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的不自然

舒胜

当今，“市场”在很多场合被描述为无所不能的经济主导者，但是，无论人们对市场表现得如何热情，市场对于中国人来说，自始至终是异己。

中国无论哪个朝代，无论其在经济制度上有何新意或颠覆，人们最基本的财产——土地——的制度性安排无一例外是非市场的。正因为此，现在，当人们在追求市场的决定性力量时会发现，一方面，当下人们无论从主观还是客观上，都没有、似乎也无法实现对几千年的经济制度本质的清算；另一方面，也无法马上完成对现行经济制度的核心——土地制度——的反市场本质的抛弃，现行这种经济制度最初本质就是建立在对土地的市场特性的彻底否定基础上的。所以，当人们在说市场时，更多的并不是在讲建立在私有财产基础上的市场，而只是在说以买卖行为为主要内容的市场。也许正因为此，中国人更热衷于市场的组织和技巧，而并不注重市场的法理和本质。

读者面前的这本书恰恰可以在多个方面来告诉读者——市场的组织及其法理基础，以及市场本身所包含的悖论：一方面，追求完全的自由冲动；另一方面，梦想制约自由以固化模式，好比是人性格中的情感和理智，并隐约地告诉人们，缺乏法理基础的市场终究是缺乏本质的市场。尽管它在很多方面是有效的，但是失效是必然的。

吴敬琏在推荐本书的时候说：“这是一本讨论市场经济的书，对于我们深入了解政府与市场之间的关系，以及政府角色的正确定位，让市场制度设计得有利于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和大众福利，是有重要意义的。”这似乎增加了本书的重要性。

需要提醒读者的是，政府设计的市场其实就是典型的非市场，在此基础上的市场有效性，如一个只有理性的人一样，令人生厌而最终会丧失合理性。但是，完全没有必要摒弃政府在市场中的现身，也有如人们不会幼稚到去除理性成分。生活中，政府未须臾放弃对市场的控制，而市场并未完全被政府驾驭。现实的市场就是在此消彼长、彼消此长中成长的。从外部看，就是一系列的无序到有序再到无序的循环。提请读者注意的是本书的副标题“一部市场的自然史”，从这一点人们可以肯定，作者对于市场的理解是发生学意义上的。市场之所以需要自然史来研究，是因为政府作为一种反市场的“市场力量”，最终会发现，“反市场”的政府也在被市场之手推动前进，不过其作用力的方向是与市场方向相反的。这也就是在历史中看事物客观之处。

无论哪里，市场被各种人类组织及其规则分割而内涵有异，不同形态的市场某个阶段的有效性不同。本书在描述各类市场发生发展的过程中，揭示其形成和发挥作用的机制和历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