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技要言

2014-11-26 04:17王长虹
少林与太极 2014年10期

王长虹

一、取径

曷观于文人之吟诗乎,有下里巴人之歌,有白雪阳春之曲,清拔也,鄙俗也。乃如清渭浊泾,不可或混焉。今夫拳术之有软硬,实无异诗意之有雅俗也。

然则果何故以致之欤?曰:是亦取径之不同而已矣。彼自命为天才卓异之诗人,其入门也,不求清高而趋鄙俚,于是下劣诗魔,盘踞于肺腑之间,终其身焉,不可驱去。迄其下笔,则跃然于纸上,彼且自谓如斯杰句,寿世无疑,乡塾冬烘,从而欣赏,于是拟付手民,思灾梨枣,若夫以示于大方之家,法眼一瞩,则如温峤之燃犀照水,奇形异状,无不毕露。彼或知羞,幡然悔悟,求正法眼藏,一扫夙障,然后得知昔者不择正道,致入歧途,从此吟咏必重事揣摩,而昔之所谓佳章,乃不敢用其一字。

嗟乎,彼所谓硬劲功深之拳师,又何以异乎此哉。其挥拳也,每出一手,难即收回,彼即曰:吾拳可击倾泰山。每移一步,难于灵转,彼则曰:吾脚可踏翻世界。然其骨剥剥有声,颇足动听,其体踊跃作势,亦有可观,常人观之,赞叹不已,彼乃自满,矜为绝技;或有名家,从旁呲之,彼必恚怒,叱而与较,转瞬之间,身仆数步,始知己技,远不如人。彼或请业,获知正宗,则知昔日所习,不能用其一手,昔日所长,不能取其一势。何也?盖已误于取径,而前功不可尽弃也。譬诸将之闽,必取道于南,将之燕,必取道于北,既已北矣而又欲南,则必反自北,然后可远于南。

吾故曰:习拳之始,断乎不能昧于取径也。且夫拳术之练劲,自应遵乎正鹄,固无所谓软硬也。彼不得其法以练,遂自命曰硬,异于己者,则强名曰软,后世因之,乃成二派,今仍旧称,试举其利弊而比较之,庶乎知软劲之不可硬,而硬劲之逊于软矣。

盖吾技之所谓软者,以贵柔而不贵刚,贵灵转而不贵呆笨,呼吸以鼻而不以口,举止存神而不奋力。

何则?

柔则气流而不阻,血行而不滞。灵转则敌手将变,而吾手即变,敌手既变,而吾手已入,呼吸以鼻,则气息均匀,而冷气不能入肺以伤营卫,举止存神,则神气合一,而阴劲贯于指末以摧强敌。彼则不然,务刚以阻其气机,使血不畅流而致疾,务呆而失于生硬,以致敌手一变而不能即应,及其将应,则以居下风,其口开而不闭,且大声吆喝,迨至汗流气喘,口益哆然而张,于是冷风涌入,挟气以游于脏腑,其为害也,不可不喻。

且也,跃踊之时,尘埃四起,内感病菌,实不能免,故闭口而张鼻,则鼻有阻菌之毛,复有杀菌之液,开口而不闭,则病菌杂尘,长驱直入,体中薄于抵抗力者,遂有采薪之优焉。

至于彼之奋力而不存神,则劲阻于肩,而不透于指。譬诸秤然,肩犹秤本,肘犹秤中,而指犹秤末,劲则犹秤之有锤也。夫秤之称重物也,必推锤而至于末,今固系其锤于秤本,则称之可称千斤者,且不能称百两。故习拳而使力,是系锤于秤本矣。

嗟乎,彼习硬劲之流,咯血者有之,患咳者有之,察其病之所由,皆伤气之所致也。不急疗治,且致其死,洵可慨也。是以体弱之夫,望门却步,惧其体力不健之不能习,而不知彼之非法之不能习焉,顾习彼技,则可致病;习吾技且可疗者。何也?此无它,我顺彼逆流而以矣。盖气,犹水也。夫水疏之,则可畅流,逆之则泛滥,泛滥则祸作,此必然之势也。今也于其气,阻之使不畅,激之使乱冲,然而不病者鲜矣。呜呼,取径者,可不慎之又慎乎!

