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化视野下《草叶集》中的城市书写

2014-06-26 22:26邵明明
经济研究导刊 2014年14期
关键词:城市化

邵明明

摘 要:惠特曼写作的年代美国正经历如火如荼的城市化进程,诗人作为无数从乡村来到城市的迁徙者中的一员,从城市的发展中受益良多,他的城市化经历成了其诗歌创作中城市书写的源泉。不同于其他浪漫主义诗人对城市与生俱来的厌恶,惠特曼笔下的城市则是发展进步的典型,城市空间也呈现出无限的生机与活力。在书写城市正面形象的同时,他并不疏远自然,而是努力营造城市与乡村的和谐关系。热情地接纳城市,并打破城市与自然的二元对立,正是城市化视野下《草叶集》中城市书写的创造性所在。

关键词:城市化;《草叶集》;城市书写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14)14-0317-04

沃尔特·惠特曼(Walt Whitman,1819—1892)长久以来被贴上城市诗人的标签,他的代表作《草叶集》中有着大量关于城市生活场景的描写。在其穷尽列举的目录诗中,城市经常以千头万绪、杂乱无章的形象出现,经由“歌者”感情充沛的叙述,呈现出包罗广泛、朝气蓬勃的形象。而惠特曼所描写的城市,无一例外都是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纽约。诗人自出生到1862年搬至华盛顿并志愿加入战地医院,一共在这座城市生活了42年。惠特曼曾说,“须知,这本书(指《草叶集》)是我1838年到1853年居住在布鲁克林和纽约期间写成的,我花了15年的时间观察了百万人。”[1] 作为诗人城市想象的载体和城市书写的对象,城市的生活经验无论对诗人构建共和理想,抑或是演绎民主诗学都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纽约正是为诗人提供素材之所,也是他在《草叶集》中热情称颂的“我的城市”。

诗人所生活的纽约,是19世纪上半叶美国如火如荼的城市化浪潮的中心。“19世纪三四十年代,纽约已被看做美国的城市之窗——俨然是新时代里发展、变化和进步的典型。”[2] 在此背景下,惠特曼的作品所反映的是纽约在城市化进程中的民生百态,目的是为呈现一个城市化进程中动态变化的纽约,而非浪漫主义视野中与“乡村”二元对立的“城市”。在城市化的时代背景下,诗人在《草叶集》中描摹了原汁原味的美国元素和本土场景,以个人经验的细腻线条勾勒出纽约的街道、建筑和工厂等地理维度,从纷繁的城市场景中提炼出意义,建构出民主共和的生活图景,其城市书写的方方面面无一不折射出作者本人的城市化经验。

一、惠特曼的城市化经历

惠特曼成长为诗人的经历与纽约的格局变迁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他在纽约的长岛度过自己的童年,后与家人一起搬至布鲁克林。从严格的地理区划上来讲,长岛包含布鲁克林在内,但一般意义上而言,长岛却并不包括人口稠密、商业发达的布鲁克林,而仅指纽约外围的郊县区域。布鲁克林1834年建市,1898年成为纽约市的行政区。即便布鲁克林在惠特曼一家搬去时只有7000多人口,但到1855年《草叶集》初版时,已经发展成约有20万人口的美国第三大城市。惠特曼幼年时举家从长岛迁往布鲁克林,后又到曼哈顿谋职,呈现出明显的从乡村到城市的迁徙之路。

