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月下旬

2013-11-16 00:07冯天源
延河 2013年12期
关键词:微澜野鸡粽子

冯天源

秋天来了,叶子又落了一地。

苍茫哥早上醒来,发现丢了一只皮鞋,便搜其屋索其脑皆无果。此时其他人已去上课,于是苍茫哥给了自己一个理由——既然鞋子已经丢了,就不能去上课了。

但是他在搜其脑时还是遗漏了一个角落,足见其对自己脑子的不了解程度。而那个角落应该是存着这样一段记忆:昨夜解手,水龙头故障地上漫水,一鞋便湿,入室后将那只鞋置于阳台以期风干。

类似厕所湿鞋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身边发生。有时我们所做的事是很难理解的。是的,每天晚上,当大家一致决定要睡的时候,当天值日的那一个人需要到阳台外边,和里边的一个人配合关好新安装并维修两次的阳台门,祈祷说天灵灵地灵灵,大风晚上别刮门,然后再从窗子翻回来。

苍茫哥喜欢人家叫他哥。他这个人平时比较颓废,对什么事情都是有心无心的,叫他哥呢多少觉得有些浪费,于是后来在哥的前面就加上了苍茫。

苍茫哥其实还有许些优点的,比方说比较豁达。一如昨夜之事,他会说那不是他的错而应该是水龙头的错,他到卫生间一切行动是按平常进行的,只不过水龙头昨夜表现得不太正常。至少水龙头在做这种另类的事情之前似乎是要做点相关的公告和申明的——尤其是厕所里的水龙头。不过,也就罢了吧,常在厕所走,哪有不湿鞋,不是左边就右边,除了两边没中间。

苍茫哥在圈子里还是比较受人爱戴的,苍茫哥要是细细论道起来还算个文人。文人,一般是比较实在的,比起那些整天想着怎么捞点肥水的人还算高尚那么一点点。不过,人总是要图谋一些名利的,毕竟一个人活着,多少要有点活着的资本。

烟微澜市是个山沟沟里的小城市,风从各个山头来。秋天了,苍茫哥就闲不住,说是要去踩叶子。他是个喜欢没事就去找点感怀的人,每回感怀完了,还得趴电脑上写半天东西。

早起梳洗罢,拎着几瓶啤酒就出发了,顺便还拽上了三言。

两个人就到了烟微澜市的一处风景名胜,名曰仙鹤岭。其实这山倒也很平凡了,没有高大的山体,没有陡峭的山崖,一个圆鼓鼓的土包扩大数倍而已。从前这里有好多山鸡,当地的老百姓都叫它野鸡坞。但是后来政府不干了,说是要在这山上发展旅游业。也难怪,烟微澜市地势闭塞,发展工农业地皮根本不容许,只有在旅游业上下功夫。于是各界群策群力,先从价格上涨,不能涨价的也往上涨,反正现在就要大力发展商业,没有一流的价格怎能做出一流的商业来。做一流的商业多少还得打造品牌吧,各界人士一致商定,将本地山里的野枣子开发出来,冠以名分,跑送请吃弄个商标注册,最重要的是定以高价。于是之前无人问津的野地枣子一下子身价百倍,连本地人都被吓倒了。这么贵的水货本地人自是不敢恭维,可是怎么靠这个赚钱并且还得靠这个提高商业地位呢?发展旅游业。外地人来了,他们可不知道这是什么来路,冲着品牌特产这一名号迫不及待地慷慨解囊。这样,就找到发展的切合点了,靠旅游业整些有钱的主来,再整点品牌把钱套到手,最后将花完钱的人打发走。

对于准备发展旅游业的烟微澜市来说,这也算祖宗福荫,这是个革过命的地方。于是国家就给钱了,让创建红色的旅游地。将几处带红的山头山沟修理一下,红色旅游就开业了。只单单调调的几个红色之地还显单薄,充其量也只能是在门口兜售点天价的枣子,于是,有关领导就把野鸡坞盯上了。