二、固桩

鸟之飞也,必以足抵树而后举;兽之跃也,必以足抵地而后去。何也?足抵则力生也。今试以板凿四洞,置猫于板上,纳其足于洞中,则不能一跃而去,盖其足悬空而无所抵也。昔闻有虎雪后误跃于茅屋之上,四足透茅而过,于是凭空而力无所施,遂毙于屋上。由是观之,人之有足,倚之者不亦重乎,今命力士悬空而坐,使足勿抵于地,则素能举千斤者,不能举其半矣。是故习拳之于足,尤不可轻之。

然曰桩而不曰足,何也?盖其足之不动,如桩之不摇也。夫欲桩之不摇,必求固桩之道。不观乎坝上之水乎,其下流之力,固至猛也,然以桩深入而固树之,则累累之石,不随水力而下矣。是故吾人之足,必使劲贯于趾踵,则立地能固,而推之不动;功之深者,则劲之入地亦必深,可一顿足而使地陷,姑无论敌之牵捺推擦矣。然则固桩之与出手,能不并重乎。

今夫拳术之有桩,譬诸天平之有脚,苟使天平之脚松动而不固,则称物之际必东俯西倾,而不得其平,故立桩而不固,则受力之时,吾身必随势以动摇,牵之则俯而前,推之则仰而后矣。

盖敌力之来,在力学名之曰抵力;吾手之应,在力学名之曰主力;而固桩以支,在力学则名曰支点。支点在力学亦至为重要,如杠杆之无支点,则不能以微力而起重物也。

吾人之御敌,欲以智取力,以巧取势,亦必桩固而后可。所谓逼也、吸也,无不先固其桩,而后顺其势以消其劲,借其力以摇其身也。当敌手之猛进,吾知其牵矣;倘桩不固,则手受反动而身遂摇摇;敌若继攻,而身必倾跌。当吾手之贴敌,吾知其推矣;倘桩不固,则敌之吞缩而吾必前倾,敌之拦格而吾必旁蹿。理有自然,势有必至,此桩之所以不得不固也。

吾习技之初,开步之踩,每一出手,则觉上重下轻,身随手去,因念如此焉能致用,乃立志站桩。日必站一时许,届乎盛夏,则汗流浃背,裤如溺水,然犹不敢间断,盖一曝十寒,为习技者之最忌也。迨至半年之久,始可手出而足不浮,腰闪而臀不动,所谓手似浮云出岫、脚如古树盘根者,庶乎近之矣。

吾师尝以二绳系于两足,命数壮夫左右拉之,而不移分寸,其技则人惊为异。其理实亦无足奇,盖气灌于涌泉,劲透乎足底,使全体之重心在于趾踵之间,习而久之,则立如泰山矣。闻师之习此,尚系童牙,其师禁之于室,饮食便溲,皆不令出。初站即感痛苦,然偷安则被挞,虽倦极欲睡,亦不敢稍移,久之能固立而成眠矣。常语余曰:膝紧裆消,为立桩之定势,必依乎此,始奏臂功,苟能腰以上旋转如风,而腰以下分毫不动,则可以致用矣。且下盘八势,全仗腿足之坚劲,桩不站,则劲不贯于下体,纵能满地翻腾,亦如伶人之演戏而不切于实用。至于飞腿之际,尤须一足固立不动,然后腿力可猛,此皆与站桩有密切之关系,而为习者所不可不知者也。

