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乎立异标新
——《湘妃怨》赏读

2015-03-18 08:28吴同和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虚构小说历史

吴同和

(永州市柳宗元研究学会,湖南 永州 425000)

贵乎立异标新
——《湘妃怨》赏读

吴同和

(永州市柳宗元研究学会,湖南 永州 425000)

青年才俊肖献军,结合《尚书·尧典》《尚书·舜典》《山海经》《史记》《竹书纪年》等史料,融汇屈原《九歌》、刘向《列女传》及古今湘妃题材各式文学作品相关内容,辅以流传民间的湘妃故事传说等元素,为“我”所用,大胆想象,合理虚构,用历史小说形式诠释“我国最早的一个爱情故事”,可谓立异标新。《湘妃怨》,主题集中,构式新颖,情节生动,形象鲜明,比较成功地为读者开通了认识虞舜湘妃形象的另一渠道。

历史小说;湘妃怨;立异标新

张京华教授《湘妃考》,开宗明义:“湘妃和虞舜的感情传说是我国最早的一个爱情故事。”对这个命题,先生有 多角度全方位考证,言之凿凿,令人信服。其中两段文字,提纲挈领:

湘妃与帝舜的故事,古书古史记述极多,概括言之则有《尚书》、《山海经》、《孟子》、《九歌》、《史记》、《列女传》六大系统。《尚书》记载了帝舜与二妃的婚姻关系并赋予故事以“孝道”的重大主题;《山海经》记载了二妃的水神性质,反映出上古“神道设教”的观念,赋予二妃以神灵寄托的形式;《孟子》引用佚书记载夫妻及舜氏家族故事最详;《九歌》奠定了湘妃故事的文学、诗学上的凄清基调;《列女传》以二妃事迹列居百余妇女之首,以此创出古今列女传记一系文献。

帝舜的政治主线与湘妃的感情主线,本相关联。湘妃故事经过屈原的诠释,所谓“履忠被谮,忧悲愁思”、“或以述古,或以明世”,“善鸟香草,以配忠贞,灵脩美人,以媲于君”,既是对政治传统的揭示,亦是对文学传统的开启。

于此可知,虞舜湘妃感情传说,予后人以政治、伦理、神学、诗学等领域研究,提供了十分广阔的空间;而对于文学创作,更是具有多维启迪。

如诸多古籍描述的“元始二妃”,均蕴含“湘妃意象”,而此后各类文学作品及民间流布之湘妃泪、湘妃竹、湘妃墓、湘妃祠、湘妃怨、湘妃情等意象,因与潇湘、与大舜密切相关,渐而成为“潇湘意象”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甚至就是“潇湘意象”代称!以“湘妃怨”为例,古琴曲有数十种之多。古往今来,以《湘妃怨》为题的诗词歌赋不乏累累,流传较广的有中唐孟郊乐府诗、晚唐王贞白五言律诗、北宋郑樵古乐府、明代李梦阳五言律诗……其中,后人依宋·曹勋《湘妃怨》所谱之曲,缠绵幽婉,悲情四溢,二妃之怨尽蕴其中,可令歌者饮泣,闻者动容:“雨潇潇兮洞庭,烟霏霏兮黄陵。望夫君兮不来,波渺渺而难升。”中唐诗人陈羽《湘妃怨》,叙二妃凄苦之运命,表忠贞不渝之爱情,描潇湘冷涩之意象,发同声相应之共鸣,更是催人泪下:“舜欲省蛮陬,南巡非逸游。九山沉白日,二女泣沧洲。目极楚云断,恨连湘水流。至今闻鼓瑟,咽绝不胜愁。”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一代伟人毛泽东《答友人》:“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用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高度结合的创作方法,以“斑竹泪”而凸现“湘妃怨”,极人性化地塑造了虞舜湘妃形象,将虞舜湘妃爱情故事神化,使之漂洋过海,走遍世界全球!

研读以上著述诗文,掩卷沉思:虞舜湘妃爱情故事,倘演绎成小说或影视作品,受众定然不少。但此举需要勇气,需要内功,需要积淀,需要视角。稍不留神,容易顾此失彼:或拘于历史真实,缺乏艺术表现力,无法调动读者阅读兴趣;或置历史真实而不顾,热衷于情节编造与形象虚拟,致使湘妃形象虚空,甚至动摇这一美好形象在百姓万民心中的地位。

肖君献军者,青年才俊。有内功,且勇毅,敢于“吃螃蟹”。他结合《尚书·尧典》《尚书·舜典》《山海经》《史记》《竹书纪年》等史料,融汇屈原《九歌》、刘向《列女传》及古今湘妃题材各式文学作品相关内容,辅以流传民间的湘妃故事传说等元素,为“我”所用,大胆想象,合理虚构,将“我国最早的一个爱情故事”,用历史小说形式进行诠释,可谓立异标新。该作品主题集中,构式新颖,情节生动,形象鲜明,比较成功地开通了认识虞舜湘妃形象的另一渠道,予读者以审美愉悦。

