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质量安全责任激励与约束机制的国际比较

李酣

摘要：近年来国内外质量安全事件不断发生，国外此类事件多由纯粹的风险因素所致，而在中国，主要原因却是企业质量安全责任履行不力。进一步的，企业质量安全责任不履行的主因在于，促使企业主动履行质量安全责任的激励和约束机制存在较多的缺陷。从政府激励措施、惩罚性约束、消费者教育和消费者组织的社会监督等方面来看，与国外先进国家相比都存在很大差距。因此，应该借鉴国外的经验，从设立质量奖、发挥其引领作用，加大惩罚性赔偿力度，发挥消费者主体的监督作用这几个方面建立、健全质量安全的激励和约束机制，使得当前失衡的企业质量安全主体责任的“激励—约束”机制回复平衡。

关键词：质量安全责任； 激励-约束； 国际比较

一、引言

“三鹿奶粉”事件、“地沟油”事件、温州动车事故——这些年层出不穷的质量安全事件基本上都是由企业自身的责任缺失造成的。以2012年国内发生的“毒胶囊”事件为例，其内在的原因并不是什么不可预见的产品风险，而是胶囊和药品生产企业对于法律和标准的违反，也是对企业质量安全市场主体责任的违背。企业应该是质量安全的责任主体，这么多质量安全事件的不断产生，如果不是产品本身的内在风险因素导致的，那么，显然在企业方面发生了问题。企业不履行质量安全的市场主体责任，如果不是风险因素的原因，那么就在于促使企业履行这种责任的“激励-约束”机制出现了失衡。Orth和Krska（2001）认为，对于一些企业的产品市场营销策略而言，奖项是一种产品质量好的信号，常被用来做营销宣传。Wilson和Worosz（2014）则发现，类似“零容忍”这样的惩罚性约束措施，虽然也难以实现绝对安全，但也是有一定效果。Groth（2014）则将消费者组织作为食品安全治理中的重要机构。国内学者如程虹等（2009），分析了我国质量管理和责任体系中企业激励和约束机制存在的问题。另外，如齐向东（1997）、王利明（2003）、李珂等（2005）、顾言慧等（2008）这些学者，分别研究了中国质量安全体系中消费者教育、惩罚性赔偿、质量奖等机制的内容和现状。但是，这些研究没有系统地对这些措施和机制在国内外的差异进行对比，没有分析中国企业面临的质量安全责任激励和约束机制与国外相比存在哪些缺陷，应该采用什么方式补救，而这些就是本文研究的主要内容。本文除引言外分为三个部分：第二部分是从理论上分析“激励-约束”机制失衡和企业质量安全主体责任不履行之间的逻辑关系；第三部分从中外对比的角度来分析国内外质量安全激励和约束机制的差异；第四部分是文章的结论和政策建议。

二、企业质量安全责任 “激励-约束”机制的机理分析

经济学的基本理论早已证明，在普遍存在信息不对称的市场经济环境中，要让企业履行质量安全的市场主体责任，必须构建“激励-约束”相容的制度和机制，否则，单凭市场自由竞争，在高质量的产品上就会存在供给不足（泰勒尔，1997）。在机制设计理论当中，“激励-约束相容”是指，在市场经济中，每个理性的主体在一种制度安排之下，使得主体追求自身利益的行为与周围环境和系统实现价值最大化的目标相吻合，这种制度安排就是“激励-约束相容”的制度安排（赫维茨，2009）。从而，“激励-约束相容”是责任机制有效运转，发挥责任机制在质量安全治理中作用的前提条件。

在中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企业和企业家视质量安全方面的法律法规为其从事生产经营和赚取利润的阻碍，然后这些企业花费大量的精力和财力去逃避法律的规制，或者对政府的质量安全规制进行种种的寻租活动，以打开管制的缺口呢？显然，这些企业经过理性的计算，逃避这些规制耗费的成本要远小于企业违法生产经营获得的超额利润。这种逃避规制的成本-收益分析（cost-benefit analysis）是在当前失衡的质量安全责任激励与约束机制之下进行的。如果企业在生产和经营过程中，于质量安全方面，面对的是平衡而有效的责任“激励-约束”机制，那么，企业选择是否履行质量安全责任时，在成本和收益的两端都要重新考量这些因素的作用，理性计算的结果可能是积极履行质量安全的市场主体责任。

从国外质量安全政府规制的实践经验、国外保障市场机制有序运行的制度和组织机制的特点来看，对于企业的质量安全责任，从激励机制上，主要是设立质量奖，通过奖金和品牌社会美誉度，以及先进企业在质量管理上的引领示范，促进企业履行质量安全市场主体责任。从约束机制的角度讲，主要有惩罚性赔偿、消费者教育和消费者社会组织监督这几种类型。惩罚性赔偿主要对企业的行为进行强有力的经济制约，促使企业将这种可能性内化到其成本-收益分析中，进而做出履行质量安全责任的决策。消费者教育是通过提高消费者的素质，发挥其在市场机制中“用脚投票”的能力来反制质量安全产品的提供者可能的逃避责任行为。消费者组织更多的是发挥对于企业的社会监督作用，在某些国家，也可以为消费者权益保护提供法律援助。所以，下文我们主要从以上几种机制来对比分析国内外在质量安全激励和约束机制上的差异。