第有一极应注意之要点,不得不重事解释。此要点为何?即不可执着于固之意义也。盖桩之宜固也固明矣,然不能通权达变,则守其法而未得其妙。彼执于固者则腿硬,腿硬则进退既不自如,旋转亦嫌呆笨,故练步之躲闪,尤贵乎脚软如猫,着地不滞,始能左右盘旋,前后翻转,使敌眼光缭乱,以收奇效。

然则固桩之定义果何如哉?曰:抵地则硬,离地即软;抵地则固,离地即活。心铭是言,必无误矣。

三、消力

夫水至柔之物也,激之可使过颡;铁至刚之物也,熔之可使成液。何则?以力抑之,则激而生变,以智取之,则从心所欲也。拳术之道,不外乎是,当敌运至刚之劲,使手坚如铁,作势猛攻以伤我,我则运其智巧,使敌劲归于太虚,如熔铁于炉中。敌虽夺,焉得刚,是名曰消力,吾身犹水也,石击水而水无不纳,敌击吾而吾无不受。

所谓受者,非以身受,以太虚受之也。吾身之静,犹水之平也,石不击则水不溅,敌不击则手不发,吾身之劲,犹水之浪,敌体犹石也,石既沾水则浪起,敌体贴掌则劲至,知乎此,始可与言消力也。盖所谓消力者,顺其势也,借其势也,乘其势也。何谓顺其势?例如敌人上部勇猛,下部稳固,斯时不能骤入,则顺之以待其变。何谓借其势?例如敌人上部虽猛,而下部甚浮,当其猛扑,已离重心,则借势以仆之。何谓乘其势?例如敌人猛进,吾即牵之,彼被牵时,势欲前蹿,彼必后蹲,以固其桩,斯时重心后倾,则乘势推之使仰跌。夫如是,敌虽有力,亦化为无,吾且得夺而用之矣。

或疑吾言,谓不若是其确然,今更引物以证之,夫炮力之猛,可洞钢板而不能穿沙包者,何也?盖钢板之拒而不受卒受,沙包之受而不拒卒拒,故消力之难,难于受拒之间,故必使手如沙之亦受亦不受,则不拒而拒矣。何谓亦受不受?坚如炮弹之入沙始不阻,继而挤之使住,其势出乎自然,故炮力虽猛,卒为所消,今敌力之初来必猛,则顺之而不阻,既而衰,即抑之,顺抑之间不容发,手势每难出乎自然,故世之能消力者,亦寥寥也。

古人有言曰: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盖直力之至,有一定之时间,时过力消,势所必然,今敌手方发,如弩矢离弦,可彻七札,宁能不避,故必待其力过而至于不能穿鲁缟之时,则吾放胆以取之,彼又恶能施其猛乎。

故拳术之道,切戒轻敌,勿以身手之强,遂置消力之术而不用。倘敌之年迈,毋以老态龙钟轻之;敌之幼稚,毋以乳臭味干轻之;敌之短小,毋以体如侏儒轻之;敌之瘦弱,毋以垂死病夫轻之。何则?吾身虽有至刚之劲而坚如七札,恐遇养由基之善射也,是故吾人之消力,如洛钟之发声,大叩则大鸣,小叩则小应,当应用之际,务宜心神归一。

心神归一,则脑筋灵敏。脑筋灵敏,则感觉迅速。感觉迅速,则身手如弹簧,然微压之则微缩,骤压之则骤缩,微放之则微伸,骤放之则骤伸,必至于适可而后止。所谓适可者,吾之消纳,视敌势为转移之谓也,敌力之猛进,而吾微侧或微吞以消之,则消力之妙用失其效验,而吾身被挫不旋踵矣。敌力之微进,而吾陡跌或猛吞以消之,则消力之妙用亦失其效验。何则?患失脱之病也。失脱则手不能贴,而授之以隙,斯时敌力过而复生,吾无从乘之矣。是故消力之道,尤贵乎掌心之感觉迅速。盖吾掌贴敌而不离,则敌之变化,多于掌贴之处起,例如掌托于敌肘,敌手必内转而取吾腹部,吾掌则随其势转于上以捺之,掌覆于敌腕之后,敌手必上挑而取吾胸部,吾掌则随其势转于下以掇之。如是,则敌力无所施而为吾用。习者细思以彻悟之,则知一真一切真,吾言不谬矣。