尽管出生在长岛的农户人家,并在蜿蜒曲折的海岸边长大,惠特曼这个“农家孩子”事实上却“极其讨厌农活”[3]。然而,惠特曼的乡村经历却为其日后的诗歌创作提供了最初的视角。长岛在19世纪时仍保持着几百年来的乡村原貌,惠特曼在诗中常用它的印第安名——“鲍玛诺克”——来称呼自己真正的故乡。在散文《我在鲍玛诺克的青少年生活》中,诗人追忆了童年在海滩看海,在海边追逐玩耍,以及在山里远足的经历,“观察了田野,海岸,海上事故,以及各色人物,海湾居民,农民和领航员。”[4] 可以说,诗人在长岛的早年经历为其日后的诗歌创作积累了原始素材。从这个意义上说,长岛正是诗人开始诗歌创作的起点。诚如诗人自己所说,“海湾(指长岛)的一片片海滩,这里的冬夏,以及我早年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贯穿在《草叶集》中。”[5] 《从鲍玛诺克开始》可以被看做惠特曼诗歌理想的宣言书,诗人在诗中讲述了自己从长岛的乡村来到曼哈顿的经历,并肯定了故乡对自己的哺育:“从鱼形的鲍玛诺克我的出生地开始,/出身好,是一个完美的母亲抚养成人的,/漫步游历了许多地方,爱好挤满了人的街道,/做过曼纳哈塔我那座城里或南方平原上的居民。”[6]

与环境格局的变迁一脉相承,惠特曼本人的职业经历也是城市化进程的个性化注脚。惠特曼的好友兼传记作者约翰·巴罗斯在《惠特曼研究》中对其一生的职业经历总结为:“一个农家孩子,接着成了一名教师,之后做过印刷工、编辑、作家、旅人、技工、战地医院护士,最后当上了政府公务人员。”[7]早年因没有固定工作,惠特曼间断地在长岛的乡村教书,接着来到纽约从印刷学徒干起,进而踏入出版业。他最初接触印刷出版,还要归功于印刷技术的革新。19世纪初,印刷机的制造技术突飞猛进,蒸气动力印刷机的运用大大提高了印刷效率,并使报纸变得更为廉价,更易被普通大众所接受。因此,美国新闻业从19世纪开始便呈现出迅猛发展的势头。从1831年到1859年,惠特曼共为28家报纸工作过。记者的职业特点将惠特曼推向了城市生活的最前沿,他也由此获得了观察城市生活的绝佳视角,得以一览纽约在城市化过程中的发展变化。惠特曼还以大众为接受对象,将关注的视角放在城市的文化生活上,“在当时的热点话题上教化大众,比如公共教育、移民政策、公共卫生、奴隶制问题等。”[8]惠特曼供职《辉格评论》期间,纽约正经历史无前例的地产热。旧剧场和其他旧建筑被推倒,为兴建仓库和商业场所腾出空间。惠特曼撰文抨击这种“推倒重建的精神”摧毁了“刚建成不到十年的建筑。”[9]对于城市建设中破坏历史、一切以经济利益为导向的趋势,惠特曼鲜明地表达了否定态度。事实上,“惠特曼从19世纪30年代到50年代之间的众多的新闻创作很多都几乎一字不差地被转写成诗歌。”[10]美国学者威廉·帕纳派克认为,记者所赋予的观察视角让惠特曼成了美国版的城市“漫游者”(fl?neur)。“漫游者”的身份容许诗人与真实的城市生活场景保持一定距离,观察品评。用置身事外的“漫游者”来形容惠特曼这样一位城市化的实践者或许并不十分准确,但书写城市时冷静的观察者身份所折射出的自由视角,以及《草叶集》中随处可见的漫游式叙述,如《我自己的歌》中不断变换身份自述个人经历,以及《我坐而眺望》中“我坐而眺望世上的一切忧患,一切压迫和耻辱”[11],都充分说明了惠特曼的记者经历给他带来的深刻影响。endprint

二、《草叶集》中的城市空间

尽管用诗歌语言展现城市生活的方方面面存在不小的难度,惠特曼仍然成功地将多种多样的城市元素融入到《草叶集》中。诗人善于捕捉城市环境中启发人心的细节,并将城市景观的不同维度整合成人性化的诗性空间。

