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自觉：班主任的工作范式转型

刘立平+王立华

基于事务包办者角色履行形成的工作范式，弊端多多，不被广大班主任接受。实现班主任文化自觉，体现了对班主任的内在需要的充分关注，强调班主任自主设计、自主实施和自主评价，并要在日常实践中通过对话理解、反思重建、实践研究、自主学习等方式提升自己的班主任工作水准。

班主任文化自觉 事务包办者 日常工作范式 范式转型

我国自1952年颁布《小学暂行规程（草案）》与《中学暂行规程（草案）》后，开始实行班主任制。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国内已建立起了相关的规章制度，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班主任工作范式。在这种工作范式下，班主任工作成了一个“无底洞”，随着时代的发展，工作内容越来越繁杂，压力越来越大。尽管班主任承担的责任重，但班主任工作产生的实际效益让人不满意。基于此，建构新的班主任日常工作范式就非常有探讨的必要性了。

一、问题：班主任是个岗位幸福感缺失严重的班级事务包办者

只要来到学校，上课之余，班主任就得忙于完成繁琐的班级事务。按常理分析，每天付出那么多的精力后，班主任在下班后应该内心充实。但在忙了一天后，大多数班主任留下的是一种难言的无奈。班主任在工作中缺少了一种心灵上的自由、情感上的舒畅与行动上的机智，更多地表现出一种职业焦虑、情感压抑与工作低效。

二、归因：现行班主任制决定了班主任要承担大量的班级事务

1.各种力量要求班主任做一个事务完成者。现在，社会各界对班主任的要求带有浓厚的理想主义色彩：几乎是在意识上呼唤、实践中要求班主任是“全天候的”，应“无所不知”，最好“无所不能”，面对学生出现的发展优势、成长偏差时能“包打天下”。因此，为了满足这些多元化的需求，班主任成了班级事务的包办者。

2.班主任无权要求本班任课教师协助自己完成班级事务。尽管目前的班主任制要求班主任经常联系任课教师，但联系职责、联系时间、联系内容并没有具体的规定。因此，没有国家制度、学校机制的赋权，班主任与任课教师的身份相同，班主任去联系任课教师时就缺乏权威，导致联系的随意性很大，效益无法得到保证。

3.学校科层制管理格局要求班主任完成大量的管理事务。在科层制管理机制下，学校各职能科室的管理人员根本无法直接管理某一班级和学生群体，迫切地需要出现一个“一岗多职”的教师群体：对每一个职能科室都能直接负责，还能直接和班级、群体学生、个体学生产生直接的联系，尤其是能直接控制一个班级、一群学生。在这种现实要求下，处于兼职状态、没有明确的岗位归属、工作职责又不十分明确的班主任正好满足了学校管理人员的需求。班主任要对学校的每一个职能科室负责，哪个科室的“神经”动一动，班主任都要跟着“抖一抖”。

4.没有建构起专业色彩浓重的班主任专业文化。目前没有形成成熟的、专业意义上的班主任资格取得机制，没有清楚地界定班主任的素质结构、工作职责，没有完善的、系统的班主任继续教育机制，没有形成规范的、独立的班主任工作学科研究共同体。没有班主任专业文化的支撑，班主任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专业人员，大多数班主任完成日常工作时，便只能在事务完成的层面操作，没有专业色彩、智慧含量。

三、求解：班主任要从现实工作文化里超脱出来，实现文化自觉

基于事务包办这样的实践基础，逐步形成了一种以满足多元化要求为目的，以管理、控制与束缚为工作策略，以不讲求专业内涵、快速地完成班级事务为内容的工作范式。既然这一范式不被广大班主任接受，就要探讨建构新的工作范式。班主任这个岗位是中国独有的，认清、认可并积极地打造独特的班主任文化是形成新的工作范式的应然选择。

1.班主任要认清班主任工作的独特文化内涵

（1）班主任是一个有“文化”的“文化人”。班主任通过对主流文化的学习、体认获得自身应有的文化素养，成为当下主流文化的代言人。在这一文化习得的过程中，主流文化因素自觉地融进了班主任的综合素养中，自在、自发地左右着班主任的行为。基于此，班主任被视为有独特文化底蕴的“文化人”，是“以文‘化人之人”，班主任的工作过程被视为学生的“文化化”的过程，班主任工作便被赋予了浓郁的教育文化色彩。

（2）班主任自觉不自觉地重建班主任工作的文化生态。当班主任工作的价值、功能、意义不能满足班级、学生的发展需求，甚至阻碍班主任工作价值实现的时候，班主任就要自觉地根据新的价值追求去改造既有的班主任工作世界，创造一个新的班主任工作价值世界。这意味着班主任将在自己的价值追求的导引下，批判反思、对话理解，打破旧习，用创造性的实践推动班主任工作文化的变革。

