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宗孔府记

2015-01-03 08:26□乔
江南 2015年2期
关键词:孔府衢州孔子

□乔 叶

南宗孔府记

□乔 叶

孔府便门

这次随着《江南》杂志到浙江衢州,知道了两个词:泗浙同源,南北一脉。

——孔子的两个脉流。

很惭愧,在此之前,我只知道北孔曲阜。

9月28日就是公祭大典之日,距现在还有六天时间,孔祥楷先生事务繁多,日程很满。原定下午三点的采访,被提到了两点。据说因为某市长要来。客随主便,我们只有依从。到达衢州,匆匆午饭之后,把行李放到酒店里,我们就直奔孔府。一点五十分,我们到达。朱门灰瓦,门庭静谧。正门上面的匾额是:“孔氏南宗家庙”,金色的边框金色的字,深靛蓝的底色,看着就是一种说不出的沉静舒服。

我们进的是左边偏门,上书“孔府”二字,有人介绍说是孔祥楷先生的墨宝。两侧楹联是:“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和曲阜孔府的一样,富字没有头,是为“富贵无头”,章字的竖长过了早,是为“文章通天”。进得门来,看到门内左侧有验票的人——孔府俨然是收门票的。乍然有些不适应,觉得似乎哪里不妥当。后来得知早在1996年孔氏南宗家庙就已成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顿时释然。

作为客人,我们得到了免票许可,一路穿堂过院,辗转迤逦,走回廊,渡池塘,来到了会客厅“大中堂”。果然很大。一溜儿大红实木软垫太师椅两两对放,温馨拂面。一排排亮闪闪的红灯笼在头顶高高挂起,喜气盈盈。简洁典雅的仿古木窗上,嵌贴着十二生肖的大红剪纸,稚拙可爱。

主人未至,我们站定,四处观瞧。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位老人走了进来,个子不高,器宇轩昂,米色西装,粉青色的正装衬衣,满头华发,丰采怡人。工作人员正忙着,没来得及介绍,他就自己介绍自己:“我就是你们要见的人,孔祥楷,坐吧。”

他浏览着我们的名单,打断了当地文联领导想把我们一一介绍给他的企图:“不用介绍了,每天见的人太多,介绍了也记不住。”

他开始例行公事地给我们讲南孔的渊源,与《衢州孔氏南宗家庙志》所叙一致:建炎二年(1128年),宋高宗赵构在扬州祭天,孔子第48代嫡长孙﹑衍圣公孔端友奉诏陪祭。此后,金兵大举南侵,君臣仓皇南渡。建炎三年正月,高宗驻跸临安,因孔端友率近支族人扈跸南渡有功,赐家衢州建家庙……

我抓紧时间在手机上搜他的简历:“孔祥楷,生于1938年,孔子第75代嫡长孙。1944年,年仅6周岁的孔祥楷,被当时的国民政府册封为孔子南宗75代奉祀官,这也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位孔家奉祀官。”

“南宋时候杭州又叫临安府,你们知道的吧?临安的意思么,临时偏安。”他像面对小学生似的不时要停下来注释一番,然后继续讲:元世祖忽必烈统一中国后,令南宗孔子第53代嫡长孙孔洙从衢州北迁,载爵去曲阜奉祀。接诏后,孔洙即进京见驾,向元世祖面陈两难心境。他说,衢州已有五代坟墓,若遵诏令北迁,自己实不忍离弃先祖坟墓,若不离弃先祖坟墓,又将有违圣意。孔洙表示,愿将自己的衍圣公爵位让给他在曲阜的族弟世袭。元世祖不禁称赞孔洙“宁违荣而不违道,真圣人之后也”。这样,由于衢州孔氏南宗的礼让,曲阜孔治获得“衍圣公”世袭爵位。

“爵位是让出去的?”