野鸡坞,顾名思义,这山上野鸡多,政府号召人们上山打野鸡,打一只奖励一块,打两只奖励五块,打三只奖励十块,打四只奖励二十块,以此类推。打回来的野鸡政府统一收购发往南方餐饮市场。于是烟微澜市一时兴起野鸡热。第一天就打到野鸡两千多只,可是在发货收益的问题上出了分歧,环保局说野鸡曾经受到他们的保护,应该由他们卖;工商局说现在是发展商业,各种商业活动应该由他们统一管理,都来插手会把事情搞乱,造成管理困难,所以这野鸡应该由他们来卖;旅游局也不服了,说是旅游才是大事,没有旅游业的帮忙,各行各业哪来的收入,再说这笔收益也是因旅游业而起,该当他们来卖;审计局生气了,说你们吵吵闹闹怎么也没问我,忘了你们做什么都得由我来审计的吗,谁的屁股底下没捂着臭屁,我是不想动你们罢了,不然随便审审你们的账哪个不是一堆问题?现在野生动物市场这么好,怎么就不能由我们来卖。这样,整个事情陷入了僵局,市长本来想出面的,可是那些局的一把手不是自己提上来的侄子就是上头领导的儿子,偏了哪个都不好收场,只好呆一边表示沉默。最终那些收回来的野鸡谁也没卖成,都坏掉了。

政府又出新对策:打到野鸡的人爱卖爱吃自行处理。

传说那时打野鸡的人疯掉了一批,不是说打野鸡太有刺激性了,而是吃太多野鸡,得了不知什么病疯掉了。又上去了一批,也疯掉了。山上的野鸡眼见丧失了好些同类,为了家园和侵略者拼了,那些上山的人本来心理负担重,还被野鸡团伙日夜搅扰甚至攻击,以致寝食难安,最终疯掉了。这下子,再没人敢上山去打野鸡了。

但是,旅游区还是要造的,野鸡一日不除,工程一日不能上马,最后还是麻烦了人民子弟兵,荷枪实弹奋战三昼三夜才摆平全部野鸡。

事情扯得有些远了。再说苍茫哥和三言,二人到了仙鹤岭,山风徐来,黄叶铺地,林间大道好不金黄。苍茫哥舒了一口气,细细听着脚下不断破碎的声音。

“你什么感觉?”苍茫哥问三言。

“我没什么感觉。”

“你看这两边的杨柳,噢,还有枫树,还有一些我也不认识反正在北方还是很少见的树,它们的叶子纷纷落下,再看看四周的楼台阁榭掩映在一片可以说是金黄可以说是凋零也可以说是……一片恬然中,你不觉得这种情景……”苍茫哥继续启发。

“文弱书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你,你看你和我混了这么久,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苍茫哥有些失望,三言这厮说一件事最多三句话,这里这么好的风景他反倒连三句话都不想说。

“我懒得和你争论。”

二人到了一处漆得掉渣的亭子,苍茫哥打开行囊掏出酒摆在石桌上。

三言平时不多说话,但很闷骚,花天酒地样样不赖。

苍茫哥喜欢感怀,所以也就喜欢上了喝酒,但是他往往只能喝到两瓶,酒精度一般不超过十度,也就是说喝的基本上是啤酒,最爱喝的基本上也就是“青岛9℃”,足见他不是个勇于感怀的人。苍茫哥喝酒容易上脸,一瓶还没完,他的眼睛里就显出些迷离,话也多起来。二人拿着瓶子喝的,你一口我一口,三言自是脸不红心不跳。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感觉到很没意思,很没盼头。我想走,不管去哪里,总之应该去闯一闯,她也订婚了,我们……‘纪念’过的。所以,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想有一天我再回到这里,至少以荣归故里的身份到这野鸡岭被好好招待一回。不像现在,我们只能坐在院外的亭子里。”