四、轻身

轻身之术,皆秘而不传,习之者遂亦罕见。今日之跳高,虽形式略同,而内容实异,盖跳高必奋勇作势,猛起猛落,抵地沉重,如石下坠,张脉偾兴,外强中干,稍一不慎,脏腑震伤,能轻身者,则不然,其起也,如飞燕之掠空;其落也,如蜻蜓之点水,着瓦不响,抵地无声。何则?浮劲充于一身也。

北史载禅定寺幡竿绳绝,沈光口衔索拍竿,直上龙头,系毕,透空而下,以掌拓地,倒行十余步,人号为肉飞仙,夫沈光非生而能之者,以其习之有素也,彼习之有素,则浮劲充于四体,透空而下,乃如鸟之有翼矣。盖物体之下坠,皆由于地心之有吸力,吾人若以方法除去此种吸力,则上升下降,均可不受其牵制,飞机之飞行于空中,人皆见之,其体质本重于空气,然所以能升降自如者,以其有排除地心吸力之力量也,此力量为何,即发动机所生之前进力也,吾人之体质,重于空气者多矣,常人之躯,固不能上升于屋,设自屋上坠下,亦必骨折筋断,非死即伤,何则?无力以排除地心之吸力也,故吾人欲排除地心吸力,必练成一种浮劲而后可,吾人有此浮劲,譬如飞机之有发动机,则上升下降,亦可操纵自如,所以异者,人身无翼,不能久住于空中耳,彼习跳高者,不无浮劲,第炼之而不得其法,故浮劲不大,譬如飞机之马力不足,而欲载重,上升固不易,下降亦为艰,欲求不偾事者难矣。

兹将浮劲之练法详述于下,学者果依法行持,必能轻其身矣。

凡吾人之欲习是术者,须择一宽大之室,下铺以地板,板面每距尺余,钉一竹弓,弓长尺五,弦长一尺,以一端固定于板上,使弦与地板成一九十度之直角,初练弓宜稍厚,庶可乘重,两旁各置一竹竿,使与地板成并行线,高度在站立弓上便于扶手之处,因初时不能随意行走于弓上,须扶此始可开步也,练时须穿特制之裤,略如今日军人之马裤,膝下至踝钉以密扣,以便紧缚于腿上,庶使行时无所■■,而免倾跌,裤面须用生漆髹之,务令坚如牛革,盖竹富弹性,履之不稳,实时下坠,若穿未漆之裤,遭弹必破,且令腿受痛苦,行时足履弓梢,稍踏即行,不可久站,初扶竹竿,步法既熟,可撤去勿用,迨至已能行走如飞,则换薄之竹弓,待至步法纯熟,如履厚弓,复换更薄之弓,必定足踏弓梢,不觉其软,一踏即去,往返如飞,斯时浮劲基础始成,乃将铅镯束于踝上,束是宜紧,松则无效,可换稍厚之弓,以便载重,行之若无镯时,即须添束一镯,添之复添,至于膝下,待至步履如飞,毫不觉重,即须仍换薄弓,行之若无镯然,则踏弓之能事毕矣,斯时可习距跃,此种距跃,与学校跳高之姿势,绝对不同,跃时腿弯必须束紧,令不能弯,则力提于上部,如飞机之发动机置于首而不置于尾,练时虽感困难,及其成功,则身体之灵便,实足令人惊异,足一按地,即可登屋,而无须下蹲作势矣,初跃之高度,以五寸为宜,厥后可逐渐增高,若能跃过三尺,除其铅镯,便可跃过三丈。此为秘传之轻身术,纵未见诸于文字,殆五祖所谓师师密付本心,学人有志于斯,必须断疑生信,习之不懈,则其成功可逆观矣。

