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8世纪法国体育运动的发展历程
——阅读三大卷巨著《身体的历史》札记之二

赵 歌

(北京交通大学体育部,北京 100044)

16-18世纪法国体育运动的发展历程
——阅读三大卷巨著《身体的历史》札记之二

赵 歌

(北京交通大学体育部,北京 100044)

通过阅读三大卷巨著《身体的历史》以及参阅其它文献基本还原出了文艺复兴至启蒙运动时期法国体育运动的变迁过程:(1)16和17世纪法国贵族的体育运动经历了由武力(暴力)向优雅的转变过程对锻炼所做的修正,都毫无疑问清晰地揭示了这种转变。特别是在竞技中,暴力有所减弱,而强调对身体的掌控和不俗的仪表,最后还创建了真正的宫廷礼仪,这些都很好地见证了法国贵族拥有的崭新的身体文化。(2)法国贵族体育竞技的不断演变,导致了自由民团体的竞相模仿从而使得体育运动四处传播,同时由于在空间和时间上处于分散状态导致了法国自由民(平民)体育运动的混乱性和不统一性。法国平民的体育竞技经历了由竞技赌博、暴力控制直到健康身体观逐渐出现的缓慢过程。(3)在文艺复兴后期出现了体育科学化的争鸣与革新过程。

文艺复兴时期;启蒙运动时期;法国;体育运动;身体的历史

从14世纪到18世纪,是欧洲历史上的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时期。法国由于百年战争和长期封建割据所造成的破坏,城市的发展要慢得多,所以文艺复兴比意大利晚将近两个世纪。弗朗索瓦一世于1515年登基,标志着法国中世纪的结束,由此开始到1610年亨利四世去世为止,是法国历史上的文艺复兴时期。启蒙运动发生在18世纪的欧洲,最初产生在英国,而后发展到法国、德国与俄国。法国是启蒙运动的中心,与其他国家相比法国的启蒙运动声势最大,战斗性最强,影响最深远,堪称为西欧各国启蒙运动的典范。启蒙运动同时为美国独立战争与法国大革命提供了框架,并且导致了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兴起[1]。

文艺复兴至启蒙运动时期法国的竞技运动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体育运动,它们既无机构设置,也没有固定的组织结构。但这些竞技运动确实存在于16、17和18世纪的欧洲和法国,在许多生活场所和日常生活中可以看见,并融入平时的生活,受到广泛的关注。

1 文艺复兴时期法国贵族与锻炼(16、17世纪)

1.1 贵族宫廷里的武力(暴力)和战士的技艺

16世纪刚开始,宫廷里的体育竞技都很暴力。弗朗索瓦一世向自己的副官圣·波尔发出的挑战便是其中一个例子。圣·波尔来庆祝“三王来朝”节,结果却吃到了蚕豆,成为当天的“国王”。弗朗索瓦提出向这个可笑的国王发动进攻,用鸡蛋、苹果和雪球攻击他的官邸,结果围攻遭到了应战,但行动开始后很快便失控,战斗在混乱与不安中戛然而止。1546年也几乎发生过一模一样的事情,但更惨。这次,一只木柜从窗户里跌落下来,砸中了昂吉安公爵,他伤得很重,“没过几天就死了,国王和整个宫廷都为之懊悔不已”[2]。因此,在这个时期“武力”与“正面交锋”是贵族宫廷竞技运动的显著特征。

在现代法国文明的发轫时期,对于贵族而言,强健的体魄、旺盛的精力、卓著的战功仍旧是身份和权力的标志。贵族们展现的是坚韧和力量,“身体强健,四肢发达”[3],或“四肢强壮,身体壮硕”[4]。比如:弗朗索瓦一世经常会在马里尼昂举办狩猎比赛、网球赛、马上长枪比武、骑士比武或投掷长矛比赛;脾气暴躁的亨利二世打瞎了自己军队中某个教官的眼睛,后来自己也在蒙哥马利被长矛刺伤[5]。