“那当然。难不成还能抢了去?”他说话真不客气。

我们都笑。是啊,像孔府这样的人家,让,应该是最自然的选择吧。

让出去之后呢?为免日后南宗子孙与北宗夺嫡,当时朝廷专门制定了衢州孔氏家规,言明曲阜北宗袭封千年不易,如南宗妄起争端,将被“置之重典,永不叙录”。从此,北宗那边,元明清三朝皇帝,每朝都有封授,政治待遇极为隆厚,而在衢州的孔子嫡长系子孙——也就是南宗,正宗地位被日益淡化,声势日衰,渐渐碎如微末烟尘,以至为平民布衣。明朝时衢州知府曾上奏:“衢州圣裔自孔洙让爵后,衣冠礼仪同氓庶。”

也因此,之后的命运也就成了如常之事:世人几乎只知北宗曲阜孔庙,曲阜的孔庙孔林也多次被精心修葺,誉为圣地。南宗孔庙却枯萎颓败,花草荒凉。即使热闹起来也是因为成了百家混聚的大杂院……再然后,岁月之手翻云覆雨,孔家的命运在国家和历史的动荡中或被弃之如屣,又或如临深渊,直至近年来国学回温,渐至大热。当真是“与国咸休”。于是,1991年夏天,时任沈阳黄金学院副院长的孔祥楷回衢州的时候,就被衢州的领导一把抓住。他们知道自己抓住的近乎一个奇迹——这个民国期间最后一任孔家奉祀官居然还健在。而此时的孔祥楷,世俗意义上已经是个在沈阳安居乐业的副厅级干部,生活习惯也已经深切地融入了北方元素。一动不如一静。如果此时回去,动荡和辛苦都在意料之中。

但他还是决定回去。因为他的血管里,流淌着孔家的血。

“于私是向列祖列宗尽孝,于公是为儒家圣学尽忠。当然要回去。”

——我一直觉得,基因的遗传有两种。一种是生物的,一种是精神的。而往往生物基因被遗传的同时,也携带着强烈的精神基因。

1993年春, “南宗末代奉祀官”孔祥楷回到了衢州,至今已经21年。

他似乎还不讨厌和我们聊天。

“你们和那些个记者,不太一样。”他摇头,“哎呀,那些个记者,和他们说话太要命了。”

“孔老师,像你们这么大一个宅子……”

“什么宅子,是府上!”

——对啊,是府上。孔府可不是最经典的府上么?

“问吧,想问什么?”

让他一训斥,就给忘了。

他不时地要接一下电话,手机是最便宜也最泼皮的直板诺基亚:“怕他们不再生产,我买了三个备用。这种诺基亚真好啊,所有的功能就是接打电话,收发短信。多余的一点儿都没有。”

问题忽然想起来了:“孔老师,南宗这边的祭孔大典和北宗那边的有什么不同呢?”

他盯着我看了五秒钟:“你怎么一下子就问到点儿上了?”

他说现在各地的祭孔活动,人们都喜欢穿上古装行祭,这让他非常想不通:“难道清朝人祭孔时也要穿上前朝的衣服?我觉得祭孔到现在,应该带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和特定的时代内容。传承弘扬当然很重要,但与时代背景下的当下生活有呼应,这才能让祭孔不仅限于祭孔,从而具有了普世价值。也因此衢州祭孔大典自恢复以来,我就一直力主不沿袭仿古的祭祀形式,我强调说,我们是‘活人祭孔’。”他笑,“要是还穿着唐宋元明清的衣裳,到了祭祀那天,孔夫子魂兮归来,肯定会哂笑:这些孩子们,怎么一点儿都不时尚?”

