜你喜欢
主人家傣族村寨
傣族服饰文化在现代生活的运用
勤快狗和懒惰猫
好桶与破桶
无蚊村寨丁屋岭
村寨——海坪彝寨
特色村寨
构树与傣族传统造纸的保护和开发
傣族民俗文化的英译对其民族发展的作用
郁金香花瓣
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保护的地扪模式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