1.2 优雅与社交——表演性的身体技艺出现

由于贵族宫廷里的暴力流血事件不断并且导致受伤者惨遭践踏,尸体横陈,人们对暴力竞技所持近乎谴责的态度,直到1605年这种正面交锋的武力(暴力)竞技运动最终被取缔。贵族们很快就开始对马上长枪比武、骑士比武或投掷长矛等运动进行变革,灵巧和敏捷的运动风格开始逐渐出现。这种改变最终演变成军事竞技和宫廷竞技的混合体。无论如何,整个17世纪广泛举办的这些马上长枪比武、骑士比武、投掷长矛或者穿圆环比赛和击木靶比赛都具有军事上的根源。例如,《文雅信使》就描述过1679年圣克鲁斯和枫丹白露的比赛:“并不只有军队才会进行锻炼,贵族锻炼时也会产生极大的愉悦感,使得战争这门职业永远不会在法国遭到遗忘。[6]”

总体来说,在16和17世纪的法国精英阶层中间,身体的文化本身在重构,注意力转移到了灵巧、仪表、淡化正面交锋上面。

1.3 运动学和动力学的启蒙

贵族们除了剔除暴力以及增强仪表和仪容之外,还出现了其他变化。比如,对训练和身体运动的秩序也有了新的看法,这种看法以前是闻所未闻,特别是对运动学和动力学及其效果也进行了初步的解释。

1.3.1 马术芭蕾

从16世纪开始,对马术表演进行了前所未见的规范。马匹不再是迎头往前奔跑、停下就战斗那种简明扼要的措施,而是要求步伐、步调,有时甚至是步伐的节奏,不再仅仅是方向的变化,而是花样与技巧,因此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宫廷社会创造了马术芭蕾。

1.3.2 宫廷舞蹈与几何学

在16世纪的宫廷内,舞蹈者环绕君主周围,正如马术芭蕾相继沿着同心圆绕圈子的做法那样[7]。宫廷贵族也开始探讨运用几何学演练舞蹈。16世纪末图加洛在《跳跃的技艺》的书中就是这么阐释的,它与“每天都在行星及其天体间发生的三角形和四角形甚至于六角形间的分分合合”做了比较[8]。1581年《雷恩的喜剧芭蕾》再次对经过计算的严格的几何图形做了阐释:“她们跳芭蕾舞的时间很长,有40段,都是几何学的形象,皆保持直线形状,忽而呈方形,忽而呈圆形,还有其他各种形式,忽而又很快变成了三角形,且辅之以其他各种小方形和其它小的图形。几何图形忽而演变为三角形,其顶点便是皇后;它们呈圆形旋转,呈链条状交错纠缠,呈现出既有整体感、亦具有比例感的不同图形,令在场者目瞪口呆。[9]”古典芭蕾与舞蹈以及几何学的关系比以前更为紧密。

1.3.3 击剑术与几何学

图1 (卡米洛.阿格里帕)《论武装科学》,1604年,巴黎,富国国家图书馆

西方击剑术的出现代表着贵族剑士将运动机能由力量转向了技巧,将威猛转向了仪表。剑术起源于战斗,剑术的使用方法是刺而非砍杀,是“剑尖”的出击(见图1),而非“刀刃”的砍削。贵族们为了丰富此种运动的技巧和魅力,认真学习了各种类型的攻防技巧。首先是动作的幅度,从许多文献里可以看出,击剑动作获得了更多的冲劲,右击、劈刺成了身体真正的冲刺,经常是先要走出一步,手臂的动作不要太大,要与前脚向前跨出一小步和后脚向后退一步结合起来。在1553年阿格里帕的论著中,身体需要向前大幅度探出,而在1575年的维扎尼德论著中,“当你们手持利剑时,就要使右脚往前跨出一大步,且立刻将左臂放下来。[10]”在这些文献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贵族剑士们将极具想象力的、新颖的数学方法完美地结合了起来,这项贵族运动将曲线、直线和角度结合了起来加以运用(见图2)。

