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比《美国梦》的时代警醒
——美国意识形态的打破与重建

⊙秦 璇

［华中师范大学国家文化产业研究中心， 武汉 430079］

阿尔比《美国梦》的时代警醒
——美国意识形态的打破与重建

⊙秦 璇

［华中师范大学国家文化产业研究中心， 武汉 430079］

美国著名荒诞派剧作家爱德华·阿尔比的代表作——《美国梦》，深受存在主义哲学家让 - 保罗·萨特的影响。阿尔比在作品《美国梦》中深刻地揭示和批判了 20 世纪 60 年代美国社会的荒诞和处于荒诞社会中的人们。然而，随着《美国梦》带给人们的警醒作用，美国社会在荒诞离奇中开始逐步觉醒去寻求真理，重构意识形态找回美国往昔的自信。

存在主义 《美国梦》 荒诞派戏剧 美国意识形态

一、萨特的存在主义思想存在主义是一个哲学范畴，它不同于传统的哲学概念，存在主义哲学论述的不是抽象的意识，而是侧重指人的一种精神存在。他往往把这种精神存在抽象出来，从而把人的紧张、焦虑、绝望、恐惧等心理意识阐释得淋漓尽致，他把社会存在与个人的现实存在都扩大化地相对立起来，并且把它们看作是唯一真实的存在。

让 - 保罗·萨特是著名的法国哲学家、存在主义哲学的重要创始人，他提出了“世界是荒诞的”著名论断，他的巨著《存在与虚无》确立了他的存在主义哲学思想的根基，他认为“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存在主义哲学家跟其他哲学家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把人类的生存看作是一出惊心动魄的戏剧。”

萨特同时也是存在主义戏剧的代表作家之一，萨特存在主义的著名作品主要有代表作《恶心》，短篇小说《墙》，中篇小说《一个头目的童年》，长篇小说《自由之路》等。《密室》是他具有代表性阐述存在主义哲学的戏剧,带有政治性的剧目有《恭顺的妓女》。著名的哲学性著作则是《存在与虚无》《辩证理性批判》。萨特的众多作品，都无不表现出了一个主旨，那就是他的存在主义思想。此外，萨特还提出了作家要献身文学，要投入到改造社会的活动中去，文学作品要干预社会现实等重要思想。他的作品对世界的影响范围极其广泛，他的文学主张和创作实践，对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的法国文学，以及后来的荒诞派戏剧作家都有着重要和深远的影响。

二、荒诞派戏剧实为不荒的现实土壤美国的著名荒诞派剧作家爱德华·阿尔比深受萨特存在主义哲学思想的影响，其中他的作品——《美国梦》就是最好的佐证。《美国梦》最早以独幕剧的形式出现在 20 世纪 60 年代的美国剧坛上。它的上演给美国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作用，由于它离奇的荒诞性，给美国民众的思想带来了强烈的冲击。

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世界的政治格局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各国的军事实力决定着政治格局的划分，正处在上升中的资本主义经济在当时也不幸遭到重创，经济严重倒退，更谈不上发展了。虽然美国在二战中的创伤远不及欧洲和日本那么严重，但是战争留给美国的伤疤却导致了美国人民从此失去了对于未来的方向感，不知何去何从，战争给人们带来的身心创伤在短时间内无法得到愈合。长时期经济的萧条、政治的混乱、人心的相悖、意识形态的迷失，使得美国人民找不到归属感，迷失自我的同时迷失在这个年代当中。作家们带着现实的失落感在文学创作中得到了些许的慰藉，然而即便是文学创作者也好，或是创作者作品中的人物也罢，统统都带着忧郁的情绪做着荒诞离奇的事情。貌似荒诞实则不然，荒诞派戏剧作品无不是从侧面反映着二战给人们带来的理想和现实脱节的冲击，二战使整整一代人垮了下来，扭曲的不仅仅是人们的心理，更为严重的是它扩散到了整个社会的荒诞漠然的心理，这种心理情绪影响了整个社会意识形态的中枢构成。二战的创伤有多大，人们的心理扭曲程度就有多深，意识形态的混乱状态就有多严重。二战的后遗症波及到了美国社会的意识形态领域，荒诞的社会现实导致了人们荒诞的情绪，从而也辐射到了戏剧作家们的笔尖上，一个新的文学流派——荒诞派便应运而生了。二战后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作家及作品：有荒诞派戏剧的创始人尤涅斯库的《秃头歌女》《椅子》《犀牛》；贝克特的《等待戈多》《最后一局》《美好的日子》；阿达莫夫的《侵犯》《弹子球机器》；日奈的《女仆》《阳台》《黑人》《屏风》；品特的《一间屋》《生日晚会》《侏儒》；阿尔比的《动物园故事》《美国梦》《谁害怕弗吉尼亚·伍尔芙》。这些荒诞派戏剧作品虽然荒诞离奇、匪夷所思，但是都有着深刻的社会根源，警醒着二战后瘫痪经济基础上麻木的人心与社会。

三、20 世纪 60 年代美国意识形态危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世界的政治、经济、文化乃至人们的意识形态都随之产生了变化。美国的政治出现了不安定局面，经济日益萧条，人们的意识形态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一代年轻人对美国失去了信心，更对未来失去了希望。暴力、酗酒、吸毒等充斥着人们空虚的心灵，社会冲突及社会矛盾日趋激烈，人们彼此孤立冷漠地在人间行走着。

