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农学家的情怀

2014-11-05 19:10伟如
初中生之友·中旬刊 2014年10期
关键词:棉铃虫科技进步稻瘟病

伟如

在科学研究的道路上,没有平坦的大路,每一个成功的取得都要付出辛劳,倾注心血,克服艰辛。郭予元院士在农业科技战线上获得成果的经历,清晰地证明了这一点。

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1933 年,郭予元出生在上海的一个多子女家庭,幼时父亲破产,又遭上海沦陷,日寇铁蹄践踏黄浦江两岸,家里的生活每况愈下,只能靠变卖东西维持。内忧外患的双重压力,使他从小就懂得了人生的艰难,知道了国家贫穷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人穷志不穷!郭予元暗下决心:一定要在学习上取得好成绩,长大后报效祖国,让自己的祖国强大起来。他在上海读高中时,连续3 年都是年级第一名,为此学校免收了学费。那时他便养成了在艰苦条件下刻苦读书的好习惯。1949 年,上海解放了,郭予元迎来了自己一生中最难忘的秋天——他一口气报了5 个名牌大学并全部被录取。他选择了清华大学昆虫系,后因院系调整,清华大学昆虫系和其他一些院系合并成为北京农业大学,由此他成为一名农业大学的学生。

从清华到农大,他不大情愿但又无可奈何。可经过学校对新生的入学教育,尤其是当他下乡实习,看到漫天的蝗虫疯狂地吞食着庄稼,农民在因虫害而绝产的田间落泪,甚至在地头点香求神驱虫的时候;当他在农民的土炕上,听他们讲对摆脱贫穷能吃上饱饭的渴望的时候……他的思想悄然发生了变化:既然已经上了农大,就要负起责任,要为发展祖国农业科学而奋斗。他懂得一个企盼国家独立富强的青年,必须为建设新中国而奉献自己。从那时起,他就立下了志愿——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就这样,毕业后他义无反顾地来到当时交通不便、贫穷落后的宁夏。

分配给我的工作就是我的阵地

1953 年的宁夏还没有成立自治区,银川是省会,可这里没有一条柏油路,没有一座楼房,连省政府都是几排平房,城市规模就像内地的一个小镇;吃水靠牛车送,发电机还是清末留下来的。郭予元被分到了省农技推广站,报到后被派下乡蹲点。当时没有公交车,近靠步行远骑单车,带上行李用具在土路上一骑就是一百多公里,连屁股都磨出了泡。他吃住在农民家里,白天下地了解病虫害情况,向农民学习,也向他们推广防治技术;晚上在油灯下带着问题查书找答案,边干边学。在田间地头、村院农舍经常能看到他的身影。生活工作条件虽然艰苦,但得到农民的认可和信任,郭予元初战告捷。冬季回到推广站,他在小平房做实验,研究病虫害是怎样发生、该怎样防治,写报告,写总结,办培训班,参加各种政治活动还附带着学外文……这个上海小伙子有着使不完的精力,从不叫苦叫累,站里领导和同事对他都很满意。

最让郭予元难忘的是对稻瘟病的防治。宁夏作为引黄灌区,水稻是主要农作物之一,稻瘟病连年发生。为了研究这种病的防治方法,1955 年推广站调他到农业试验场单枪匹马挑大梁,负责这个项目。郭予元常常在水田里一泡就是四五个小时,稻田里施的羊粪在烈日下发酵,使他的腿上长满了脓包,当地人叫羊粪疙瘩,远看像是穿了一双黄靴子,刺痒难熬。可他“穿着一双黄靴子”愣是每天走十多块田观察病情,并定时更换病菌孢子捕捉器上的载玻片;搞盆栽,查文献,到气象站查资料分析天气与病情变化的关系,自学统计分析。最终用辛苦换来了出色的成果:他能通过7 月的雨量与雨日较准确地预测8 月份稻瘟病发生的程度,做出了用前期叶瘟病情较准确预测后期穗瘟病情的预测模型,提出了高效控制稻瘟病的药剂防治技术规范。因出色的工作表现,他被省里推荐参加了稻瘟病考察团去全国主要稻区考察。

郭予元另一项出色的成果是麦种蝇和其他一些疾病的防治。1958 年,他选中了宁夏成立自治区时新划入的西海固地区进行相关研究。在这个宁夏最穷的地方,他一扎就是几年,终于搞清了这种虫害的发生规律并找到了控制其危害的方法——用辛硫磷拌种,一举解决了这个问题。此外,将大面积小麦腥黑穗病病穗率大幅压低、消灭豌豆象虫、控制杨树上的腐烂病等,都是他辛勤劳动的成果。