在《草叶集》中,城市常以现代文明的标志出现,这一积极正面的形象取决于诗人先决态度。众所周知,惠特曼有别于其他浪漫主义诗人,他们一边倒地持反城市的态度,对城市的任何进步性都视而不见,将城市视作物质和精神上双重堕落的场所,并认为任何正直之士都应远离城市。在传统浪漫主义视野中,城市就是“蛾摩拉”(Gomorrah)或“所多玛”(Sodom)式的罪恶之城,到处都是有毒烟雾和破败不堪的贫民窟,就连城市的宗教都是假模假式的。城市的工厂更是被威廉·布莱克描述成“黑暗的撒旦磨坊”,用重复机械的工作奴役着城市的男男女女,让他们呼吸毒气,使他们暴露在城市的丑恶面目之中,使他们的心灵空虚。城市的快速发展使惠特曼的浪漫主义前辈们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与恐慌,反城市的情绪在美国浪漫主义语境下更是演变成对城市的逃离,梭罗的《瓦尔登湖》就是极佳的例证。与此相反,惠特曼对城市化的种种产物都热情讴歌,无论是给传统手工业带来巨大冲击的机器大工业,还是金钱至上的资本主义商业,抑或是大量涌入城市、与本土人文激烈冲突的外来移民,都一一被惠特曼愉快接纳。仔细研读惠特曼的诗歌便不难发现,支撑起惠特曼宽容的城市信念的,是城市之中丰富的物质财富,城市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也是《草叶集》中城市形象的根本特征。《从鲍玛诺克开始》描绘了诗人眼中城市的典型形象——商业发达的街道、先进的机械发明、忙于体力活的普通劳动者等等:

请看,在我的诗里是城市,坚固,广阔,在内陆,有着平铺的街道,有着铁和石块建成的大厦,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商务,

请看,那多汽缸的印刷机——请看,电线杆正在横跨大陆,

请看,经过大西洋的深渊,美利坚的脉搏正抵达欧罗巴,欧罗巴的脉搏正照样回来,

请看,开出去的火车头,健壮而快速,喘着气,鸣着汽笛,

请看,庄稼人在种着庄稼——请看,矿工在挖着矿——请看,那些数不清的工厂,

请看,机械工在工作台上忙着使用工具……[12]

城市的工业文明所带来的物质推动力改变着城市的面貌。在诗人眼里,城市的固有形象就应该是“坚固”而“广阔”的,街道和大厦就成了孕育资本主义的城市之中最有表征意义的建筑了。与此同时,农庄、磨坊和工厂合力将工农业推向繁荣。这其中,工厂作为新生的机器大工业生产的场所,不断地出现在《草叶集》中,体现了诗人对新型生产方式的推崇和肯定。这些工业文明成果须归功于19世纪层出不穷的机械发明,作者不忘将自己身处的19世纪前半叶的伟大发明与城市文明相并列,暗示技术进步是城市兴旺的推动力量。诗中所提到的转轮蒸汽印刷机、电报和火车头均是当时科技领域内的重大发明,对城市的发展乃至整个人类社会都有着革命性的推动作用,它们将美国与世界联系得更为紧密。因此,诗人极为详尽地列举城市化过程中一系列的物质成就,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他对城市的基本态度。相比对城市持否定态度的传统浪漫主义城市观,城市在惠特曼的眼中,首先是物质的,其次是进步的,这两点特性构成了《草叶集》中城市书写的价值基础。

在《草叶集》中,城市的物质性还集中地表现在城市的物质环境,即城市的物理空间上。就表征城市的功能来说,《草叶集》中的城市物理空间就是城市的社会文化符码,诗人在构建城市物理空间的同时也在构建城市的精神维度,物质层面的符号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诗人更是将城市的空间设施视作是城市发展带给人的福利,并习惯将物理空间拟人化,面对物理空间直抒胸臆,将原本讴歌自然生物的浪漫主义情绪转移到城市中无生命的建筑上。在诗人眼中,城市的物理空间既非无生命的存在,也非对人产生精神压迫的冰冷建筑,而是具有人性经验的宿主:

你们这些在大路旁被践踏得坑坑洼洼的小道啊!

我相信你们都有着潜在的看不见的生命,我觉得你们是多么可爱啊。

你们这些城里的石板路!你们这些巩固着路边的镶边石啊!

你们这些渡船!你们这些码头上的厚木板和竖杆!你们这木料铺设的码头两旁!你们这些远方的船只啊!

你们这一排排的房屋!你们这些镶嵌着窗子的房屋正面!你们这些屋顶啊!

你们这些游廊和入口处!你们这些墙压顶和铁栅栏啊!