祭祀的基本仪式有四项:一﹑礼启。二﹑祭礼。包括进香,献五谷,读祭文等。三﹑颂礼。四﹑礼成。

“礼成也就是散了。最开始就是大家一哄而散,后来觉得不成体统,就改成了合唱《大同颂》。”

从2004年首届祭孔大典到现在,已经十年了。十年来,祭祀内容每年都有侧重,或公祭,或学祭,或文化大典。参祭人员的组成也越来越丰富:工商企业家﹑个体工商户﹑解放军﹑武警﹑消防﹑公安,韩国和美国友好城市代表以及浙师大的外国留学生,甚至包括正在洽谈中的招商引资项目对方负责人代表——不管生意最后成不成,请他们来参加祭孔,总归是让他们深入感受中国传统精神和经典文化的一个重要契机。

“孔子留下的财产是精神财产,是典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我们民族文化的瑰宝。这种财产最有价值的使用方式就是要用起来,要动起来,要活起来。所以我最上心的地方就在青少年。比如倡导校园文化:《论语》辩论赛,两年一届;《论语》校园剧,两年一届。学子开蒙仪式,我把两万八千支铅笔送给孩子们,铅笔都是特制的,有孔庙的logo……我喜欢看孩子们背《论语》,看谁背得溜。那些孩子们厉害啊,有的真能一口气背下来,不打一个磕绊儿。不懂?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很可能不懂。那么小的孩子,懂了倒是稀奇。不懂不要紧,不懂没事儿,只要会背,只要能记住,总有一天他们会懂的。就像一大笔钱存在银行里,不花不要紧,它总还在那里的。”

“这种活动对老师也好。孩子们背着背着,就会问老师:这句是什么意思?老师呢可能也不懂。不懂没关系,老师总怕丢脸吧,总会去问,问来问去,就懂了。这就是一种传播。”

很快,三点钟到了,他的手机频频响起,市长来了。他谈兴甚浓,一次次地对着手机推迟着:

“告诉市长,我有重要的客人。”

“你们先领着市长转转园子,看看雕塑什么的。”

“再等一会儿。”

——我们似乎比市长重要呢。

市长已经到了门口,我们才意犹未尽地站起来。

“对了,世界各地的孔子学院有没有代表来参祭?”

“有的。”他指着茶几上的馓子,“快吃,‘二十万一斤’呢。这馓子来头大。看情况,一会儿有时间再聊。”

“二十万一斤”的馓子

托市长的福,我们正好可以在宅子里——不,是府里——好好转转。占地面积1.49万平方米的地界,建筑面积就有3290平方米,可转的地方自然很多。相比于那些大殿大祠的庄重,我却更属意一些散淡随意的小景:天井里多放有或大或小的太平缸,缸里储水种荷,荷花初绽,荷叶田田,微雨在小小的水面绣出精致的涟漪。而另一片阔大的水面恰似小湖一般,亭台楼阁皆有,树木花草葱郁,蛙鸣欢悦,水鸭嬉戏。烟雨蒙蒙中,我恍惚还看见了孔雀的影子。

“是孔雀!”有眼神好的确定。

“这里为什么要养孔雀呢?”有人嘀咕。

我暗暗想,孔雀养在这里其实挺合适——它也姓孔不是?

从表2中的公式所得纵向抗剪承载力可以看出,波形PBL连接件的抗剪承载力随着贯穿钢筋直径的增加而提高.但根据试验结果来看,波形PBL连接件的抗剪承载力虽在提高但之后的贯穿钢筋直径的变化却对承载力提高的不大.分析原因可能是公式中并未考虑到开孔中粗骨料的情况,当开孔孔径较小,而贯穿钢筋直径较大时,粒径较大的粗骨料不能进入孔径中,这种情况大大降低了混凝土榫的承载能力.因此在采用公式(1)计算PBL连接件抗剪承载力应该先考虑贯穿钢筋截面面积在开孔面积的占比再考虑PBL连接件抗剪承载力的计算公式.