烟微澜市政府将野鸡坞的野鸡赶尽杀绝后,在这里建造了最为豪华的山庄酒店、疗养所等高档服务设施。不但有亭台阁榭堪称江南之韵,还特意种植了号称百亩的樱花园。于是一时间宾客云集,险胜红色旅游地的吸引力。山庄之内虽消费惊人但服务俱全,川粤大菜自不必说,满汉全席何足挂齿。最叫人难以招架的应该是这里的特色服务,那些服务小姐一个比一个美,温柔体贴不说,还任你挑选。山庄之内花天酒地声色犬马,山庄之外也别有洞天。由于环境美好,吸引来不少男男女女,卿卿我我,更有在暮色之中借地野合的事件发生。因此,虽然政府把野鸡坞改作了仙鹤岭,但当地百姓们却以更加亲切的名称称呼它——野鸡岭。

苍茫哥说完上面的话,等着三言的回应。

“九芝堂浓缩六味地黄丸,治肾亏,不含糖。”三言说完独自喝了一口酒,喝得意味深长。

“唉,你这个人呐,真他妈的一点情调都没有。”

“你这个人呐,真他妈的滥情,屁大点事都能被你整出生离死别的气氛,情调是个什么东西,一斤几毛钱?”

“得了,我不和你争了。”

“要走就走,绝不强留。”

苍茫哥是真的要走,从那天自野鸡岭回来后就开始打点行装。笔记本是要带的,那是他的命根子,里面存着许多她的照片,哪天他要是不去看看,是睡不着觉的。

第二天,苍茫哥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十字路口蹲了一天,蹲得秋天的艳阳都不好意思了,转而招来细雨纷纷。直到下午,苍茫哥望着十字路口一片飞雨莽莽,顿时有种不知何去何存的感觉。正当此时,她出现了。他还是改不了人群中一眼就找到她的习惯。

“你订婚了?”

她点头。

“那我一个人怎么办?”

她轻轻地笑了。

“为了纪念你的离去,我喝了两箱啤酒,这两箱啤酒我整整喝了八天。”亏他还好意思说。

“真的值得这么长远的纪念?”她还是微微地笑。

“我要走了,我知道你从不挽留。但是我还是要来看看你,在这个有方向也没有方向的十字路口。”

“去哪里?”

“向北吧,这里的秋风还不够凛冽,这里的天际还不够苍茫和辽远,不足以容下一场盛大的纪念……”

第三天,苍茫哥还是没有走。他不知道除了他的笔记本他还该带走什么。苍茫哥每次搬家都颇有孔夫子之风——尽是书。他不知要多带走一些还是少带走一些,不知要把没有看完的带走还是要把常常放在枕边的带走,这足见他是个纠结的人。苍茫哥说过,他不想奔波,因为他是个恋旧的人,到了哪一站他思念着故乡。因为故乡还有永远舍不下的人:三言、哈雷彗星、橙子、粽子、开心果……

苍茫哥走的那天,大家都去了火车站。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因为苍茫哥什么话也没说。

开心果抠着手指头,粽子迈着短短的双腿吃力地撑着身子像个滚雪球,橙子去买面包和牛奶了,在苍茫哥无数次出发的送行中三言始终是那个一言不发为苍茫哥提着行礼的人,只有哈雷彗星笑得像一只烂梨……

但不管怎么说,苍茫哥还是走得不那么彻底,他请了两个月的假走的。

哈雷彗星很有天分,最有天分的就是他总能把大家的事情搞砸。有一次,他来时苍茫哥刚刚写完东西,正在吃泡面,笔记本没有关掉,哈雷彗星趴上去摆弄,他只胡乱点了几个键,苍茫哥的笔记本就“咔”地死掉了。之后无论苍茫哥怎么整都没办法重启,只好送去修理,结果一切成果都付之东流,包括五六万字的稿子、她的照片等等。苍茫哥平时是个很豁达的人,可是这回他暴怒了:“你这个太空的变种,来路不明的扫把星,你明知道你是颗扫把星还来得比月经都勤,你为什么不真的76年来一回啊?”