图2 (杰拉尔.蒂博)《佩剑学院》,巴黎,法国国家图书馆

从马术到长枪竞技,从芭蕾到剑术竞技,贵族的训练活动在16与17世纪间颠覆了传统的活动形式,使身体拥有了崭新的素质。

1.4 身体的设计——贵族绅士的三项技艺

出生于1579年的绅士巴松皮埃尔写的回忆录大致记载了他青年时代的学习与锻炼情况。这位亨利四世日后的朋友九岁学习舞蹈和音乐。1596年起赴意大利完成了骑术、武器和舞蹈课程,他的老师都是当时欧洲最博学的学者。首先是在曼图,然后去了佛罗伦萨、那不勒斯,在那不勒斯他师从著名的马术导师让-巴蒂斯特·皮尼亚特尔学会了高超的骑术。另外,巴松皮埃尔经过每一座城市时都会拜访那里的舞蹈教师,也都会意味深长地提到他们,就像提到马术师和骑术教官一样[11]。巴松皮埃尔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学习了“骑马、舞蹈与习武”,这三项也成为绅士的特定技艺,表明它们是仅属于贵族绅士这一阶层的特殊技能。

这三项训练实践也对16世纪君主的身体素质起到了巨大的影响作用,从弗朗索瓦一世与亨利八世的技艺切磋到亨利二世参加的无以计数的竞技比赛均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12]。

2 文艺复兴时期法国平民与锻炼(16、17世纪)

由于法国贵族的身体技艺已经分门别类化、系统化,因此也导致了自由民团体的竞相模仿从而使得竞技活动四处传播。另外,由于在空间和时间上处于分散状态也导致了法国平民体育活动的混乱性和不统一性。

2.1 竞技与赌博

夏瓦特是路易十四时代卑微的羊毛梳理工,这位里尔人在回忆录中提及了自己于17世纪末参加的数量惊人的竞技活动:网球、木球戏、九柱戏、游泳、滑冰、弓弩射击,甚至还有“骑木马投长矛”这样的竞技游戏[13]。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法国,平民体育竞技活动大致分为两类:一部分竞技涉及到赌博,比赛者本人要下赌注;另一部分是有奖竞技,获奖者会获得荣誉和奖赏。这两种竞技比赛的方式按照社会群体的不同,稍有细微差别,但它们都与旧制度时期的社会结构有关联。总体而言,所有这些日常竞技活动都是围绕着赌博进行的:网球、九柱戏、滚球戏、槌球等。有奖竞赛的措施则完全不同,穿圆环比赛还有射猎鹰比赛,是大众最受欢迎的。还有其他一些比赛,譬如:布列塔尼的摔跤比赛,普罗旺斯的跑步和跳跃比赛,默茨的投石块和跑步比赛和蒙彼利埃的水上长枪比赛[14]。这些比赛的优胜者会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自己浑身的力量和敏捷的身手,这样的盛会可激活当地社区的团结感。

2.2 赌博与禁令

由于这些体育竞技自由度高、分散区域广,再加上和赌博、暴力交织在一起,必定和当局引起无休止的冲突,政府当局也必定会反对人们在体育竞技中过度的使用暴力和赌博。体育竞技和赌博的关系大致分为三种类型:第一种靠的是灵活独立的头脑和灵敏机巧的身体,比如:国际象棋、国际跳棋和网球;第二种主要靠运气,如:掷骰子、纸牌赌博、赛鹅棋以及布拉克牌等;第三种为混合型,部分取决于机巧,部分靠运气,就像皮克牌、凯旋牌以及西洋双六棋[15]898等。于是,“讲究灵巧的竞技”便与“讲究碰运气的竞技”截然分开,前者得到容忍,后者则遭到禁止。譬如网球,完全是以参赛者的个人能力为基础,或许可以被视为“最为厚道的竞技活动,人们可以借此来消磨时光,而不用担心来惹来丑闻[16]。”身体的技艺和能力使得赢钱成为了合法的手段。相反,靠运气的竞技因其“糟糕的行为[15]901”只能遭到剔除,因为这些行为,更会造成欺诈和诈骗,从“大批因为热爱竞技,满心希望能赚到几乎从未挣到过的收益的人身上窃取可观的钱财[17]344”。17世纪的许多法令、治安条例、议会的决策重复颁布,增加了很多针对牌戏和掷骰子的禁令:“明文禁止和防止任何身份和条件的人在吾国任何城市、任何地点开设赌场,亦不得聚众打牌和掷骰子[15]905。”当然,还是有许多场所规避了这些法例,如宫廷、皇宫、神殿以及外国大使的住处[18]。

