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创业者“强关系”裂变现象及原因解析

■ 丁厚春 姜 丽（黄冈师范学院 湖北黄冈 438000）

农民创业者的“强关系”裂变

近年来我国农民工创业正在兴起，更有学者将农民工列为了“第四次创业浪潮的主角”。然而，农民工创业难的问题也是不容回避的，如财经网报道称“重庆农民工创业面临倒闭潮”、2013两会提案也关注到返乡农民工创业“热情与困难”并存的问题。因此，了解和化解农民工创业难题对于各地实现“吸引和促进农民工返乡创业”这一重要的地方经济发展举措来说意义重大。目前，人们普遍认为农民工创业难主要难在资金和技术两个方面，但是，农民创业者其实还面临着一个没有引起学术界关注但值得重视的障碍—“强关系”裂变。“强关系”即“持久、紧密的关系”，它是农民获得创业资源的首选（Jack，2005），能通过增加创业者的自我效能感进而增加其创业信念（杨艳、胡蓓，2011）等，而对农民创业成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Andreas，1999）。本文强关系“裂变”则是指这种关系在创业过程中非良性的变性甚至断裂，典型的表现为合伙创业热情高但创业初期就矛盾重重，从而导致拆伙，甚至反面成仇，这种“裂变”无疑会严重影响农民创业者初创企业的生存和发展。

现有的文献大都是聚焦在强关系对创业的正面作用上，农民创业者强关系裂变及其对初创企业成长的影响问题，并没有引起重视，这正是本文立意的来源。另外，为了更充分地呈现强关系裂变这一事实，笔者从网络上收集了一些案例材料（见表1），这些案例材料虽然没有全部紧扣“农民创业者”这一研究对象，但是其基于强关系的合作特征与笔者个人的现实体验十分类似，从中可以更充分地体会到，农民创业者的“强关系”在发挥其正面作用的同时，还会引起企业震荡甚至是创业失败，值得关注。

农民创业者“强关系”裂变的原因解析

（一）“强关系”的联姻机理使得“裂变”具有必然性

有研究表明，“增加收入、改善生活、不满打工现状渴望自己当老板”可以解释绝大部分的农民工创业动机（邓婉婷、岳胜男、沙小晃，2011），这种基于经济利益上的追求，叠加上农民创业者强关系网络中的“榜样示范”效应，就会迅速激发出农民对创业的渴望和片面预期。在这样的心理机制下，农村创业者会典型的表现出血缘和情感容易战胜一切、提醒自己不要斤斤计较、淡化或回避潜在冲突等心理和行为倾向，这种“只求尽快开业”的诉求使得基于“强关系”的农民创业者很容易联姻并开始创业。然而，一旦联姻的结晶开始运转后，特别是企业开始盈利后，强关系双方的心理会发生转变，从渴望创业当老板实现“变身”转变成了关注“谁变的多一点”，对创业的理解和感悟从“难”转向了“易”，包容、不斤斤计较变成了“厚积薄发”。总之，创业前“只求尽快开业”的诉求在企业生存期就会开始发生变更，而这种变更对于农民创业者来说，往往缺乏预期，先前的“干中学”也无法提供化解策略上的知识积累，于是，强关系双方会很容易出现“能共苦不能共甘”、“合久必分、合久必仇”的现象。农村创业者这种动机、知识局限下的强关系联姻心理机理，会在创业决定阶段和企业初创阶段表现出鲜明的诉求变更，这为其关系裂变埋下了一定的必然性。

（二）“强关系”会因联姻逐渐淡化而“裂变”并逐渐变得具有可行性

技术和资金是创业的两个核心要素，它们的积累却是分离的，因此，农民创业者会广泛采取“资源拼凑”的模式来突破资金和技术这两个要素对创业的限制。罗明忠、邹佳瑜（2012）的实证研究表明，68.1%的农民创业者创业前技能和经验的积累对其创业决定起到了关键作用，并发现“强连带”（即强关系）是农民创业者初创资金获取的主要渠道；史永隽（2012）通过典型案例分析也指出，农民创业者企业创办期的创业资源主要来自于主要亲戚。但是，当技术和资金联姻后，干中学及强关系的作用会促进技术的渗透，并且，由于农民创业者基于打工积累技术资本进而开始创业，其创业形态对技术的要求往往并不复杂，如不锈钢装修、窗帘制作等，这样技术的渗透进程并不要很长时间，先前缺技术的一方可以迅速补齐其资源缺陷。另外，农民创业者早期的创业形态较低，10万元启动资金就可以开店，并且企业的盈亏平衡点较低（如不锈钢装修），迅速的盈利能力又会使得先前受资金短缺限制的一方很快突破原有瓶颈。在这种情况下，原来因为相互需要、又有血缘纽带的合伙双方的关系就显得格外“强”，但随着企业的运作，他们之间“强关系”的程度会因为彼此原有资源瓶颈的同步弥补而有所下降，双方单打独斗变成了可能。可见，技术的渗透、资本的积累以及创业形态的简单，使得农民创业者之间的依赖程度会迅速下降，随着合伙经营的深入，“裂变”逐渐具备了可行性。