你们这些配着透明玻璃的窗子又能暴露多少内幕!

你们这些门和往上攀登的台阶!你们这些拱门!

你们这些没有尽头的石砌路上的灰色石块!你们这些踏平了的十字路口!

我相信你们已经从你们接触到的一切人物事物中取得收获,现在又要把同样的东西暗暗传递给我,

你们已经通过生者和死者使你们冷漠的表面不再寂寞,而他们的精神对于我该是看得清楚而友好的[13]。

在诗人看来,人们所生活的物理空间是有灵的,都“有着潜在的看不见的生命”,它们吸收并散发着生命的精华。诗人此处赋予冰冷而无言的建筑物以生命,并乐于与城市的物理空间和谐共处。同样地,在《一路摆过布鲁克林渡口》的结尾处,诗人向城市中的建筑致意,亲切地称呼它们为“沉默的、美丽的使者”。

除此之外,街道也是《草叶集》中反复出现的意象。惠特曼似乎特别钟情于城市的街道,并将街道与高楼视作城市景观中最具代表性的建筑:“数不清的拥挤的街道,铁制的,苗条的,强有力的,轻重量的高建筑物,辉煌地直升到那晴朗的天空。”[14] 作为城市商业交换的场所,街道几乎是城市空间中人流最为密集的地方,诗人对城市街道情有独钟,也是出自对街道所散发出的活力的向往:

人行道上的乱嚼舌,车辆的轮胎,靴底上的污泥,散步者讲的话,笨重的马车,车夫和他那举着向人问话的大拇指,马蹄走在花岗石上的得得声,雪车的叮当声,大声说笑,雪球的来回投掷……[15]endprint

繁荣的城市商业将各行各业的居民汇集到同一个地方,彼此交换,各取所需,商业的活力映衬着人际间的融洽、人与周围的物理空间和谐共生,构成了一幅完美的城市生活图景。城市中繁华的街道又通常与人群相伴出现,普通民众表达诉求的游行,路人贮足观看的街头节目,盛大的公众集会,战前激动人心的动员,都无一例外地发生在街上。事实上,街道给予了惠特曼第一手的城市生活经验,正是在纽约的条条街道上,诗人发现了城市生活的点滴,他遍采街景,描绘所见到的人和事。“借用赫尔曼·麦尔维尔对捕鲸船的描述,城市街道就是惠特曼的哈佛与耶鲁”[16]。城市街头的任何事物对惠特曼来说都值得书写,他甚至对一些粗俗低下的事物都毫不避讳。包罗广泛的街道与惠特曼包容平和的诗歌哲学十分吻合,他曾在1868年的一封信中写道:“有时我认为自己很特别,我比普通人更喜欢纽约所展示给我的一切,就好像是专门为我而设的一样。”[17]

《草叶集》中,港口是街道之外另一个能完美展现城市活力的处所。在《曼纳哈塔》中,诗人便宣称,“我的城市”是“忙忙碌碌而波光粼粼的滨水的城市,尖顶和桅杆的城市”,是“偎依在水湾里的城市”[18]。纽约由于其优越的地理条件,从殖民时代起便是北美殖民地贸易所倚重的优良大港。在惠特曼写作的年代,纽约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港口,并且是美国海运的中心,港口在那个时代几乎成了纽约的象征。穿梭来往于港口的商船与商业街道交相辉映:“那些数不清的桅杆,那些白色的岸边汽船、驳船、渡船、造型美观的黑色海轮,商业区的街道、批发商的店铺、船舶业和代办短期借款的商号、傍河的街道”[19],繁忙的港口成了可以一窥城市商业繁荣的又一窗口。正是因为联通外部世界的特质,港口才被诗人如此青睐。在《船的城市》一诗中,诗人不仅将纽约称为“船的城市”“大海的城市”,更是将其誉为“世界的城市”,“因为所有民族都在这里出现,所有地球上的国家都在这里作出贡献。”[20]