郭予元是勤奋的,也是聪明的。苦活难活他抢着干,很多岗位他边学边干都能够胜任,且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在宁夏近30 年里,他当过农技推广员、技术员、农校教师、农学院教师、植保所所长;他关注过几乎所有宁夏农林作物的重要病虫害,教过中专植保范畴所有的专业课,多数都是自编教材。由于郭予元总是被调来调去,岗位常变,有人惋惜地说:“领导把你当万金油了,哪儿需要往哪儿抹,怎么能出大成绩?”对此,他只是淡淡一笑:“生产上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事儿都得有人干,分配给我的工作,就是我的阵地。”就是靠着这种甘当“万金油”的精神,郭予元在宁夏的科研工作硕果累累,对宁夏农业昆虫调查和有关研究做出了重要贡献。

好射手赢得美名是由于目标明确

1982年,阔别北京已近30 年的郭予元被调到了急需人才的中国农业科学院植保所。在有的人看来,从宁夏小科研所一下调到国家的权威大机构是一步登天,可在郭予元看来,却是重任在肩。他还是抱着甘当“万金油”的想法,哪里需要往哪抹。基调室、麦虫室、棉虫室……用他自己的话讲,他恰似排球场上的自由人,什么位置需要,就立即上场。从1983 年起至20 世纪90 年代初期,他几乎每年都有三四个月下农村基层,并且总是能结合实际提出科研思路。棉铃虫是我国棉花的最主要害虫,每次大爆发都会使全国棉花减产二三成,经济损失在百亿元左右。由于宁夏基本上不种棉,郭予元50多岁才开始研究棉铃虫,凭着顽强的毅力和多年基层科研工作的经验,他带领着一个课题组,几年内解决了棉铃虫防治中的重大难题,一举拿下了农业部科技进步二等奖和国家科技进步三等奖。他们的科研成果“新乡示范区控制棉铃虫猖獗危害配套关键技术”,在1992 年棉铃虫特大爆发期大显神威,不但使重灾区新乡县示范区内3 000 多公顷棉田免受棉铃虫的危害,达到平均亩产皮棉70 公斤以上,成为全国在棉铃虫爆发年份成功控制其危害的防治典型,而且直接推广应用到冀、鲁、豫、陕等棉花主产区47 万公顷棉田后成效显著。为推广这项技术,他和同事们还培训了数千名农技骨干,出版了多本有关棉铃虫防治的学术专著和科普读物,制作了多套科普幻灯片录像,使广大棉农从中受益。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这项研究,郭予元和他的课题组还配合农业部农作物病虫害测报处制定出《全国棉铃虫预测预报及综合防治技术规范》,从此使棉铃虫预测预报及综合防治有章可循,改变了过去只靠打药的传统防治思路,使棉铃虫防治由单一的药防变成了综合防治。

正是在这种“国家的需要就是我的阵地”的信念支撑下,到中国农业科学院后,郭予元主持研究“河南南阳小麦吸浆虫综合防治示范”,再次获得了1998 年国家科技进步三等奖。他的团队承担的“我国棉铃虫地理型组成及兼性迁飞规律”获得了1999 年农业部科技进步一等奖、2007 年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八五”国家重点科技攻关项目“农作物主要病虫害、农田草鼠害综合防治技术研究”课题,获得了突出贡献荣誉证书和1999 年农业部科技进步一等奖。此外,他还把分子生物学、蛋白组学、生物化学等学科的先进理论技术应用于农业防虫研究,追踪国际先进科技前沿,在这一领域取得了开拓性的进展。

在郭予元身上,还有许多令人难忘的品格。各种科研成果报奖,作为主要贡献者,他往往会提出各种理由把自己往后排,凡有合作人的奖项,他多数不是第一完成人。他说:“能把大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同心协力取得成绩又推出新人,比给我几个第一都值。”

郭予元最爱说的一句格言是“好射手赢得美名并非由于他的弓箭,而是由于他的目标”。他不为名利地位所动,面对压力愈挫愈强,都得益于50 多年前给自己定下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改变祖国农业落后面貌而奋斗的目标。

这就是郭予元,一个中国农业科学家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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