（三）资源的异质性极易滋生冲突并加速了强关系的裂变进程

已有的研究表明，创业团队的异质性，如年龄、人力资本、价值观和人格等方面的异质性与企业成长绩效之间存在着互动机理（危旭芳，2013），但可能会表现出“内部更容易出现对立和冲突，从而腐蚀其创业表现”的情况（金泉，2011）。在这个方面，农民创业的主流模式—“技术+资金”联姻模式（即一方有技术无足够的启动资金，另一方可以提供资金支持但不懂创业技术）会更为典型，表现为“技术方”主宰了核心业务，“资金方”处于被支配地位。以“不锈钢装修”为例，拥有技术资源的一方会凭借其对板材的了解、懂得切割焊接及机器操作等必备技术，会自然成为采购、议价、生产等核心业务的承担者，而提供资金支援的一方，在一段时间内只能参与到“抬、搬、扶”等纯体力劳动环节，处于典型的被支配地位。这种因资源贡献的异质性而带来的分工局面，自然会带来“资源贡献评估”冲突，而很显然，即使想“亲兄弟明算账”，农民创业者短期内也没有能力用完备制度对异质资源拥有主体的权责利进行明晰。与此同时，农民创业者基于强关系，特别是基于血缘关系合伙创业，大多会存在关系契约和制度契约界限模糊的问题，很多重要、敏感的问题会碍于强关系而得不到畅通、有效的沟通，“有效互动”对异质团队创业绩效的关键中介作用，在异质性农民创业团队身上就可能因为“强关系”反而得不到展现。可见，“技术+资金”联姻模式会因为资源的异质性给基于强关系创业的农民创业团队带来潜在冲突，这会加速强关系的裂变进程。

结论和展望

农民创业者强关系的裂变可能普遍存在并同技术和资金一起阻碍着农民工创业行为。但是，现有研究大都以强关系对农民创业行为的促进作用为研究视角，而没有重视强关系裂变带来的致命影响。本文虽缺乏统计数据的支持，但这不影响引起学者重视“裂变”事实的写作诉求，文章将引发学者们在研究农民工社会强关系对其创业行为的作用机理过程中，更多地去关注这样的问题：农民创业者的“强关系”容易持久吗？“强关系”对农民工创业的影响是一维的吗？它在农民工创业决定和初创企业生存、成长阶段的作用机理是一样的吗？“强关系”裂变会给农民创业者的初创企业带来怎样的震荡甚至灾难？破解这些问题，无疑对洞悉强关系对农民创业者创业行为的内在作用机理，更好地引导和促进农民创业，加速我国“第四次创业”浪潮兴起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表1 农民创业者强关系裂变的典型案例

1.新浪财经.第四次创业浪潮、主角是农民工[EB/OL].http://finance.sina.com.cn/roll/20090209/05082662311.shtml，2009-2-9

2.邓海.重庆农民工创业面临倒闭潮[EB/OL].http://www.caijing.com.cn/2009-02-19/110071558.html，2009-2-19

3.Sarah L Jack.the Role,Use and Activation of Strong and Weak Network Ties:a Qualitative Analysis[J].Journal of Management Studies,2005,42

4.杨艳，胡蓓.社会网络、创业自我效能感与创业意图的关系研究[J].软科学，2011（6）

5.Andreas Ecker.a Frican Rural Entrepreneurs and Labor in the Cam Eroon Littoral[J].Journal of African History,1999,40

6.刘美玉，李哲.新生代农民工创业动机的实证研究[J].沈阳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3）

7.罗明忠，邹佳瑜.创业动机到创业选择与实施：农民创业中的社会资本因素[J].广东商学院学报，2012（12）

8.史永隽.二元社会网络结构、社会资源利用与企业孵化— 以浙江德清县洛舍镇为案例[J].东岳论丛，2012（6）

9.危旭芳.资源要素与中国农民创业模式探析—基于典型案例的考察[J].广东行政学院学报，2012（12）

10.金泉.创业团队构成异质性、互动质量与创业绩效的关系[D].复旦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