与《草叶集》中象征现代文明的人造建筑和设施相比,海滩构成了城市空间中的另一面,这一占据较重笔墨的自然景观似乎是城市空间中的异类。然而,作为城市景观中不可忽略的组成部分,海岸、洋流、海潮等经典的自然意象对惠特曼的城市书写来说意义重大。一方面,海洋是港口的广阔背景,繁忙的港口与往来如梭的商船几乎与海洋融为一体。在《海流》组诗中,海船是除海洋之外的主要意象。另一方面,诗人对海洋的眷恋也源于童年的海滩记忆,时不时地接近海洋又能将诗人暂时带离城市的喧嚣,让诗人在经历挫折时能重新振作,海洋的深沉与神秘也能启发诗人深层次的哲学思考。在《海流》集的开篇诗《来自不停摆动着的摇篮那里》中,诗人便从童年在鲍玛诺克海滩观鸟的经历写起,进而对爱、生命与死亡进行思辩。“他(指惠特曼)最好的诗篇若不是描写家乡,也会回归海岸和湿地以重振精神。”[21]

三、城市书写视野下的自然观

《草叶集》中,诗人将自然景观与现代化的人造建筑和谐并置,并不时地回归自然,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城市体验的超脱。对自然的诗性回归也反映了诗人对自然的基本观点,即在城市化过程中,城市须与自然和谐统一。

如前文所述,诗人在长岛的童年经历给了他最原始的诗歌素材,而在他的海滩诗中,“含盐的岸和微风与海水之岛”[22]也的确从未远离诗人的视野。在诗人最为著名的诗歌中,自然始终是构成城市景观的重要元素:《一路摆过布鲁克林渡口》中岸旁的秀美风景,《阔斧歌》中肥沃富饶的土地,《最近紫丁香在前院开放的时候》中的紫丁香之美等等。诗人对自然的钟爱与浪漫主义复古怀旧的自然情结有着本质区别,惠特曼的浪漫主义前辈们倾向于对立地看待城市与自然,他们为逃避城市而将自然看作是令他们精神重生的圣地,他们激烈地对抗着万恶的城市,而寄最后的希望于自然。“浪漫主义诗人追求他们眼中简单真实的乡村生活,而排斥城市生活的复杂和造作。”[23] 传统浪漫主义观念中的自然在《草叶集》中被抽象化:海洋被比做象征着神秘力量的老母亲,肥沃富饶的土地代表着尚未被征服的自然界,紫丁香花则是同志之爱的象征。相比将自然景物视作精神寄托,诗人显然更注重其象征意义。

巧妙地处理城市与乡村的关系,更是诗人自然观的集中体现。在城市化的视野下,惠特曼眼中的城市与乡村是互补的:“大自然的伟大之处并不仅仅在于她自由的旷野,开阔的空间,她的风暴,日夜变换,她的山川、森林和海洋,人造之物也同样伟大。”[24] 诗人常将自然景观,如海滩、山丘和花草树木融入到城市的背景中去,在诗人的城市景观中,它们永远会有自然的一席之地。城市与乡村呈现出无与伦比的和谐景象:“城市入睡了,乡村入睡了”[25] ,“城里的声音,城外的声音”[26] ,“我的听众是我面前那些在阳光下散布着的城市和农庄”[27]。平等对待城市与乡村,是诗人自然观的最大特征。

总之,在深刻剧变的城市化过程中,惠特曼享受到了发展变革给他个人带来的机遇;从长岛到曼哈顿的生活经历也是他个人的城市化之路。在经历城市化的过程中,他又站在观察者的角度来审视城市,并在诗歌中描绘了先进且人性化的城市空间。在对城市积极接纳的同时,惠特曼仍设法将自然元素融入城市书写之中,刻画了和谐的城乡生态。诗人有力地挑战了“罪恶之城”的浪漫主义固有观念,并打破了城市与乡村的二元对立,不得不说是一大进步。然而,在城市化推动着城市快速发展的同时,诗人仍须面对城市的现代化想象与残酷现状之间的激烈冲突。诗人对城市化的态度经历过微妙变化,也曾对城市的乱象束手无策,但也正是在对城市化的不断观察与审视之中,诗人对城市的印象以及书写城市的诗篇才得以沉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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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8,697,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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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杜 娟]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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