2.3 节庆、暴力与控制

由于17世纪法国平民的体育竞技和赌博密切相连而一时又不能根除,所以由赌博而带来的暴力(见图3)就无可避免了。政府对于由暴力而引起的骚动、动荡的斗争不得不坚决展开。

图3 (加布里埃莱.贝拉)威尼斯圣阿尔维斯的足球比赛,18世纪,威尼斯,奎里尼—斯塔姆帕利亚美术馆

宗教祭祀成了体育竞技引起暴力动荡的首要场所,因此,此类地方也成了官方整治的重点目标。1582年里昂便是如此,官方规定:“命令里昂的乡野村夫和居民在星期日和举办庄严节庆时去参加神圣的宗教仪式,期间禁止所有的网球运动运举办竞技活动,禁止提供球拍和网球,禁止人们在上述日子举办比赛。扑兰牌(brelant)、九柱球戏、纸牌、掷骰子、滚球、槌球以及其他活动也都遭到禁止,违者将会获刑[19]”。混乱无序的场面受到了当局的高度重视,因为这些体育竞技活动毫无节制,也没什么警戒标志,没有时间表,更无时间规定。有些人,如小店铺里的伙计、手工匠人、家丁和其他年轻人会在沃朗、巴托内和基耶交通繁忙的街上和公共广场上肆无忌惮地展开竞技,这会扰乱街上的自由度和安全感,使行人很容易受到伤害[17]351。

尤其是那些节庆,在17世纪遭到了谴责。比如1665年奥维涅设立的重大节目就禁止“节日时谈笑吟唱……这样的节日会导致各种各样淫乱活动、烂醉如泥、可憎的渎神言辞、血腥斗殴、接踵而至的就是谋杀[20]”。其他地区还有很多禁令也正式颁布,1660年路易十四命令镇压朗格多克城青年组织头目的选举活动。暴力遭到了进一步的控制,17世纪末牛皮球赛中的暴力就是如此下场。1686年遭雷恩的议会禁止,但牛皮赛中仍在布列塔尼得以保存下来。18世纪中期,在修院桥时大批人下水捞球,导致许多人溺水身亡,最终这项体育竞技活动遭到了坚决取缔[21]。

2.4 男女性别与等级歧视

除了为控制暴力所颁布的法令和决议之外,还存在其它限制性为,这些限制行为也十分重要。这些限制性为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男女性别以及贵族与平民的等级歧视。

在文艺复兴之前的旧制度时期,男人和女人是无法同场训练的。老的宗教禁令将这些“聚会”定性为“对贞洁的玷污”[22]。这具体体现在风俗当中,从而导致对“适宜的”竞技和“不适宜的[23]”竞技做出了区分。宗教道士劝告妇女尽可能不要参加竞技活动,例如:牛皮球、网球、滚球被认为是“不适合女人和女孩”,因为它们会让人兴奋,几乎只适合于男性,所有这一切必须加以禁止。《廷臣之书》认为应该将女人从事的所有“粗俗”的活动都要剔除出去,书中只提到舞蹈、歌唱或弹奏乐器[24]。大量的体育竞技活动都禁止女性从事,尤其是那些需要力量和努力的。因此,鲜有体育竞技适合女性。但是,这种限制在贵族阶层却并非那么明显,槌球、三毛球、台球还有狩猎在精英人士中仍旧是男女共同的活动。

图4 网球场的皇族比赛,1632年,巴黎,装饰艺术图书馆

同样引人注目的还有社会歧视,在贵族、自由民还有农奴存在的等级社会里,不可避免地划分体育竞技活动的领域。贵族参加的网球活动大都设在室内,还有附设的长廊或附楼(见图4),17世纪,这些建筑极尽奢华,有各类仆人可供差遣、也会向活动者提供精致的器具、皮鞋和羊毛鞋以及精美的毛巾、羊毛帽和亚麻衬衣[25]。反观路易十四时期的织布工夏瓦特参加的网球活动都设在教堂限定的露天场地、院子里或沟渠里[26]。从以上可以看出,体育竞技被严格隔离显然是在“禁令”下实行的。

2.5 健康身体观的讨论

体育竞技运动除了带给参与者愉悦之外,参与者也有意识地通过训练来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虽然不是全部的参与者都具备这种意识,但是部分的训练者或多或少的已经产生了这种认知。