2.依托班主任文化自觉，实现班主任日常工作范式的转型

（1）班主任文化自觉的基本概念。班主任文化自觉是指生活在班主任文化圈子里的班主任对岗位文化有自知之明，并对班主任的历史沿革、当代发展与未来走势有充分的认识，并自觉地把社会、学校、家庭赋予的责任，自己要履行的教育义务与享受的教育权利转变成文化信念、理性认识和行为准则，引导自己的日常实践朝着专业化方向进行自我觉醒、自我反思与自我创建，把担任班主任的工作经历看作是自我实现的人生过程。

（2）班主任文化自觉的逻辑过程。首先，班主任文化自觉从班主任对班主任文化的自知、自醒开始，经历自信、自行，最终实现自新、自强。其次，班主任在文化自觉中先理性地认识到班主任这个中国化岗位的设置来由、履行的社会职能、专业尊严的缺失等岗位现实，进而形成自信、自美的岗位认同文化，班主任在体验到职业幸福的同时传递幸福。

（3）班主任文化自觉的独特属性。首先，班主任文化突出代表着社会主流文化的要求，与校园文化、班级文化、学生文化等学校文化形态交叉在一起，发挥着极其特殊的作用，是学校文化形态中最具活力、最具主体性的文化要素。其次，作为一种不可或缺的精神状态，班主任文化自觉是班主任专业发展过程中的重要的动力机制，对于班主任明确自身的教育文化处境、选取自身的教育文化认同与履行自身的教育文化责任有着重要的影响。再次，班主任文化自觉意味着关注班主任的需要与尊严，把工具性价值的实现与班主任自我的人生价值实现有机统一起来，使班主任工作成为班主任发现自我、升华人格并实现人生价值的幸福事业。

（4）班主任文化自觉的基本内容。

①岗位自觉。首先，要认清岗位属性。班主任要认清班主任岗位在当代中国的社会结构中所处的特定社会地位、特殊使命和职责，认同班主任工作的社会地位、工作状态以及收入水平等综合因素。班主任对自己的岗位属性的认识越明确、认同感越强，对班主任工作规范的内化程度和对班主任工作的投入程度就越高，职业幸福感也就越强。其次，要形成岗位规范体系。班主任要关注自身的生存、发展和自我实现的需要，并要把自身的特定社会地位、特殊教育使命建构成理想的自我实现概念与自我实践规范。

②角色自觉。首先，要分清班主任和普通学科教师的角色区别。班主任在完成从普通教师到班主任的角色转变中，自觉地关注、认同自我的价值观念、思维图式与行为方式，创造性地进行班主任生活的建构。其次，班主任要做文化创造者。追求精神满足、价值实现是班主任之为“文化人”的实然生存状态，更是落实班主任工作任务的应然追求。在这一过程中实现了文化资本的积累与传承，也就是教育与文化的再生产过程。再次，班主任要做主流文化代言人。班主任是个真正的“育人者”，根据社会的主流价值观来调适自身的价值观，并以主流价值教育引导学生，塑造其观念，规范其行为。

③专业自觉。首先，要形成稳定的自我发展意识。班主任应通过对自己的专业现状剖析、专业发展规划、专业发展规划实施实现专业自我的更新。立足于此，班主任要自觉地把专业活动当作研究对象，理性地审视自身的专业水平与专业实践，确立起对专业理想、专业发展目标的理论化认识。其次，确立个人教育观念。班主任的专业自觉带有鲜明的个人特征，除了不断地生成个人的实践智慧，还要形成个人的教育哲学。最后，建构起个人的实践性知识体系。自觉发掘自己的专业实践中存在的问题，并加以创造性地解决，然后不断地梳理、总结工作经历，形成工作经验，最终提炼成自己的实践性知识体系。

④反思自觉。班主任对自己的工作行为以及由此产生的结果进行反思，以充满乐趣的姿态吸取经验教训、凝华思维结果、参与班主任工作改革。

⑤研究自觉。班主任借助研究，用系统的、理性的班主任工作行动来解决实际问题，并提炼、概括、总结自己的班主任工作经验，进而在验证中提升实践智慧，建构起个性化的班主任工作观念文化、行为文化。

⑥对话自觉。个体班主任的文化自觉不是封闭的自我认识，是在多元、互动的文化生态系统中的自主选择，是对其他教师文化、学校文化的尊重与接纳。

四、实践：班主任文化自觉的生成路径

1.外生性主导：借助学术团体、学校行政力量推进班主任文化自觉

（1）学术团体应成立班主任工作研究的专业团体，并吸引研究人员尽快清楚地界定班主任的素质结构、工作职责，并形成成熟的、专业意义上的班主任资格取得机制，进而形成科学的继续教育机制。