《湘妃怨》一个突出的特点是,集历史真实与小说浪漫于一册,予不同文化层次读者以“补充”各自“缺憾”之需求:舜文化研究学者,虞舜湘妃相关论述,已了然于心;茶余饭后,翻阅《湘妃怨》,可望获取研读“四书五经”所无法得到的愉悦。而惯于阅读文学作品的年轻读者,披阅《湘妃怨》,则可接受一种比较新颖的小说样式:上下两卷每章开头的几段文字,是“历史”;以下的铺叙、描写,是“小说”。故“初识”、“下嫁”、“迫害”等章节,虽各有虚构;若与每章开头的“历史”对照阅读,却可发现,其虚构并无乖情理,且有据可考,是艺术的真实。读小说而能获取相关历史人物及其事件的客观评介,实则“一举而三役济”,很是难得。关于《湘妃怨》的构制,作者在《后记》中表白:“不管怎样,这毕竟是一种尝试。”历史小说这样写,结构是否合理,读者能否接受,生命力怎样,可否推崇,尚有待探究、论证;但敢于立异标新,便值得肯定。何况,《湘妃怨》对于提升读者文化品位,对于帮助读者提高文学鉴赏能力,对于长于抽象思维的文人学者用另一种方式认识“湘妃”形象,对于浓稠“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学术研讨氛围……都将产生积极影响;而对于创制历史小说的作家而言,研读这种模式,也将有一定的启示作用。

《庄子·外物》曰:“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庄子以为小说仅靠修饰言辞以求高名美誉,与玄妙的大道相距甚远。虽然如此,征引史事,巧借神话,多用寓言,却可奏彰显作者思想情感与价值取向之效。东汉桓谭《新论》以为,小说创作的方法及功能不外“合丛残小语,近取譬论,以作短书,治身理家,有可观之辞”。所以,凡小说,都免不了虚构,都离不开“街谈巷语、道听途说”得来的材料。《湘妃怨》当然不例外:“历史”而外的虚构,随处可见。至于它来自“街谈巷语、道听途说”抑或作者虚拟,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虚构”能为作品添彩增辉。试举之:

“下嫁”章,虚构娥皇女英为了国家社稷,乔装打扮,请命实地考察重华品行作为的情节,曲折生动;而湘妃之形貌美、心灵美之形象有血有肉,呼之欲出。“迫害”章,将《史记》“舜父瞽叟顽,母嚚,弟象傲,皆欲杀舜……瞽叟尚复欲杀之,使舜上涂廩,瞽叟从下纵火焚廩。舜乃以兩笠自捍而下,去,得不死。后瞽叟又使舜穿井,舜穿井為匿空旁出。舜既入深,瞽叟与象共下土实井,舜从匿空出,去”等史实形象化,细节化,则至德至孝之虞舜形象昭然入目矣!“尾声”之虚构,文字省净,想象奇特,集古今、人物、情理而为一体,可予读者以二度创作之广阔空间,十分漂亮!

一言以蔽之,《湘妃怨》是成功之作。

对于肖君的“尝试”,尚有一孔之见,仅供参考:

“引子”与“尾声”,将“我国最早的一个爱情故事”放射至当代,触及农村计划生育等现实;而其情节铺叙与舅母等形象塑造,似与“湘妃怨”无太多关联,可否考虑去掉。建议截取“二妃感觉自己有如空中飘浮的柳絮”至“从此以后,在阴雨之天,人们常常可以看到两个年轻女子……俗谓之湘妃”(《湘妃怨》238-239页)一段文字作为“尾声”。

此外,《湘妃怨》语言,杂以文言白话,一般读者难以接受。愚以为,除引用外,作品似一律用白话文表述为好。期待作者有更多佳作问世!

[1]肖献军.湘妃怨[M].北京:团结出版社,2014.

[2]张京华.湘妃考[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1.

[3]万里,刘范弟.虞舜大典(古文献卷)[Z].长沙:岳麓书社, 2009.

[4]陈戍国点校.四书五经[Z].长沙:岳麓书社,1991.

(责任编校:张京华)

I247

A

1673-2219(2015)04-0021-02

2015-03-23

吴同和(1941-),男,江苏兴化人,特级教师,湖南省永州市历史文化研究会常务理事,永州市柳宗元研究学会副秘书长,湖南省舜文化研究会理事,舜文化研究基地特聘研究员,湖南科技学院客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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