哈雷彗星的另一杰作是狠心地拆散了一对甜蜜的棒棒糖小恋人。

粽子整天独来独往,深为他超出物质平衡的身体而烦恼。有一天他终于发现了田妞,大有在灵异世界独自行走时发现同类之感。这个被大家叫做田妞的女孩也在为身体烦恼,她像个什么事情也不懂得小孩子。田妞唯一喜欢的事情就是吃棒棒糖,而且她从不把棒棒糖叫做棒棒糖,而是稚声稚气地叫做“超级把把(bàbà)糖”。粽子每天都约她出来,请她吃超级把把糖。小两口感情好得不得了,一对雪球滚在这繁华的世界里——风景这边独好。有一天,两个雪球又滚在一起,碰到了哈雷彗星。粽子主动打招呼问他忙什么去,还不等哈雷彗星说话,田妞却先开口了:“啊,原来你是我男朋友的朋友啊,那你也就是我男朋友的女朋友的朋友,所以,你要请我吃‘超级把把糖’。”哈雷彗星一听这话,心和肺都粘在了一起,顿生破败之心。“人们常说,找婆娘要找泼脏骂街的,找汉子要找杀人放火的,这样才可以相互扶持,在外谁都不受欺凌,在家谁都不敢欺负谁。像你们两个,一个别说杀人连杀鸡都费劲,一个别说骂街连吃奶都费劲,你们两个能在一起真是太有勇气了。”粽子被气得脸色铁青,田妞转身跑去,因为重心失衡还跌了一跤。从此,这两人就吹了。

苍茫哥知道了这事,觉得是时候给哈雷彗星上上课了。

星期天的早晨,哈雷彗星天不亮就起了床,开始翻箱倒柜找起旧书、旧报纸、旧纸箱子、啤酒瓶子、饮料筒子。他今天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去卖破烂儿。这事情被同样早起挤文字的苍茫哥看到了。苍茫哥说:“你以为你会过日子啊,咱们这里兴师动众卖破烂儿不是过日子的路子,你拎下去送给一直在这里拾破烂儿的老奶奶算了,那至少还能图个情分。”

“他娘的,你整天抱着个电脑不问世事以为能鼓捣出什么惊世的作品,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过日子,你懂屁啊。我告诉你,像我这样才叫过日子,过非常非常有人情味儿的日子,送破烂儿是个情分,卖破烂那还是一个气氛呢,再说了,这里面事情多了,我既环保,还能把钱挣回来,这事太无缺了。”

“嗯,好,扫把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去吧,下午要请客哦!”

“没问题。”

下午在酒馆,哈雷彗星皱着一张黑脸来了。什么话也不说,看到在座的一共四人,里面还有粽子,他的脸皱得更厉害了。

“喝酒。”三言说。

那日哈雷彗星的账单是这样的:破烂较多,装满了雇来的那辆三轮摩托车,运费15块,途中车主加价10块。破烂儿处理总计49.7块,划破胳膊包扎8块,往就近卫生所去时公交1块,公交车上不小心血染他人袖,亏得面积不大,赔洗衣费10块,回来时口渴难耐喝茉莉清茶一桶3块,却遇小阵雨不得不打的10块,应了请客上九度一箱32块,上菜四个合38块,合计起来哈雷彗星卖破烂儿一项共赚“毛利润”﹣7.3块,“纯利润”﹣77.3块。

“今天,你要给粽子哥道歉,尽管已经没什么用了。但是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苍茫哥三杯酒下肚就说开了。

“喝酒。”三言说。

“你整天这么无所事事,难道就没有想想未来吗?我们身为男人,应该有自己的理想,将来的日子谁能说得准,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美好的家庭美好的生活都要靠我们自己。在我目前的人生中,唯一能自己做出决定的事就是我可以自己选择穿什么样的裤衩,然而裤衩又是有局限性和选择范围的,所以,我所能做的是——我可以选择不穿裤衩。那么你的选择呢?我们能到一起,说明至少还是有缘分的,我这个人很重缘分,很重情分。我希望大家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成就自己的理想,不管是我爱的,不爱我的,爱我的,我不爱的,我好好对待过却把我亏了的,还是一起喝过酒一起打过架一起吹过山顶的风的男人,我都希望他们好。虽然,现在是一个叫人迷茫的社会,但是我相信只要努力,只要做好选择,我们还是有未来的。我不希望别人有本事到野鸡岭包野鸡的时候,我们之中的大部分人还只配在那里打山鸡……”