思鲁阁——是南宗对北宗的怀念。我们没有上去。据说里面奉有孔子及元官夫人楷木像,像高不足两尺。孔子长袍大袖,元官夫人长裙垂地,形象生动。阁下立有“先圣遗像”碑,相传为孔端友根据唐代画家吴道子稿本摹刻。我们驻足端详了一会儿。

在一个穿廊的静处,看到一个硕大的章,是南宗孔府家庙的章。我们拿着孔祥楷先生赠送的《论语》,一个个都盖上了这个章。

不知不觉间,就转到了大成门。大成门在中轴线上,正对着正大门。大成,出自《孟子·万章下》:“孔子之谓集大成,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也”。大成门,金声门,玉振门,由此而得名。过了大成门即是大成殿。殿前面是祭祀孔子时歌舞的地方——佾台。有一些学生在佾台那里排演。女孩子们穿着海蓝色的偏襟中式绸衫,下身是黑色绸裙,男孩子们则是一身雪白的中山装。我们到跟前的时候,他们已经停止了排演,只是交头接耳地低声说笑,青春如玉的脸,衬着大成殿的沉静和庄严,别有一番好看。

大成殿重檐歇山,两块横匾。上檐匾书“大成殿”,下檐匾书“生民未有”。——还是出自孟子。《孟子·公孙卫》有言:“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自生民以来,未有夫子也。”意思是说:大家虽然同生为人,可谁能像孔子老师一样优秀呢?自有生民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像孔子老师这样杰出的圣贤人物啊。

而对孔子的所有赞颂里,我最喜欢的是那一句:“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此句史载朱熹,朱熹又说自己取自唐子西。而唐子西则在自己的文字中很严谨地注明:“蜀道馆舍壁间题一联云:‘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不知何人诗也。”于我而言,著作权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句话说得好。遥想孔子所在的那个时代,混乱,蒙昧,厚颜,粗粝……仲尼如灯,一个民族最原初的精神黑暗,就是由这盏灯开始照亮的吧?

在大成殿里,我默默地看着孔子的塑像。

排演的女生

工作人员给我们讲着孔祥楷的花絮:缮后的家庙大成殿,孔夫子像塑成后,牌位如何题写便成为焦点,绝大多数人的建议都很安全保险因循守旧,即“大成至圣先师之神位”。但孔祥楷不答应。他说:“夫子说‘祭神如神在’,可见孔夫子并不认为有神,连孔夫子都不认为有神,那他自己会是神么?孔子是人,不是神, 孔子的思想是做人的准绳,不是做神的准绳。所以,此处牌位不应写‘神’字。”

我曾在许多地方拜过孔子。孔庙,很多地方都称文庙。在郑州的文庙,我还在某个新年来临的时候,应约去撞过一次大成钟。那天晚上,撞钟之前,我也去拜了孔子。在大成殿里,只有我一个在拜。外面是喧喧嚷嚷的撞钟仪式:轻歌,曼舞,太极剑……大成殿里,寂寞的是孔子。当时我跪在地上,仰望着孔子。文庙,供奉的就是孔子。孔子,就是这里的神仙——不,是家长。我在黑漆漆的主殿里站了一会儿,看着孔子。这静静的大殿里,孔子默默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着我。我掸了掸衣袖,恭恭敬敬地跪下去,给孔子磕了三个头。——我知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仪式已经完成了。

那个晚上,众目睽睽之下,我来到大成钟前,握紧那个粗壮的撞钟铜杠,想要把全身的力气集中到手上——我想要撞得响亮!我知道想要撞得响亮姿势会很难看,但我不在乎。我就是要努力地撞!撞!撞!把它撞响亮!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握着铜杠,撞向大成钟。

第一声,第二声,第三声……

我知道我撞得很响亮。

大成殿

半个小时后,工作人员来电,说市长已经被孔爷打发走了,我们可以接着采访。于是我们再次回到了“大中堂”。回去就接上了话茬,说那二十万一斤的馓子。孔爷说:某年某月某日,省长来访,相谈甚欢。省长说可以请世界各地孔子学院的人来这里看看,他诉苦没钱。省长说每年特批专项经费一百万。他说无以为报,看省长喜欢吃这馓子,就每年给省长寄五斤。

正话说完,我们就开始八卦,打听老爷子的个人史。

“您什么时候开始读《论语》?”

