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给“天价”买单？

阙政

数据显示，2014年，各省级卫视的电视剧收视比重高达43.9%，综艺收视紧随其后，占比14.6%。也就是说，差不多一大半的人，坐在电视机前面，不是看电视剧，就是看综艺节目。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蛋糕很大，抢着分蛋糕的人也很多——2014年，国产电视剧仍然以每年3万集的速度生产着，国产综艺也有332档之巨——只不过，这个蛋糕是倒金字塔形的，最少的一波人，抢到了最大的一块。

天价电视剧

2012年的时候，《甄嬛传》是年度剧王，卖给卫视，每集版权费400万，卖给网络，每家2000万。2014年，同样由郑晓龙导演的电视剧《红高粱》，虽然各方对版权费都讳莫如深，但据制片方透露，仅仅是原著、编导和周迅的酬劳，已经超过了6000万。最近正在制作中的《芈月传》，仍然由《甄嬛传》原班人马搭档，片子还没拍完，已经在电视台和视频网站纷纷售出了天价，据说网络版权费用高达1.4亿。

不甘落人后的还有因为“剪胸”事件火上浇油的《武媚娘传奇》，80集在湖南卫视金鹰剧场独播，总售价也高达2亿，这还不算网络转播费。当然，如果不是出于对高回报的自信预期，范冰冰的团队也不会轻易一掷千金，扔下3亿的制作成本。

投资过亿，收入也以亿计——这似乎已成国产电视剧“大剧化”的必然趋势。有钱，可以任性。但新政策1月1日已经开始生效，还能任性多久？

“一剧两星”四个字，高度概括的是这样两件事：第一，同一电视剧每晚黄金时段联播的上星卫视不得超过两家（以往是四家）;第二，同一电视剧在上星卫视每晚黄金时段的播出不得超过两集（以往多是三集连播）。

我们可以算这样一笔账：一部制作相对精良的电视剧，成本约为单集100万。从前，这笔成本由四家卫视分摊，每家若是出资50万一集来购买，制片方还能赚一倍。现在，两家卫视如果仍然每家出资50万一集，制片方岂不是白干？

也不是没有对策，比如说，第一种办法：提高单价——但这么单方面的作为，电视台未必肯买账，已经有不少卫视在呼吁“暴利时代结束了，片方要让利！”更何况，即使是每年手握十几亿电视剧购买预算的一线卫视，本来也买不了几部“剧王”，再一涨价，顾得了上半年，下半年都要断顿了。

假如不提高售价，制片方又不是傻子，自然只能缩减成本。这么一来，岂不是跟政策预想的“减少雷剧、扩大观众选择面”初衷背道而驰？

《新民周刊》采访了复旦新闻学院广播电视学系副教授赵民。在他看来，“理论上，一剧两星政策会带来多出一倍的市场容量，给那些没有机会登上电视的电视剧，观众可选择的机会多了，一些具有炒作题材的电视剧不太可能长期占据荧屏。但是现在，电视剧市场比较红火的都是独播剧，也就不存在‘本来是4+N，现在是2+N’的形态改变了。”

显然，“一剧两星”并不能改变如今电视剧的“买方市场”，也不会让原本的“剧王”跌价。相反，为了在平台战中凸显优势，原本已经很强势的湖南卫视还将继续加固“独播”特征，“剧王”的制作费用也只增不减——新一年的电视剧，无论是制作的价，还是销售的价，都将“再与天比高”。

天价综艺

跟天价电视剧比一比，综艺的“钱味”简直更浓，浓得很直观，浓得特别高调。

比如80万一把的红椅子吧，每期节目都要转几转，都转好几年了。又比如《星星的密室》、《HI歌》，直接把“恐怖密室”、“音乐集装箱”都搬上舞台了。《奔跑吧兄弟》，韩国原创大型机械道具都上了。《最强大脑》第二季，30个头骨的3D打印成本就是30万，直升机航拍维港市景，户外的“蜂巢迷宫”有420扇门，还有648个大叔大妈集体跳广场舞——就算一人领一个便当好了，也闻到了浓浓的烧钱味啊。

烧得起，还是因为有钱。前不久湖南卫视举行招标会，光是三档综艺节目的冠名费就收获超过15亿——《我是歌手3》3亿、《快乐大本营》3.5亿、新节目《偶像来了》4亿、《爸爸去哪儿3》5亿！浙江卫视的《中国好声音3》，2014年光是某凉茶的冠名就高达2.5亿。这些看起来已经很高的价钱，仍然在以每年超过50%的涨幅迅速递增着。

这还不算。别忘了还有网络版权费用——前年爱奇艺花2亿买下包括《爸爸去哪儿》、《快乐大本营》等五档综艺节目2014年的独家播放权。去年PPTV又花数亿买下江苏卫视所有综艺节目的独家版权。今年浙江卫视的《中国好声音4》仍然由腾讯视频独播，江苏卫视的《最强大脑》第二季也独家卖给了优酷视频……贵，但是肯花钱还真不一定拿得下来，还得拼关系、讲血统——PPTV在获得苏宁投资之后，凭借苏宁和江苏卫视的关系才获得多档综艺节目的独家版权;东方卫视也把一部分综艺节目的独播权给了获得 SMG百事通投资的风行网，除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有深厚的资本力量在主导。

根据艺恩咨询的统计，2014 年，视频网站的版权总支出超过50 亿，优酷土豆、爱奇艺、搜狐视频、腾讯视频、乐视网五大主力视频网站，都在版权采买上下了血本。

换来的回报当然也很丰厚——拿钱换来的点击量，转手又能兌换成钱。《中国好声音3》的网络点击量超过40亿，腾讯视频把网络冠名权卖给了某酸奶，仅仅一个冠名就拿回了1亿。

当然，传统广告商的冠名费，早已不是视频网站池子里全部的鱼。2014年4月，优酷土豆与阿里巴巴宣布建立战略投资与合作伙伴关系，获得后者12.2亿美元的投资。“伙伴”之后的第一步就是将彼此掌握的大数据打通——优酷知道你在看什么，阿里知道你想买什么——一拍即合，让“边买边看”成了新的广告系统。短短半年后，优酷土豆又和小米达成战略合作，虽没有透露注资情况，但你有优酷盒子，我有小米盒子，强强联手，势必将对“智慧家庭娱乐”体系发起二次冲击。

电视剧天价、综艺天价真不算什么，到头来都会有剁手族买单的。中国那么大，再夸张的天文数字除一除13亿，都是小case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