三、中外企业质量安全责任“激励-约束”机制的国际比较

在中国当前的质量安全主体责任机制中，“激励-约束”不相容体现在不同质量主体上，也体现在不同质量主体的不同维度上，与美国、欧盟、日本等国相比，还存在较大的差距。在一些领域，即使与发展中国家比较，某些“激励-约束”机制也处于发展滞后、功能缺失的境地。

（一）企业质量安全责任的激励措施——质量奖

对生产出高质量产品的企业给予质量奖的称誉和相应物质奖励，始于日本，逐渐被欧盟诸国加以采纳，并在美国得以完善。质量奖对于企业追求卓越，为市场和消费者生产质量安全的产品，是一个重要的激励手段（程虹、李丹丹，2009）。

设立质量奖可以有效发挥对企业履行质量安全主体责任的激励作用。从日本、欧盟和美国设置质量奖的过程、内容和效果上看，这些国家和地区的质量奖颁发历史已久，形成了完整的评估理念和行之有效的评价体系，引导并激励区域内的企业按照这些质量奖推崇的价值观和目标开展生产经营活动，已经成为促使企业提供优良产品和服务的富有成效的激励措施。中国虽然在地方政府层面已经对质量奖进行了很多有益的实践和探索，有不少省市设置了奖励金额可观的地方性质量奖；但是，全国层面质量奖的设立和实施才刚起步，缺乏对企业质量安全责任进行国家层面激励的整体思路和手段，影响还较为有限。此外，不同层次的质量奖主要由政府设立和评价，对于企业积极履行质量安全责任能否形成广泛的引领和示范作用还有待进一步的检验。endprint

（二）企业质量安全责任的约束机制——惩罚性赔偿

惩罚性赔偿措施通过对消费者造成质量伤害的企业施加超过商品本身标的价格和损害额的罚款方式，来惩戒生产者在提供产品和服务过程中存在的重大过失或者恶意的行为，威慑和防止企业在产品领域从事非法经营活动，以达到保护消费者权益和维护市场机制健康运行的目的。惩罚性赔偿制度虽然在大陆法系国家不太常见，甚至对其理论基础有争议，但这种机制在英美法系国家已经推行了两百来年，早已成为这些国家约束企业履行质量安全责任、保护消费者权益的重要法律制度之一。

表1各国和地区推行质量奖情况

国家质量奖的简况质量奖的效果

日本设立于1951年的戴明奖是世界三大质量奖的发轫，也是日本质量管理的最高奖。该奖项的设立是为了纪念对二战后日本企业统计质量控制的创新和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美国质量专家戴明博士。戴明奖，尤其是戴明应用奖（Deming Application Prize）的颁布实施，对日本企业提高质量管理和质量控制的水平做出了巨大贡献（久米均，2004）。其途径是通过想申报该奖项的企业按照戴明奖的规范来完善自身的质量管理方法，加之已获奖企业在使用这种质量管理方法上的有价值的示范和引导作用，刺激其他企业学习和遵循这种质量管理体系。

欧盟欧洲质量奖是欧洲最富声望的组织奖。自1992年由欧洲委员会、欧洲质量组织和欧洲质量基金组织共同发起设立以来，每年颁发一次。欧洲质量基金组织负责该奖的评审和管理。欧洲质量奖的目标不局限于产品质量，更要求组织（不限于经营性的企业）不断更新质量经营模式，以组织的卓越性向消费者提供价值创造。每个申报该质量奖的组织都可以得到第三方专业评审人员对其组织卓越性的评价和反馈，并得到这些专家的咨询和帮助，以此来推广该质量奖的理念（王鲜华，1999）。

美国波多里奇奖于1987年设立，由于是通过国会立法的形式设立，加之每年由总统亲自颁奖，所以规格很高。

1988年至2013年的20多年间，美国共有95家企业得奖，其中包括制造业企业31家，小型商业企业23家，服务业企业15家，以及其他的医疗服务、教育和非营利性组织。除了这些获奖企业之外，波多里奇质量奖树立的卓越绩效评价准则已经被上百万个美国组织采用。组织针对这一评价准则进行自我评估和改善，从而实现了竞争力和绩效的提升（李久鑫等，1998）。

中国2014年颁发了首届中国质量奖，政府质量奖体系在地方层面也不断扩展。截至2012年底，全国共有23个省（区、市）、90个市（地、州）设立了地方性的政府质量奖（朱立毅，2013）。endprint

（二）企业质量安全责任的约束机制——惩罚性赔偿

惩罚性赔偿措施通过对消费者造成质量伤害的企业施加超过商品本身标的价格和损害额的罚款方式，来惩戒生产者在提供产品和服务过程中存在的重大过失或者恶意的行为，威慑和防止企业在产品领域从事非法经营活动，以达到保护消费者权益和维护市场机制健康运行的目的。惩罚性赔偿制度虽然在大陆法系国家不太常见，甚至对其理论基础有争议，但这种机制在英美法系国家已经推行了两百来年，早已成为这些国家约束企业履行质量安全责任、保护消费者权益的重要法律制度之一。