1580年,昂布鲁瓦兹·帕雷用他那艰涩而又形象的语言对此做出了阐述:“运动增长了自然的热度,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好的消化,最终获得充足的营养,将污物排泄出去,且使精气立刻发生效用,由于人体内的管道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净化,就会变得更为持久和健壮。农民和干体力活的各色人等效果最为明显,这就是锻炼的好处……[27]”。这个时期的锻炼参与者有人已经领悟到通过身体排出体液保持健康的道理,出汗仍旧是锻炼的首要美德,赛维涅夫人在她围绕维特雷步行的时候就一直回忆出汗这件事,“我们每天都会这么做,而且相信这对健康绝对有好处[28]。”

古代法国在如何保养身体方面首先并未将通过锻炼排除体液作为优先的实践活动,而是“放血”。“若血在你的身上量太多而严重违背常情,那它就会使你窒息,或引起血管断裂,或发生变质,所以你可以在锻炼、禁食疗法、发汗术之外再增加放血这个方式[29]。”放血这项增强健康的方式是由居伊·帕坦发现的,“通过血管排出‘据认为'是令他窒息的粘液后病情开始好转了。一再地割开口子使他显得未曾有过的生龙活虎,肺部得到加强,抵抗力也增强了[30]。”这种放血的方式在17世纪的法国颇为流行,路易十三每个月要放血好几次,他的外科医生一年当中为他切开血管达47次之多[31]。另外值得关注的是,这个时期的法国贵族认为剧烈运动会使“体液变质,使人发烧[32]”。

尤其令人感到关注的是在17世纪末的这段时期,有关“适度的体力活动会增强人的健康”这种理念已经逐渐渗入到某些人心中,但并没有被广泛传播。1679年,蒙庞西耶描述了自己“老是坐着不动,与健康无益”,后来开始锻炼。“旁斯空气良好,在那里不知不觉就能强壮起来,还能随时随地外出散步[33]。”

总的来说,16和17世纪的人们对于锻炼的看法仍然处于杂乱的探讨之中,体育锻炼仍然被许多人看做不是正经事情。

3 文艺复兴后期(17、18世纪)由“体质退化论”引起的争鸣与革新

从17世纪后期开始,具有先见性的贵族以及具有文化背景的人士秉持这样一种观点:法国国民的体质呈现“退化”的趋势,即“身体虚弱”呈增长之势。伏尔泰在其《论叙事诗》中便表达了对莫名其妙丧失精力的悔恨之情:“古人因强壮而倍感荣耀。他们在平常进行战车训练时不会避开空气的影响,训练时不会萎靡不振,不会心中烦闷,不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34]410”另外,伏尔泰在《论风俗》中继续说:“所有的军事技艺均遭废弃,以前都能使身体变得强壮、敏捷的训练活动,如今只剩下狩猎了[34]410”。“退化论”这种观点在17世纪的后期以及18世纪具有广阔的市场,它所指的是身体的形态和风度以及穿着等切切实实地改变,其外表已经发生退化,其形态消沉沮丧,与古代雕塑形象渐行渐远。

3.1 对身体形态的评估

由于受到“退化论”观点的影响,社会上开始有些学者开始用较为精确的数字计算来对身体形态进行评估。具有广泛影响力的首推博物学家布封(1707-1788年)。17年间,每隔6个月的时间,他都会用身高测量器和三角尺对一个出生于1752年“发育良好[35]70”的年轻人的身高进行测量。他试图鉴别出增长的节奏,将冬天增长的高度与夏天增长的高度进行对比,对疲劳后有可能不会长身高、对休息后长身高进行评估。另外,布封还进行了另外一项精确性的研究:身材与体重之间的关联性。布封是首位要求精确测量的人,一法尺六法寸(1.81米)的人的体重应在160—180法斤(80—90公斤)之间。若他重达200法斤(100公斤),就是“肥胖”;若重达230法斤(115公斤)就是“超胖”;若重达250法斤(125公斤)就是“超级肥胖[35]102”。在当时虽然没有任何的理论支撑他打这种观点,但是,他初步的对体重的好坏做了限定,也标定了正常体重和超重的界限。