（2）学校要出台制度、设计方案、组织培训，建构起独特的校本班主任文化，来引领、激励班主任实现文化自觉。①实施发展性学校管理。学校管理者应当根据具体实际，减少制度的控制、约束，实行文化管理，给班主任的文化自觉提供适宜的空间。②打造各种专业发展共同体。既要引领本校班主任积极合作，还要搭建班主任寻求专业对话的平台。学校应该留意并积累可能给班主任提供援助的资源，如专业机构的地址与联系方式、网络资源网址、指导专家的联系方式等；学校还可以通过支付咨询费、聘请到校指导等方式建立固定的专家咨询团队。

（3）提高班主任的文化素养。首先，要提升班主任的文化品位，使每一位班主任的意识与行为具备高雅、厚重的文化神韵。借助阅读古今中外的经典（尤其是教育经典）、观看高水平的文艺演出、游历文化古迹、欣赏美术作品等途径，增加班主任的审美体验机会，涵养艺术情怀。其次，要塑造班主任的文化人格。加强对班主任的师德建设监督力度，观看最美乡村教师视频，引导班主任锤炼师德；加大教师礼仪培训力度，使班主任的形象、语言、行为走向审美化。再次，培植班主任的工作个性文化。通过班主任工作个性展示、撰写实践特色总结、出版学术著作，引导班主任树立文化品牌意识，形成班主任的工作个性文化。

2.内生性个体行动：靠个体的自主实践实现班主任文化自觉

（1）做班主任工作理念的建构者，打造自己的精神缔造方式，为文化自觉储备思想素养。没有精神的自觉，班主任就不会有文化自觉行为的产生。没有自己的教育理念，班主任就无法建立起内在的精神王国，即便班主任取得了事业上的初步成功，也无法达到人生的安详、平和之境，其人格很可能会自相矛盾，乃至因内耗而逐步走到自身优势的反面。

（2）做班主任工作理论的创生者，打造自己的教育存在方式，为文化自觉储备理论素养。首先，班主任要不断地提高自己的理论意识。拥有了理论话语意识，班主任也便能取得专业尊严。有尊严的生活，方有真正的职业幸福可言，文化自觉也就水到渠成了。其次，班主任要不断地改造自己的教育经验。以实践者为第一角色的班主任，其教育经验的改造是他们进行教育理论建构的基本切入点。

（3）做班主任工作品质的反思者，打造自己的教育思维方式，为文化自觉储备反思素养。首先，班主任要在问题发现中求超越。要将习以为常的、理所当然的班主任工作现象问题化，在反思中寻找工作水准提升的方向。其次，班主任要从事实梳理中求真意。只有不断地反思、筛选，班主任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才会超脱出来，有精神的觉醒与理性的彻悟。再次，班主任要在行动改善中求品质。仔细分析管理实践，提炼出极富价值的班主任工作规律，提高了常态实践的理性成分。

（4）做班主任工作生活的记录者，打造自己的教育表达方式，为文化自觉储备表达素养。首先，班主任要不断地记录日常杂感。常规工作落实、教育科研进展、观察现象、分析数据、阅读书报，班主任总会有所感触，班主任要把自己当时的感触再三斟酌后以教育随记的形式记录下来。其次，班主任要持续在一个时期内记录专业日记。专业日记是从专业发展的角度记录一个班主任的转变过程及深刻体验，提升个人的成长经验得失。再次，班主任要围绕一个主题记录教育生活。一个班主任围绕一个主题记录的文字多了，这是一个班主任教育思想成熟的体现，一个班主任具有自己的教育个性的标志。

（5）做班主任工作经典的涉猎者，打造自己的教育对话方式，为文化自觉储备对话素养。首先，从朴素阅读走向经典阅读。读经典书，无疑是在和人类的顶尖级群体对话，班主任的外围世界树起的是仰之弥高的人生标的。其次，打造阅读力走向建构思想力。有了思想力，教师阅读就能为“我”所用了：“我”的知识体系会在阅读中越来越丰富，“我”的主张会在阅读中越来越鲜明，“我”的思想会在阅读中越来越深刻。再次，从广泛涉猎走向读通几本。每一个班主任在集中阅读一本书、几本书的过程中，会时时在书中发现不同的自己，一路走来，自然会惊喜不断。第四，从读有字之书走向读无字之书。班主任应该在解读自己的教育实践中触摸教育文化，激活自己的知识积累与经验体系，从而丰富自己的教育教学的价值世界、知识框架。

（6）做班主任工作研究的前行者，打造自己的教育改革方式，为文化自觉储备研究素养。首先，要以实用性为主旨的选择研究意向。以实用性为主旨的选立研究课题，让教育科研真正服务于自己的日常实践。其次，要以质的研究为方法首选。质的研究关注的问题所涉及的地点、人物、时间和事件在教育生活中确实存在，对班主任和被研究者来说都具有现实价值。再次，要把每一个学生当作课题研究。尽管研究每一个学生是一种长时间、多角度、多层面的融合研究，研究周期、内容、策略等都是混成的，但研究目标却是唯一的，是当事学生所独有的。

【责任编辑 关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