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独立日感言

□吉妮·乔丹

美国独立日感言

□吉妮·乔丹

现在是2011年7月4日的晚上，我在儿子家照看小孙女伊莎贝拉。她的父母出门了，这是他们在第二个孩子即将出生以前的最后一次外出活动。我蜷缩在他家电视房的长沙发上，窗户敞开着，风扇开到最大档。新墨西哥州正处于干旱季节，火灾造成的烟雾笼罩着整个洛斯阿拉莫斯市的天空。一整天都燥热难当，眼睛被烟灰熏得生疼。

忽然听到窗外噼噼啪啪的震天响声，凭窗望向天空，五光十色的烟花竞相绽放。关闭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光，静静地坐着，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7月4日。特别是那天的晚上，我与我的父母兄弟以及其他的一些家庭乘船游览莫米河。至今仍历历在目的是，巨大的烟花就在我们的头顶上开放，红白相间的花簇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真希望那天的庆典永不结束。

到了人生的这个阶段，任何节日对我而言都已经无所谓了。现在更值得我庆祝的，倒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个人感受。比如，此时黑暗带给我内心的温暖，或是远离火场20英里的距离带给我的安全感，还有想想都爱不够的小孙女，此刻正躺在她的摇篮里憨睡，全然不知今天是什么独立日。头开始有些疼，站起身给自己倒一杯水，随着时光的流逝心里的怨气也在逐渐减少。

现在不时地还会被各种症状干扰：慢性耳鸣、头痛、颈痛、低位眩晕、以及深度疲劳等等。有一段时间症状严重到不得不卧床，那些日子，犹如在恐惧和希望中颠簸穿梭。有医生告诉我这些症状是由于化疗和手术引起的，还有人说我能活着就是幸运。这些我完全了解，这种了解渗透到了我体内的每一个细胞。在我看来，就连打开水龙头接满一杯水这种最简单的运动也不是想当然就可以完成的。当地心引力善意地出手相助时，我也该心怀感激。

然而，我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重视生命，享受自己身体的每一个动作，并且还惊讶地发现（乳腺切除术后—译者注）我的身体依然充满女性的味道。我相信这个无法回避的命题，生活要求我必须二选一：坚持生存，或者放弃生命。我不再介意腰腹赘肉或手臂变粗一类的小事，看别人体形的眼光也发生了改变。我醒悟到，特别是人到中年后，所有人的身体都会发生改变。某些功能的失调或者丧失、腹部赘肉、面颊下垂、下巴变双、头发灰白等等。翻看20多岁时照片中的我，眼中闪动着天真无邪的笑，不过，早已不记得这是在哪儿照的了。

起身在卡梅伦和亚当的房间里随意地浏览，发现银色相框里的家庭合影：泰勒，他的太太尼科尔，还有布鲁克。心里不由得猜测着今晚他们去了哪里，在体育馆参加庆祝活动还是闲呆在家里？我想这些疑问已经成为每一个做妈妈的日常功课，总在追寻儿女们的行踪。我的心随着他们的脚步走，好像每走一步既盲目又很明确自己的目的。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烟花表演结束了。此刻的停顿意味深长，就像大暴发前的寂静，意味着生活要继续，意味着新生活的开始。我趋步向前走到厨房中间，感受着伊萨贝拉的小脚丫在砖地上东倒西歪地蹒跚学步，她的小妹妹很快也要来到她的身边了。我是多么想活得更久一些啊！

吉尼·乔丹是一位作家、诗人，心理治疗师和乳腺癌幸存者。本文为她的著作“One Women’s Journey of Life in the Body”之节选。

此文发表在Coping®with Cancer magazine,July/August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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