“喝酒。”三言说。

从那件事以后,几个人更把苍茫哥当做“哥”了,虽然前边依然加上“苍茫”二字,因为至少人家都敢不穿裤衩。

关于女人,苍茫哥还有过几段有趣的故事。

夏天,是一个大饱眼福的季节,男人们可以肆意盯着女人看。苍茫哥和三言走在街上,为只为哪家的饭菜比较实惠。苍茫哥总是走在前面,三言跟在后面。苍茫哥过马路时从不看红绿灯,他不惧生死。就在这天过一个十字路口时,苍茫哥获得了一段短暂的奇缘。当苍茫哥自顾自过马路的时候,有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与他并排着。当他们两个同时到达对面回头看时,十字路口横七竖八摆满了急停的车。

苍茫哥如遇知音,一眼就喜欢上了她:“缘分啊,真是缘分,你与我在一起吧,我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你,你放心,我很有才的,会逗你天天开心。”

“嗯,你真的很有才,包括你长得也太有才了,竟然一点也不帅!”

苍茫哥大受教训,说他以后一定先对女孩子说他很帅,而不是很有才。与三言重新走在一起后他慷慨陈词:“我做过许许多多失败的事,这件就是。也做过一些成功的事,比如有一次我用了公用电话,完事儿电话费五块一毛。老板就大度了,说出五块就好了。我说好啊,可我不是真的那么干的,我给了五块,又给了一个一毛。他就看我,也不知啥眼神。中国有句老话叫作‘刀切豆腐两面光’,他是既想当个好人,又有省得找我九毛的麻烦的打算。这年头了,你丫的损得起一毛,谁丫的损不起啊!我最恨的除了我爱的人和人跑了之外就是买东西被问要零钱。所以,我经常拿一张一张的一百去买一只一只的泡泡糖,然后用身上的零钱把那些整百的数补齐,存进银行,再去取成一张一张的一百。这事还算成功吧!”

“成功。”

苍茫哥给大家留下好多美好的记忆,而如今他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苍茫哥说:人有时候会因为一件事而想离开。多少年以后,当你重回此地,会发现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鸡还在叫狗还在吠。说得通俗一点,就是物是人非。这令大家一时无限感伤。

这些年的天气越来越坏,夏天也不正经的热了,冬天也不正经下雪了。先下一层雪,再下些雨,等到都化得差不多的,又开始下雪。就在这天,苍茫哥回来了。看着一切如旧的烟微澜市,鸡还在叫狗还在吠,他似乎又陷入感伤。他说他是回来考试的,他说他在北方一个地方打工,挣了些钱。

苍茫哥请大家吃饭,大家都以为以苍茫个哥的性格,他现在挣钱了,一定会带大家海吃一回,没想到,却和以往的标准一样。他说他打算出书,所以,不能把钱浪着花。

大家高兴地鼓掌叫好,一餐饭尽都畅谈理想。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十三月下旬。这是一个闰月年。苍茫哥又站在烟微澜市区边上最高的一座山上,旁边跟着若无其事的三言。苍茫哥也喜欢爬山,说得矫情点叫远足。

“她结婚的日子快到了吧!”

“给你算着呢,还有二十九天,又是个闰月的数字。”

夕阳娇媚,苍茫哥看看远处,注视着一辆行在农居小道上的摩托车。

三言知道,苍茫哥爱开摩托车,就像爱烟和酒一样——有瘾。

“我想骑着摩托车一直往前冲,不管车匪路霸,不管天使鸟人,不管暗夜黄昏,不用停,永远看不到终点。”

他举起“青岛9℃”的瓶子并示意了一下三言,“与夕阳一起,为这冬未尽春未至的坚硬的风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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