20 世纪 60 年代，荒诞的现实使得美国民众大多处在心理极度不安定的状态里，人们陷于无尽的失落与无助之中，却找不到解脱的出口。时间似乎永远都难以停下匆忙的脚步，让迷茫中的人们稍作停歇去思考一下自身与这个社会的关系。此时，处在意识形态模糊状态中的美国人，早已失去了他们往日的勇敢与自信，往往把自身与这个社会对立起来。在当时，美国人与他们所处的社会是格格不入的，荒诞社会中扭曲的不仅仅是人心，还有他们意识形态构造下日趋荒诞的社会。意识形态本是源于社会存在，社会的存在遭到了人们的质疑，人们的意识形态也固然失去了它往日的根基。茫然的人们迷失在二战后所遗留下来的战争后遗症当中，找不到自我，看不到希望。《美国梦》的上演警醒了酒精中麻木的人们，美国社会经济也逐步趋向复苏。《美国梦》是阿尔比的代表作品之一，作品的主题明确、寓意深刻。它有力地批判了所谓的美国理想，“对民族发展的理想、信心和乐观主义”的美国意识形态提出质疑，批驳了美国 60 年代的社会荒诞、人性扭曲的现实。

四、美国意识形态危机是荒诞派戏剧滋生的土壤《美国梦》作品中的人物只是以爸爸、妈妈、外婆和年轻人等，较为简单和笼统的称谓构成作品的中心人物，在作品中几乎找不到太多的人物个性特征，取而代之的是社会所赋予人物的普遍性寓意，即：爸爸、妈妈不能生育代表着美国社会发展的停滞和枯竭；爸爸、妈妈对于他们收养的孩子不能给予正常的父爱和母爱，最终导致孩子的死亡，揭示了人性的淡漠，毫无亲情可言；爸爸和妈妈之间也从未存在过真正的爱情，他们的婚姻存在着太多的社会性因素，极度讽刺了当时美国社会的虚伪与茫然；外婆的存在表面上似乎让这个冷漠的家庭有了一些形式上的温馨，然而人们孤独的内心世界是无法用形式来遮盖充斥于其中的；帅气和健壮的年轻人象征着本应欣欣向荣发展中的美国，然而他的自私、贪图享乐在他的言谈举止中暴露无遗，尤其是他被收养为养子的过程充满了离奇与荒诞。外婆、爸爸、妈妈和年轻人，他们所构成的是最基础的美国家庭。

这正是阿尔比所要揭示出的：当时美国社会当中千千万万个家庭，形式上的完整家庭中所拥有的外婆、爸爸、妈妈还有收养来的具有“美国梦”化身的年轻人，然而实则是掩盖在完整面纱下的不完整人格和畸形社会。完整面纱下的人们在这个家庭中都很快乐、都很满足，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然而在形式的掩盖下他们却是在相互质疑，相互利用，相互间都充满了戒备心理。作品恰恰反映了美国当时的混乱状态，人们社会存在的根基遭到了动摇，美国荒诞的社会中所充斥和弥漫的荒诞气息。而在人们荒诞的背后却找到了现实的依据土壤——美国意识形态的迷失。

五、重塑美国意识形态下的美国自信约翰·菲茨杰拉德·肯尼迪总统，对于许多美国人来说，这位年轻的总统给美国带来了无尽的希望。然而随着肯尼迪1963 年不幸遇刺身亡，这让许多人觉得美国的希望也随着他一同死去了。那个时期除肯尼迪外，另外还有两位对美国影响颇深的名人也在 20 世纪 60 年代被不幸杀害了。一位是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他是1968 年在田纳西的孟菲斯被枪杀的。另外一位是肯尼迪总统的弟弟罗伯特·肯尼迪，他在加州的洛杉矶被枪杀，当时他正参加总统大选，希望能获得民主党的提名。他们的遇刺导致美国全国各地的城市发生了接连不断的暴动。诸多的骚乱和暴力冲突，影响了许多正在成长中的美国年轻人。政治上的动乱使得已处在意识形态混乱中的人们彻底地失去了他们寄托已久的精神家园。美国 60 年代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所处的人生阶段和历史环境，让他们很难接受这个年代当中所发生的一切。

《美国梦》一针见血直指美国社会畸形之症结给人们所带来的心灵创伤，一棒子警醒了游离在城市或是乡间的“行尸走肉”们，让人性的灵魂重新找回他们各自的躯体。随着美国经济的复苏与发展，经济基础的稳固使得上层建筑的政治社会和人们的意识形态得以重构。随后的 20 世纪 70 年代，如今被看作是美国现代生活方式雏形初步形成的年代，美国经济在萧条与恐慌的变革中逐步复苏发展起来。随着荒诞派戏剧在70 年代逐步消失，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美国民众意识形态在警醒后得以重构，而作家们也似乎从生活中找到了人们失去已久对生活的热情，于是作家们的热情也再次被重拾回来，所有这一切都预示着美国民众已从那个荒诞离奇的年代重新回归到现实中来，重新找回美国往日西进运动时所拥有的自信。

[1][美]艾迪维娜·彭达维斯.另类的英雄：萨特传[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9.

[2][法]萨特.外国文学大师读本丛书：萨特[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

[3][法]萨特.存在与虚无（修订译本）[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

[4][美]戴维斯·麦克罗伊.存在主义与文学[M].沈华进译.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88.

作 者：秦 璇，博士，华中师范大学国家文化产业研究中心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文化产业、外国文学及哲学。

编 辑：郭子君 E-mail:guozijun082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