可以这么说,之所以会对身体形态产生新的不满,是因为想要修正教育的方式,呼吁锻炼,强化身体。“那些政府官员,在巴黎每走一步就能碰见侏儒、驼背、跛子、罗圈腿以及双腿残疾的人等,对此他们难道不惊讶?[36]”也正是在十八世纪中期出现了“体质教育[37]”、“身体教育”以及“医学教育[38]”,这些闻所未闻的学科教育更新了陈旧的保健学传统。因此,对当时的官方来说,纠正虚弱者的身体乃是体质教育的开始,锻炼活动也终将会渗透到对体质的改善当中去。

3.2 体育锻炼的“数字化”

由于对“锻炼改善体质”新思想的宣传,增强体质的形式在17世纪中叶逐渐发生了变化,最终使古老传统的实践行为变的陈旧过时,比如“放血”疗法。相反,“健身散步”这种方式也日益普及。孔多赛(18世纪法国哲学家、数学家以及启蒙运动的最杰出代表人物)每周都会去散步,会从昂坦街一直走到诺让自己的住宅,说散步使他“明显体质增强[39]”。还有卢梭,他也将散步作为文化主题并认为它是保持健康的生活方式。当医生的特隆尚也极力强调节制饮食、强身健体和洗冷水浴。由于受到新思想的影响,“数字化”也逐渐占据了一个以前不曾有过的重要地位。布封的信就证明了这一点,他在其房间内计算步数,以便雨天也能最低限度地运动一番。孟德斯鸠的笔记中也记录了这一点,他记录了因马的步伐而传递至骑士身上的律动,以测量1古里中骑士所受震动的次数。由此可以看出,“数字化”锻炼已经在贵族阶层中悄然展开,人们对锻炼的形式和效率也开始慢慢关注。

4 结语

通过阅读三大卷巨著《身体的历史》以及参阅其它大量文献基本还原出了文艺复兴时期法国体育运动的发展过程:

(1)法国贵族体育运动经历了由武力(暴力)向优雅的转变过程。具体表现在:贵族们由最初在宫廷里的暴力角逐和进行决斗逐渐转向表演性的身体技艺;紧接着贵族们又对训练和身体运动的秩序产生了新的看法,相继出现了马术芭蕾、宫廷舞蹈与击剑术,这些新的运动项目又与数学与几何学紧密相联系,强调优雅、美感与技巧;后来出现了贵族绅士的三项技艺。

(2)法国贵族体育运动的不断演变,导致了自由民团体的竞相模仿从而使得体育运动四处传播。可是在空间和时间上处于分散状态也导致了法国平民体育运动的混乱性和不统一性。法国平民的体育运动经历了由竞技赌博、暴力控制直到健康身体观逐渐出现的缓慢过程。

(3)在文艺复兴后期出现了体育科学化的争鸣与革新过程。具体表现在两个方面:首先,受到“退化论”观点的影响,法国社会上开始有学者开始用较为精确的数字计算来对身体形态进行评估;其次,“数字化”锻炼已经在贵族阶层中悄然展开,人们对锻炼的形式和效率也开始慢慢关注。

从以上可知,文艺复兴时期法国国民(贵族与平民阶层)的体育运动是从暴力走向优雅、从野蛮走向文明、从蒙昧走向科学以及从必然走向自由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关爱自我、关心身体是永恒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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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orts Development in France During the 16th to 18th Centuries——Reading Notes IIof the Three Volumes of the GreatWork“The History of the Body”

ZHAO Ge
(Beijing Jiaotong University,Beijing 100044)

By reading the three volumes of greatwork"the History of the Body"and lots of other documents,this paper relives the changing process of French sports during the Renaissance:(1)the French noble sports experienced the transformation of sports from force to elegance.(2)The continuing evolution of the French noble sports led to the spread of civilian imitation and the chaos and disunity of French civilian sports due to the scattered state in space and time. French civilian sports witnessed a sloe transformation from sports gambling,violence control to the concept of healthy body.(3)Scientific ideas of sports and innovation process appeared in the late Renaissance.

the Renaissance;the Enlightenment;France;sports;history of the body

G80-054

:A

:1001-9154(2014)12-0030-06

G80-054

:A

:1001-9154(2014)12-0030-06

赵歌(1973-),男,陕西乾县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体育哲学、美学及体育文化学。

2014-0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