五、致用

甚矣致用之难也,而彼硬劲派之致用,则尤觉其难也。且彼辈之习技,亦不为不勤矣,观其平时之身手,亦颇有可观,及其临敌,则手足无措,所谓手法步法身法之印象,胥已离其脑海矣。其遇常人也,则与之扭打,一如常人;其遇能人也,身仆于转瞬之间,而不知敌手之如何发,每有习之数年且不能一用者,不亦可慨乎。

或曰:若而人者,病在眼之不明,手之不快耳。然以吾观之,皆非其症结之所在也。夫拳技之能应用与否,视乎平日之分拆为转移也。彼硬劲派之分拆,吾亦尝习之矣,彼所重者架势,每一势有固定之手势而不可移易,每一势有固定之手数而不可增加,至若出手之次第,尤不可变更,身法步法之转换,亦不可擅自紊乱,必按步骤,如伶人之演全武行,然后可从容交手,不致有失。故分拆之际,苟有一人不能依法行持,或移易其手势,或增加其手数,或变更其次第,或随意转换其身法步法,则对方必手忙脚乱,惊慌无措,其弊不仅改其常态,且有一人仆地或受伤矣。

今夫争斗之时,较技之际,敌人之来攻,不能有固定之手法,亦不能有固定之步骤,而必以固定之架势应之,其致用之效果可以想见矣。吾尝见拳师之过盘,或手一交而胜负分,或手再交而强弱见,至多不过三四手必倒其一。何也?彼辈平日分拆之经验,不能用于过盘之时也,是以敌手一变,即无能为矣。

吾门之分拆则大异乎彼,故吾门之致用亦较易焉。其分拆也,无固定之架势,亦无固定之步骤,放胆攻击,如临敌然,三部两门,任意进取,运用手法,不拘后先,手交即贴,贴即不离。练之至熟,智巧出焉,虽在暗室,亦可分拆,白日蒙目,亦可为之。昔吾师习技既成,尝于午梦正酣之际,有人推之令醒,讵知手一拈腿,而腿即发,迨师既醒,其人已昏厥卧地,急救令苏,始悉其故。又尝行于闹市,有人偶碰其手,其人随即倒地厥,后入市必自握其手,不令肇祸。

盖吾门分拆既熟,若人手一至,吾手即起,人手一转,吾即变,彼上即上,彼下即下,彼左即左,彼右即右,运用出于自然,丝毫不假思索,故敌虽欲诱我,不得而诱之,虽欲乘我,不得而乘之。吾师尝以是语人,或疑其夸,师乃衣白色之衣,揎袖于臂,令彼指掌遍涂墨汁,然后任意进攻,其人素娴技击,良久不能一指着衣上,汗流气喘而罢,视衣洁白如故,于是折服。尔时门下有新进者,再拜叩问,愿闻其理。师乃登座而言曰:致用之道,在于分拆;分拆之道,在于其师之善诱。故吾门之分拆,决不可离其师也。

盖初习分拆,手必生硬,师乃循循诱之,使其圆活;及其已能跟手转变,则必故露破绽,以待其入;或犹不知,则引其手击于己身,因势利导,不可固执。久之自能手贴不离,有隙即入。

斯时不可手起便闭,不令着于己身。何则?当手活之际,一闭即成半手。半手者,知救而不知发之谓也。如是分拆,亦非致用之道,故吾门之为人师者,决不可不吃亏;若存一师体不可被击之观念,则其徒之技艺永无成功之希望矣。昔有同门,偶触师怒,师于分拆之时,封闭其手,不令发出,厥后虽欲发手,不能从心。学人于此,亦应引为殷鉴,是故欲求致用者,不可离师,尤不可轻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