表1各国和地区推行质量奖情况

国家质量奖的简况质量奖的效果

日本设立于1951年的戴明奖是世界三大质量奖的发轫，也是日本质量管理的最高奖。该奖项的设立是为了纪念对二战后日本企业统计质量控制的创新和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美国质量专家戴明博士。戴明奖，尤其是戴明应用奖（Deming Application Prize）的颁布实施，对日本企业提高质量管理和质量控制的水平做出了巨大贡献（久米均，2004）。其途径是通过想申报该奖项的企业按照戴明奖的规范来完善自身的质量管理方法，加之已获奖企业在使用这种质量管理方法上的有价值的示范和引导作用，刺激其他企业学习和遵循这种质量管理体系。

欧盟欧洲质量奖是欧洲最富声望的组织奖。自1992年由欧洲委员会、欧洲质量组织和欧洲质量基金组织共同发起设立以来，每年颁发一次。欧洲质量基金组织负责该奖的评审和管理。欧洲质量奖的目标不局限于产品质量，更要求组织（不限于经营性的企业）不断更新质量经营模式，以组织的卓越性向消费者提供价值创造。每个申报该质量奖的组织都可以得到第三方专业评审人员对其组织卓越性的评价和反馈，并得到这些专家的咨询和帮助，以此来推广该质量奖的理念（王鲜华，1999）。

美国波多里奇奖于1987年设立，由于是通过国会立法的形式设立，加之每年由总统亲自颁奖，所以规格很高。

1988年至2013年的20多年间，美国共有95家企业得奖，其中包括制造业企业31家，小型商业企业23家，服务业企业15家，以及其他的医疗服务、教育和非营利性组织。除了这些获奖企业之外，波多里奇质量奖树立的卓越绩效评价准则已经被上百万个美国组织采用。组织针对这一评价准则进行自我评估和改善，从而实现了竞争力和绩效的提升（李久鑫等，1998）。

中国2014年颁发了首届中国质量奖，政府质量奖体系在地方层面也不断扩展。截至2012年底，全国共有23个省（区、市）、90个市（地、州）设立了地方性的政府质量奖（朱立毅，2013）。endprint

（二）企业质量安全责任的约束机制——惩罚性赔偿

惩罚性赔偿措施通过对消费者造成质量伤害的企业施加超过商品本身标的价格和损害额的罚款方式，来惩戒生产者在提供产品和服务过程中存在的重大过失或者恶意的行为，威慑和防止企业在产品领域从事非法经营活动，以达到保护消费者权益和维护市场机制健康运行的目的。惩罚性赔偿制度虽然在大陆法系国家不太常见，甚至对其理论基础有争议，但这种机制在英美法系国家已经推行了两百来年，早已成为这些国家约束企业履行质量安全责任、保护消费者权益的重要法律制度之一。

表1各国和地区推行质量奖情况

国家质量奖的简况质量奖的效果

日本设立于1951年的戴明奖是世界三大质量奖的发轫，也是日本质量管理的最高奖。该奖项的设立是为了纪念对二战后日本企业统计质量控制的创新和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美国质量专家戴明博士。戴明奖，尤其是戴明应用奖（Deming Application Prize）的颁布实施，对日本企业提高质量管理和质量控制的水平做出了巨大贡献（久米均，2004）。其途径是通过想申报该奖项的企业按照戴明奖的规范来完善自身的质量管理方法，加之已获奖企业在使用这种质量管理方法上的有价值的示范和引导作用，刺激其他企业学习和遵循这种质量管理体系。

欧盟欧洲质量奖是欧洲最富声望的组织奖。自1992年由欧洲委员会、欧洲质量组织和欧洲质量基金组织共同发起设立以来，每年颁发一次。欧洲质量基金组织负责该奖的评审和管理。欧洲质量奖的目标不局限于产品质量，更要求组织（不限于经营性的企业）不断更新质量经营模式，以组织的卓越性向消费者提供价值创造。每个申报该质量奖的组织都可以得到第三方专业评审人员对其组织卓越性的评价和反馈，并得到这些专家的咨询和帮助，以此来推广该质量奖的理念（王鲜华，1999）。

美国波多里奇奖于1987年设立，由于是通过国会立法的形式设立，加之每年由总统亲自颁奖，所以规格很高。

1988年至2013年的20多年间，美国共有95家企业得奖，其中包括制造业企业31家，小型商业企业23家，服务业企业15家，以及其他的医疗服务、教育和非营利性组织。除了这些获奖企业之外，波多里奇质量奖树立的卓越绩效评价准则已经被上百万个美国组织采用。组织针对这一评价准则进行自我评估和改善，从而实现了竞争力和绩效的提升（李久鑫等，1998）。

中国2014年颁发了首届中国质量奖，政府质量奖体系在地方层面也不断扩展。截至2012年底，全国共有23个省（区、市）、90个市（地、州）设立了地方性的政府质量奖（朱立毅，2013）。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