“在调任沈阳黄金学院当副院长的时候。”

我们咂舌。这,像话么?

“不觉得晚么?”

“朝闻道,夕死可矣。”

“您还记得小时候的家规有什么特别的么?”

“吃饭的时候最讲究。筷子要放齐,不能打嗝。”

我问他电影《孔子》看了吗?他说没看,也不想看。微微笑着:“周润发演《上海滩》还是可以的。”问他看什么电影,他说看戛纳获奖的电影。我们笑他势利眼,他很无辜的样子:“不获奖的,咱们看不着啊。”

他谈婚姻包办:“是有道理的。省事啊。父母操心比我们自己操心多。”

他热爱音乐,还作曲。2004年衢州首届祭孔大典上,他既是话剧《大宗南渡》的编剧兼导演,又是大合唱《东南阙里》的作曲兼指挥。

“您怎么学的?”

“没学。有音乐学院的院长问过我,在哪里学的?我说,反正不能进音乐学院。要是进音乐学院,就写不出来了。”他狡黠地笑。

他还写过小说:“长篇没时间写,短篇太难写,只有中篇我凑凑合合。” 他写过四个中篇。一个是写他小时候在尼姑庵的事。家里人都忙,没人看管他,就经常把他寄放在尼姑庵,那个尼姑庵现在早就没有了,叫“白衣庵”。小说名字叫《云雪庵》。其他三个,一个写碓坊的事,叫《碓房》;一个叫《东方理发店》,一个叫《嚏庄》。

得知我在《散文选刊》工作,他还讲起了散文:“散文,就是伞文。一篇好散文,就像一把好伞,要有伞骨,有伞面,打得开,收得回。”

——君子不器。诚然。

“孔是个有趣的‘子’——热爱生活,讲吃讲穿,时常发点儿牢骚包括背后讲人小话儿,他还是个狂热的音乐爱好者,喜欢高雅音乐,也喜欢流行音乐,听得兴起摇头晃脑,三月不知肉味……孔子是个不肯待在屋里的人。他要奔走,要实践,总想干点儿什么……是做好事中的行动派。” 这是李敬泽先生《小春秋》里对孔子的妙论,我觉得这些话对于孔祥楷先生也完全适用。

他执拗地要请我们吃饭,打乱了衢州当地宣传部和文联原定的晚餐。工作人员很为难,他就直接给领导通了电话。宣传部长见到我们,笑说:“孔爷很少请人吃饭的,还是和你们投缘。”

人们对他的称呼很乱。有的叫“孔部长”——他当过统战部长。有的叫“孔主任”——孔管会主任。“孔主席”又是什么来头?不得而知。“老爷子”﹑“孔大人”﹑“孔爷”﹑“孔兄”﹑“老孔”,甚至“孔哥”,这些倒都好解释。

我们从后门出来吃饭,后门庭内的情形宛然如画:粉墙下安放着一对对原木太师椅,绿蔓从廊檐上方垂下,清新娟秀。暮色正缓缓降临,我仰望青灰色的天空,呼吸着鲜润的空气,恍惚觉得这是黎明。

他亲自驾车,载我们几个去饭店,车上的音响放着他自己作曲的碟片:《兵车行》《蜀道难》《静夜思》,还有他自己作词的《将军白发》《下雨了》……问他将来孔管会主任的职务谁会接班,他面无表情:“我的原则只一条:谁适合谁就做,姓不姓孔不重要。”

那顿晚饭吃了很久。我记得最清楚的情形是孔祥楷先生端坐如钟,时不时地就举起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们:“谁和我喝?” 我们推推搡搡,不敢应战,他宽容道:“喝酒自由。”

于是成一联:“婚姻包办,喝酒自由。”横批:“孔家宴”。

【责任编辑 李 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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